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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簘-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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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木大师低沉的声音,重又响起道:“闵老英雄死于谋算之中,已在他那致敝寺方丈的残篇未完的绝命书中,隐隐透出。老衲不解之处,是什么人伤害了这位善良的老人,而且又单单把他一人置于死地?那人可算得甚有气度的人物,只找闵老英雄一人报复,不肯株连无辜。”
那素衣少女道:“哼!老禅师言外之意,可是相疑到晚辈是凶手么?”
铁木突然高宣了一声佛号道:“老衲怎敢作此等逆天背伦之想?但令尊死因离奇,而且诸般形迹、巧合,不得不叫老衲疑心。”
那素衣少女道:“你疑心又怎么样?”
铁木大师乃有道高僧,略一沉忖,心情立时平静下来,又恢复了那低沉的声音,道:“老衲等甘愿在’记死簿’上签下名字,旨在听姑娘相告令尊死因。事情真假未清之前,老衲不愿妄加推断,姑娘既有承诺在先,老衲等这里洗耳恭听了。”
那素衣少女似是有意挑逗起铁木大师怒火,冷冷地接了一句道:“你不洗耳恭听,还有什么办法可用呢?”
铁木大师默然不言。
黑暗中看不清两人的神色,大厅突然沉寂下来。
足足过有一盏热茶工夫,听不到一点声息。
突然间,遥遥地传来了一声铜锣之声,燎绕在群豪耳际。
这声音既不尖锐,也不刺耳,但却人耳惊心,使人生出一种惊怖之感。
紧接锣声三响,震破了静夜的沉寂,袅袅细乐,紧随锣声之后传来。
关三胜轻轻咦了一声,道:“这什么声音,我过去好像听过。”
那素衣少女突然接了一句道:“催命锣声。”
关三胜怒道:“不管它催命锣、断魂鼓,闵姑娘快请述说令尊死亡经过,再要拖延时刻……”他忽然感到,此非自己一人之事,倏而住口。
素衣少女道:“我拖延不说,你又能怎样?”
关三胜怒道:“难道老夫就不能出手教训你一次吗?”
素衣少女咯咯笑道:“那就不妨试试吧!”
关三胜大喝一声,一掌劈了过去。
他功力深厚,劈出掌势十分强猛,一股啸风劲道,直涌过来。
只见那素衣少女右手一扬,黝黑的大厅中突然闪起了一道寒芒。
紧随那闪动的寒芒之后,响起了一声冷笑,一股潜力急急涌出,硬接了关三胜一击掌风。
失三胜但觉反震之力,强劲绝伦,心头一震,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铁木大师急急说道:“关兄、闵姑娘,快请住手!”
那素衣少女也未再挥动手中的短剑,两人硬挤了一掌之后,全都停下了手。
群豪在夜暗停久之后,目力已可视物。仔细看去,只见那动手之人,正是那一言未发的少年。
群豪大都不识此人,只有杜天鹗知道是上官琦。看他掌力雄浑,竟然能和关三胜力拼内力,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惊骇。暗暗忖道:“我这双老眼未花,此人精英内蕴,果然身负绝学,但他这等出手相助那素衣少女,看去倒不似故意装作相助于她……”
只听铁木大师说道:“闵姑娘有言在先,我等在‘记死簿,上写下名字之后,闵姑娘即把令尊遇难经过,坦然相告。我等均已照办,厅中之人,已无一未在‘记死簿’上写下姓名,难道姑娘当真存下了毁诺之意不成……”突然一晃身子,人己到了桌边,他手把“记死簿”抢到了手中。
他这举动,大出那素衣少女的意外,而且动作迅快无伦,进退之势,也不过是眨眼工夫而已。
那素衣少女似是恐怕铁木大师毁去了“记死簿”,急急说道:“老禅师别撕坏了它。”
铁木大师心中一动,双手各握一半笑道:“闵姑娘如不肯说,老衲就先把这本‘记死簿’撕了,免得我们都白具下生死之结。”
素衣少女缓步走了过来说道:“你先把簿子还我,我再说不迟。”
关三胜道:“大师不能还她。此人出尔反尔,说了不算。”
铁木笑道:“我等依言具下生死之结,但姑娘仍是拖延时刻,不肯直说,此刻叫老衲如何能信得过呢?”
素衣少女道:“那你要怎么样?”
铁木大师道:“姑娘说过之后,我再把这簿子还你不迟。”
素衣少女道:“你既不信我,我如何能信得过你?”
