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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转纱窗晓-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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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胡乱梳洗一番,匆匆冲进老莫家,托雅和老莫正用早膳,见我此般恼羞成怒的模样,忙拉着我坐下,两人面上都带着几分鬼祟笑意。我气笑道:〃你俩是不是嫌弃我,碍了你俩的眼?非得把我推出去嫁人了才好?我要25岁才能真正出宫,现下可没有自由,你俩这是害我哪?〃
      托雅眨眨眼,一脸促狭:〃你和布和不熟悉,先培养感情也好呀!〃
      我驳回她:〃布和才18岁,我都21了,根本就不般配,你们不要胡闹了,再说了,你们有没有问过人家布和的心思?怎么能这么拉郎配?〃老牛吃嫩草,我怕消化不良。
      老莫故作一本正经:〃女大三,抱金砖!再说了,布和就是对你有意,我们才从中撮合。〃
      我气得直跺脚:〃老莫,这一准是托雅的主意,你只会帮着她,为什么不想想我是不是愿意?〃
      托雅看我真恼了,忙不迭劝道:〃好了,别恼了,咱们也是给你一个机会而已,如果没有缘份,咱们不会强求你。布和是我弟弟,我了解他,他和老莫一样是个真性情的男子汉。况且,他没有什么尊贵的背景身份,不会有那些烦人的勾心斗角,你若和他彼此有情,将来可以平平静静过幸福的日子。薇薇,我和老莫只是盼你好。〃
      老莫跟着点头不已,我无言以对,用心良苦的他们,我无力拒绝。
      我和布和开始约会,如果这也算的话。我抱着彩薇,他带着马头琴,有时会去溪边坐坐。他不仅仅拉琴,还会唱歌,他的歌声像草原一样辽远,荡气回肠,豪迈又细腻。我常常听得心神俱醉,忘记身处何方,就连彩薇也会停下欢闹,安静地听着。
      我们交谈不多,我总是别扭,他总是拘谨;我不会蒙古语,他汉语不好;常常大眼瞪小眼。通过眼神无法交流,他和我,来自两个世界。他单纯,我复杂,他有一颗年轻完整的心,我曾经沧海难为水。
      我终于忍不住问他:〃布和,你喜欢我?〃他又红了脸:〃嗯,喜欢。〃
      我含笑问道:〃为什么?〃他温柔微笑:〃你很美,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姑娘。而且,姐姐说你心地很好。〃
      我释然,原来如此。那个人,我与他也言谈甚少,基本上在吵架。然而他赞我坚强果敢,傲雪凌霜。他吹奏的那一曲,没有歌词,我却知道是《摸鱼儿》。我们心灵相通。我相信他喜欢的一定不是采薇,而是美丽外表下的那颗灵魂。我想要的,不过是心灵的契合。
      我微笑道:〃布和,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的曲很好听,可是,我还是喜欢我们汉族的箫曲。〃
      我真的想试着去接受布和,以最初单纯的心,无畏的勇气,无可浇灭的热情。然而,有些事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布和有些手足无措,沉静半晌,缓缓说:〃你喜欢的那个人一定很好,他吹的箫曲也一定很动听。我。。。。。。我。。。。。。祝你们幸福。〃
      草原上的儿女,果真胸怀宽广。我笑得很是灿烂:〃布和,谢谢你。你一定也会找到喜欢听你马头琴的美丽姑娘,我也祝你们幸福。〃
      布和的笑容像蓝天一般纯净,用力点点头,〃一定会的!〃他或许也会惆怅几日,可是很快就会忘记,这不过是一份少年情怀,对美丽的倾慕而已,浅尝辄止。
      刻骨铭心,是另外一件事。
      我又多了一位朋友,布和,他每天教我拉马头琴。然而,我其实对许多事情毫无天份,譬如书法、譬如射箭,马头琴也是如此。
      但凡我一拉琴,方圆数里内的牛羊牲畜纷纷逃窜,甚少啼哭的彩薇会放声大哭,控诉我惨不忍听的琴声,小倔会飞蹄摞橛子。一时间愁云散雾,乌云蔽日,鸡飞狗跳。
      布和是个憨厚人儿,一面搓着手,一面急红了眼:〃采薇姐,你怎么就像在拉锯呢?应该疾缓有度,不能这么蛮干。〃我傻眼,拉锯?
