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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待梧桐栖-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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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渊望着她三分疑惑七分笃定的面容,轻笑道:“教主向来谨慎,又岂会让我等下属获悉?此事我也颇为奇怪,教主对我下达的命令竟是迷惑你,并让你爱上我,爱到甘愿为我付出一切。只是他不知你竟是如此聪慧之人,又岂会中计?”

    至此,沉霖才算是明了这两伙人诡异的行踪,渊如此,林濂睿亦然,虽说不知为何定要她爱上他们,而非直接打晕她带回去,但是其中定有些不得不让她自愿完成的事。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渊,渊任由她望着,两人都不言语,原本静谧的山庄此刻更是悄无声息,沉闷的气息在黑暗中潜行,气氛有些压抑。

    倏地,她才意识到渊一直站在这,便问道:“都这些时分了,你不去就寝,杵在这儿做甚?”

    渊听了她的话,不由得一怔,旋即大笑道:“我见你一直望着我,便以为有些个什么话要说,你倒好,怪到我头上来了。”语毕,灵眸一转,似是计上心头,狡笑道:“不如今夜我在此留宿好了,你当是不会介意吧?”

    对于渊突如其来的调笑话,她有些意外,有些抱怨地说道:“怎地你也和那人一般轻浮了?我之所以舍他选你,正是因为你较之更为正经些,却不料你们皆是一路人。”

    渊摆摆手道:“不过是心血来潮,想探探你的反应罢了,何必如此较真,天色不早了,我且先离去了,你好生休息吧。”语毕,转身便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沉霖一人在房中。

    屋中陷入了一片黑暗,已是上灯时分了,屋中却未点灯,她随手拿起柜上的一支红烛,去火点燃。寂夜无风,烛光平稳地燃着,燃着,照在她异常平静的面容之上,她只是如此坐着,一语不发,甚至连动也不曾动过,宛如一尊雕像,伫倚在原地,直到红烛燃尽。

    长夜漫漫,静夜如斯,几家欢喜,几家愁。

    飔风城中的某间客栈里,林濂睿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点了支红烛,默默地看着红烛摇曳的火光,直到眼干目涩,才缓缓移开了目光,缓步向窗,倚窗自叹,对月怅然。

    红烛短,寂夜长,他只是如此倚着窗棂,望向悄无人烟的大街,偶有几声犬吠,也渐渐息声。

    多少年来,多少个夜晚,皆是如此度过,他生性本不多言语,常是月下独酌,邀月同饮,却因遇上了她而不得不语。

    一想到她,他便不由得蹙眉。乱了,他低吟一声。星眸紧闭,剑眉轻挑。

    月色甚好,只是他无意赏月,一任如练月华在他的身上徜徉漫步,深思着些什么。

    倏地,一阵阴风拂过,他紧闭的双眼随之迅速睁开,低沉的嗓音为浓夜平添了几分神秘:“溟墨,夜深了,为何事而来?”

    溟墨鱼贯而入,立于月影之下,已是夏日,寒冷之气却不断从他身上迸发而出,他侧身向林濂睿,面无表情地说道:“希望您能以大局为重。”

    林濂睿不觉蹙眉,有些不悦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溟墨甚是平静,还是那般冷冽地说道:“我的意思,您是清楚的,又何必挑破来说呢?”

    林濂睿转身向月,背对溟墨,仰头望月道:“不必你多言,我自有分寸。倒是你,也该管管氿泉了,当日若不是他对日影手下留情,又岂会为红莲所伤?”

    又是一阵阴风拂过,只留下一句冷冷的话语:“我自会管教好氿泉,您且先顾及自身,心乱了,可是大忌。”只是这么一刹那,夜又恢复了宁静,仿佛方才的谈话只是一场梦境。

    林濂睿长叹一声,挥手灭了红烛,却仍是一夜无眠。

    “林晨……”惊扰了安寝的沉霖。

    “林晨……”她很想知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声音并非晚晚都有,定有深意。

    “林晨……”她睁开了双眼,已无意再睡。

    桌上还留有昨夜燃尽的红烛,残有的蜡痕凝在桌上仍不散去。

    门外传来一阵平缓的敲门声,她嘴含金钗,双手绾发,含糊不清道:“进来。”

    光鉴的镜上出现了渊雪白的身影,缓步向她走来,她欲莞尔一笑,却忘了口中的金钗,哐当一声,金钗落地,渊信步走来,拾起金钗,抚着她的云鬓,望着镜子的人儿,将金钗轻轻簪在她的青丝间。

