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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破天惊-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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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天又是瞪眼又是怜惜:“我真不知道该不该让你继续睡觉。”
“师长,我确实太困了。”
“什么态度!不像话。”成南方火了,“生命是不能再生的。”
大概因为刚从梦中惊醒过来。石万山的脑子仍糊糊涂涂像短路了一样,“政委,在大功团,生命一律平等,没有贵贱之分。我不会害他们,我只是没有救他们,没有不惜一切代价。我愿为我的决定负责,甚至上军事法庭……”
越听越觉得不像话,“狮子王”狮吼起来,“够了!过来,说说情况。”
就在石万山跟着顾长天他们往团部走时,齐东平睁眼醒来,此时又是差不多十个小时过去了。他听到魏光亮那边有动静,便问,“老魏,醒了?”
没有回答,反而连刚才的动静也没了。齐东平觉得奇怪,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却是一阵头晕眼花,软绵绵的身子差点摔倒。他只好慢慢地坐起来,打开应急灯,看见魏光亮正在悄悄抹脸上的泪水。他吓了一跳,赶紧摇魏光亮的胳臂,“老魏,你怎么了?没有生病吧?”
泪水刷地从魏光亮眼睛里涌出来,“东平,我昨天说那些关于女人的话,是硬撑面子的。其实我很爱我女朋友,很在乎她,我们跟梁山伯祝英台一样,是同窗共读数载啊!可她恨我没有去美国,也是写信来提出分手,我真的非常痛苦。我想见她,哪怕只见上一面,能把我的心剖给她看,我就死而无憾了。还有,我至今没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就这样死了,我也不甘心啊!”
“老魏,你别说了,你说得我受不了。”魏光亮陡然站起来,再次疯了似的冲到石堆里,拼命用手扒着碎石头,不一会儿双手就沾满了血污,他也不管不顾。齐东平扑过去,使尽所有的力气拉住他,“不能这样!靠我们四只手是绝对逃不出去的。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存体力。”
穹顶正好落下来一颗小碎石,砸到魏光亮背上。魏光亮一屁股瘫到地上,又一次号啕大哭起来。
“老魏,别哭了!哭不仅消耗体力,也耗费身体水分。”
“我不管!反正也活不了了,迟早都是死。”魏光亮嘟囔着,哭声却渐渐消失。
齐东平强打起精神,举着应急灯从一个石堆爬到另一个石堆,霎时,他的身体猛然一抖——一个几乎被全部埋没掉的水龙头,正在角落里期待他的光临呢!
眼泪一颗颗滚落下来。哭够了,齐东平用尽吃奶的力气喊,“老魏,快来,我看见水龙头了!”
喊完,他身子一溜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魏光亮浑身绵软得没有力气站起来,只好朝齐东平这边爬过来。两人一起艰难地朝水龙头爬过去,合力拧开水龙头。水清泉般喷出,不啻天降甘霖。
魏光亮齐东平大口大口吞咽着,然后又哭又笑。
魏光亮挣扎着爬起来,把手伸向龙头,用尽全身力气来回转动把手。“老魏,你干什么?”“我,我要告,告诉他们,我,我们,还活,活着。”顾长天成南方郑浩石万山洪东国等都围在水站的水表前,空气紧张得仿佛凝固住了。
洞外,水表指针停一会儿后,又转动起来。
“活着!他们还活着!”泪水在张中原眼眶里打转转。
“换成牛奶!”石万山大叫,他转过身,“师长,政委,现在可以断定,至少有一个还活着。”
方子明飞跑进消防车里,按下一个绿色按钮。
坑道里,魏光亮和齐东平头挨头躺在一起,皮管贴着他们的鼻子,夹在他们的嘴边。水不停地流,流着流着,清水变成了白色的牛奶。
魏光亮和齐东平先是惊呆住了,然后,两张嘴巴像鱼鳃一样,慢慢地动起来。
·10·
柳建伟 杨海蒂 著
第九章
石万山连续六天没有回过房间,也没有兑现承诺给妻儿打电话。妻子汪小青并没有特别的担忧,丈夫十天半月不打电话是常有的事,她早已经习惯了。儿子小山的暑期补习一结束,汪小青就带着他登上了前往汉江的列车。汉江之行,她只告诉了朱彩云。
四十来岁的汪小青高条瘦弱,长着一张中规中矩的脸,眼角眉梢都是随和,长相便得三分笑,一看就是个靠得住的贤妻良母。十三岁的石小山腼腆害羞,瘦长得像根麻秆儿,眉眼轮廓几乎是石万山的翻版。母子俩拎着简单的行李,从硬座车厢下车,在汉江火车站月台上四下张望。
“小青,我在这儿!”朱彩云连连挥手从卧铺车厢那头跑过来,亲热地拉着汪小青,“真是的,好赖也是个团长太太,连个卧铺也舍不得坐。”
汪小青温和地笑笑,“能省点就省点吧。再说走的急,车站又没个熟人,到哪儿买卧铺票啊。”
朱彩云摸摸石小山的头,“一年没见,比你妈都高了,差不多长了半个头。”
石小山憨憨地笑笑,挠着头不说话。汪小青疼爱地拍儿子一巴掌,“连个人也不会叫了,越大越傻了?”石小山红着脸,怯怯地,“朱阿姨好。”朱彩云笑,“人家小山心里记着朱阿姨就够了。就这点行李呀?”