铁木大师怒道:“老衲出家之人,岂是言而无信之辈。”
忽然间锣声三响,那绕耳乐声,也突然高扬,弦管齐鸣,似是已到了厅外不远之处。
青城双剑突然一齐向外走去,开了大厅紧闭的双门,抬头张望。
关三胜早已憋了一肚子气,已难再忍下去,大步走近铁木、凡木低声说道:“这女娃儿诡计多端,借故拖延时刻,只怕另有用心,咱别着了她的道儿。”
凡木大师道:“不知关兄意欲如何?”
关三胜道:“兄弟之意,不如先把这丫头制服,带往贵寺,或是带往我们穷家帮中询问,不怕她不讲实话!”
铁木大师道:“此中情节繁杂……”突然放低了声音,全厅中人,除了关三胜外再无人听到他说的什么。
原来铁木大师忽然觉着此时此地,不宜把胸中所想之事,全部宣泄出来,立时改用传音入密之法,接道:“咱们如想穷究内情,必需以最大的耐性。小不忍则乱大谋,闵老英雄之死,内情似是牵连甚大。此女也不似真正幕后人物,据老衲所见,此事只怕关系整个武林,贵帮一向行侠江湖,宵小闻名丧胆,老衲虽然没缘和贵帮主一晤,但己久仰他的豪风侠名,但望关兄能以大局为重,暂忍一时气忿,老衲愿尽绵力相助关兄……”
话到此处,突闻站在大厅门口的青城双剑轻喝一声:“什么人?”双双联袂而起,人影一闪而逝。
关三胜低声说道:“多谢大师指教。”
铁木微微一笑,道:“今夜之中,或将有出人意外之变。”
突听一声厉叱,起自屋顶,且紧接着一声长啸划破夜空。
大厅中人一个个屏息而立,并未因室外喝叱厉啸,而有所举动。
要知青城双剑之名,早年誉满江湖。厅中之人,都是久走江湖之人,见过双剑之人,虽然不多,但对青城双剑的威名,却是早有所闻。以两人那等声誉武功,纵遇强敌,也不致有何凶险,是以无人出厅查看。
那素衣少女也似等待局势的变化,凝神静听厅外动静。
那厉喝、长啸之声过去之后,厅外的弦管乐声,也忽然停了下去。一时间万籁俱寂,不闻一点声息。
厅中之人,一个个屏息凝神而立,似是都在等待着情势的变化。
哪知沉寂延续了一刻工夫之久,仍然不闻一点声息,厅中群豪都有点再难沉得住气。杜天鹗已听出那声长啸,乃袁孝所发,担心他的安危,当先提议道:“咱们出去瞧瞧!”大步直向厅外走去。
铁木大师亦为青城双剑的安危担心,低声向凡木道:“师弟出去看看,如果见到什么奇异之事,万勿自行出手,立时招呼小兄。”
凡木点头一笑,转身向厅外走去。
这时,杜天鹗已走到厅门所在,两个人几乎是一同举步出了大厅。
一阵冷风,迎面吹来,顿使人精神一振。
抬头看去,庭院寂寂,哪里有一个人影?
杜天鹗低声道:“大师请在庭院中巡视一下,在下到屋面上查看一下。”
凡木单掌立胸,道:“杜兄请。”僧袍一拂,人已离了台阶,凌空而起,飞落在庭院之中,运气戒备,向那花木暗中寻去。
杜天鹗却一提真气,一掌护胸,一掌护面,一个翻转,跃上屋面。
纵目四望,哪里有袁孝和青城双剑的影子?甚至连一点可资追寻迹象,也瞧不出来。不禁心中大为惊骇,暗道:“以青城双剑在江湖上的威名盛誉,以及袁孝的武功而论,不管遇上何等强劲之敌,也能支持上十招八招,何以只听得二声长啸,就人踪不见?袁孝江湖阅历浅薄,中人诱敌之计,也还罢了;青城双剑是何等老练之人,难道也会中人诱敌之计不成?”只觉脑际间疑窦丛生,愈想愈觉得事非寻常,不自禁打了一个寒哄!
忽然间,东北方闪起了一道亮光,但一闪即逝。
杜天鹗一瞥问,似是发觉那亮光闪耀之处,有两条人影在飞跃。但匆匆一瞥之下,无法决定是否真实。
他想叫喊,但又怕万一观察有误,难免要贻人笑柄,略一忖思,纵身而起,疾向那亮光闪起所在奔去。
当他翻越过几重屋脊后,到了一处高耸楼下。
这正是闵家广大宅院中的花园,星光下景物大致可辨。但见佳木葱宠,花气扑鼻,这座高楼,就建筑在花树环绕之中。
大约的估计,那火光闪耀之处,就在这高楼附近。但此时,除了夜风拂动着花树枝叶的轻微籁籁之声外,再无其他声息。杜大鹗轻轻地叹息一声,暗道:“幸亏我未招人来,不然……”正忖思问,忽听唰唰轻响,那高楼垂下了一条数丈长的白绢。
杜天鹗吃了一惊,暗道:“这高楼以上,难道窝藏的有人不成?”