    她悠然起身,嗔怨道:“又是没个正经相了,眼下你我都已心知肚明,何需再逢场作戏。”

    渊朗声浅笑,说道:“我好心帮你拾了金钗,见你无暇簪上,便顺手为之,你倒好,怪起我来了。”

    她扁嘴抱怨:“这倒还是我的不是了?得了便宜卖乖。”

    渊正了正色,辩道:“你可知,昨日那般不过是演与教主看的,当是时,他正有意试探,你虽不察,我却知晓,只得佯装那般,为的便是让他定心。索性你未说漏嘴,才令他又离去了。”

    她心中不由得一惊,昨日竟是如此险境,若非渊急中生智,事情定会败露。略含歉意道:“那倒真真是我错怪你了,只是今日这般不是为的他吧?”

    渊慵懒地伸了伸臂,敛下扬起的睫,说道:“还真是经不住玩笑话呢,莫急,我不过是随意为之,并无他意。”

    撇下这个话题,她严肃地问道:“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渊却懒懒散散,慢悠悠地回道:“不为何事,只是怕你在这宅子里呆得闷,来给你解解闷。”

    她不由得咂舌,暗自生疑,这可不似渊的作风。却又倏地灵眸一转,狡笑道:“那你便说说,如何解闷?”

    渊这才露出了常日的笑颜,柔声道:“自是带你出去,领略这大漠风情一番。”

    她嬉笑着问:“怎么?当日你不是曾道非暗月之人,绝无进了雪桦园还能活着出去吗?今日便如此任我大大方方地出去了?”

    渊戏谑地长叹一声:“奈何你非寻常之人,只得行非常之道了。本非寻常事,又何需拘泥常道。”

    她调皮地吐吐舌头,欢欢喜喜地跟着渊离开了房间,她在期待着待会儿将要发生之事,只是她也不知会发生何事。

    今日阳光饶是明媚,透过镂空的天顶铺洒在山庄之上,暖洋洋的气息在楼宇间肆意蔓延,铁色的树林也染了金光,熠熠生辉。她不由得欢欣雀跃,呼吸着温暖的空气。

    在经过那繁琐的密道之时,两人沉吟不语。倏地,她却开了口:“你们的计划失败了吧?”这无头无尾的一句话,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

    只是聪明如渊,又岂会不解其中真意,自嘲道:“是呀。倒是我们过于轻敌了,毕竟是皇帝身边之人,又岂会如此轻易便受人掌控。即便是出动了红莲,也未能将人带回,怕是氿泉、溟墨也在场,只愿我方并无损失。”

    她也并非完全依赖渊所给的药,既是要带活人回来,那药恐怕只是普通的迷药,不过这些皆与她无关,她也无需操这份闲心。

    待来到井底之时,渊轻轻抱起她,飞身点壁直行而上,刚出了井,一阵慑人的寒意便向他们袭来,白茫茫的一片,雪桦已是愈长愈盛。

    她蓦地生出了个疑问,问渊:“为何不可直接从山庄之顶飞身向往雪桦园,而要行如此繁琐之道?”

    渊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道:“若是这般简单,又何需密道?饶是绝顶的轻功高手,也不可能在无任何落地之处的情况下,连跳数尺,况乎这顶上的房间也是无底的,即便能及此高度,也无落脚之处。”

    她这才恍然,轻功毕竟是轻功,并非长了翅膀,能随意飞翔,始终是受限制的。就如过大漠之时,无论是渊还是林濂睿,皆飞得不高,不时还需点地。

    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欢笑声,声声不绝于耳,两人穿梭于繁华大街之间,不时驻足流连,不时疾步行远。

    “算卦了,算卦了,不准不收钱,不准不收钱呀!”一名长须老道立于白帆布边,向着过往的路人吆喝,布上写着“神算在人间”,令她忍俊不禁。

    渊见状,问道:“不如你也去卜上一卦?”

    她本不信卜卦之说,今日却不知为何心血来潮,向那老道人走去请上一卦。

    走近时方才瞧见,老道人双目已毁,形容枯槁,有些破旧的青衣长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一根浅棕色木拐生得怪异,曲如盘蛇,令人担心这拐杖能否驻地。

    老道人有些残缺的右耳一震,沙哑之声便出:“姑娘可是要算上一卦?”

