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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斧-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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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家伙,果然有那么几分邪门外道,猛札那盒子里的朱红药粉,就这么简简单单的里服外敷,只呕泻了几次就完全好了,昭,他那两手把式虽然不中看,但玩毒疗毒的本事却还是一等一的……”

寒山重想着,不禁微微笑了,他仿佛又看见无缘大师、司马长雄、梦忆柔三个人被一干人簇拥着回来时三张面孔上那惊惑迷惘的模样,仿佛又看见梦忆柔那强忍着心中欢愉,却故意摆出一副冰冷面孔的爱煞人神态,对了,到现在.,寒山重撇撇嘴,自己还没有与这俏冤家讲过一句话呢。

望望空中的饺月,他“喷”了两声,大步向室外行去:掀开兽皮门帘,两名雄壮的大汉正执矛挺立,他向这两个大汉笑了笑,道:

“二位,你们站在这里算是怎么一码子事?守卫吧,不需要,监视吧,又不够瞧,快去躺着寻个好梦才是正经。”

两个大汉瞪着两双铜铃眼,楞呆呆的不明白寒山重在说些什么,寒山重露齿一笑,自顾自的走向隔室,而隔室,沉厚粗糙的杉木门正紧紧闭着。

轻轻叩了两下,里面没有丝毫反应,又叩了两下,依旧如此,寒山重无奈的摊摊手,又走回自己房中。

他望望服前那个小窗,若有所悟的笑了笑,淡逸得化一缕烟雾般飘了出去,附着石墙,就像一只生有吸盘的大壁虎,果然,隔室……梦忆柔现在居住的那间屋子,也有一个相同的小窗。

寒山重轻灵得宛如飘浮在空气中一样,他用脚尖钩住两块花岗石的嵌接处……那条细细的,浅窄得只可供一根小手指放进去的间隙,然后,他倒挂了下去,室中,昭,梦亿柔正坐在那张铺设着兽皮的石榻上,怔怔的凝望着壁间,用铁架子架着杉枝火把出神。

她是在想什么了,是的,她一定在想些什么,寒山重却不禁有些恼火,那么,方才自己敲了两次门,她不会不知道,但是,她为何故意不理不问?分明尚是不想与自己释怨的意思嘛,而白天那几句话,也能称得上是“怨”么?

像一个有形无实的幽灵,寒山重轻轻飘进了屋子,又轻轻抱膝坐在一块黑熊皮上,梦忆柔仍未察觉,入神的还在想着心事。

壁上的杉枝火把,“劈嘘”爆开一个火花,这不大的声息,在这间静静的小石屋中却回荡起不小的声音,梦忆柔吃了一惊,目光一扫,眼角已瞥见了黑熊皮上坐着的那人,她捂着嘴惊恐的跳了起来,待看清了,满脸的惊恐却化成了怒气:

“你……你怎么进来的?”

寒山重安详的坐在黑熊皮上,用手指了指那扇只容得一个三岁稚童可以钻进来的小窗户,好整以暇。

梦忆柔俏丽的脸蛋儿绷得紧紧的,冷峻的道:

“女孩子的房间,没有得到人家允许,怎么可以随便进来?”

寒山重闲散的笑笑,道:

“敲门你不开,所以,只有从那扇小窗户进来了。”

没有一丝解冻的兆笑,梦忆柔的脸儿足可刮得下一层霜:

“用这种方式,你大约已进过不少女孩子的房间了,是不?”

寒山重心里也有了点火气,他仍然笑笑,道:

“不,你猜错了,姓寒的时女孩子的闺房,都是那些女孩子一厢情愿,要三请四求,姓寒的才大摇大摆的进去,吃闭门羹,碰上姑娘你尚是第一遭。”

梦忆柔气得脸色煞白,她冷冷的道:

“好寒山重,我应该早就知道你是一个小人,一个色狼,一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我看透你了!”

口中“啧”了两声,寒山重满不在乎的道:

“就是这般调调儿,才有得女孩子喜欢,你说怪不怪,那家妞儿美娃,不是老向姓寒的拋媚眼么?而且,喷,那身细皮嫩肉,可真是又光洁,又滑润,一口水可以吞下肚去……”

全身簌簌抖索着,梦忆柔的嘴角不停的抽搐,脸色白里泛青,她气得全身发冷,却说不出一句话,大眼睛里,泪珠儿像是珍珠断了线,恁般可怜的顺着腮儿淌落。

寒山重心头一痛,但又不能就此收场下台,只有闭着嘴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梦亿柔才回过一口气来,她任泪水流淌,语声却竞出奇的平静:

