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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浪之水(经典官场小说)-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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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我说:“刘跃进说孔子死了,我看他老人家就没死,真死了就不是这样了。事情都是他老人家设计好的,凡事要讲一个秩序。孔老先生该死之处不死,不该死之处倒是死了,那些今天尊他老先生为圣人的人,安的就是这个心。”现代也好,古代也好,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古今一理。
 77、谁不可替代
    可惜我不是厅长。这个事实像锥子一样扎在我的太阳穴上,并一直旋进去,锥尖就停留在大脑深处某个密实的部位,在那里钻出了一个等待填充的空白。焦虑和饥渴从空白之处源源不断地释放出来,积聚了极大的心理能量。真有那一天我就说话算数了,就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了。我觉得说话算数是人生的最高境界,是生命的巅峰体验,而这个目标又是无止尽的。这时我更加体会到了权,还有钱的妙处。这两个东西不像饮食男女,满足以后就索然无味,而不能提供目标感。只有目标感才能使人觉得活着的意义,有成就,赋予人生这一场荒谬而虚无的游戏一种正剧意味。权和钱又是没有限度的,无限的目标才具有无限的魅力,人永远不会有停留在某一点上,而感到找不到方向的茫然无聊和厌倦。
    “你对厅里的工作有什么想法?”
    马厅长最近有几次这样问我。第一次我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我说:“我觉得每一项工作都很顺利,大楼也盖到十六层了,公司也上市了,要考虑的事情厅里都考虑到了。”当他再次这样问我,并特别提到有什么可改进之时,我才有了一丝警觉,他未必是在考我?我说:“就照现在这样就挺好的,要说改进,我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可改进的。当然省里部里再多拨些钱下来,还可以办几件事。”晚上我打电话给钟处长,先问春节聚会的事,顺便说了马厅长问我的事。他说:“我也说不清,你看看去年十一月七日的《中国人事报》。”他只能点到为止,但这就够了。我想如果到人事处去查找,贾处长是很敏感的,就干脆到省图书馆去了。这天的报纸有中组部部长的一个谈话,核心意思是要加快干部年轻化的进程,我心里怦怦地跳着,要抓住要抓住啊,不然这一等,起码又是四五年。
    春节那天我去晏老师家拜年,把事情对他说了。我的意思是在这关键时刻,有什么绝招没有?他在纸片上写了四个字:以静制动。又在反面写了四个字:两个凡是。我看了说:“懂了。”我现在什么也不做也不说就是最好的争取。出来时晏夫人说:“我家阿雅在郊区医院学不到什么技术,也不是个长法,能不能活动一下调到人民医院?”阿雅的事我知道,她在那里呆这么多年都忍无可忍了。她一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陪上面来检查的领导打麻将。医院领导给她几千块钱,输光了就完成了任务。这算不算腐败也讲不清,至少不算行贿受贿吧,不能拿到桌面上来追究吧。在这些时候,地位高的人永远是赢家。当然他也不傻,也知道自己是从何赢起,到时候是要回报的。这是一场心照不宣的游戏。我说:“我不是厅长,哼一声就算数的,给我一点时间,半年之内。”晏老师说:“你别在现在为难他。”我说:“现在是有点为难,也许以后就不那么为难了。”