    她毕恭毕敬地鞠上一躬,轻声道:“还烦请老先生为我卜一卦。”

    老道人并未取出类似铜钱或木签之物,只是问了一句:“姑娘眼下可是十五,将至十六?”

    她微微一怔,应声称是。

    老道人拄着拐杖的手微微一震,叹声道:“姑娘,你本是凤鸾之命,不出他日,定会成为一名奇女子。只是这命途多舛,还需多加小心。”说着说着,便拄着扭曲的拐杖蹒跚而去。

    她下意识地追了过去,老道人只是边走边道:“算卦了,算卦了,不准不收钱,不准不收钱呀!”

    渊对她说道:“既是他不收钱,便是不准的,无需放在心上。”

    她低应和,只是这话的前半句,竟与林濂睿当日所言如出一辙,后半句却不是什么好兆头。抬头极目望天,艳阳刺得她睁不开眼,心中却布下了阴霾,为何前世今生,她始终逃不过这多舛的命运,而胸中的热血又为何在此沸腾了?

    只是那么一会儿,她便又恢复了平静,笑比阳艳,浑身透着欢喜的味儿,欢笑地跟着渊继续游逛,仿佛那老道人,那一卦,不曾存在一般。




第二十九章 ;游兴浓于酒(二)

沉霖与渊在街上游逛着。一个转角,她不禁怔忡了一下,那是一个不太起眼的小摊,摊主是一名中年男子,衣冠简朴,形容平凡,卖些小首饰。

    她的目光定格在小推车木柜上的那串银铃铛,起风时,会一摆一摆,发出清脆的铃声,正是林濂睿当日为她买银铃的那个小摊。

    渊随着她渐顿的脚步而停了下来,望着那小摊,不由得一笑:“我还当是什么能如此吸引你的目光呢,不过是一串小铃铛罢了。”

    待他走近些时,才恍然大悟:“是当日林公子为你买下一串银铃的那家小店吧。”

    她无声点头,渊步于小摊前,一手捧起那串银铃,摊主连忙上前招呼:“公子,您瞧瞧这小铃铛,做得多精致,买串给姑娘戴上吧。”黝黑的额头上因笑而夹着些皱纹,似是蜿蜒的小蚯蚓。

    她眉头微蹙,一语不发掉头便走,渊未登时追上,而是买下了银铃后才箭步向她走去。

    渊看着她有些不高兴,几分疑惑几分戏谑地问道:“不过是一串铃铛罢了,何必如此扫兴,莫不是睹物思人了?”

    听渊这么一说,她反倒雀跃起来,不屑道:“睹物确确能引思,只是这思的不是人,是计。倒是你,买这些个小东西做甚,麻烦得紧。”

    铃铃铃——渊摆了摆小铃铛,便发出悦耳的声响,响得她有些心烦,渊边拨弄着铃铛,边启声道:“女孩子该有些小首饰才是,这铃铛也轻巧可爱,何不买来戴上?何况,他买的那串你不也一直戴着吗?”

    她隐在水袖中的手似是触电了一般,倏地狠狠一晃,果真有铃声隐隐传来,摆手道:“我自有计较,你无需多心,正因是他所送,才日后能为我所用。”嘴角不觉扬起了一弯新月,那么甜,又那么邪。

    看得渊有些心悸,将铃铛收在怀中,继续前行。

    因了这件事,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似是有些摇晃,笑还是那般灿烂,却多了些诡异的意味。

    眼见着逛了近半个时辰了,两人便找了处落脚之地歇歇,小店不大,只是摆了些桌凳,撑几把旧布伞,也未挂招牌,只是七歪八扭地写着“糖水”二字。

    望着这小店,她有些好奇地问渊:“如此破旧的小店,你也愿光顾?”

    渊笑答:“店是破的,可又与我何干?只是来歇脚,喝两碗糖水罢了。何需顾虑甚多?”语毕,弯身扬袖驱赶灰尘,便悠然自得地坐下了,雪白的衣衫与如炭般黑的桌凳格格不入。

    渊如此随意,她也便无推托之由了,坐于渊临着的那条长凳上,与渊相临而坐,既不对视,也不紧挨。

    小二热切地上前招呼,一条油渍斑斑的破抹布在桌上来回游动,脸上笑比花红,连眼都快隐没在脸中,渊是极好甜点的,便来了碗百合红枣双皮奶,一碟芋丝蔷薇泥,一碟云酥芙蓉饼。她却对食物兴趣缺缺,尤其是甜点,能不吃就不吃,只是点了碗凉茶解解渴。

