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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妆行-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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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杀猫。王爷,南岩风那家伙没杀猫,只不过带着人把猫粮吃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秦家军那边闹翻天了!”红黑披风的亲兵语调里挺高兴。看样子,被太监们弄得心里憋屈的不止沐王一人。
沐王站起身,取下兵器架上的黑色大氅,大步流星走出军帐。只见月色如水,星隐天边。秦家护卫营所在处篝火跳跃。引得未睡的新兵蛋子们一个个伸脖子张望。
“这个南岩风,又整什么幺蛾子。”沐王道。带着人直往护卫营走。半路遇见秦子敬。两人多年的相识,沐王招手,秦子敬却行了个礼,然后规规矩矩地跟在沐王身后。沐王自嘲地一笑:“你终究还是免不了那些俗套。”
“为人臣子,有些规矩是不能免的。”
“你爹教的吧。我倒是更喜欢那个不听爹爹话的你。”
“南若谷倒是不守规矩,端得风流洒脱,结果却是人头落地。”秦子敬轻声道。
沐王冷冷一笑,道:“南若谷这一死,寒了多少士子们的心。只可惜他那样的人物,我却未曾得见。话说回来,南若谷卷入红书案,你爹爹不也是功臣之一吗?你倒是一直听话得紧。”
沐王的言语中有刺。
秦子敬道:“尔慕,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沐王不答此话,只负手向月而立:“子敬,我们还是都长大了。从我被送上战场那天起你就该明白,我们各自有各自的立场,各自有各自的难处。不论今后如何,都好生保重就是。你陪我那三年,我很感激。看在那三年的情分上,我多说一句。你爹的算盘太大,你却偏生是个重情的人。若想平安,要么就干脆如你父亲一般无情无义,要么就离开你父亲。”
“王爷莫非是在教我不孝?”秦子敬道。
两人一时无言。
夜风送寒,沐王的身影有些孤单。
秦子敬想上前一步又止住脚步。有些人注定是越走越远。
沐王回头道:“对了,你似乎很了解南岩风,不知这南岩风是什么来头。据我所知,整个维郡,详细记载水文的书恐怕只有一本郡志。我朝不是成国,我朝重科举轻实用,极少有通水文懂风俗的学子。这个南岩风却似乎熟读风土人情又不通世理一般,实在奇怪。”
“沐王莫非疑心南岩风是成国的奸细?”秦子敬一语道破。
沐王不否认。
“王爷过虑了……他就是南若谷的二弟。”秦子敬道,“你记得小时候偷看我的信吧,他就是信里那个多病的神仙公子。”秦子敬道,双拳紧握。他又一次说了谎。
“原来就是他。真是有趣。那时我还要你捎过一个玉紫菀,望他早日康复好跟我下棋。”沐王笑。
世间的事竟是这么巧。
“你爹爹也忒狠了点。斩草除根,干净利落。”沐王话锋突然一转。
一时之间,秦子敬竟然不知如何驳回这句话。他发现沐王比以前看问题更加透彻。看来沐王说得没错,他们都已经在各自的路上了。
“走吧。”沐王道。语气说不出的轻松。脚步稳健如山。很显然,弄清楚了南岩风的出身,他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
相比之下,秦子敬的脚步迷茫得多。
背风处,厨帐前,已经密密匝匝地围着一圈人。
沐王跟秦子敬走近一看。竟然是一帮子大老爷们在激情洋溢地洗澡!每人就一条湿布,就着几个皮囊装的水,却洗得特别起劲。有些人一洗就在身上抹出一条白道道。有人洗澡,有人打水,有人撒药粉,还有人兴奋地在催“快点快点!”
沐王尚好,只觉得好笑;秦子敬的脸却是一下青了。
这算是个什么事?大半夜一群男人成群结队围着厨帐搓澡?南岩风呢?