    马厅长再这么问我,我说:“我看厅里的事,凡是……只要是马厅长您的决策,都是经过了周密思考的,想有所变动也难。只要是马厅长您作的指示,我们都要贯彻到底的。”他说:“厅里的工作可改进的地方还很多,不少,你替我想想,不要有什么条条框框。”我沉吟了一会说:“想一想我竟想不出来,可能是我的思路还没打开。”他说:“这幢大楼,有人提出过不同的看法,我想想是不是有点道理?”我轻轻一拍桌子说:“以前有人有想法,那还是眼光短浅,可以原谅,今天还这么说,那就是别有用心了。”他说:“还有一种说法不知你听到过没有?有议论说我们省卫生系统有些数据不那么准确,比如说湖区的血吸虫发病率?”我皱了皱眉说:“不会吧?几次抽样调查我都参加了。要说绝对的准确,那也是不可能的。我倒想这些议论后面是不是有什么动机?”他就不做声了。终于有一天他对我说:“省里已经找我谈了话,按中央的精神,六十岁以上的厅级干部要一刀切,我该让贤了。”我吃惊地拍一下大腿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不可能!现在六十岁才人到中年,马厅长您经验丰富精力充沛,换了别人来掌这个舵,他掌得稳?”他说:“这正是我担心的事。”我说:“我们与您配合工作已经习惯了,来一个新领导也难得适应。”又带了感情地说:“特别是我个人,一走上岗位就是在马厅长您的扶持下工作的,回头看我走过的脚印,都是马厅长引过来的,马厅长您可不能甩下我们就不管了!是不是我们几个人以某种方式向省里汇报一下厅里的具体情况,我们厅里情况特殊,别人实在也接不上手。”他摇头说:“不用了,我只希望后来的人能稳定大局才好。”我说:“还要能够听得进经验丰富的人的意见,不然就把我们的工作部署打乱了。”他有些悲哀地说:“从来的新人都是以否定旧人另搞一套来标榜自己,我看得多了。”跟马厅长接触已有十多年,第一次看到他有这种悲哀的表情,几次风浪中都没见过。悲哀居然跟马厅长有缘,这是想不到的。我说:“好在厅里几个人与您的工作思路都是一致的,不见得谁来了就另搞一套吧?再说他想搞就搞得起来吗?有我们在呢。”马厅长沉吟一会说:“我退下来的事已经定了,就不去说了,省里要我推荐一个人,为了保证工作的连续性,我想推荐你。”我连声说:“那怎么行,我……”马厅长指头一动截断了我的话,说:“你怎么不行?要学历,要学问,要职称,硬件都有了,年龄也正是时候,四十出头吧。掌握厅里全局的经验也有两年了。当然再过两年更成熟些,可惜没有时间了。”我几乎要流泪说:“马厅长,我真的不知怎么说。就凭你信任我,不管以后怎么样,也要把没做完的事做下去。”马厅长说:“当然我只能推荐,最后定还是省里的事。想跨出这一步的人多啊。要跨出这一步不是件简单的事!其实在十多年前你刚来的时候,我就考虑过厅里的干部梯队问题,看出你是一棵苗子,血气旺了一点,年轻人嘛,放到中医协会去磨一磨你的性子。看起来你还是锻炼出来了。”离开了马厅长,我对他心存感谢,又想到连马厅长那么精明的人也会一本正经地担忧,自己是不可替代的,厅里的事情没有了他就不行。他是诸葛亮,别人是阿斗,世上哪有这样的事?在圈子里浸泡久了,特别是在巅峰呆久了的人,你要他有正常人的思维,也难。人有偏见,有盲点,因此奇怪并不奇怪,正如荒谬并不荒谬。
    回去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董柳,她喜得手足无措,双手在身上乱拍打。我说:“这点汗毛小事把你喜成这样,参天大树才发出一个芽来呢。”我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天,到那天我看卫生厅就像今天看中医协会一样。她拍打一番又对我说:“你在马厅长面前可别做出这副喜滋滋的样子,他看了不舒服,心里转一个弯你就没戏了。”我说:“我还敢喜?我很悲哀的呢。”就表演出一种悲伤的神情,“这样可以吗?”我想着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其它的几位副厅长肯定会不高兴,虽然他们会表示庆贺,但心里不高兴是肯定的。在圈子里呆久了,我形成一种看人看事的眼光,这就是从利益关系去分析一个人对某件事情的态度,这是最可靠的,而友谊人格和道德的眼光都不太牢靠。圈子里的友谊是在精心计算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不具有民间友谊的自发性,一旦你不在其位,友谊就终结了。这种思维经过了多次的检验,几乎是百试不爽。这使我把世界看得更清楚些,而对人性的评价却更低了。春节后,马厅长这一任都不完就要下台的消息就传开了,看来厅里还有人在上面有信息渠道,这使我感到了看不见的对手的存在。为了减少敌意,我尽量地低调做人。有一天丘副厅长跟我说话,竟很随意地提到了马厅长将下台的事。他既然敢这么说,我想他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马厅长来日无多了。他说:“你知道厅里现在背了一亿多的债吗?这是一个炸药桶,只是现在引线还比较长,炸现在的领导是炸不着了。”我一听知道他在争取这个机会。炸药桶?你吓谁呢?又不是我个人欠的债,我怕?别说一亿,十亿也不怕,银行的人会到我家里去讨债?我说:“想起来还是有点怕人呢,上亿!这么大的压力,也要那么一个人来承受呢。”这样我把丘副厅长看成了主要的竞争对手,凡事我都得小心一点。