    待小二去忙乎后,她顽皮地笑起来,对渊挤眉弄眼道:“你看那小二,与你当日的扮相可谓如出一辙呀”

    面对她的调侃,渊也不急不恼,悠哉道:“真是谬赞了,我何以演得如此入木三分,若真能同他如出一辙,便不会为你所识破了。”渊将她的调侃巧妙地化为了赞赏,还自觉谦虚了一番。

    恶作剧没有得逞,这倒令她有些懊恼了,小手恶意地拍着桌面,直嘟囔“不好玩”。

    渊见她不停地拍着桌,便好心提醒道:“桌子脏,莫再拍了,脏了手可不好了。”

    她一看,嫩白的手上果是染了黑,还略带些油污,望着脏兮兮的手,她蹙眉对渊抱怨道:“都是你害的,你得负责。”

    渊好笑地问道:“这倒是怪到我头上来了,你且说说该如何负责呢?”

    她灵眸一转,只盯着渊雪白的衣袖坏笑,渊立时明了了她的意图,无奈地摆摆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方方正正的小丝帕递与她。

    丝帕光滑柔软,水蓝底双丝浅紫边,乍看下并无图案。在她细细一看之下,发现边角上用白丝线绣了个极小的“云”,看得她隐隐有些不忍污了这帕子。

    渊见她瞧了半会也未动手,笑道:“虽不是白的,却也是极好的料,你若是再不擦,我可便后悔了。”

    她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捏起丝帕,还与了渊,悠然道:“我只是怕这是你心上人送的,被我污了之后她来找我算账,那可不划算了。”

    渊笑而不语,对她的话既不表示肯定,也不表示否定,让她有些心猿意马:这个“云”字是指渊,还是指赠帕之人?她隐隐觉得其中有些蹊跷,只是并不一定与她有关。

    “嘿!您要的甜点来了,请慢用。”小二不是时地出现了,笑眯眯地一一端上甜点来,又向后退去,一个不留神撞着了板凳,直叫嚷着疼,两人看着不由得笑出了声。

    店虽小,甜点却不差,看着渊优雅拈起一块云酥芙蓉饼便知味道了,她端起茶来,无心品呷,甜点尚可因手艺而制作得美味,这茶可是无好料便无好茶了,饶是如此,这茶还是物有所值的。

    她见渊悠然望嘴里送甜点,不慌不忙,也不落丁点碎屑,好奇地问道:“你整日着素缟,就不担心弄脏吗?”

    渊若有所思地仰天望天,敛下睫羽低声道:“我们这种人,造的冤孽太多了,着白衣或许还能掩些罪孽吧。”

    她先是沉默不语,再来别启齿微笑:“我倒觉得,这白比黑更为邪魅,黑只是将别的颜色吞噬,白却将它们为己用,更胜一筹。”

    渊望着她轻笑道:“你倒是见解颇为独特,这是赞我聪明呢,还是贬我太邪?”

    她不置可否地吐舌一笑,或许两者兼有也说不定。

    她端起茶来正欲饮下,却不料指尖似被某物所划伤,裂了一道细纹,带着点微红,她也未放在心上,只是轻轻吮着手指。

    小店斜对着一家客栈,在客栈的二楼,有一个身影在望向小店,隔着布伞还隐约能看到沉霖浅紫色的身影与一袭白衣飘飘的渊,此人面色冷厉,看着此情此景却幽幽地泛起了笑,在略有些消瘦的脸上显得颇为狰狞,黑色的斗篷随风飘扬。再望了一会儿,窗口已无人迹。

    “他走了。”渊拈着云酥芙蓉饼说道,语毕,又往嘴里送了一块。

    话无头无尾,着实令她摸不着头脑了,试探地问道:“你是说林濂睿,还是说教主?”