汪小青说,“这还多半是小山的课本,也没啥好带的。万山说上个星期会打电话给我,谁知十多天过去也没个音讯。给你打电话,你好像也不想跟我多说,我心里不踏实,就来了,反正在放暑假。”朱彩云说,“嫂子放心吧,你老公好着呢。”“真有什么事,你肯定也会瞒着我。万山也不喜欢我从别的地方问这问那。再说了,家里没安电话,学校的电话又是我管,也就我能打长途,花多了,村里有意见,自己更过意不去。”
“我现在可告诉你了,他们那里出事了。”
“啊?什么事?”汪小青的脸一下失去血色。
“塌方,闷进去两个人。石团长在坑道口坐镇指挥,在坑道口住了整整七天。老洪怕你担心,不让我给你说。”
汪小青的声音打抖,“伤人没有?”
“东国刚打电话来说人救出来了。咱们边走边说吧。”
“怪不得我天天打电话屋里都没人。”汪小青松出一口气。
“你没他们值班室的电话?”
“我以前打过一次,万山骂了我,我就……”
“你也太惯着他了!他又不是皇上,说话是圣旨呀?真是的,把男人惯多了,会惯出他很多毛病的!”
汪小青讪笑着岔开话题,“你儿子接来没有?”
“他爷爷奶奶哪会舍得!这不,又给他报了个美国夏令营,如今在地球那边疯呢。说是学外语,那只是个幌子,糟蹋钱是真的。”
由于部队的裁减缩编,汉江市区留下了一个空置大院,暂时由大功团借用,大功团修好“石破天惊”后再移交出去。石万山在这儿分到了一套三室一厅。在朱彩云的引领下,汪小青第一次来到新居,虽然屋子里家具摆设都很简单,但汪小青感到非常满足。
“小青,随军吧,咱俩一起搞服务公司。把小山转到汉江读书,这里的教育质量也不错。”
汪小青仔细擦着窗户玻璃,“现在我还不想随军。一是住个两三年又得走,我怕把小山给耽误了,他在县一中成绩不错。再说我也走不开。学校刚刚分来一个女师专生,不大安心。六个年级五十多个学生,就我们两个正式老师。我一走,她再一走,这个学校就办不成了,而且我也不忍心丢下那些孩子。万山又是个不顾家的,一年能回来几回?随不随军都一个样。”
“长期分着也不是个事啊,你就不怕石团长……”朱彩云探头看看正在小房间里写作业的小山,赶快把房间门关上,压低嗓门,“你就不怕他犯错误?”
汪小青笑笑,“有时候也怕过。可又一想,怕有什么用?也就不怕了。反正他一不会搞破鞋,二不会找什么小姐。他就是出事,也是个正经事。”
朱彩云叫起来,“正经事?他要是爱上了别人,不要你了,这还叫正经事?这是最糟糕的事情!你知道吗,韩国日本台湾的女人,都是宁可丈夫招妓女也不愿意他找情人。”
汪小青有些脸红,“如果他真爱上了别人,只要他过得好,我也乐意。彩云,我没法跟你比,你是大学生,有自己的追求和事业。我连高中都上不起,没有石万山,哪会有我汪小青的今天?再说我还有个很争气的儿子,我很知足了。”
“你真想得开。我就不行,我绝不允许老洪犯任何这方面的错误,连错误苗子都不能允许存在。”朱彩云心绪复杂。她既感佩汪小青的贤惠宽厚,又觉得她未免太没有自我;既为自己在丈夫面前的霸道有所内疚,又为自己驭夫有术而颇为自得。
帮汪小青收拾完房间,朱彩云说,“你们在这儿住一夜,明天我找车送你们进山。我得走了,张营长家属出了点情况,我着急找她。”
汪小青惊问,“丽美?丽美出什么情况了?”
