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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待梧桐栖-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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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的她,站在雨幕的彼端,细细地打量着他。他的所有习惯皆让她生疑——一个商贾人家之子,何以如此中意紫色?何以小小年纪便暗隐王者之气?她不出声,静静地望着他,入神,也失神。

    蓦然间,他注意到房檐下的她,正凝视着自己,浅浅地笑了起来,招招手,那一张一合的嘴,仿佛在唤着“霖儿,霖儿”。怔怔地望着他,她已想不起自己正疑虑着什么,正猜测着什么了。

    却又隐约见一人坐于床前,熹微的烛光中,他雪白的身影摇摇晃晃。他缓缓地伸出手,纤指若雪,细长如竹,缓缓地在她苍白的脸颊边滑过。她看不清他的容颜,只有一双忧伤的墨眸闪着悲光,轻轻地呢喃着:“霖,霖……”他微微倾身,细细地端详着她,随意束于背后的乌发一斜,洒在她的鬓角,纠缠着她披散的青丝不放。她晃着脑袋,勉力去看清,眼前却又换了一副光景。

    只恍惚间,那少年便长大了,仍是喜好紫色,仍是剑眉星目,仍是笑着唤她“霖儿,霖儿”。她却真真切切地听见了。

    她一晃神,那少年便已揪着她的衣襟,双目满是悲愤,嘶吼着:“为何不相信我?为何不相信我?”她怔然望着他,不知从何答起,从何忆起。

    窗外一阵霹雳声响,她猛然坐起身来,汗水淋漓,在黑暗里低声喘息着。

    原来是个梦。她无力地抚着额头,抹去阵阵冷汗。抬眼望去,四下里一片黑暗,除了窗外一阵喧闹声响,屋子里默然无声,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喘息声,望着那幽幽的暗影,她仿佛还看得见那张悲愤的脸。

    她不轻不重地拍着额头,企图从梦的余韵中挣脱出来,却觉得耳畔除了那一声声怆然的指责和质问,什么也听不见了。

    重重地叹息一声,她蹒跚着起了床,脑中的梦境仍是挥之不去,她便索性不管,任它充斥此间。

    站在窗边,她便知这是一处客栈,房间正于二楼,从窗口往下望去,便可见繁华大街,不知何时,雨已停了。她才依稀记起眼中那钻心的痛,还记起渊如何呼唤着她,却不知此时,渊去了何处。

    眼中犹有些余痛,并不那么碍事了。透过窗子,那张灯结彩的艳丽却霎时刺痛了她的眼,多少个日夜阻,多少里山河隔,仅在这一刹那,便已唤醒了她沉睡在脑海深处的回忆。

    那一夜,羌羯的都城飔风城,恰是凉秋时节,偏逢羌羯人冷漠,热闹之夜却不减风华。街上呼喝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似远峰相接,似流云相和。随处是上了华灯的小铺小摊,一个个笑脸将暗夜点亮,站在一片橘色的光晕了,人情攘攘,也仿佛暖和了几分。

    站在人声鼎沸的欢笑里,她觉得一阵晕眩,车如流水马如龙,在她的眼前纷纷晃过。腰间却蓦然多了份重量,翩然回首,他正笑着,将一串小银铃系于她腰间,执起她的手,一笔一划,轻轻地在她的掌心写下:“喜欢吗?”她还记得,当时已是深秋,他的手却很温暖,一点一点,自他的指尖流向她的心底。只是她没有在意,敷衍了一句:“你送的我都喜欢。”心里却很是鄙夷。现在再想起,才了然,无论自己如何去忽略那个心底的声音,它皆会在某一个时刻,如奔涌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挣扎在记忆的洪潮里,她甚是狼狈。叮咚叮咚,叮咚叮咚,那记忆之声在脑海中回响不绝。

    叮咚叮咚,她颤着手在衣裳里摸索了一阵,终于掏出一件小物。叮咚叮咚,微有些黯淡的银色于华夜中闪烁,熠熠生辉。叮咚叮咚,她的手微有些颤抖,那一大一小两个银铃,也随之欢愉地叫嚣,叮咚叮咚。

    要多少年光阴,多少里山水,才能阻隔对一个人的思念?她面对着窗外繁华的夜市,背对着屋里绵延的黑暗,紧抿着双唇,无法遏制地颤抖着,不知是因了深秋里寒冷的夜风,还是那银铃止不住的笑声,止不住的回忆汹涌似海,滔天漫地。

    紧紧攥着手中的银铃,不让它出声,它却仍是肆意放声大笑着,笑她的自欺欺人,也笑她的自以为是。忽一抬头,那张悲愤的脸此刻正印于窗旁,颤着指指向她,悲唳着问她:“为何不相信我?”