这不算怪的,怪的是夜空中还飘着一股子猪肉大骨汤的香味。洗澡声跟喝汤声响起一片儿。
“果然够热闹啊。”沐王道。
他带兵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精彩的洗澡喝汤图。
难怪四面八方的营帐前都是人在看热闹。亏得这些人毫不顾忌地在众人视线里洗得不亦乐乎。
“南岩风给他们下了什么药?”沐王眉毛轻扬,问身边人。

☆、15

“南岩风给他们下了什么药?”沐王眉毛轻扬,问身边人。
“回王爷的话。是南岩风说要跟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小的看见赵首领带着护卫队的人马操着家伙浩浩荡荡地去‘道歉’的。可不知怎么地,小的们再次巡逻时就看见所有人都脱光了在洗澡。还可劲地说南岩风鲁冰花大度。”身边人答。
“这化干戈为玉帛的方式可真够别致的。”沐王道。
周围有人忍不住笑。
“哎哟喂!快洗,快洗,洗完有肉吃!这位大兄弟,洗得干干净净地去南岩风那边领汤!”不远处,鲁冰花挥着手帕窜来窜去地招呼。场面莫名就有了种身处青楼澡堂子的旖旎之感,怎么说都怪异。
“好嘞鲁姑娘!”有人应着。
“讨厌,死人!”鲁冰花翻了个眼。
沐王嘴角一扬。却见秦子敬青着一张脸气汹汹地朝厨帐里冲。“走,跟上,咱们也去领碗汤去。”沐王轻声道。
“你在干嘛!”秦子敬冲进了厨帐。
只看见水汽氤氲。南烛站在水汽里,却像是踏在云里。她在盛汤,花猫舒适地趴在被子上。
“秦大人。”南烛说,“来碗汤?”
秦子敬怒从心里起,一把打开了她的汤。南烛手腕吃痛,碗掉在地上。秦子敬见状又有些自悔。
“你这是在做什么!”秦子敬收了手,语气却仍咄咄逼人。
南烛清浅一笑,道:“有肉同吃有汤同喝,跟以后要同生共死的兄弟们亲近一点,也省得秦大人再为我们内讧操心,有错吗?”
“那你要他们洗澡干吗?亲近——你,你还要不要脸!”秦子敬怒。手指再次戳到南烛的脸上。南烛微微一愣,笑着把秦子敬的手指挪开。秦子敬看见她这种笑容就有气。
沐王带着人不声不响地来到厨帐里。
“秦大人可是为了这锅‘猫粮’心疼?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爱兵如子这几个字可曾明白?”南烛不急不慢地问。手底下还不忘盛汤。
“爱兵如子跟洗澡有什么关系,你个贱……”秦子敬自觉失言,又发觉沐王进了帐篷,硬生生把话给收了回去。可惜他收得太晚,他分明看见南烛的眼睛看着自己一滞。这未说完的一句话,仍像一把刀子□□南烛心口。
秦子敬看见南烛的眼神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再抬头,却是无比冷漠。秦子敬心中大痛。
“爱兵如子。大人。”南烛愈发冰冷,“我们来到这,就是把命交给了你。我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不知道有朝一日是否能再次踏回脚下的土地,甚至不知道睡着后还看不看得见天明。你这种‘贵人’如何懂得我们这些‘贱人’的心思。我们在死前连床像样的褥子都没睡过,连个澡都没洗过,没人关心过我们身上的皮疹疙瘩,肚子里没有半点油水,每天都活在痛苦里。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士兵因为不方便洗澡或者没人洗澡而患上皮疹活活死去?你知不知道每次募兵,因为疾病跟环境死去的士兵多达一半?对于你们,死去的不过是弱者,你们可以毫不怜惜地说一声“大浪淘沙”;可对于我们这些贱人,每一个人都是一条活生生的命,每一条命后面都有家人在等他回家!这样的我们是否会真心把命交给你。如果一个人只是把自己的士兵当成一个棋子,毫不在乎他的喜怒哀乐不知道他的冷热温饱。那算什么爱兵如子。就算你的兵再出色,你也只是得到了一堆没有真心的傀儡而已。没有真心的傀儡,怎会真心为你卖命。哪怕你贵为王爷侯爷公爷,那有什么用。”
南烛道。
沐王的呼吸有些重。
旁边人均有些傻眼——这个南岩风,又“打”沐王脸!还打得好响亮!
这个屋子里,见惯了沙场死亡,以至于最爱说“大浪淘沙”的不是无情的沐王是谁?
秦子敬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南烛冷笑道:“我只想对得起自己跟自己这些兄弟的贱命。若是有一天我死了,起码我开开心心地活过,我无怨无悔。”
秦子敬的话似乎引起了附近人的共鸣。
“当然,我这‘贱人’的感受,大人不会懂,大人也不需要懂。”南烛道。
秦子敬怒了:“好,好,好!你很会说,你倒是‘开开心心无怨无悔’地活,行!你尽情快活吧,我倒是看看你明天怎么跟宝来公公交差!”