“她可能要把孩子打掉。”
“啊?”汪小青轻声叫起来,“我也去吧。”
得知奄奄一息的魏光亮齐东平被平安送入南京军区总医院,已无生命危险后,石万山才敢给钟怀国打电话,说大功团总算迈过去了这个坎儿,我现在才敢给首长您打电话,因为之前我不知该对您说什么才好;说谢老天爷关照我,要是光亮万一光荣了,我石万山可是活没脸见您,死无脸见魏连长;说自己早猜到了魏光亮就是魏铁柱的儿子,如果大功团没把光亮锻造成才,我石万山解甲归田!末了说,我一定遵照您的指示,永远永远把小尾巴夹好!
双方都撂下了话筒,可钟怀国的手一直放在电话机上,久久收不回来。终于,他站起身来,颤巍巍走出书房,来到存放魔鬼谷石头的架子前,声音喑哑如泣如诉,“铁柱,我来告诉你,你儿子已经过了鬼门关。我这么对待他,是真心为了他好,希望能得到你的理解和支持。石万山处置得没有错,比我强。当年,如果我也能这么冷静,你们也就不会有事……”
说着说着,钟怀国眼睛里开始泪花闪烁。
石万山搁下电话出门,恰好郑浩迎面而来,郑浩疾步迎上前,伸出右手,“石团长,请接受我真诚的祝贺。”
两手相握,旋即又同时松开。石万山布满血丝的眼睛依然炯炯闪亮,“郑副参谋长祝贺我死里逃生?”
“祝贺你打了漂亮仗。我把情况都给《火箭兵报》总编讲了,他挺兴奋,说要派主力记者前来采访,要大力宣传当代导弹工程兵的风采。”
“谢郑副参谋长美意。不过我石万山本人不敢当。我记得有句话说,从光荣到可笑只有一步之遥,忘了是谁说的……”
“应该是拿破仑说的。”
“拿破仑真是雄才大略啊,文治武功,没有他不行的,我真是五体投地地佩服他。我别的跟人家沾不上边,倒是差点就沦为可笑被他说中了。”
“老石,过分谦虚可就是骄傲了。斯大林说过一句妙语:成功者不受谴责。何况,大功团是英雄的群体,英雄的事迹很能鼓舞士气,值得大力宣扬。”
石万山打一个长长的哈欠,“我真不是谦虚。有个哲学家说过,为救三千人,牺牲三百人是值得的。我想得很简单:以少救多值,以多救少不值,我不能让为救两个人而搭上好几个人的悲剧再次发生。这么做很悬,弄不好我会输个干净,幸运的是我赢了,如此而已。对不起,我睡眠严重不足,脑袋缺氧,失陪了。”
郑浩恨恨地盯着他的背影。
一营卫生室门口,十多个在抢险救人中受伤的士兵在等着处理伤口。赶过来帮忙的周亚菲给一个上等兵包扎时殷殷叮嘱,“你这伤口挺深,三五天内要注意别挨水。生姜要少吃,它不利于伤口愈合。”
上等兵认真地问,“生葱生蒜能吃吗?”
“辛辣的东西都尽量少吃。好了,下一个。”
进来一个鼻青脸肿的小伙子,样子显得很滑稽。周亚菲笑了起来,调侃他,“列兵,鼻子面积这么小,那小石头的眼力可真好啊。”
列兵受到“恩宠”,得意起来,“报告周医生,抢险最后那天我当安全员,我一直抬头看上边,加上我的鼻子又长得好看,那小石头嫉妒,所以就专砸它。”
周亚菲哼一声,“就你这蒜头鼻子,还好看?”
士兵们都笑起来。有人说,“本来就是蒜头鼻子,再一破相,更找不到媳妇了。”
列兵瞪圆眼睛,“你才找不到媳妇呢!我愁什么?初三那年,就有两个女孩哭着闹着要嫁给我!”