    三月份马厅长身体不好住院去了,去之前开了个厅务会议,提出由我来主持厅里的日常工作,这样我的接班人姿态就突出来了。这是对我的一个考验,弄得不好随时都可能翻船。马厅长躺在病床上,我的一举一动他都会了如指掌。我按照以静制动和两个凡是的原则,除了处理非常事务,什么也不做,似乎厅里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大动干戈了。有一天我站在大院外看着已经升到十八层的大楼的框架,非常强烈地意识到这么好的地方,一楼竟拿来做厅史陈列馆,实在太可惜了。我这种意识越是强烈,就越是体会到马厅长对这个问题的敏感,他不可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对马厅长来说,你隔几天去医院看望他并不是什么本质性的问题,他最担心的是自己的接班人会不会按既定的方针办,会不会对他这么多年的工作予以肯定?一个快退下去的人,还能有什么比这更大的念想呢?特别是马厅长,他的历史意识又是这么强。按说圈子里的人都应该明白,人在一切都在,人不在一切都化为乌有,还能指望后面的人把自己的功绩铭刻在历史的记忆之中?当今连知识分子都不抱这种希望了,当官的人还能抱着?可人对自己的偏见总是扭曲了人的智慧,把自己设想成唯一的例外。
    我回到办公室把基建处易处长电话召来,吩咐他尽快安排把一楼二楼的墙体砌起来。虽然我明白当街的那一面墙有一天还是要打开的,但现在却必须砌起来,让马厅长安心。浪费了几十万,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不能以常人的思维考虑问题。什么叫政治优先?易处长说:“按程序是应该等封了顶以后再砌墙体的。一楼还堆了很多材料,砌了墙运送就不方便了。”我说:“要加快进度。”又说:“留一条通道吧。”他还想解释,我做了一个无需多言的手势。他也许习惯了执行一些无法理解的指示,就不再多说。
 78、人性的极限
    马厅长现在最关心的事就是自己的去向。他才六十岁,按他自己的说法是五十九岁,要他去颐养天年,那就是要了他的命。两年前,市三医院一位主任医生在退休之后,精神很快就崩溃了,整天在家里念叨:“怎么不让我作贡献?”家里人也没有特别在意。谁知在一个冬天的下午,他投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想到这件事我非常为马厅长担心,把深山中驰骋着的一只虎突然关进笼子,那是什么滋味?这些年我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甚至可以说是他扶着走过来的,凭良心我也得为他担忧。可他真的在一个什么位子上,比如说省人大的什么委员常委,或者卫生厅的巡视员,能够影响厅里的行政,那又是我最担心的。他在厅里的根很深,他在那个虚位上发出一种声音来,也会有人呼应。我想着如果厅长的人选不是我,那我也没办法,如果是我,我一定要尽量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有天马厅长把我叫去说:“最近几天省里可能会找你谈话,你把厅里的工作做一个全盘考虑,准备一下。”我前趋了身子说:“如果是上面的政策,要一刀切,我们也没办法,从心里说,大家都是愿意马厅长带领大家干的。”马厅长轻轻笑一声,显然不太相信这些话,我也就不多说了。他说:“我今年不到六十,精力还可以,你看我做点什么好?”他做了一个手势,“钓鱼?”我马上说:“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跟上面反映一下,能不能在卫生厅设一个巡视员或者督导?卫生厅还是不能没有马厅长的。”他摇头说:“一把手退下来做巡视员的几乎没有。”我说:“卫生厅有卫生厅的具体情况,有机会这个话我是要说的。”又说:“还有人大呢,上面总要考虑一下吧,至少是政协。”