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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破天惊-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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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表扬,哨兵笑得天真灿烂,“谢谢!”还回证件,清脆响亮地回答,“我们是一营的!我叫王大伟,他叫孔跃,跳跃的跃。团长,再见。”
“再见。你们都是好样的!”
司机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拉开车门刚要上车,被一只大手拽住动弹不得。他一愣神,石万山噌地跳到方向盘前,迅速系上了安全带。司机一脸无奈,赶忙从另一边上车。
“把我的证件拿好。二道岗,三道岗,不能再耽误时间。”石万山猛地一踩油门,切诺基轰的一声迅疾蹿过检查站。
“团长,路滑……”
“啰嗦!快系上安全带!”
沿着盘山公路,切诺基上下左右不停地颠晃着,朝黑黝黝的深谷驶去。
群山笼罩在灰蒙蒙的雨雾中,时隐时现出黑黢黢的粗犷轮廓,七星谷深谷山体滑坡处,丝丝密密的雨帘下,两台挖掘机不停地工作着。
三十多岁的大功团一营营长张中原皮肤熏黑,面相淳朴厚道,中等个子壮硕敦实。他带领战士蹚着没膝的黑色泥浆,在挖掘机的空隙里抢挖泥石,头上脸上不时滚下汗滴和雨水。
一级士官方子明一边挖着,嘴里同时嘀嘀咕咕,“营长,我说了开工那天要杀只鸡祭山神,你们领导不听,还批评我,你看现在……”
“还胡说!话太多了,给我加紧干!”张中原瞪他一眼。方子明做个鬼脸,低头闷声挖起来,动作频率比刚才翻了倍。
又有两辆挖掘机面对面开了过来,左边一辆尚未停稳当,身材矮小其貌不扬的团政委洪东国就跳了下来,大声吼道,“张营长,把你的人撤下来!别添乱了!”
平时总是温文尔雅笑眯眯的洪政委突然发火,把张中原吓了一跳,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抬起头,脸上的水流趁机溜进他嘴里,他喉间咕噜一声吞咽下去。
战士们停止挖掘,都露出不解的表情。
洪东国马上为自己的态度自责起来。取下蓝色头盔,抹去脸上的水珠,刚才面目模糊的他,立刻显现出一张白净的脸庞。他冲张中原笑笑,那意思就是道歉。好脾气的洪政委发脾气自有其原由,他刚接到师部电话,师长政委在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抢救士兵的同时,言语之中责备他没有把好安全关。
张中原走过来,憨厚地笑笑,咂咂嘴,“政委,这么多挖掘机,施展不开呀!”
是啊,刚开过来的两台挖掘机,就像两头红了眼的斗牛,相互死死抵着犄角,互不相让去路。
洪东国长叹一声。这叹息似乎是对挖掘机的专门指示,两台机器应声停了下来。
几乎与此同时,泥牛般的切诺基一个急刹车横亘到挖掘机前。
“老石!”洪东国叫起来。
张中原惊喜地叫道,“团长回来了!”
“老洪!”石万山以猛虎下山的姿势跳下车,趋前与洪东国握手,“情况怎么样了?”
“还没有大的进展。”洪东国脸色暗淡下来。
“走,带我去看洞口。中原,你也来。”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往坍塌的洞口走去。
正环绕着洞口四处走八方看时,石万山突然脚下一滑,挣扎两下,最终没有站稳,仰面摔倒在泥水里。洪东国和张中原赶紧把他拉起来。泥浆从石万山头上往下流淌着,他往后捋了捋头。
“老石,你赶紧回去换衣服。”洪东国看着他,直心疼。
“没必要。现在分秒必争。”
“团长,这样会生病的……”张中原眼睛里饱含焦灼。
“别说了,战士们的棉袄早就湿透了。”他抬腕看手表,“现在四点二十七分。准确的出事时间清楚吗?”
“上午九点零五分。”张中原回答。
天爷,都七个多小时了,洞里肯定没有多少氧气了。人命关天啊,他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千万别出大乱子啊……一时间,石万山脑子里乱哄哄的。
“张中原,这么长的时间里,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我们一刻也没停过,一直在挖。还有,为了尽快将坑口挖开,我们用了简易快速架设的抗滑桩,把上边的滑渣挡住,防止它们继续下滑,”张中原显出委屈的神情,嗫嚅着,“挖掘机施展不开,起不了大作用,又不敢用大型机械,大张旗鼓干的话,怕敌人的间谍卫星拍照……”
“嗯,抗滑桩用得好,不然都是在做无用功,”石万山神情缓和下来,“中原,你马上去准备炸药。”语气一下又变得斩钉截铁。
洪东国吃了一惊,“老石,用炸药干什么?”