“谢大人关心。请大人不要为小猫担心。既然大人举荐了小人,小人自有办法。大人要不要洗个澡来碗热汤?”南烛端起碗。
秦子敬脑中闪电般想起年少时年幼的南烛傻傻地捧来自己新摘的莲子。那时的南烛笑得像水中的莲花一般惹人怜爱。“不要!”秦子敬恼怒地打翻汤碗。竹碗在地上滚了一圈。
“那王爷是否要来一碗?”南烛问。
沐王接了碗,秦子敬讶异地回头。却见沐王接过碗喝了一口道:“传军需,军医署,配置药粉药膏,明天,洗换被褥,洗澡喝汤。”
众人有些惊讶。鲁冰花反应最快,立刻跪下道:“王爷爱兵如子,小的不胜荣幸,定当为王爷抛头颅洒热血上刀山下火海衔草结环在所不惜!”
众人不笨,立刻响应者云从,屋里屋外哗啦啦跪了一地。
“南岩风好厉害。”
“俺喜欢这小子。”
“福星啊。”
“南岩风似乎是有意讽谏呢。”有人道。
错了。
南烛只是打定主意喝汤,然后和解过太平日子。未曾想,阴差阳错成了“讽谏”。不知不觉,自己似乎做了以前只有大哥才会做的事。
沐王痛快地仰脖子喝完一碗汤。对南烛道:“如何才能得到你的真心,要你为我卖命?”
南烛一愣,旋即笑道:“以心换心,不知王爷可出得起价钱。”
沐王一笑道:“那得看你值不值。”
南烛笑靥如花。
这样的笑刺痛了秦子敬的眼。
那天晚上,秦子敬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年少时候,京城的槐花树下,他在书案上写字。槐花窸窸窣窣地落下,满纸暗香。
“那个神仙公子来信了没?他身体可好些?收到我寄的东西了吗?”紫衣玉冠的小王爷突然从身后出现。秦子敬几乎来不及收走书案上的东西。
“不是一个月一封吗?怎么还不来啊。”小王爷有些不耐烦。
秦子敬抿唇,他骗了小王爷,写信的不是神仙公子而是南烛。可是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已经有未婚妻,他爹也是这么说。“没有就是没有。”秦子敬道。反剪的双手偷偷撕碎了信纸。信纸上,满是稚气的字。
一回头,似乎又到了通关的房子里。爹爹对他说:“已经退婚了。”他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傀儡。
他看见屋子外的槐花树底,有个少年对一个小丫头说:“你怎么这么小啊,你真的是我的媳妇儿吗?”小丫头嘟嘴道:“当然是!”“可是你好小啊!”,小丫头突然踮起脚尖,亲了少年一下。转身跑了。
他追啊追,却再也追不上。
作者有话要说:

☆、16

军中的男儿拿得起放得下,南烛的一番话一碗汤,暖了秦家护卫军的心。众汉子带着武器来时是叫她“南岩风”,离开时是叫“南小弟”。两字之差,相距千里。南烛心中敬佩这些好汉,也不多说,只在厨帐门口深深一作揖。一碗汤,化尽前嫌。
鲁冰花看着南烛像在看怪物。
“怎么了?”南烛问。
鲁冰花道:“我说你这么个怪人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说你傻你不傻,可你做的事怎么总是精明里带着股傻劲呢?”
灶台里的火明明暗暗,映照着南烛的脸。她在捣药,药是从杜若那讨来的,这也是她第一个就去找杜若的原因。
“你不是说傻点才好吗?”南烛笑,抬起眼,眉眼如画,说不清的风流俊秀。
“你这种傻,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就好像理所当然地为自己本心活着似的。”鲁冰花说。
“难道人不该为本心而活?”南烛问。
“你这种人,要是在青楼里,一个大爷都伺候不到。”鲁冰花道。
南烛心想:得,之前就有人说我战场官场活不下,现在连青楼都混不下了。我还真是不好活啊。
“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做人?”鲁冰花道,他坐在一袋粮食上,以手代枕,翘着二郎腿,他坐都坐不好还想教别人怎么做人,“小南南,我告诉你,你做事情太率性了,你是运气好。但不是每次运气都能这么好的。要想富贵平安,还是得会来事,会拍马屁,会找靠山,这‘三会’才是正理。像你那样不行,每次看得我的小心肝都颤巍巍的。我早说了,真正的聪明人是不会跟对手硬碰硬的。”
鲁冰花滑得像泥鳅,奸得赛过狐狸。
南烛清浅一笑。
鲁冰花道:“哎哟喂你笑啥,人家说认真的。你对我好,我现在没法子报答你。要是在以前,我早送你几栋大宅子几院子美人儿了。但是只要你学,你鲁兄我保证把压箱底的生意经教给你,往后你开青楼也好酒肆也好,保管开一家红一家。也就你了,一般人我可懒得教!”