凝目望去,只见那垂下白绢之上,写着“请君登楼一谈”六个大字。
杜天鹗望着那垂下的白绢,心中千回百转,不知如何才对。想立时回到大厅,把此事告诉群豪,又想独自登上那高楼瞧瞧再说。
忖思了良久,才纵身而起,伸出抓住那垂下的白绢,微一用力,一个倒翻,人已跃上楼顶屋面。
他江湖经历丰富,不肯一下跃飞入楼,先落在屋面之上,侧耳静听室中动静。
只听室中传出来一轻微的冷笑之声,道:“既然敢单人匹马地找到此地,为什么不进来谈谈呢?”
言词说得甚是客气,但声音却是十分冷漠、尖细,叫人听不出是男是女。
杜天鹗默算这高楼相距那大厅距离,已有百丈左右;中间相隔重重院落,除非高声大叫之外,实不易惊动到大厅中人。心中在想,口中却低沉地答道:“在下素来不受人激将之法,想把我骗入楼中暗算于我,那可是梦想的事。”
只听那楼中又传出冰冷尖细的声音道:“你既然心中害怕,那就快些退回去吧。”
杜天鹗道:“没有这等容易,在下既然来了,总要见识一点什么再走。”
忽见那垂下白绢迅快地向里收去,片刻之间,尽被收入室中。
但闻楼梯声咚咚,那楼中之人,似已下楼而去。
杜天鹗低声说道:“如果你们没有暗算在下之心,请在室中点起一盏灯火。”
但闻脚步之声,愈走愈远,渐不可闻,似是楼中人已不顾而去。
杜天鹗冷笑一声,自言自语他说道:“哼!这些诱敌之计,还能欺瞒过我不成?”当下就屋面揭下一块瓦片,一抖手,投入了室中。
哪知瓦片人室,竟听不到回音,有如泥牛入海,声息全无。
杜大鹗哈哈大笑道:“好啊!你要不接我投进去的瓦片,在下等一会,忍受不住,说不定要进去瞧瞧了。你这一接我瓦片,岂不是自暴身份,尚隐身楼中未走么?”
他原想这喝问之言,定可激得对方答话,哪知对方竟然置之不理。
杜天鹗暗自忖道:“看来今夜非得涉险入楼去瞧瞧不可了。”右手暗中松开腰中软鞭的扣把,左手又揭了屋面上一块瓦片,一抖手,直向室中打了进去。侧耳听室中仍无动静,又揭过三块瓦片,运足腕力,一齐打入。
在他预料之中,室中之人武功虽好,但究竟夜暗如漆,视物不易,接住一块瓦片或有可能,但如三瓦齐入,而且分投的方向、距离,都不相同,要想同时接住三块瓦片,那可是大不容易之事。
哪知事情大谬不然,他投入了三块瓦片,仍然听不到一点声息。
这情形确使杜天鹗大感震骇,暗暗忖道:“室中之人,如能同时接住三块距离不同、方向各异的瓦片,武功之高,那实在足以骇人听闻。”
他原来准备听得那瓦片撞在墙壁上的声息时,立时借势冲入室中。
但现在,他开始犹豫起来……
他静静地沉思了一阵,忽然觉着这环境十分恐怖,万一自己有了什么凶险,大厅中的群豪,都还不知道一点消息。此时此地,已非一人的生死之事,也不是争气保誉的时候。
心念一转,立时暗中提聚真气,一面准备出手,一面准备以长啸之声,招请援手。
就在欲侍出声之时,突然觉着背心上被物轻轻一触,耳际间响起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不要出声,如有违抗,我立时震断你的心脉。”
杜天鹗还未来得及答话,右腕脉门,又被紧紧地扣着。
但觉对方五指一紧,立时半身一麻,全身劲道尽失。
转脸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袍、脸上毫无表情的怪人,紧傍他身侧而立。
隐隐的星光下,他发觉了那人有一种慑人心魄的恐怖。他五官并不难看,但看去却不像一张人脸,好似死过数月的人,重被从棺材中拖了出来一般。脸上皮肤,僵硬冰冷,瞧上一阵,登时使人心中泛起来一股寒意。
但他究竟是久走江湖的人,心神略一镇静,立时想出了他戴的人皮面具,当下冷笑一声说道:“你是什么人?何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戴上人皮面具,难道就能唬得了在下不成!”