“刚才看了滑坡后的地形,我发现必须把这个土包炸掉,再从三营调来两台挖掘机,六台机子,形成一个环行阵势,轮番挖,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救人。中原,快!”
“是!”张中原转身就跑,心里直骂自己,你怎么就想不到呢?真蠢,真笨!
洪东国忧心忡忡,“老石,用炸药会不会影响主坑道?万一把主坑道给震塌了,那可就适得其反……”
“老洪,考虑周全是必要的,但掌子面太小,兵力展不开,时间不等人啊,”石万山目光炯炯,“按这种挖法,明天早上都还挖不到,即使挖到了,恐怕也晚了。坑道只有二百多米长,缺氧严重。”
大事临头,石万山立刻显示出他鹰派人物的性格,“老洪,工程上的事,由我负责,出了事故,是我的……”
“老石,你这是什么话,”洪东国制止住他,诚恳地说,“我不是不同意用炸药,更不是怕担责任,只是担忧……不说那个了。事故是你不在家的时候发生的,如果有个什么万一,责任当然应该由我担当。你赶快回去吧,瞧你,脸都冻紫了,嘴唇是黑的,快回去换衣服吧,我留在这儿。”
洪东国脸上眼里都是疼惜。
“我还能挺得住,没事,”对洪东国的真切关怀,石万山打心底里感动和感激,但这个铁骨雄风的硬汉,嘴巴历来不会“来事儿”,只是用感激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搭档,真挚地说,“老洪,我是工程总指挥,用炸药又是我下的命令,一旦出现什么情况,我还能撇得开责任吗?还有,我是二十多年的老工兵了,这种场面经历得多,经验丰富,当然得留下来指挥战斗。老洪,你快回去吧,团部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这个政委去处理,师里随时会来电话,我们两个不能都不在。”
洪东国再找不出理由,只好无可奈何地,“好吧。老石,千万小心啊!”
“放心,我会注意的。老洪,再见。”扭头高喊,“张中原!”
“到!”
“炸药备好了吗?”
“报告团长,备好了!正在等候命令!”
“好!你们听着,现在,挖掘机后退五百米待命!爆破手准备!”
战士们迅疾退出刚才的岗位,分头忙碌起来,其中十几个戴着红色头盔的战士,操着新拿到的各种工具,又纷纷冲了上去。
张中原大喊,“再上一个班,快!齐东平,方子明,跟我去埋炸药。快!”
一连一排代理排长齐东平、一级士官方子明应声而到,抱着雷管和炸药飞快地冲了上去。
石万山喊道,“挖掘机都不要熄火,先在这边排成一字梯队,等爆破后,马上从右侧向左侧挖,然后形成一个环形阵势,轮番挖。张中原,你们要一次性把土包削平,不能炸个大坑。”
张中原、齐东平、方子明异口同声,“保证完成任务!”
“砰!”惊天动地,地动山摇。阻碍兵力展开的土丘瞬间被夷为平地。
“成功了,成功了!”灰头土脑的齐东平和方子明欢呼雀跃。满脸黑硝的张中原憨憨地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六台挖掘机依次向出事地点开去,六组战士紧紧跟随着,见缝插针地清理它们残留下的泥石。
没等硝烟散去,张中原一头冲了进去,旋即跑出来,兴奋地大叫,“团长,快来看,主洞口现出来了!”
石万山疾步过去,看到洞口,长长地嘘出一口气,“一九九四年那回,你们闷进去多长时间?”
“二十一小时零十八分钟。”
“那时坑道打了多深?”
“三百二十七米。”
石万山一把抓住张中原的臂膀,“中原,他们还有救!”
石万山松开手,双腿有些颤抖,感到自己好像要虚脱。他闭上眼睛,喃喃自语,“谢天谢地。”手哆嗦着上下摸烟。猛然想起已经戒好几年了,脸上浮现出自嘲。
扫除障碍后,挖掘机层层深入,速度突飞猛进;剩下不大的一个土丘时,战士们改用铁锹挖;最后,大家用双手刨,刨啊刨,很多人的指甲都刨没了,鲜血直流,但没有人停下来。他们一边刨着石渣泥块,一边呼喊着战友的名字,有人失声痛哭,有人喃喃祈祷上苍保佑洞中战友平安无事。他们的泪水、汗水和血水融合到一起,滴渗进地上的污泥浊水之中。
横七竖八倒在洞里的八个战士,终于被战友们柔韧的手给刨了出来。大家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们抬上担架,抬到洞外的救护车上。早已等候着的医生护士们急忙围上去,麻利地做应急处理。
石万山焦急又充满希冀地问,“老刘,他们没有生命危险吧?”