“寒山重,当着我的面前,你就如此不害躁,不知耻的窥视你所不该视的地方,背着我,你更不知道会浪荡得像什么样?我真是被鬼迷了眼,被邪障了心,会与你同誓白首之盟,寒山重,你是武林大名鼎鼎的霸主,你也是浩穆院的主宰,更是一般不明了你本性的人心目中的英雄,但是,寒山重。这一切,却更助长了你的气焰,更方便了逞达你淫恶的目的,寒山重.你两手血腥,你满心污秽,你一脑子权势,你全身是铜臭,寒山重,我正未见过真正的坏人是什么样子,现在,我见到了,真的见到了,看得我心碎,看得我恨我自己……”

寒山重静静的听着。就像静静的听着一首优美的七言律诗,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隐隐的,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半晌,梦忆柔啜泣着,喘息着,泪如泉涌。

寒山重凝视着她,目光不动,这凝视是如此坚定而深刻,像是这么望着她,已有一千年,一万年那么长久了。

“说完了?”寒山重终于自唇缝口进出这几个字。

梦忆柔拭去泪水,而新的泪水又再流淌,她哽咽着,痛恨的道:

“为了你,我不顾一切要与你同生死,为了你,我对任何向我表示爱慕的人施以冷眼,我离开娘一个人孤孤单单,跟你东奔西荡,我不怕别人的闲言闲语,与你形影相伴,但是……你……你竟是如此丧尽良心,竟是如此喜新厌旧,又如此暴戾乖张,啊……你……你!”

摇摇头,有一声无声的叹喟,寒山重轻轻站了起来,淡淡的道:

“我原是天涯浪迹,有如水草浮萍,我原是孤僻单伶,独来独往,我本就心如虎狼,凶残狠毒,我本就城府深沉,奸滑狡诈,我一无所长,一无所是,浪荡江湖十余年,沾的是满手血腥,刀口打滚了十余年,背的是千百人命,我原不该有家室之想,原不该有连心之累,或者,你方才说的全是对的,我,寒山重,向你郑重致歉,为自己的卑鄙下流抱撼,为自己的喜新厌旧抱撼,当然,更为自己非份的,痴心妄想娶你为妻抱撼,好在一切仍不算太晚,我们都来得及彼此分开,最使我欣慰的,我,仍然还你一个冰清玉洁的身子。”

梦忆柔直挺挺的站在那里,面色灰败,身躯仍不停的抖索,她看着寒山重,目光里充满了绝望与不可言喻的悲伤,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她怀疑眼前的事情只是个噩梦,但是,她知道这是真的,这是在现实的空间所发生的一丝不假的事。

寒山重向她微微抱拳,依旧微笑着:

“梦姑娘,可以早些休息了,明早,寒山重将派遣司马长雄专程护送姑娘转回五台山,日后,若有任何差遣,尚请不吝一纸相示,寒山重将会厚颜效劳。”

说完了话,他转身向那扇窗户行去,去得那么坚决而稳定,去得那么无牵无挂,像把所有的过去一手挥掉,挥掉?当然,至少梦忆柔已觉得在这剎那间一切俱已成空,一切俱已消散,满脑的空白,满眼的虚渺,与那无穷无尽的黑暗,于是,黑暗向她迎来,她失足跌入黑暗,深不见底。

寒山重正要跃出窗口,身后一声沉闷的物体倒地声已那么锥心回肠的传了过来,他霍然转视,梦忆柔,那美艳而俏丽的人儿已晕绝在地,一脸的灰白,满嘴满襟吐出的鲜血:

心腔一阵绞痛,寒山重用力吸了一口气,那么迅速的将梦忆柔抱了起来,天啊,似抱着一块冰冷的石头!

寒山重急忙一探她的心脉鼻息,竟是这么幽然一丝,寒山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知道,悲愤攻心,再不施救,只怕就会晚了。

如果晚了?寒山重热泪盈眶,双手起落如飞,在梦忆柔全身穴道关节拍打不息,凑上嘴唇,一口口气息渡到梦忆柔嘴里,梦忆柔的血染沾在她的唇上、脸上,更染在他的心上。

良久,这生死界上的片刻,这过去与未来的一剎那。

静静的,静静的……

梦忆柔的嘴角微微抽搐着.密而浓的睫毛轻轻抖动,终于,老天啊,她终于缓缓的睁外了眼睛,那足可使寒山重失去生存意志的眼睛!