他说:“政协就没什么意思了。”这样我知道他的目标是到人大去占一个位子,就说:“说起来人大常委里也应该有卫生系统的人,事关全省人民的健康,在人大里也应该有我们的声音。”他说:“你这种看法与我的想法比较接近,省里的人如果谈到这方面,你把你的想法向他们汇报一下。”我马上说:“不是汇报一下,而是代表我们省卫生系统提出要求,强烈的要求。”他微微点点头,这个话题就算完成了。接下来他又仔细地交待了怎么跟省里的人谈话,大概要准备哪些方面的内容,我都拿笔记下来了。说完话我准备离开,站起来走到门边,马厅长后面说:“小池你过来。”我走到他面前站住了。他也不喊我坐,低了头不做声,两只手掌慢慢地来回搓着,好一会对椅子点一点头,我就坐下了。他说:“鸟之将去,其声也哀,人之将去,其言也善。我们今天好好说会话吧,以后还不知有这样的机会没有。”我马上说:“以后的工作都离不开马厅长您的指导。”他有点悲伤地笑,不置可否。停停他说:“有些话跟别人我就不说了,跟你吧,”他顿一顿,我马上接上去说:“毕竟我是马厅长您一手带出来的。”他说:“正因为如此,我想有些多余的话我还是说了吧。我在领导岗位上几十年,如果说有什么心得,那第一条就是不能抱幻想,对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能抱幻想,任何时候抱有幻想都将被证明是错误的。”这番话说得我心中冲了一下,这不会是在暗示我吧?难道我的想法他都知道?我不解释,一解释反而有了欲盖弥彰的意味。我不动声色说:“我记下了。”似乎他讲的是别人,而我是一个例外。他讲了好一会把话讲完了,我说:“记下了。”他轻声说:“去吧。”我忽然有点可怜他,正想找一番话出来表白一番,让他放心。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说:“去吧,去吧。”我就离开了。
    其实马厅长他可以等到六十五岁再退休,可以回到中医研究院去做自己的研究工作,带博士硕士研究生。可他不愿这样做,我理解他,太理解他了。在那个位子上呆了那么久,已经形成了一种固定的难以移易的体验方式,他需要别人对他恭敬,需要自己说话能够算数,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研究人员能够达到的境界。因此他无论如何都舍不得离开圈子,离开了圈子,他的世界就坍塌了。更何况他回研究院去怎么跟别人交往?周围的人有特殊的恭敬吧,他又不是厅长,这恭敬吧就显得滑稽,双方都会尴尬,没有这种恭敬呢,几十年培养出来的架子,放得下来?对他来说,没有恭敬本身就是屈辱。如果进不了人大,权力脱了手,他就要尝尝世态炎凉的滋味了。世界会因为谁是谁而例外吗?不会。对马厅长这种想法,我还是有一点反感,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当了这么多年的厅长,退下来还要抓住一点什么。人对自己是有偏见的,人不可能放下自己。自我是人性难以超越的极限,不论他怎样表白,怎样故作豁达。想一想谁又能放下自己?想一想人抱有这种不可移易的思维定势,却掌握了公共权力,这真的令人不敢细想。古往今来多少大人物为了一己之欲不惜流血漂杵,历史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比起来马厅长这点愿望又算什么。果然过不了几天我就被召到省委去谈话。我上楼的时候还很自信,腿上的肌肉往后那么一蹬,跨出去的时候就有一种弹性。上了三楼到组织部,看到部长办公室几个字,腿竟有点发软。一个年轻的女孩接待了我,让我等着,说章部长等会就来,就带上门出去了。我坐在那里等了几分钟,心里就有点发虚,自己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被提出来,比如去年董柳收集股票的事?又比如三年前的那个传说?我取下报纸来看,对自己掩饰着心虚。这时章部长带着钟处长进来了,我立刻站起了,双腿并拢,肩往后靠,做了个立正的动作,手上却还端着报纸。章部长笑咪咪说:“大为同志来了,坐。”我本来准备了严肃的表情,看章部长很轻松的样子,也咧开嘴笑了一下。坐下来我在心里批评自己,毕竟是没经历过大风浪啊,这就有点失态了,以后怎么掌管一个厅?得把气度拿出来!我迅速调整了神态以适合现在的气氛,又感到了人采取什么样的姿态,完全是由他与对面的人的关系来决定的,我还能像对程铁军那样对章部长?