南烛笑着摇摇头,道:“所以你也是傻人。我挨顿板子,你就掏心掏肺。算了,你那生意经我看也高明不哪去。”
鲁冰花一下急红了脖子道:“谁说的!你知道不知道你们通关的丽春院?啊,不知道,百花楼?啥,也不知道?嘿,你之前是在乌龟壳里待着吗?好吧,京城最大的十八楼总知道吧。这些之前可都是我给我娘开的!行吧,我败了,你怎么无知得跟个丫头一样,你就说句你学不学吧!”
南烛莞尔一笑,道:“鲁兄你这么能耐,我一时半会怎么学得会?再说了,就算我不会,不是还有你吗?那我学不学有什么区别。”
鲁冰花听到这句才高兴了。连声道:“也是。人家的本事还是挺靠天赋的。你也不定学得会。成呢,反正你就是我兄弟,这辈子,只要能再从战场回来,我保证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吃香喝辣过富贵日子。”
南烛哭笑不得道:“怎么越听越不对劲?——欸,对了,鲁兄。你这么有钱,来当兵干吗?”
鲁冰花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似乎是挣扎了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告诉南烛。“我想证明给我的继父看,我是个堂堂男子汉。”
“你继父,你娘终于嫁了人?”南烛问。南烛觉得天下女子应该立鲁冰花的娘为偶像,嫁了十三回不屈不挠终于功德完满,绝对是奇女子。
鲁冰花点头,脸上的神情却有些难过。道:“可我的继父不喜欢我,他们全家都笑我不够爷们。他们总拿我奚落我娘,我娘虽然没跟我说,我却知道她受了不少委屈。是啊,我是青楼红牌私生的小野种,连爹都不知道是谁。我的存在就是她的污点,我娘能生下我,我就已经很感激。
那男人跟那男人的大老婆嫌弃我,却不嫌弃我赚的钱。我以前以为赚钱就能给娘长脸,其实根本不是那样。大娘是诰命,我娘出身低还带着私生子能进门都是个奇迹,就算再有钱也被她压得死死的。我好不容易才让我娘过上好日子,我不想看我娘嫁了人却处处受委屈。说白了,要是没我,或者我有出息我娘会好过很多。我娘希望我继父能帮我谋个官职,怎么可能呢,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个会赚脏钱的野种。我不想赚钱了。我赚钱,他们家就会一直记得我娘的出身。我娘从骨子里想安安心心过日子。
我想我不赚钱没事,我不怕穷。我就老老实实地在我的小院呆着,只当自己聋了瞎了,或者这世界上没我这个人了,横竖不生事不惹事。
前些时候,府里分月例,不知怎么想起了我。分给我的衣服是一条石榴红裙子。我娘捧着裙子难受得泪如雨下,挥泪吃了三锅饭两屉肉包四只鸡。我看见我娘哭了一晚就想通了,反正假装死了也是生不如死,不如来当兵,没准还能捞个前程。领名帖那天,他们全家都笑我要是上了战场肯定一见血就晕死过去。仍然只有我娘送我。我跟她说,就当我死了或者没生过我,多吃点,开心点,别饿瘦了。我心里想的却是等哪天,我立了功,我就要我娘也当诰命。要看着我娘在大娘面前扬眉吐气,然后我再无牵无挂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你喜欢的事?”
“开一百家青楼!”鲁冰花乐滋滋地道。
南烛汗如雨下,道:“……你真是……有志气。”
不晓得他要真立了功还跑去开青楼,朝廷会不会直接派沐王灭了他。
“现在还多了个想头,我要买下通城城郊的百里湖。在湖心岛上修个楼。”鲁冰花道。
“然后开个大大的青楼?”南烛头也不抬地道,“这主意倒是不错,要是有谁家正室找来了,没有船连岛都上不了。只能隔着湖喊‘鲁冰花欸,还我家相公欸!不还的话我们就精卫填湖喽!’”