周亚菲拿药膏蒙住他的鼻子,“别吹了!再吹,我给你嘴巴也贴上胶布。”列兵立刻老实起来。鉴于林丹雁和周亚菲在这次抢险救人中的出色表现,一口气睡了十四个小时才醒来的石万山,突然决定宴请二位女士表达谢意。菜由团部食堂供应,由石万山自己掏钱;为了显得隆重,石万山把珍藏多年的茅台五粮液都摆上了。
诸事布置准备妥当,石万山开始修脸刮胡子,又从抽屉里翻找出一面破镜子,对着镜子左照右看。
洪东国一脚跨进门来,“消息蛮灵通嘛,接风家宴都备好了?哟,还照起了镜子,真是难得啊。”
石万山把镜子收起来,“没你老洪的份儿。”
“我哪会这么不知趣啊。给你说正经事来的。第一,人家郑浩很诚恳,你连个台阶都不给人下,以后还怎么共事?瞅个机会缓和一下,毕竟是上下级关系。”
“遵命,我的党委书记!不过说实在话,我跟太聪明的人这辈子恐怕都处不好。老洪,我觉得他的意识有问题。”
“又上纲上线不是?也没见你的智商低过嘛。还有,《火箭兵报》宣传的事,你不准唱反调。”“行,我不反对,但也不掺和。”“好,你不反对就行,我来掺和。第二件事,没别的空房了,只好安排你家小山住公务员的房间,你没意见吧?”
石万山惊诧莫名,“小山?”
洪东国奇怪,“我们家领导刚才打电话说,他们母子马上就到了。你不是连团圆饭都准备好了吗?”
石万山反应过来,嘴里“噢噢”着,“瞧这笨脑瓜子,你还说我智商不低呢。”心里叫苦不迭,“这可怎么办?”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或者根本就没有原因,石万山一直没有对汪小青提起过林丹雁在七星谷。今天她们猛然相遇,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见面,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呢?汪小青会有什么想法?林丹雁会是什么态度?自己能对这场稀里糊涂的“乌龙宴”解释清楚吗?
石万山真的头疼起来了。
百花岭上山花怒放姹紫嫣红,使得林丹雁和周亚菲兴奋不已,直到夜色开始笼罩大地,她们才头戴花冠怀抱花束下山。快到团部广场时,周亚菲突然发问,“丹雁姐,郑浩有什么不好?”
林丹雁莫名其妙,“疯丫头,怎么会扯到他身上去?”
“爱屋及乌嘛。他一直在追求你,可你从来都装聋作哑的,我都不忍心了。”
“去去去,胡说什么呀,既然心疼人家,自己去啊。”
“嘿嘿,人家看不上我。丹雁姐,你别跟我装了,你也知道他很爱你,可他又怕花刺扎手,心里一直很痛苦。”“好吧,我承认你观察力一流。”周亚菲得意起来,“也不想想本人学的什么专业!”“臭丫头,别高兴得太早,我还有话呢。可惜你的分析能力很一般。郑浩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太要面子了,他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对付太要面子的男人,装傻就够了。”
周亚菲怪叫,“哟,厉害,佩服!小妹又学了一招!”
林丹雁要打她,周亚菲又叫又躲咯咯地乐。
这时,朱彩云汪小青她们乘坐的面包车从她们面前一驶而过。面包车停到广场上,当汪小青钻出车来、像故乡游子般深情地四处张望时,林丹雁猛然停住脚步,脸色骤变,嘴里喃喃着,“鸿门宴,可恶!”
周亚菲回头看她,“丹雁姐,你怎么了?”
林丹雁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没什么。亚菲,我们不回屋了,直接去。”
“为什么不换衣服了?咱们不是说好了,要让团长晕菜吗?”
“团长夫人也就是我的恩人来了,你想让他们家后院起火吗?那样的话,石万山不叫晕菜,叫歇菜!”
周亚菲惊叫起来,“啊?怎么办?”
林丹雁没好气,“也不必这么紧张吧?走,看看去。”
朱彩云把汪小青石小山领进屋,“石团长,我把人给你送来了,请验收。”
“谢谢!辛苦你了。”石万山重重地拍着儿子肩膀,“儿子,干得不错!有把握打进省队吗?”
石小山嘟囔,“市队还没进呢……”
“要瞄准高目标。爸爸给你三年的时间,三年后,你把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金牌挂到脖子上让老子瞧瞧。”
朱彩云搂过小山,“得得得,一见面就给孩子加压,真是残忍。”
“我一年才见他一两回,不加压,他还不放羊了?小山,你得多吃点,看你都快成豆芽菜了。”
朱彩云看看小餐桌上的酒菜,“石团长这回表现不错,刮了脸梳了头还备了酒菜,而且是名酒!值得表扬。嫂子,这种规格的接待,你应该要求成为惯例。”
林丹雁和周亚菲迈步进屋。
汪小青一见到林丹雁,脸陡地红了,嘴巴张了张,却没发出声,想上前,脚步却挪不动。石万山更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林丹雁把花冠从头上取下来,戴到小山头上,再把花束递给汪小青,“嫂子,见到你真高兴。石大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嫂子和小山来七星谷,你也不提前通报一声。”
汪小青恢复了常态,“不怪他,这次来我事先没给他说。丹雁,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谢谢嫂子夸奖。”林丹雁笑笑,回头揪揪小山的耳朵,“小家伙长得可真快,四年前还是个小不点,眨眼就成小伙子了。怎么样?市队选拔上了吗?”