    “那你希望是哪个?”渊并不直接答她,而是反问。

    “自是两个都不希望,被人盯着的感觉不好。”她不悦地冷声说道。

    渊轻叹了一口气:“是教主,他这算是看看进展吧,对于我,他还是颇为放心的。”

    她戏谑一笑道:“他倒是放心,只是你却辜负了他一番心意,我至今不明白你为何要帮我,这对你并无任何好处。”

    渊在她言笑见又拈起一团芋丝蔷薇泥,细细嚼咽起来,一时间未答她的话。看得她急上心头,说道:“你倒是说呀,吃这么多,你不腻,我看着都腻了。”

    待嚼匀吞咽后,渊悠然开口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又何必顾及这么多,你且安心,我对你并无敌意,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虽是悠哉姿态,声却冷似寒冰,不由得令她微微战栗了一下。

    茶已喝尽,而渊的甜点却还未吃完,渊也不急,悠哉游哉地细细品尝,她只是在一边干坐,面无表情地望向人来人往的大街,一如那些面无表情的路人。

    渊在咽下最后一团芋丝蔷薇泥后,取出丝帕细细擦拭嘴角,又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回怀中,才说道:“今个儿出来的时辰也不少了,不如就此打道回府吧。”

    她一听,可不高兴了,嘟囔道:“才出来那么一时半会,又要回去那个闷人的笼子了,你们可是有求于我,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说得俨然以客人自居,但她心里也明白,若是此事不成,她定会小命不保。

    渊无奈地望着她说:“我们也是没办法,对方耳目众多,心急之下,当街抢人也是有可能的,我们只得把你藏于地下山庄,你才不致会被人掳走。”

    她抱怨道:“至少再多玩一会儿吧,过了今日,还指不定何时才能再出来一趟。”她本无心玩乐,只是在那种地方呆久了,可是不利于身体健康的。

    渊叹息一声道:“好吧,你想去何处?”

    明知她不了解飔风城,还让她挑去处。她只得说:“你吃了这么多,我却连早膳还未用过,不如你带我去个有美食的地方吧。”钱是人家出的,不吃白不吃,吃了才有力气跑嘛。

    渊无言起身,结了帐后便领着她向繁华的大街上走去。

    萧萧落叶直下,打了几个回旋后落于油黑的桌面之上,小二上前拂去落叶,手中的抹布却不由得停下了,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炯炯有神的目光与嘴角约隐约现的笑转瞬间便消失殆尽了。

    渊有些不安地回头望了小摊一眼,眉头微蹙,却也不语,在她注意到前又转头向前,并未放在心上。

    只是小步一会儿,便行至一处酒楼前,古色古香,漆色也有些脱落的招牌上写着“无月楼”,字是浅黄色的,与月色相似,倒是无月却似月。

    酒楼虽旧,生意却颇为红火,厅内几乎是座无虚席。再看那柳曲木打柜台后,是一位面覆轻纱的女子,从柜台后露出的半截身姿来看,应是位妙龄女子,只是不知何故蒙着面纱。额宇间垂着细裁的刘海,与面纱正好覆住整张脸,只留下一翦清澈的水眸示人。

    那双本一心算账的水眸,倏地一震,微微仰首,对上了渊若有若无的笑颜,只是那么轻微的目光交接,两人又迅速恢复了平静,一如陌路人。

    她并未留意到渊和掌柜异样的目光,只是环视着这酒楼,看得出年代已久,距离上一次修复已有些年头,只是客源还是这么好,令人有些匪夷所思。

    虚席不多,只剩下位于楼道旁的那一座,两人也别无选择,便将就着坐下了,伙计们忙得不亦乐乎,还未注意到他们。两人也不急不燥,斟着桌上原有的茶水自饮自酌。

    没等来伙计,却见一人缓缓从阁楼上步下,青衫缓带,锦冠华宇,一柄纸扇在手,腰间佩环叮当,好一派风流倜傥。

    她和来人具是一怔,知道会再相见,只是猜不到是在这般情况下相见,数日前还曾并肩携手,现在却形同陌路,林濂睿有些悲哀,却未表现在脸上。

    空气似是凝固了一般,周围喧闹不减,却只如机械般放映的黑白电影一般,两人无言对望着,渊只是旁观,尴尬的气息在三人间流转。




第三十章 ;游兴浓于酒(三)

无何,林濂睿启声道:“你……你还好吗?”他只觉得这样的问话如此蹩脚,话却已出口了。

    沉霖绽开了一个很美的笑容,回道:“没有你在一旁,我过得理所当然的好,极其好。”此话不假,她和他之间,一向是只有逢场作戏的,褪去了虚假的面具,感觉自是轻松百倍了。

    而林濂睿有些苦闷,脸上却笑得如沐春风,朗声道:“如此甚好,只是终有一日,你还需再回到我身边的,某些人可要谨慎些了。”目光毫不避讳地望向渊,笑里藏刀。

    渊也不惧,直直地迎接林濂睿带刺的目光,回击道:“彼此彼此,这感情之事可是不能勉强的,林公子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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