      我还就不信邪,想我当年也是响当当一个文娱委员,怎么就沦落成伐木工了呢?最后,我还是得信这个邪。乳娘告诉我,彩薇不肯好好吃奶,莫雅警告我,要把彩薇收回去。我一想,还是闺女要紧,谁爱锯谁锯去吧,姑娘我不玩儿了。有些事,不是勉力就能为的。
      九个月的时光,弹指一挥间,时间来到康熙四十九年六月。他们没有爽约,他们与草原的约会。
      到围场的第一夜,康熙爷就兴冲冲地召了我去,笑容可掬:〃表现尚可,没有给朕惹事。你应承朕的事,可有做到?〃
      我笑眯眯捋起袖管,故作摩拳擦掌之态:〃万岁爷,采薇早已蓄势待发,就等您来呢!〃
      这些日子,我常常挽弓射猎,臂力见长,与康熙爷一番较量,十盘里竟有三局能胜。康熙爷大为过瘾,赏了我好些金瓜子。
      师傅找到我,给我捎来一大包衣服,都是崔嬷嬷亲手缝制的。他说:〃我和玉玲都很为你高兴,总是盼着你平平安安的就好。〃投我以衣服,还之以草莓,我也托师傅带回许多草莓酱给崔嬷嬷。
      我暂时与彩薇分别,搬进饽饽房的布城集中区,我还是服役宫女。见了兰叶,唠唠叨叨话家常,兰叶忽道:〃对了,采薇,上回锁吉来告诉说,内务府把宫服绸缎的生意给了无针坊,一年多好几千两银子的进项。〃
      我吃了一惊,只笑道:〃生意兴隆,有何不好?〃心念一动,找来李德全证实:〃师傅,皇上是不是知道无针坊的事情?〃
      李德全瞅着我淡淡一笑:〃你倒是不笨,万岁爷不会恼你,你只别多嘴。〃我点头喏喏。
      十三依然没有随扈出行,表面上已然失宠。康熙爷却暗中照拂无针坊的生意,他不是为我,是为十三。证明他对十三圣恩犹存。他们的感情为什么不能直截了当?即使是父子亲情。无针坊我如今只是挂名东家,九成股给了十三福晋。我暗中心惊,康熙爷明察秋毫到此地步?我的一举一动,他悉数了解?
      好在,好险,我只是助人为乐,别无他图。
      我犹豫着得寸进尺,我自己也觉得不妥:〃师傅,您说能不能和皇上说说,提前放我出宫去?〃李德全瞪我一眼,〃你是愈发没了规矩,万岁爷待你如何,你不自知么?现如今你和出宫有何两样?左不过是每年夏季才要当差,不知足的死东西!〃我翻着白眼,他拂袖而去。唉,规矩,皇帝也不能例外。更何况,老爷子还指着我拼了命般和他布库呢。我是不二人选。
      十阿哥终于圆了骑着小倔驰骋的心愿,而十四言而有信,奇货居的女儿红,足有十坛,整整齐齐摆在我的布城。时间会改变一些事情,也会保留一些,譬如,单纯的友情,历久弥新。
      他们或许是了解我的,与我在一起,会刻意避开一些话题。我也不曾主动问起任何事情,因为,这样可贵的单纯,需要我跳脱开他们的圈子,置身事外。
      夜凉如水,月光如洗。草原上的月亮格外的圆,格外的大,像个圆溜溜的银球。她没有淡淡的黄色,她是明亮如镜的。今天是中秋,我坐在望星坡,仰望着天空,没有云,月亮上的山清晰可见。那只俏皮坐在那里神话中的玉兔,被凝光悠悠的月光环绕着,不知道它在想着什么。是在感叹,〃未必素娥无怅恨,玉蟾清冷桂花孤〃么?