那人也不答话,暗中一加劲力,杜天鹗登时觉着全身一颤,百脉行血,忽然向内腑回涌过去。
觉那返涌行血,穿行在经脉之内,犹如万虫爬行一般,痛苦无比。
只听那青衣人冰冷的声音又响起道:“如不愿多尝试行血回涌内腑之苦,就别出声跟着我走。”
杜天鹗心知反抗也是没有,对方只举手之间,立时可以把自己震毙在掌下,只好依言向前走去。
那青衣人带他到了屋面边缘时,突然用手掌在他背上一拂,点了他两处晕穴,松了他被扣的脉门,抬腿一踢把杜天鹗由那高楼之上,踢了下来,然后纵身一跃,也从楼上跳下。
他虽然随后跳落,但势道却快迅绝伦,待他落着实地,杜天鹗身子还在空中向下沉落。
但见那青衣人随手向上一挥,一股暗劲,由掌心涌了出来,一挡杜天鹗向下坠落的身子,然后轻轻接住。
花草丛中,立时奔过两个背插长剑的黑衣大汉,奔到那青衣人的身侧,左面一个黑衣人,突然拔出背上长剑待命下手。
那青衣人略一沉思,道:“不要杀他,放他回去。”纵身一跃,人踪顿失。临行之际,举手在杜天鹗肩上一拂,解开了他两处晕穴,但却又顺势点两肩后的“风府穴”。
杜天鹗只觉身子一颤,清醒了过来。睁眼看时,那青衣人已然不见,两个黑衣人却一前一后地站在他身边。
其中一人用剑尖指着他的前胸,另一人却探手怀中摸出一包药物,低声说道:“快些张开口来,吃下这药物,就放回去。”
杜天鹗心中一凛,暗道:“这包药物,只怕和上官琦服用的一般模样;服用之后,就难再自主,永远受人奴役。”
他想反抗,但暗中一运气,立时觉着双臂穴道受制,无法出手,出手只是自我苦吃。
他阅历丰富,心机灵动,当下不再反抗,坦然张开嘴巴!
只见那手拿药物的黑衣人,微微一笑,道:“你这人倒是满干脆呀!你服了这药物之后,就有希望和我们同在一起共事了。”
那举剑之人忽然放下了手中宝剑,说道:“兄弟,这个人既然不肯反抗,你把他的服药减轻一些吧,免得他内腑受损,将来如在一起,还要彼此互助。”
那拿药之人果然在那药物之中取出两粒,低声说道:“如果你把全量服下,至少要三日夜的时间,不能清醒,不食酒饭。我替你减了两粒,大概就不会晕迷了。”言词之间,竟然和杜天鹗大攀交情起来。
杜天鹗却听得甚是奇怪,他们怎会知道将来和我在一起相处,竟然预先卖了交情。
那带剑黑衣人,似己看出他疑惑之情,笑道:“我们都是庄主的十二个黑卫队中人。昨天有一个不幸死去,今日庄主又不肯杀你,看来你已入选,递补昨天死去那人的遗缺。”
二七 武林秘辛
杜天鹗吃了一惊,表面之上,却故作镇静地笑道:“庄主不过和我初见,就这般信任我么?把我收做贴身卫队,就不怕我暗生异心?”
那两个黑衣人,同时笑了起来,齐声说道:“这个不用担心啦!先把这包药物吃下,咱们再谈吧!”