    啪嗒——银铃倏地暗了声响,委屈地瘫在角落里,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她如何是处。她颤着手将银铃掷出,最后也经不住银铃那一声哀鸣,同它一般瘫坐于地。

    “你凭什么?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你欺瞒了我六年之余,竟犹奢望我谅解你?我如何能将自己的性命交付与敌手?你若是假意,我再回天乏术;你纵是真情,又能如何逃出这一世命运弄人?命已至此,便再无他法了,除此之外,再无他法……”她闭着眼,对着那银铃低声怒诉,声渐戚然,最后,她紧拽着衣袖,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呢喃着相同的话语。

    四下寂然,她缓缓起身,向角落里踱去,弯身捡起那银铃,它躺在她的掌中,黑暗之中丝毫不显张扬。蓦然间,她笑了起来,轻声说道:“你可能明白我此番心意呵?这便是眼下我唯一能做的了……”自言自语地笑着,也不知她话中意如何。

    正此时,门咯吱一声响,倏地开了。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去,手上的银铃落地,清脆地铿锵一声。她抬眼望去,是渊,并不是别人。

    一颗悬着的心便放下了,渊正笑着走来,她弯下身去捡起那银铃,匆匆塞入衣兜了,他仅扫了一眼,只字未言,黑暗里的笑容,却似乎黯了几分,障于昏暗,她不曾瞧见。

    下一刻,他立于她面前时,还是那笑,不曾更改,柔声说道:“可是觉得好些了?方才见你辗转反侧,汗如雨下的。”

    她点点头,说道:“好些了,还多谢你相助。”

    她的话甚是客套,倒令他有些不自在了,说道:“这自是应当。倒是我实在对不住,未能及早发现你眼疾又犯。所幸并无大碍,休息几日便可。方才我出外买了些寻常的药,此处不比沐雨城,少了那味奇药,只得求其次,多疗养几日罢。我已嘱咐小二去煎药了,稍晚儿便可用药。”

    她点点头,在意的却是他方才去了哪。眼下已是戌时时分,这处客栈离云暮塔不远,犹可见云暮塔伫立于数丈之外,附近正是闹市,想必药店也不远,往返之间不消半刻既可,何需一个多时辰呢?她隐约感觉,这便是他非来云暮城不可的缘由,抬头望着他的眼,幽如深潭,曳如清辉,却是不知心中如何盘算着。

    正揣测着如何试探一番,店小二却忽然出现,端着热乎乎的药汤殷勤而来,想必是收了渊不少消费了。兀自一笑,她接过汤碗,吹了半会儿便饮下了,原以为是苦涩难当的,却不知药虽清苦,却带有一丝甘凉,向他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他了然一笑道:“此药苦涩难耐,我怕你咽不下,便加了些味甘之药调和,加的是些清凉去火之药,对身子也有好处。”其实这一路上他对她都很是关照,只是她鲜少留意罢了。

    她也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费心了。不知这味甘之药是何物呢?”她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意一问罢了。

    他却怔了一下,并未料到她会问来,黑暗中,他勉力辨出她的神色,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她悠悠的笑颜。垂首低语道:“这药名唤甘兰。”

    如此不经意,甘兰这样一个名字飘忽在两人之间,尽管她有些日子不在他们近旁了,却总能看似随意地,提醒着她,也提醒着他。所幸有她的存在,沉霖才能时刻记着,自己和渊之间那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却又觉得这样一种半信任状态,着实如刺在厚,心里甚是郁郁不欢。有些想不明白,这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不幸呢?

    甘兰看起来和她很相似,有些清丽之姿,看着很是亲切、和善。然而她自己是个内心阴暗的人,没什么原则,也不善良——如果有,那也只是顺便为之罢了。甘兰不一样,倘若她不生于暗月这等冷血无情之地,想必是一个极为善良之人。她们之间没有什么深刻的交情,只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之下几个月罢了,甘兰心思甚是细腻,对她也颇为照顾,虽不知甘兰出于何种目的,对她如此殷勤,只是想想,一个身世可怜的女子,即便有什么目的,若是不伤害她,又何尝不可呢?

    于是,她关怀一问:“说到甘兰,还真不知眼下甘兰如何了。那日一别,算来也有小半月不曾会面了,她……也不知她能否应付当时的局面。”

    屋子里始终未上灯,暗暗的,让人有些心慌。他随意取来一支红烛,一挥手罢,便燃起了冉冉烛火,他淡然道:“你无须过于担心她。她其实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般柔弱,溟墨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但稍应付一阵,她尚可胜任。至于她如今的下落,我想她恐怕已先行我们一步了,前些日子我们耽误了些行程,又是两人,想必她的脚程要快些。总之到了千年雪山,我们便可相见了。”

    她侧着脸静静地看向他,立于暗处,她的身影并不那么清晰。屋子里沉寂一小会儿,才蓦然响起她的声音:“你说她不若我想象中的那般柔弱,那么你呢?明明身怀绝技,却装作不谙武功,韬光养晦、忍辱负重于暗月多年,为的是什么?”