石小山又是一声嘟囔,“开学了才选拔。”
汪小青说,“如今聪明孩子太多了,人家别的队员,暑假都聘了家教。”
“没关系,小山,丹雁姑姑给你当辅导老师。你同学没谁有博士老师吧?”
石万山终于插上话,“小青,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团的周亚菲医生。”
周亚菲越发笑吟吟,“嫂子你好。小山好。”
“你好。”汪小青真挚地笑着,把小山拽到面前,“小山,快叫小周阿姨呀,你瞧周阿姨多漂亮,跟你丹雁姑姑一样。这孩子,真不懂事。”
石小山满脸通红,越发叫不出口。
周亚菲笑,“嫂子,你饶了人家吧。”
石万山对儿子说,“小周阿姨不仅漂亮而且能干,把团里的小伙子们治得一愣一愣的。”
周亚菲笑,“团长,今天的晚餐拿我当涮羊肉片开涮啊?”
朱彩云叫起来,“团长,你的家宴是不是该开始了?菜都凉了。我告辞了。”
林丹雁赶紧说,“我和亚菲也告辞了。嫂子,改天我再来看你们。再见。”
“丹雁,小周,再见。”汪小青送到门外,一直目送到她们身影消失。
这桌家宴,三个人吃得无声无息。
到大食堂胡乱填几口饭菜后,林丹雁回房趴到床上敲打着笔记本电脑。
“还在写呀,到底是写日记,还是写长篇小说啊?”周亚菲把书一扔,舒服地伸个懒腰。“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我有感觉,丹雁小姐不太开心。”周亚菲做个鬼脸。“是吗?我不开心吗?我自己没觉得啊。”林丹雁关掉电脑。“好,你很开心。丹雁姐,我刚才看书看不进去,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就是他们在洞里到底喝没喝到牛奶?你认为他们喝到了没有?”
“哼,又想那个人了吧?”
“又来了,又来了。我这是同志情,战友情!”
“行了,行了,我没你那么多情,懒得想那么多。你想知道,打个电话问问他们不就行了。”林丹雁端着脸盆径直出门。
周亚菲讪讪地自言自语,“算了,人家心情不好,周亚菲你别不识时务了。”
石万山家里的晚宴结束后,石小山去公务员房间睡觉,汪小青把家务收拾妥当了,开始给正在看报纸的丈夫捶背捏肩。她心疼地问,“这些天累惨了吧?”
“还行,补了几个觉,差不多恢复了。”
“几年没见,丹雁一点都不见老,越长越耐看了。”
这个话题让石万山一愣,他把眼睛又埋到报纸里,好半天才作答,“她还不到老的时候嘛。”
“我以为她还在北京读书呢,哪知道她也会在这里。她读了博士,干吗还要来这个山沟里……”
“小青我给你说,这个阵地是丹雁主持设计的。开春切口时闷进去八个人,上面很重视,派她来当技术总监。这之前,她再没跟我联系过。你别东想西想了。”
“我没有东想西想呀!作为嫂子,我关心一下可以吧?她结婚了没有?”
石万山把报纸朝桌子上一扔,“能不能不说她了?”
汪小青顺从地不说林丹雁了,却又扯出魏光亮来,打听他多大岁数,有没有女朋友,有没有大男子主义思想……把石万山又问烦了,“你问这些干什么?”
“你说他长得高高大大十分英俊,又是研究生,与丹雁不正好合适吗?”
石万山有些愠恼,“你烦不烦啊?跟个媒婆似的。魏光亮才二十六岁,光年龄就不合适!”
“好好好,我不说他们了。你别说,我还真是个好媒婆。这两年经我的手就撮合成了四对,光喜酒就喝了十回。这方面,我的眼力不差。”
石万山奚落她,“人说律师好,吃了原告吃被告。我看媒婆也不错,吃了男方吃女方。四对新人,喜酒最多只能吃八回嘛,你怎么吃了十回?”
“去年结婚的三对,有两对当爹当妈了,又请我去吃了孩子满月饭。”
“小日子过得不错嘛。哎,你可别拿人家的红包啊,最苦的还是农村,农民太穷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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