寒山重俯视着她,她仰视着寒山重,那么熟稳的,陌生的,亲切的,迢遥的.那么不可分的,不能分的,不舍分的凝注着,像永恒停顿在此刻。像千万时光倒流。像所有的世界归寂于一粟。

梦忆柔失去血色的嘴唇蠕动,吐不出一个字,寒山重的眼圈儿红生生的,泪珠儿直在眼眶里打转,一人的血,流在两颗心上。

泪,又自梦忆柔的大眼睛里垂落。她挣扎了半晌,声音轻细若来自……九幽:

“没有走,你?”

寒山重沉重的摇摇头,低低的道:

“没有。”

梦忆柔叹息了─声,似在沥血:

“刚才像是一场噩梦。”

寒山重闭闭眼,道:

“现在,梦已经过去了,我们都已清醒,真正的清醒。”

泪水又流了下来,梦忆柔拙噎了─声:

“我想,我会永远失去你,我在那一剎,只想到怎么才会死得快……”

轻轻抚撩着她的秀发,寒山重痛苦的道:

“傻孩子,你几乎做到……”

梦忆柔笑了,好凄然:

“做到了,也正好趁你的心愿,你已经不爱我了……”

寒山重的目光忽然变冷了一下,道:

“你自己明白,你这几句话言不由衷。”

梦忆柔悲伤的摇摇头,道:

“我知道你已变了心,要不,你不会如此刺伤我,你巴不得快点赶我回五台山。刚才你转身离去,走得多干脆,多绝决,没有一丁点儿留恋.像是根本没有我这个人存在,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我们之间的情感……”

静静的凝注着她,寒山重低低的叹了一声:

“相处了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我的习性,更应该知道我对你的爱深厚到什么程度.你晓得我永不会变,你晓得我实在不能没有你,可是.换来的是什么?是,喜新厌旧。淫荡邪恶,全身铜臭.满心污秽,暴民乖张’。二十个字.好动听,好悦耳的二十个字,或者我错了,我可能真是,不知耻’……”

梦忆柔哭泣着用两手捂住耳朵.哀哀的道:

“不.不要再说下去.求你……山重……求你……”

寒山重闭上嘴.簿薄的弧线微微下垂.显得那么坚毅。那么深沉。望着梦忆柔满脸的泪,心中宛如刀绞。

过了好一会,梦忆柔用手背拭去泪,畏缩的叫:

“山重……”

寒山重一直在看着她,不移不动的:

“昭?”

梦忆柔犹豫了好&书&网}久,怯怯的道:

“你……你还在生气?”

寒山重淡淡的笑笑:

“心都死了,哪还有气好生?”

一阵寒栗通过了梦忆柔的全身,她激灵灵的一颤,哽咽着道:

“你,你不要我了?”

寒山重悠悠的道:

“是你不要我了。”

沉默着,梦忆柔一直不停的颤抖,半晌,她努力进出八个字:

“山重……我……我……”

寒山重撇撇嘴唇,道:

“你放心,不管你如何,我一定会终生不娶,更不会对任何人提到我们的过去,以免影响到你的闺誉……”

这几句话,像几柄锋利的匕首,那么痛煞人的直插进梦忆柔的心窝,她神色蓦的惨变,唇角一阵急剧的抽搐,又是一口鲜血滑出嘴外。

那血是如此艳丽,如此红得刺目,似一瓢冷水兜头浇下,寒山重全身一哆嗦,扑上去一口凑上,完全含住咽进腹中。

他一把抱住梦忆柔的纤弱身躯,嘴对着嘴,慌忙的度气给她,好&书&网}久啊,梦忆柔才又悠悠的转过一口气来。

用力在她胸前推揉着,寒山重肝肠寸断的频频低呼:

“小柔……小柔……”

缓缓睁开眼帘,又轻轻闭上,两颗晶莹的泪珠溢在睫毛上,她抽搐着,嘴唇仍在不停的抖索。

寒山重紧紧抱着她,紧紧地,嘴里不停呼唤着她的名字,那简单的两个字,却又是充满了如许的缠绵、悲侧,与愧疚啊。

稍为平息了一会,梦忆柔轻轻摇摇头,幽幽的:

“你……好狠……”

寒山重用力忍住眼眶中打转的热泪,低哑的道:

“小柔,别这样,人活着,常常要经过些坎坷与折磨

慢慢睁开眼,梦忆柔凄凉的道:

“我只是想不到……想不到你会赐给我这些坎坷与折磨……”

寒山重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的望着她,目光是那么炙热,那么迷蒙,有干缕丝,万缕情,理不开,缠得牢啊。

梦忆柔又哽咽一声,道:

“告诉我……山重,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寒山重嘶哑的道:

“不,我死了也要你。”

大眼睛的光芒亮了一下,又突然黯淡下去:

“你骗我,你一直没有忘记我刚才所讲的那些气话,你一定会放在心里,你想起来就会恨我,就永不会饶恕我

寒山重着急的摇头,脸涨得通红:

“小柔,不要瞎猜,你知道的………”

梦忆柔又哭了,她道:

“山重,我……我错了……我不该胡言胡语的使你伤心,我不该凭着一时的冲动对你乱加指责……山重,你打我吧,你杀我吧……山重,只要你原谅我……我……我给你跪下求恕都行……”

寒山重难受极了,目眶中的热泪纷纷洒落,这泪,多珍贵啊,那么晶闪闪的那么热火火的,那浩穆院一鼎的泪,那闪星魂铃的泪啊。

梦忆柔感到自己的颊上,手上,一阵温热,一阵湿漉,她慌忙的抬起头来,她看到寒山重的泪了,铁汉的泪,这千刀万剐都难以逼出来的泪:

“不,哦,山重,不,不要哭……哦,山重……”

语声来自……寂静,而寂静中含着颤抖,寒山重用手指为梦忆柔拭去泪痕:

“小柔.说这些话,你知道我受不了,小柔,你明白我不舍得伤你一丁点,你明白我不能使你受丝毫委屈……原先,我只是要气气你,轻轻的气气你也就够了,我想不到你是这么孱弱,又这么想不开……”

梦忆柔吃力的抬起身子,用嘴唇吮干寒山重的泪,喃喃的,如梦似的低语:

“我发誓……从今天起,我决不再和你呕气……山重,决不,你,你原谅我?”

寒山重搂紧了她,激动的道:

“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也永会不恨你,小柔,永不。”

过了长长的一会,梦忆柔又怯生生的道:

“山重,我……我收回我所讲过的每一句不好的话,尤其是那种无中生有,莫名其妙的二十个字……山重,你千万不要记在心上……”

寒山重轻柔的用脸孔摩挲着她的面颊,低低的:

“当然,你就是亲手杀了我,我也不会记恨……”

梦忆柔惶恐的用嘴唇堵住了寒山重的嘴,唇缝里,咿唔着呢喃:

“不……不……不……”

更搂紧了她,几乎恨不得两身合为一体,良久啊,寒山重缓缓的道:

“方才,小柔,你晕了过去,我实在痛恨自己硬嘴,痛恨我自己的臭习惯,我急透了,但是,相反的,我也很平静。”

梦忆柔依偎在他的怀里,睁着那双美丽的眼睛望着她,目光里,有着一丝微微的迷惘:

“你很急,为什么又会很平静呢?”

寒山重深刻的一笑,淡淡的道:

“我想,假如你救不回来,那么,你是为了我而去,小柔,记得我们曾说过,我们生生世世为夫妻,所以,要你一个人在幽真路上走,我又怎么放心得下呢?我又怎么舍得下呢?”

梦忆柔又想哭了,她哽着声音:

“山重……你真太傻……”

寒山重摇摇头,道:

“我们爱得深,这就不是傻了。”

半晌,梦亿柔停止了啜泣,红肿着眼圈儿问:

“恍惚中,山重,你好象咽下了我吐出来的一口血?”

寒山重默默颔首,没有说话。

“那血。”梦忆柔悄细的道:

“又咸又涩是么?”

寒山重笑笑,道:

“不,我只觉得很苦,而且……”

梦忆柔迷惑的道:

“而且什么?”

寒山重将嘴唇凑近她的耳边,低低地:

“还带着点酸味。”

梦忆柔羞涩的垂下颈儿,声如蚊鸣:

“谁叫你……谁叫你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少女的腰身……”

寒山重叹了口气,道:

“我根本没有一点邪心,只是随便瞧瞧而已,小柔,你晓得我不拘礼惯了,个性比较豁达,假如我对一个女孩子有意,岂会用这种方法去讨人家欢心?唉,这都是以前没有遇到你时一向的老病害人……”

梦忆柔轻轻捂住他的嘴,轻轻的道:

“别说了,也怪我……怪我心眼儿太小……”

寒山重在她的唇上又亲了亲,道:

“小柔,我想,你可以早点睡了,别再累着……”

梦忆柔伸出两臂,蛇样的缠紧了寒山重的颈项,喃喃的道:

“不,我要你陪我……”

寒山重捏捏她的小巧的鼻尖,道:

“傻孩子,夜已深了呢……”

好固执,梦忆柔一点不让步:

“夜深了我也不管,从今天起,我一步也不要离开你

无奈的摇摇头,寒山重道:

“那么,你躺下,我坐在一边陪你聊天,好不?”