    章部长说话开门见山,很快就完成了谈话,钟处长在一旁沉默不语,恪守着自己当配角的角色。我没有想到谈话这么简单又这么顺利。最后他果然问到:“你对马厅长的安排有什么想法?”我说:“这是省里决定的事,我没发言权,我想省里总会全盘考虑的。作为我自己,我只希望工作不要受什么干扰。毕竟马厅长在卫生厅工作了这么多年,他如果在一个位子上,还是有号召力的。他的话大家都服从习惯了,连我都习惯了。我要有点改革,还要靠省里支持。”章部长点点头,没说什么。我本来准备好了,他如果问我改革什么,我就要说出个一二三来的,他竟没问,我有点遗憾,也只好算了。他问我有什么要求,我说了两点,第一,如果定下来就尽快宣布。第二,宣布的时候希望文副省长能够到场。章部长说:“你的要求组织上会考虑的,文副省长一个月以后的日程都安排好了,要他挤半天时间出来,我会跟省政府办公厅联系。”我很担心拖延宣布,没有宣布总还是有变数,难保有人拼了命要跳出来,一宣布大家就安神了。又担心文副省长不能到场,那样我的份量就减轻了。
    钟处长陪我下楼,到了楼下也并没有分手的意思。我就叫大徐把车开到省委大院门口去等。钟处长收起了沉默的表情咧嘴笑了说:“大为兄祝贺你了,你是全省最年轻的正厅级干部。”我说:“感谢组织上的培养信任。”他说:“正因为是最年轻的,开始讨论的时候有不同意见,处里的态度很明确,知识化年轻化不能停在口头上,卫生厅有几个人有博士学位又做出了两个国家课题?就在几个人选中坚决推出了你。”我马上意识到自己说“组织上”太抽象了,现在不是说场面话的时候,我说:“我心里很清楚,我哪一年才起步?就这么几年走到今天,没有大家的帮助是不可能的。特别是你们四处。以前的进步是在厅里,这几年的进步完全在你们手里。没有你们,章部长文副省长哪会知道卫生厅有个池大为?”他说:“主要还是靠你自己努力。学位也有了,职称也有了,业务上也过硬,没有这些硬指标是压不住台的。再说你人缘也好,没有人跳出来唱对台戏。像你的情况,有人弄几条出来可能就搁浅了,年头没熬够。”我到了大门口,我跟他握手说:“一切都在不言中。”把他的手握得铁紧,拼命摇了几下。形体语言在这个时候比口里说那些感谢的话更有份量,而且能避免难堪。我说:“我们在下面工作的人全靠上面支持,不然几封匿名信就吃不消了,这些事情总会来的,前几年当厅长助理,还有人给我捏了个绯闻呢。”他笑着说:“别的错误我就不说了,人难免犯错误,经济上出了问题,谁也保不了谁。”我一拍胸说:“别的错误我难免会犯,经济上请省里绝对放心,我要往那方面动一点心思,早就是百万富翁了。”就把修大楼投标的事说了。他哈哈笑说:“好同志,好同志!”我说:“我跟章部长提的两点,你替我催一下。”抱拳拱一拱手,“还有,什么时候叫上小朱,我做东我们老乡聚一聚,把手机关了,过瘾地甩几把,还等到明年春节?太久了。”
    回去的路上我想着怎么向马厅长交待这件事。我原来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想不到风平浪静竟解决了。多亏马厅长在那里压住了台,没人敢跳出来争抢。我越是感谢马厅长,就越是感到对不起他,也越是怕自己的工作受到他的牵制。他希望我说的话,我从反面去说了,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也没有力量超出人性的极限。我奇怪马厅长斩钉截铁地说对谁也能抱幻想,可他怎么还对我抱有幻想?我不想因为感恩而当个一事无成的傀儡厅长啊。谁又能放下自己?的确,没有马厅长就没有我的今天,如果当年他把我放在中医协会不动,不安排我去读博士,我这一辈子就注定一事无成了。到了这份年龄还当个老办事员,自己再怎么说人格坚挺,不为名利所动,是天字第一号忍者,是古往今来绝无仅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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