“应该没有。只是有两个人伤势比较重,必须尽快输血,”医务队队长老刘忙得顾不上抬头,“团长,尽快送他们到小广场,直升机等在那儿。”
一群战士又七手八脚忙碌起来。救护车载着八条年轻的生命,带着大功团官兵殷切的期望,“呜呜”鸣叫着,风驰电掣而去。
大功团八个战士施工受伤入住医院的消息,很快传遍二炮各级单位各个部门,搅得上上下下忐忑不安。年届花甲的工程院总设计师秦怀古,得知此事后,趁医生护士不注意,立刻从病房里“逃”了出来。回到家,身体消瘦面容憔悴的他,立即戴上老花镜,弯腰盯着摊开在写字台上的设计图纸,一个图标一个图标仔细地观察。他的书房整洁雅致,南面是一排高顶天花板的大书柜,其他三面墙壁上全都挂着各式各样的设计图纸。
咚,咚,咚,响起三声轻柔的敲门声。
“是丹雁吧?请进。”
门被轻轻推开,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随即闪现出来,一双仿佛能透视世间一切的美目,灵动,内涵无比丰富,也使这张原本显得个性强烈的脸平添上妩媚生动。有人把“美女”分为三等,说只有一等美女才是真正的美女,远看漂亮不能近看的女人属三等美女,近观漂亮不能细看的女人属二等美女,远看近观都耐看、怎么看怎么漂亮、且须具备脱俗出众的气质的女人,才算是不折不扣的一等美女。林丹雁符合“一等美女”的全部条件。
“秦老师,您好。”林丹雁推门进来,高挑的个子姿态优美。
“丹雁,你过来。七星谷一号洞出事了,山体滑坡,埋住了洞口,闷进去八个人……”秦怀古指点着图标上的“七星谷”,声音嘶哑。
“啊?!”她惊叫起来,声音仍是轻柔的。
“幸好没死人,但重伤了两个。工程部王部长叫我们去现场看看。”
林丹雁呆立着,一时心乱如麻。虽然年龄才三十出头,她已经是秦怀古的助手,是石破天惊—世纪龙龙头工程的主要设计者,七星谷阵地,正是她独立担纲的第一个大作品。好半天,她才缓过神来,幽幽地说,“设计时,我充分考虑到了太阳山地区复杂的地质结构……”
“我相信你的责任心和能力,它应该与你的设计没有关系,别担忧,哦?”秦怀古安慰道。
“那,会不会施工上有问题?”
“应该也不是。我也了解石万山,了解他的大功团。山体滑坡,估计连阴雨是罪魁祸首……”
“石万山?他还在大功团?”林丹雁抑制不住,几乎是喊了起来。
“是啊。”秦怀古抬起头,端详着她,“小林,怎么啦?”
“哦,我对石万山还在大功团有些意外,”林丹雁伏下身子,察看着图标上的“七星谷”,借以掩饰自己的失态,“以为他早就高升了。”
“丹雁,你早点回去吧,准备一下,明天早上六点钟我们飞汉江,多带点资料,换洗衣服也多带几件。这次你可能要在七星谷呆一段时间。我们必须在技术上确保施工人员的生命安全。”
“好的。那我回去准备一下,老师再见。”出了门,林丹雁的心脏依然狂跳不止。
凄凄切切连绵数月的小雨,在人们似乎看不到尽头的绝望中,终于停住了。一轮久违的太阳,隐藏在厚厚的云层后面,偶尔犹抱琵琶半遮面般羞答答露一下脸,又急惶惶地躲了回去。营房远处,群山被雨水洗得一尘不染,碧绿的颜色近乎失真;窗外,百年大槐树老枝发出新芽,诱人的嫩绿,告示着春天终于来临。
一营营部的活动板房里,张中原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窗外的大槐树,呆呆地想着心事。齐东平站在门口好几分钟,等着被召见,发现这招行不通,只好高声地,“报告!”
张中原回过神来,“进来。学完了?”
“学完了。”
“查清楚了吗,昨晚在一号洞口放的说是辟邪的鞭炮,是谁买的?”