      月圆人不圆,心中不禁泛起淡淡的忧伤。夜风猎猎,阵阵寒意袭来,我瞬间清醒。虚掷光阴,伤春悲秋,无病呻吟,岂是我会做的事?我自嘲一笑,裹紧披风,往回走去。
      树影斑驳,依稀看到一个人影,定睛细看,却是八阿哥,不知站了多久,依旧是一派风过无痕的从容,正气定神闲地微笑望着我。
      我顿住脚步,故人相遇,竟然是心底忐忑,无言。这些日子,我一直有意无意避开他,而今日,他是特意来找我。也好,这一次,再不会被人打扰,我会坚决了断。
      他缓步向我走来:〃我打扰你赏月的兴致了?〃
      我摇摇头说:〃没有,夜里风凉,正要回去。〃
      他随意坐在青草间,微笑道:〃陪我坐一会儿。〃我依言坐下,静待其言。
      他目光柔和得像五月徐徐而来的微风,这种温暖像春天的雨丝,柔柔地漂洒,细腻而轻柔。突然间,心就这样被轻轻牵扯了一下,我忙侧头看向别处,他轻轻笑道:〃在此处过得还好么?〃
      我的脸微微烫了起来,〃很好,这里很宁静自由,我很快活!〃
      他沉默片刻:〃采薇,随我回京好么?回去后我会向皇阿玛请旨指婚。你喜欢草原,日后我还可以陪你再来。〃
      他不知道,康熙爷不会答应,他不知道,我也不愿意。
      他牵过我的手,将一枚戒指放在掌心,今年是绿松石,天青蓝色的玉质,精致雕刻而成一朵豌豆花,质朴典雅。戒指每年都不相同,他颇为用心,而我,无心可用。
      我将戒指交还给他,低声道:〃不,我不回京,我也不会嫁你。八阿哥,你怒也好,怨也好,我都只能如此。请您原谅!〃
      四周的空气仿佛停止流动,我低着头不敢看他,只听见自己急剧的心跳声,半晌才听他淡淡道:〃为什么?是因为忘记还是因为我的冷落?〃
      我抬眼看着他,一贯笑意春风的他,眸中已有冰雪之色。我把心一横,缓缓道:〃是因为忘记,从前的情谊已然尽弃。我知道你待我很好,可是我不喜欢。〃
      他霍然起身,目光凄幽得如刀凛厉,冷然道:〃忘记就是背叛!你喜欢的是四哥,对不对?〃我猝然一惊,他幽幽道:〃你也曾经用那般凄楚的眼神看过我,也是在一个雪夜。。。。。。〃他扔下这句话,大步离去,脚步急促而仓惶。
      不知何时,我已是泪流满面。丝丝郁郁的酸涩,在心中翻滚不休。我负了他,负了他与瓜尔佳采薇的情。
      他其实待我很好,他救过我,他暗中托十阿哥与十四处处照拂于我,他帮衬无针坊的生意,他对我很宽容,他尊重我,给我机会选择。
      他们,老莫、八阿哥、甚至是布和,都很好,然而,我就是不喜欢。
      过尽千帆皆不是。
      心情沉重如山,却另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迟疑难断是对感情,对他人和自己的不负责任。我终于心如铁,终于勇敢。月圆之夜,他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我绝不能错过。
      他们终于离开。生活归于平静。一个又一个日子在我转身的瞬间轻轻闭合,在身后流转成一副静默的山水画,春夏秋冬,四季之美,尽在其中。
      十月末,草原下了第一场雪。周岁彩薇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她与别的孩子不同,她会说的第一句话是:〃姨、姨。〃我教她叫我〃姨姨。〃她总是分开这两个字,而且语气不同,听起来就像:〃咦?姨!〃
      我心中解释为:咦?姨姨!你原来在这里。
      去的已去,在的会在。去的难追寻,而在的仍在原地。
      远处传来一阵疾风雷点般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停在帐前。我心中疑惑,又有谁来?掀了帘子出去,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匹神峻非凡的踏雪乌骓马。
      故人来
      岑参有诗云:忽闻骢马至,喜见。
      此刻,喜或有之,错愕却更多。犹是一袭白衣倚乌马。这位故人,尘满面,点鬓霜微,面容倦怠。
      良久,相顾无言。他笑容浅浅:〃不预备请我进去坐坐?是想让我冻死么?〃
      我回过神来,殷勤相让,二人同入布城坐定。唤乳娘带着彩薇回托雅那儿,此时帐外再传来马蹄声,却是阿猫与老莫。不便多言,也不须多言,单看二人焦虑不安的神色,就知道十三是私自离京,老莫对我点点头,示意会封锁消息。
      我将阿猫唤到一旁,悄悄问他:〃十三阿哥离京还有谁知晓?〃阿猫低声道:〃四爷是瞒不过去的,嫡福晋也知道。〃
      我再问:〃你们离京有几日?〃阿猫想了想:〃爷一路马不停蹄,紧赶慢赶,到今日不过六日而已。〃如此往返一趟,十余日,十三也忒胆大妄为了,只盼他四哥能罩得住他。
      我犹豫片刻,〃阿猫,十三阿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阿猫也犹豫了一会儿,低不可闻道:〃姑娘,爷不叫告诉人。奴才却不想瞒着您,近日里皇上待爷愈发严苛,动辄得咎,捎带着四爷也被呵斥了好几回。六月间,万岁爷不是在围场么?爷与三爷、十四爷一道上请安折子,万岁爷单给爷批了一些话。。。。。。〃
      阿猫忽地面露为难之色,我追问道:〃说了什么?〃阿猫吞吞吐吐道:〃说爷并非勤学忠孝之人。若不行约束,必将生事,不可不防。〃
      我心中一紧,忠孝二字,在这个年代是衡量一个人道德品质之根本。不忠不孝,简直可〃媲美〃谋逆大罪。康熙爷何以忽然危言正色?急问道:〃你可知是因何事?〃阿猫摇头:〃并未发生任何事,只是惯常请安。姑娘,爷这些日子心中极为愁郁不畅,连着病了一个多月。出京之时,只说要散散心,这下可好,一散就散到您这儿来了。奴才只盼您能劝劝他,再这么的下去可不成!〃我点点头:〃知道了,你去莫管领那儿说一声,请他们备几个菜送过来!〃
      我暗自琢磨,康熙爷心机深沉,常常言不对心,单从无针坊一事足可证明。此事必不简单。会不会是康熙爷的另一番苦心?