杜天鹗虽明知关键在这包药物之上,但又不能不吃,只好张开嘴巴。
那黑衣人手腕一抬,一包药丸,尽都投入杜天鹗的口中。
杜天鹗迅快地闭上了嘴巴,舌尖一挑,把口中的药丸尽压舌底之下。
他见多识广,装作起来,也是维妙维肖,艰难一咽,神情似是异常痛苦地把那药九吞了下去。暗中运气,闭住呼吸,合上双眼,静站不动。
那两个黑衣人,四道眼光,却一直凝注他的脸上,似在查看他咽下药物后的反应。
杜天鹗微微启动一下双目,偷瞧了两人一眼,心中却十分焦急,暗道:“想这药物服下之后,定然会有反应,我如装作得不对,只怕要被两人瞧出破绽。”
正感为难当儿,忽听左面一个大汉说道:“兄弟,你瞧此人服用下药物之后,还能支持这样长久时间不晕过去。”
另一个大汉答道:“他正运用内力抗拒,而且他服用药量较少,发作只怕要慢一些。”
那先前说话之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兄弟,你偷偷地减了他服用的药量,如被庄主查出,那还得了。”
那人轻轻叹息一声,道:“看看吧!如果他一盏热茶工夫之内,仍然没有动静,那就只好再给他多服一包了。”
杜天鹗吃了一惊,暗道:“如果他们再要我服用药物,看我口中有药未咽,势必将迫我咽下,或是趁我没有反抗之力,杀害于我。生死虽非重要,但这等无声无息地死去,心中实有未甘。”
忽然心念一转,想到了那青衣人,那毫无表情的脸色,和那惊世骇俗的武功,已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印象永难忘去。如若那青衣人此刻归来,一眼之下,立时可以看出他伪装的神情,一切事情,都必须在他归来之前办好……。
左面那大汉似已等得不耐!急道:“我看是药量太少了,赶快再加一包吧!”
另一个人点点头,探手入怀,又摸出一包药物来。
杜天鹗心头大骇,急得顶门上滚下来两滴汗水。
那大汉忽然停下手来,笑道:“快了,他头上已见了汗。”
杜天鹗心中一动,暗中一运真气,头上汗水滚滚而下。
他双臂穴道被点,气血难以畅通,一运真气,伤处疼苦甚烈,那滚滚的汗水,有一半倒是真的因强忍疼苦而出。
只听那提剑的黑衣人道:“快了,他服用药量不多,只怕晕倒的时间不会多久,咱们先把他移到花丛深处去吧!”
一语未毕,杜天鹗已斜向地上摔去,但闻“噗咽”一声,地上的沙子,被他摔下的身子,震得四外横飞。
那两个黑衣人相视一笑。那提剑之人,把长剑还入剑鞘之中,蹲下身子,抱起杜天鹗,向一处花草丛中走去。
杜天鹗借身子向地上倒摔的掩护,己迅快地把口中含有的药物,吐了出来,放入衣袋之中。暗中微启双目,看两人如何处理自己。
那抱起杜天鹗的大汉,当先而行,另一人紧随后面相护。
那人把杜天鹗放在花丛之中,回头对另一个人说道:“咱们再等一阵,他服的药量甚轻,内功又极精深,只怕醒来很快。”
另一人接口笑道:“此人武功只怕不在咱们之下。”
两人谈说之言,尽都听在杜天鹗的耳中,心中暗暗想道:“那大厅之中,现下己不知成了什么样子。他们既然说我可以早些醒来,那就不如依他们之言,早些起来,也许还可以到大厅去瞧瞧那边演变情势。”
又等了一顿饭工夫之久,缓缓睁开双眼,霍然挺身坐了起来。
那两个黑衣人呆了一呆,四道眼神一齐凝注在杜天鹗身上瞧个不停。
杜天鹗暗暗忖道:“糟糕,我醒得太早,只怕要引起他们怀疑之心。”赶钹装出满脸茫然之情,目光也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只听左侧那黑衣人笑道:“兄弟,此人神智尚未全复,你瞧他那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另一人道:“是啊!他这般神智不清,咱们纵然告诉他什么话,只怕他也无法记住。”
那先前发话之人,接道:“庄主此药灵验无比,而且除了服他独门解药之外,遍天下无药可医,所以他永不担忧属下背叛于他。此人已服下药物,已成庄主死党,纵然记不住相嘱之言也不要紧,我瞧还是告诉他吧。”
另一人沉吟了一阵道:“喂!你贵姓啊?”
杜天鹗一时间想不出该不该答话,沉吟了一阵,道:“我姓杜。”
那黑衣人微微一笑道:“你现在觉得怎样?”
杜天鹗道:“我很好!”
那黑衣人顿了一顿,笑道:“你觉着咱们庄主如何?”
杜天鹗本想把那庄主颂赞几句,但转念一想,那青衣人是否就是庄主,眼下还难预料,如若随口乱言,只怕引起他们猜疑之心,弄巧成拙。当下装作一片茫然不解之情,摇摇头默然不言。
另一个黑衣人接口笑道:“你已经服用了足以死亡的毒药,一旦发作起来,内脏溃烂而死!”
杜天鹗抬头望了他一眼,仍不言语。
那人微微一笑,道:“不过,不要紧,这毒药虽然剧烈无比,但发作却是很慢。只要你以后能处处听从庄主的指示,在药性将要发作的时间之前,他会给一种解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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