“方子明。”
“混账!他还嫌乱得不够?”张中原的火气抓住时机,轰地蹿了上来。
齐东平慌乱解释,“营长,上个月,雷电劈了太阳树村两棵老柏树,有人说必须……我批评了他,他已经承认不对……”
“行了行了,你们这叫什么,我看是叫兵兵相护。”张中原没好气,“这次就算了,这串鞭炮,算是庆祝他们八个人死里逃生。以后,谁再受这种迷信传言的影响,看我怎么收拾他。去吧。”
齐东平磨磨蹭蹭的,显然还不想“去”,却又不开口。
“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什么。”忽然下定了决心,“营长,听说要追究责任……”
“追究也追究不到你头上,你已经尽职了。放心吧,这件事不会影响你提干的。团长说了,还要为安全员请功呢。”
齐东平顿时眉开眼笑,运足精气神,“啪”地一个敬礼,“谢谢营长!”欢天喜地跑出去,路遇正往小广场去的石万山和洪东国,笑吟吟行礼,“首长好!”
“有什么好事,笑成这样?”洪东国问。
“有……没有!两位首长再见!”一阵风似的没了踪影。
洪东国浅浅地笑笑,“不知要到什么时候,那八个战士才能这样活蹦乱跳。不过他们没有生命危险,也够庆幸的。我一生中最漫长的时期过去了。”
“不是一生,是前半生,”石万山认真纠正他,“老洪,看七星谷的石头,我早就知道龙头工程很难一帆风顺。只有伤没有亡,而且重伤只两个,老天够照顾我们的了。怕的是,这还只是个下马威……”
“团长,政委,我正找你们呢。”张中原风风火火跑过来,“我是不是带人把一号洞口清理一下……”
“急什么?现场先留着!让首长和专家看看,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石万山瓮声瓮气。一股情绪上来,他飞起一脚,一块碎石便划着弧线连滚带爬。
洪东国拍拍张中原肩膀,“整顿学习,整顿学习,可以多学习嘛!内务条令,保密规定,都行。其他事情先别操心了。去吧。”
张中原遵命,走出十几米远,又听石万山在背后高喊,“张中原,今天在谷口值班的王大伟,还有孔跃,原则性强,严守纪律,每人给一次嘉奖。”
洪东国走近石万山,“老石,师首长马上就到了,你这情绪,少说话。不管怎么说,咱们团确实出了事故。”
“老洪,你也听到了师里郑浩副参谋长打电话的口气,把我们当新兵蛋子啊?我憋气……”
“哎,老石,等会儿见到他,脸可别拉这么长,他毕竟是师首长,是咱们的上级领导。”
“放心,党的组织生活原则我倒背如流。”
洪东国笑笑,“我哪能对你不放心啊,只不过天生一副婆婆妈妈的心肠,老忘了看对象是谁。郑浩怎么看,由他去,不是还有专家组吗?他说什么,咱先听着。”
“放心吧,我不是爱斗架的乌眼鸡。”
两人互相看一眼,都大笑起来。
石万山用手搓搓脸,“我还以为自己再不会笑了呢。等专家的意见吧。师长他们该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一架小型军用直升机沿着山谷飞过来,降落到伪装成彩色的小广场中央。顾长天一马当先冲出机舱,成南方紧随,师副参谋长郑浩断后。郑浩中等个子瘦而不弱,斯文沉静的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上去矜持稳重,彬彬有礼,使他显得比三十七岁的实际年龄要老成。只有走近他,盯住那副镜片后的一双眼眸,才能察觉到他眼角眉梢间遮挡不住的狂傲之气。
石万山和洪东国急忙迎上前,一一行礼。敬礼、回礼各自完毕,顾长天问石万山,“现在在忙什么?”
洪东国抢先开口,“首长,接到师里指示后,我们意识到整顿学习十分重要……”
顾长天大幅度摆手,“行了行了,我们不是来听检讨的。龙头工程出师不利,这可是件天大的事。耽误了工期,耽误了新型战略导弹布防,谁也负不起这个责。石万山,你别弄一脸深沉给我看,觉着委屈是吗?”
“首长,石某人岂敢,表情深沉是因为心情沉痛。两个重伤战士的腿,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顾长天冷笑一声,“石万山,你应该庆幸,庆幸你的八个人还活着!切口难,刚切口又遇上连阴雨,你们的运气确实有点背,是吧?不要以为自己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就满不在乎。”
“是,谨遵首长教诲!不过,我要为自己辩白一句,我对所有的山石都充满敬畏。”
成南方岔开话题,“爆破救人,是谁的主意?”