“扯淡,谁说一定得开青楼了!我是要给你啊。你不是喜欢荷花吗?”鲁冰花指指自己的鼻子又指指南烛从背囊里掏出来的小药丸子。这些药丸子也是二哥配制的。二哥很珍重这药,每配好两丸,定会拿给南烛一丸,“拿着防身。”二哥说。这些小药丸有种跟二哥一模一样的香味。闻着就觉得安心。
小不溜丢的药丸,看着不起眼,却十分可怕。带在身上,清香提神,驱散毒虫。药粉加上酒,吸入鼻子,人会迷魂忘事,少说迷糊上一盏茶时间,比蒙汗药快,比醉魂香不伤身子,醒后压根记不清施药时发生的事,是防身的法宝。南烛当时就是把这当成过体检时压箱底的镇山宝器。单吃可解毒。却不能多吃,也不能与其它药为伍。若与其它药为伍,有时候能有十分有趣的效用。
“你这药丸子个子不大却有股清甜的荷花香,香气还特别不俗。好东西,这要是卖成国去,王公贵胄绝对抢着要。”鲁冰花对吃喝玩乐的物品特别敏感。
“为何?”南烛茫然。
“咦?你不是看过挺多风俗书吗?你难道不知道成国皇族以莲花为尊?据说正儿八经的皇室子孙还自带不同的莲花香呢。”鲁冰花道。
“我家成国那本已经残缺不全,我只知道成国人不喜欢吃包子。不过,莲花香没什么奇怪啊,我二……我哥就有。就是特殊的体香吧。少见多怪。”南烛头都不抬。
“那你哥长得有你好看吗?要是有,没生在成国真是亏了,出人头地易如反掌啊。一不留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权倾朝野。你也能跟着娶个公主什么的。”鲁冰花道,眼睛只盯着南烛手中的小药丸子稀罕得紧。
南烛看着手中的小丸子,大方地递过一丸给鲁冰花,道:“可惜,我二哥身体不好。与其权倾朝野我宁可他健康平安。”
“你用这药干嘛?”鲁冰花欣喜地接过药丸问。
“做‘猫儿乐’。有了猫儿乐,明天才能过宝来公公一关。”南烛说。
“什么是‘猫儿乐’?”鲁冰花追问。
“明天你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美好的周末来喽!

☆、17

南烛弄好“猫儿乐”,喂猫儿吃下。鲁冰花早已盖着猫的被子呼呼入睡。
那天晚上,南烛很晚才睡着。
她靠在麻袋上,怔怔地看炉灶里的火星时隐时灭。她发现自己在做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她曾经以为嫁人就是她的全部。她甚至没想过除了嫁人外,自己心里想要的是什么。鲁冰花说她做“傻事”,可这些傻事却让她前所未有的充实。
“或许,大哥能做的,我也能做到。”南烛的心里头次萌生这样的念头,“或许,除了嫁人,我还有其它可做之事。”
这种想法像一颗种子,平白无故地出现却在心里疯狂生长疯狂蔓延。比炉灶里的火星还让人心口发烫。
第二天南烛醒得很早,这是身为女子自幼养成的习惯。娘亲曾经教导过她,身为女子,应该学会善待自己,没有金钏银镯玛瑙发簪玉搔头没有关系,哪怕只有一点清水,它带来的也会是整洁舒适的一天。女人与女人差别最大的往往不是容貌,而是心境。
南烛掀起帘子。猫儿紧跟。南烛走,猫儿不离不弃。南烛微微一笑,“猫儿乐”已经发生效果了。
二哥送她的这些小药丸,本就十分奇特。能让人迷魂忘事。当小药丸跟几味常见的中药混一块时,会产生更奇怪的药性。有的能救人,有的能毒人。比如这“猫儿乐”,会让猫对喂它的人突然产生依恋,寸步不离。
这药性简直就比得上江湖传说里魔教的“一见钟情”。可能一见钟情还没二哥的药好。南烛只知道二哥炼制这些药十分不易。几乎每次都像死过去一回一般。前段日子,二哥身子变得更糟糕时二哥几乎是拼了命在配药。二哥曾经半开玩笑地说他担心自己要是走了南烛被人欺负,这是他唯一能留给南烛的嫁妆。“不管你用它来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二哥靠着枕头说。但是退婚时南烛却压根没了用这药的念头,在她看来,把二哥辛苦配制的药拿去迷留不住的人,留住的终究不过是一具躯壳,有什么用。
南烛看着柔和,骨子里却倔强。
“别人给了你一剑,你可以哭,却不能捂着伤口再朝他笑。身为女子,要有记性,要有骨气。”这话是娘死前那一夜说的。
南烛数了数包裹中的特殊小药丸,还剩八颗。“难得糊涂”倒还有一瓶子。
二哥要是知道南烛拿珍贵的小药丸配猫儿乐不知会不会摇头苦笑,但是南烛现在必须得过了宝来公公这一关。不但要过,而且要过得漂亮。过了这关,至少秦子敬应该知难而退不会再给她找麻烦才对。秦子敬啊秦子敬,你好端端地干嘛非跟自己过不去呢?难道你跟南家有仇?
南烛肯给猫下这个本钱,无非就是想要秦子敬知难而退不要再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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