    他从未想过,她会如此直截了当地挑明来说,只是伫在原地。烛火曳曳,将他淡若云烟的容颜照亮。




第六十二章 ;云暮锁高楼(三)

渊静静地望着沉霖,她的目光丝毫不回避,直直地对上他的眼,意图看清,那双墨眸之后,究竟几清几浊,抑真或假。

    令她有些失望的是,他始终没有开口。尽管他们一直处于一种半信任状态中,她却未料到,已是如此坦诚布公,他还是缄口不言。或许,他们之间的信任犹不足以令他和盘托出那隐藏了若干年的秘密,这个秘密定是于他至关重要的,她暗自想来,有些气恼,却也能谅解。

    最终,他仰首望望窗外的天色,正是华灯满街、热闹纷纷的时辰,浅浅一笑道:“天色尚早,不如出去逛会儿吧,你不是挺喜欢云暮城的吗?”绕开了话题,避而不谈。

    她默然点了头,有些低落,或许出去逛一会儿能解解闷,毕竟人多的时候,总能忘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那一支只点了一小会儿的蜡烛,便于两人不欢的沉默中熄灭了,袅袅余烟消散开去,闻起来淡淡的。她这才注意到,他身上有一股浓郁的陈香,别于红烛之味,说不出是什么,只是凭空出现在屋子里,很是突兀。她只轻轻扣上了门,屋子里寂寂沉沉,和两人在时无异。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任人潮一股接一股地涌来,她却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他默然伴于她身旁,她只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无形之墙,那是他毕生的秘密,甚至连性命也能押注的秘密。

    低叹了一声,人总自己的苦衷,他不说自有他的道理,她又何需刨根问底呢?收拾起方才郁郁不欢的心绪,她笑着指向路旁的一家小吃店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未用晚膳呢,你瞧那家可好。”

    顺着她所指之地望去,只是一家普通的小吃店,看去生意不错,便也笑道:“还是尽早吃些东西的好,免得晚了,又听得些奇怪的声响了。”

    这回她十分机灵,很快便听出他话中之意,佯装恼怒道:“好呀,你也这么消遣我,看我呆会还不多点些东西,可把你吃穷了。”

    他却丝毫不动容道:“只要钱庄不倒,你便吃不穷我。在暗月这么多年,虽不说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倒也还有不少积蓄,供你这辈子吃喝都不成问题,倒是你,可莫吃坏肚子了。”他笑意绵绵,她只得干瞪眼,嘟囔道:“这些个万恶的暴发户,万恶的暴发户……”想当初林宸封笑她时,她还拿渊出来做典范,没想到如今连渊也这么消遣她,她真是被他的表面给蒙蔽了。这些个人都是一丘之貉,一丘之貉!她不满地想来。

    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般,他低声笑了起来,更是气得她只跺脚,自言自语道:“还真不信没法子制得了你……”

    随意挑了张座位,两人坐了下来,却没有小二来招呼。四下里望望,她这才注意到,这是一家自助餐店。可真没想到,在这个年代里也有自助餐。

    整家店没什么特别的布局,只一个大柜台便占了一半的地儿,柜台似是个只有两级阶梯的楼梯,高点儿的那一级是掌柜收钱算账的,低点儿的那一级是盛菜的,既省了为数不多的地方,又方便掌柜看着,免得有人拿了菜也不付账。

    菜色不少,琳琅满目,从饭菜到茶点皆有陈列,多还是些她未见过的式样,想来是云暮城的特产小吃,一时间来了兴致,端了好几碟,有饭有菜,也有饭后茶点,颇为丰富。

    却回头看渊,也端了两碟,一碟白致细腻,一碟酥黄香浓,皆是甜点。她有些好奇道:“怎地你净吃些甜点?既不果腹,又甚是油腻,即便是偏好甜点也应点些饭菜吧。”

    他随意一笑道:“人生太苦,只能吃些甜点聊以慰藉。”放了碟子,安坐下身来。

    她却怔了一下,一时间忘了动筷,脑海只反复念着他的话。

    见她沉思不语,他便又笑道:“只随意一说罢了,不必放在心上。”兀自吃起了点心,倒不似她那般想得太远。

    她讪讪动了筷,心里却还惦记着他的话,虽说只是心血来潮罢了,但至少说明,他心里藏着点事,而且是苦涩难当的。默默嚼着饭粒,她觉得心里有点乱,只在方才,她竟产生了一种帮他一把的心理,明知自己已是自身难保,不该多涉足他们这些人的恩怨情仇,却又对他们报以同情,或许是出于对同是苦难之人的怜悯之心吧。她默默咽下了那一口饭,却像决定了什么似的。