这回,石万山抢先开口,“团党委的集体决定。”
洪东国说,“是老石提出来的。如果没有老石的当机立断,后果也许不堪设想。”
郑浩一直冷眼旁观着局面,却突然轻声笑起来,移步石万山面前诚恳握手,“石团长,真佩服你的胆量,不,是胆识。谁敢横刀立马?唯此石大团长!万一炸伤炸死了人……”
石万山怔愣片刻,反应过来,“郑副参谋长过奖了。我谈不上什么胆量、胆识的。安全员说,当时看见山坡上的树在往下移动,就告诉战士们别往外跑。凭经验,我断定他们被埋在最里面。万一炸伤炸死了人,郑副参谋长这回就只能在军事法庭上看见我了。”
“石团长看来是误会我了,我是真心佩服。”郑浩讪讪地笑。
顾长天瞥他们一眼,高门大嗓嚷了起来,“王部长和秦总他们到了没有?”
“王部长已经到了,秦总他们很快就到。首长,咱们走吧。”洪东国说。
一行人甩开步子朝团部走去。
军用吉普车一路上蹿下跳,把秦怀古和林丹雁颠进七星谷。一道道严密关卡,一次次严格检查,使迎驾的保卫股长卫建中有些过意不去,却是十分自豪的口吻,“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的保卫措施很严,给两位专家添麻烦了。”林丹雁开玩笑,“每次进七星谷,我都能体会过五关斩六将,难能可贵啊。”秦怀古脸色苍白,声音有些虚弱,“你们做得很好。七星谷阵地太重要了。它投入使用后,东部一百四十多万平方公里国土的安全系数,能提高很大一步。东部可是咱们国家最富裕的区域呀。敌特分子的嗅觉很灵敏,不严防不行啊。”
说话间,团部到了。
团部会议室宽敞明亮,长条会议桌摆放中心位置,桌上放着两瓶鲜艳的野山花,墙壁上,高悬着“爱二炮,爱阵地,爱本职”的大红标语。端坐长条桌正中间的是二炮工程部部长王远庆,以王远庆为界线,左边依次是正在主持会议的顾长天、石万山,右边是成南方、郑浩、洪东国。龙头工程技术分析会刚刚开始。
秦怀古和林丹雁走进会场,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会议暂时中止。全都站起身来,但在这个场合中,握手问候是王远庆、顾长天、成南方的专利,“秦总,一路辛苦了。”“林工程师,欢迎你。”
向来沉静持重的郑浩竟然废除纲常,一把抓住林丹雁的手,“认识一下。郑浩,工程兵师副参谋长。”
“林丹雁。郑副参谋长好。”
猛一看见林丹雁,石万山惊异得变了脸色,心跳“咚咚”作响如擂鼓。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林丹雁已经到了跟前。石万山不知该向她敬礼,还是该与她握手,犹豫间,林丹雁已经弃他向洪东国而去。
“洪东国,大功团政委,热烈欢迎”,双方握手,“刚才那位是我们团长,”洪东国心细,看见了刚才一幕,特地指着石万山做介绍。
“认识,几年前见过。”林丹雁淡淡回了一句。
一番论资排次,谦让拉扯,终于都坐定下来。石万山正好与林丹雁面对面,这使他很不自在。郑浩坐在秦怀古的正对面,林丹雁的旁边,这使他很兴奋。
秦怀古向全体人员介绍,“小林是我的助手,是七星谷阵地的主要设计者,比我更熟悉情况。为了及时解决各种技术问题,工程设计院决定派她来这里担任技术总监。”
众人热烈鼓掌。
郑浩侧转身子去看林丹雁,脸上春风荡漾。
石万山脸上阴晴变幻,眼睛始终盯着虚无缥缈的远方。
“小林,你先谈谈。”秦怀古向她颔首微笑。
林丹雁站起来,深潭秋水般的眼睛波光潋滟,“秦老师,各位首长,对不起,现在我无从谈起。我想现在就去现场,然后才有发言权。”
顾长天沉吟片刻,“好!石万山,你带路,我们都去!”
大家分头坐进几辆汽车。成南方和洪东国坚决把秦怀古拦住,让他先好好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您老的身体更是我们的宝贵财富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软硬兼施,总算把脸色蜡黄淌着虚汗的总工程师给拦下了。
石万山和洪东国坐在迷彩切诺基的后排,郑浩紧跟着林丹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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