      十三斜倚在床头,正信手翻看着《古文观止》,见我进来,谑笑道:〃不错,有进益,开始习文弄墨了?〃我摊一摊手,佯叹道:〃没法子,不能当一辈子文盲。读书也能怡情不是?〃古文观止,于他们而言很是浅显易懂。可惜的是,越是浅显的道理,似乎也越是容易被人遗忘。譬如:爱之深、责之切。
      因为,大多数时候,他们不讲道理。他们有特权。他们常常自以为是,而以他人为非。
      十三摇头笑道:〃养心莫如静心,静心莫如读书,你究竟是要怡情呢还是想静心?〃
      我的嘴角稍稍向上扬起:〃或许二者兼而有之,或许都没有。你应该知道,我做许多事情其实没有目的,只不过是心里喜欢罢了!〃
      十三走上前来,垂目注视着我,带着若隐若现的微笑:〃还要在这儿呆多久?预备永远不回去了么?〃
      我摇摇头:〃不,我会回去,但不是回到皇宫,是回家探亲访友。我还会去许多地方,譬如南疆,譬如北漠,我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你知道的,我贪图新鲜玩乐。〃
      十三神色微动,半晌,柔声说:〃我想吃一样点心,有许久没吃过呢,能给我做一份么?〃我想摇头,然而只能默默点头。那般殷殷祈盼的眼神,如一泓月牙般的清泉,澄澈晶莹,有着婴孩般最天真的渴望,我从来没有办法拒绝。
      我还看见他眼底几分无助的迷茫。不忠不孝,我能想像这几个字给他带来的难堪、委屈与悲愤。他甚至无法安之若素呆在京城,他不肯告诉旁人,只是揣着满心的伤痛,远远逃离那个莫明其妙的皇宫。我不是他的避风港,但我也不能成为他的地震源,令他伤上加伤。至少,一份点心,几许安慰,我能做到。我告诉自己,不过是一份点心而已,试图为自己的心太软找一个理由。
      他有多久没吃过,我就有多久没做过。颇有些手忙脚乱,折腾了足有一个时辰才做成。行至帐前却听十三压着嗓子微喝道:〃有什么要紧的?爷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不知道么?〃
      我停下脚步,侧耳细听,阿猫哀求道:〃爷,您一路上只急着赶路,只怕是又受了寒气,肿成这样,若有个好歹,奴才回去怎生交待?还是召个蒙古大夫来瞧瞧,可好?〃十三喝令道:〃少啰嗦!若张扬出去,当心你的脑袋!〃
      我挑开帐帘,他二人见我进来,立即住了口。十三笑道:〃怎么去那么久?想必是日子一久手艺生疏了?只不知味道是否够好?〃
      我板了面孔,吩咐阿猫:〃把你家爷的裤管给我卷起来!〃阿猫闻言面露喜色,不顾十三吹胡子瞪眼的警告,三下五除二,麻利地将真相展现在我眼前。膝盖突兀红肿得像一颗令人垂涎欲滴的水蜜桃,而我想垂泪。我记得,这条左腿是为救我,攀山涉水受寒所留下的病根儿。在惭净堂,我曾经假装视而不见,这一回,再不能了。
      我轻描淡写:〃阿猫,怎么回事?〃十三说:〃左不过是受了些风寒,无碍!〃一面取了心太软随意吃将开来。阿猫却说:〃姑娘,爷这腿时好时坏,有些日子了,京里太医瞧过,说是要好生养着,不可受了寒气,爷偏不在意!这一回路上走的急,没好生歇着,过了黄沙古道,一路也没个打尖住店的地儿,风餐露宿的,天冷又下了雪,可不就成这样了么?您和莫管领言语一声,唤个大夫来瞧瞧,如何?〃
      十三斥道:〃就你明白,爷糊涂,是么?非得闹出个大动静来,人尽皆知么?〃我腹诽他,你还就是糊涂得很,否则怎能干出私自出京此般出格的事儿?