梦忆柔又抱紧了他一点,悄寂地:

“不,我要偎着你,就像现在……”

寒山重用下悍靠在梦忆柔瀑布似的秀发上,静静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周遭一片安宁,是的,有些什么好说呢?两颗心儿,早已连系了。

血斧……十五、恶山险水 石敦指宝

十五、恶山险水 石敦指宝

这是一行算得上浩荡的骑队。约有七八十人。绝大多数都是劲装.个个抄扎利落,兵器齐全,每一张粗厉的舱孔上都布满),令人起栗的惨酷线条。

寒山重与无缘大师、司马长雄、梦忆柔等人并行在前。红狮猛札紧跟于后。猛札身旁。不即不离的随着十二名身穿─式豹皮衣.发上插着一式青雕羽的纹面大汉,这十二个人,年纪都在三十上下。肥瘦不同,但是。却是一样的阴沉冷漠,─样的各自佩带着双矛、链锤与牛角柄短斧。

红狮猛札脸上的气色已经好得多了,虽然仍旧带着几分孱弱,但不仔细看是瞧不出来的。

四周的林野山峦寂静而平和。没有什么声息,没有什么岔眼的地方。天空,阳光是金黄色的,很温暖。

猛札策骑奔近了一点,粗着嗓子道:

“喂。老汉.你知道九曲十二折那条江水的本来名字叫什么吗?”

寒山重斜瞥他─眼.笑笑.道:

“不知道.但这名有什么关系?我晓得那条江在什么地方已经足够了!”

猛札愕了一愕,憋住口气.又道:

“那条江水,叫做‘千回江’,可是上流发源处却是礁石密布,断岩处处,大小瀑布成千成百,非常险恶。”

寒山重撇撇唇,道:

“听这口气,猛札,你已去过了?”

红狮猛札丑脸一热,汕汕的道:

“为何不去?已经去找了十几次,那叫,九曲十三折”的地方,不但险恶,而且深长有三四十里,没有图记,实无法寻得……”

寒山重眨眨眼。笑道:

“我们汉人有句话形容你这呆子,叫做‘大海捞针’。”

猛札气得三角眼翻了翻。恨恨的道:

“老汉。你不要恃着自已嘴利舌滑胡说乱讽,假如寻不到那座白玉宫殿,哼!”

寒山重朝他望了一眼。淡淡的道:

“哼什么?大爷岂会畏(书)惧(网)你这一套?猛札,咱们还是和平相处,同心协力的好,别忘了你伤势尚未痊愈,只靠着你衣裳里的那身‘白犀金丝护身甲’是不够的。你的脑袋还露在外面呢。”

猛札闻言之下,不禁大大的吃厂一惊,他震骇的道:

“你,老汉,你怎么知道我衣衫内有那‘白犀金丝护身甲’护身?”

寒山重哧哧一笑,道:

“怎会不知?用白犀做成的护身甲。可挡重力或阴柔之功,可阻刀剑利器,更可防强矢硬弩,功用实大,但是,这种玩意却限于白犀皮的本身形状,制成之后,仅能护住两肩以下至足踩的部位,换言之,两肩以上和脚板就护不住了,朋友你的肩头不是被大爷削下一块肉么?即是这个道理,再即,大爷掌力如山,一击再揍之下,却未能将你震死,假如没有这袭白犀金丝护身甲,朋友,你会有这种耐打的本事,那才叫奇怪呢。”

猛札心腔大大的跳了几次,冷汗直往外冒,他抹了一把,生涩的道:

“老汉,你实在聪明……”

寒山重“喂”了一声,悠闲的道:

“所以,朋友,最好你还是与我开诚相见,少用心眼,否则,只怕你是吃瘪的时候多。”

无缘大师在一边忍不住莞尔,低低的道:

“寒施主,够了……”

寒山重微微一笑,道:

“猛札,你后面跟着的十二位好汉,可就是闻名的你的十二个最得力手下:‘双六飞豹’?”

猛札待了一待,不乐意的回答道:

“正是。”

寒山重点点头,道:

“那天没有看见他们,大约是出去行事去了,怪不得你非要在七天之后才开始启行。”

猛札哼了一声,没有答腔,寒山重却看得出来,这位大豪正是怀着这个鬼胎。

司马长雄轻轻抚着“追日”的鬃毛,低低的道:

“院主,不知尚有几天可达目的地?我们已走了四五天了……”

寒山重转首以目光询问猛札,猛札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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