      我白他一眼,自去厨房炒了一锅子热盐,拌上生姜,用布装好。一时应急之举。生姜性热驱寒,盐吸湿气。民间土方有时很顶用。话说回来,他们怎么就这么娇贵容易患疾?和活蹦乱跳的我丝毫不能比。
      我一边替他敷上盐包,一边对阿猫说:〃平日里若犯湿痛,除去外用内服药,用这个办法试试。〃阿猫应着,悄没声息地退出帐外。
      十三安之若素地享受着我刻意加重力道的〃服侍〃,小酒喝着,小菜吃着,他倒悠闲自在得很。我气没打一处来,恨恨道:〃你且这么的放肆吧,早晚有一日这腿废了你就高兴了!〃
      十三笑而不答,摇头晃脑:〃嗯,枣儿甜心软,还是那个味儿!〃
      我懒得理他,裹好护膝,在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讨厌或恨一个人,你会如何对待他?〃
      十三沉吟片刻,言为心声:〃既不待见,不见就是,惫懒得搭理!〃
      我暗叹,又是一个〃知易行难〃。缓声道:〃您既明了这个理儿,何以自己却想不通透?皇上若果真不待见你,不对你寄以厚望,怎会挑错儿训斥?若真的失望了,只怕要〃打入冷宫〃,不再搭理你。爱之深、责之切,你没听过么?〃
      他脸上蓦然笼上一层寒冰之色,眸中原有的三分痛楚加至十分。半晌不言语,只恨声道:〃阿猫个狗奴才,近日来愈发多嘴多事,欠收拾呢!〃
      我替他斟满酒,举杯敬他:〃是我的不是,我逼问他的。你大老远的来,我总得知道你为何而来,是不是?我敬你一杯,饶了他罢!〃
      十三不过是嘴上说说,阿猫伴着他从小长大,其实如兄弟一般,纵然他们心里不愿意承认这份感情。十三饮尽杯中酒:〃马奶酒就是要爽烈些,痛快!〃
      我继续道:〃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你定然知道其中之意。皇上纵然对你时而有百般挑剔的责难,你也应该平和相待,而不是积怨心中。毕竟,他是你阿玛,更是君王,你惟有顺其意,诚表其心,才能博取皇上的信任,是不是?更何况,我倒是认为皇上不是〃无故加之〃,而是确有其事。别的不提,你这一趟出京,多少人得担着掉脑袋的风险来维护你,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有些骄横任性么?十三阿哥,忍人之所不能忍,容人所不能容,才是大智大勇之人,日后才能行人所不能行!这些道理,你都明白。可是为什么不能做到呢?一昧地莽撞恣意,只会累人累己。〃
      十三没有打断我,待我说完,他轻叹一声:〃采薇,你方才所言也许是正确的。你如此善解人意,却又知不知道,我现在想听的不是这些。〃我微一愣怔,〃那你想听什么?〃
      十三定定地望着我,〃我来见你,只为听一个故事的结局。〃
      我呆住,笑傲江湖,曾被我戏言为嫁妆,洞房花烛夜才能讲的结局。前尘往事,刹那间翻滚至心头。封尘的回忆,抖落满身尘屑,开出一些浅浅的花朵,相偎相依的甜蜜与柔情,相知相许的挣扎与努力,一幕幕清晰无比地在眼前闪过。曾经,雄鹰为野花驻足,野花为雄鹰盛开。曾经,他说不负折芳心。
      可是,没有花开不败的神话,没有雄鹰驻地的奇迹。
      薄雾洇潆在我与他的眼里彼此清晰可见。我们都想起那些甜蜜的哀伤,哀伤的甜蜜。
      他走上前来,抱起我,呵气如暖:〃采薇,上一回在惭净堂,我一时性急,有好些话没有告诉你。四十七年在围场时我曾说在京城等你。当时就想说的话,却是天意弄人,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告诉你。采薇,我们曾经错过许多,我也曾经怨过恨过,如今也有了妻妾,可是你愿不愿意重新与我一起?也许身份地位,你会不如她们,但是你仍然可以〃独〃,我不会再和她们。。。。。。我只有你,可好?〃他总是如此温柔,他也一直勇敢执着。
      〃采薇,我每天都在想你,常常想起你甜笑的小模样儿。。。。。。〃轻柔的吻密密绵绵,烙触在额上、眼上和唇上,如春风拂掠,意识被阵阵暖意与酥麻侵吞,心脏像是要爆裂般急骤地跳动。
      我真的已经冷了太久。温暖柔情,是本能的渴望。
      他轻轻吻在我的喉间,那里有一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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