    他只抬眼望了一下,又低下头去,执起一枚小点心送入口中。

    店里很是热闹,人声鼎沸,小吃出炉的蒸汽腾腾,两人却又陷入了另一番沉默,在繁华的市井里甚是格格不入。

    天空却倏地绽出了一朵昙花,纵然只一刻便消匿痕迹,却又有另一朵接着盛放,绚烂多姿。她听到耳畔有人大声呼喊:“看那儿,有人在放烟花。”

    人们纷纷仰首望去,今宵月朗星稀,那连绽的烟花,便如万点星华一般,流散天际,远至天涯。原本深蓝似湖的碧霄,为烟火所染,碎了一湖宁静,泛起层层清漪,荡漾开去,水纹涟涟,碧波如荷,于天地间散下片片晶莹,清蓝宜人。

    又是一朵桃红初绽,恍若三月里娇羞的桃花,点点绯色破开,终是于万人的欢呼声中展颜,轻展身姿。此际正值霜秋九月,不料竟见着这桃花,她心底一沉,终是念起了当年那一枝桃花,念起了那一朵还未开好,便已凋谢的小桃花。

    那时他们还很年轻,只一年间便长大一般,看透了许多,恍如隔世。他曾说她会成为一名奇女子,那时她只戏谑不已,并不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其实他早已知晓她身份,说这话时自然信誓旦旦了,她只是想,她的人生仅止于凤公主这个身份带来的不凡吗?烟花纵然绚烂,却只一刹芳华,若无以延续,便只有消殆于夜空之中,终淡出人们的视线。那么,她又当如何延续她的风华呢?

    一声巨大的轰鸣自天际传出,一朵硕如巨冠的勿忘我热烈盛放,烂漫翩跹,那妖冶的深紫色为夜空染上了一抹醉人的风情,热夜熏熏,人潮熙攘。

    如此纯正的深紫色,好似他偏爱的锦缎,一袭紫衣飘飘,正当年华,气宇不凡。她望着那逐渐消匿的纯紫,自嘲一笑:即便是身处异地,你也要时刻提醒我吗?勿忘我,勿忘我,那是你的颜色,很久以前,你便已如此暗示我了吗?

    闭上眼,她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脑海中不断成形的影像,细细回忆着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他的每一个笑颜,生怕漏了什么,便看不出他紫衣下的那颗心,到底盛着什么。睁开眼,她的眼中还是只有他,无处可逃,也无可辩驳,她所回避的一切,蔑视的一切,终究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罢了,她却还不愿承认。

    稍清醒了些,她又低头吃了一口菜,才觉察渊也望向那烟花盛放之处,似乎是于云暮塔上,那至高之处,可及云端,在那放烟花,应是最美的罢。可她总觉得他的眼中闪烁的光辉,并不只是对夜赏烟花的欣喜罢了,说不出是什么,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后来又听得声声锣鼓,自云暮塔上来,坐在云暮塔旁的小吃店里,听得分外清晰。原来是有人家嫁女,那新郎又好浪漫,便在这云暮塔上放起了烟火。这烟火绝美,放的时间也不短,想必花了不少银子,来头可不小呢。

    在众人的推攘之下,迎来了新郎与新娘,自台阶上缓缓而下,和往常的排场不同,新郎、新娘已换了身便装,新娘的盖头也掀了,颇有些现代婚礼的意味。

    正此时,渊的声音缓缓响起:“很是新奇吧?云暮城的婚礼礼节不似别处,新娘无需在洞房里独自等待,交拜之后,由新郎揭了头盖,便可与众宾客同饮,若是遇着有钱人家,还会游城,接受各家的祝福,像今晚这般的虽不在多数,却也有先例。”

    听他缓缓道来,似乎是于此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一般,说着家乡的习俗,可他却是很小的年纪便呆在暗月了,她很是不解,却也不问,不问那得不到答案的答案。只是笑笑说:“这儿的新娘可真是有福,能享受如此独特又不失喜庆的婚礼。”

    他也笑了起来,似是那晶莹的糕点,甜而不腻。那样的笑容,不掺一丝虚假,在暖人的夜里绽放。

    她望着他,清风掠起他漆黑的长发,与黑夜浑然一体,却着了一身白衣,在黑夜里甚是赫然,仿佛是许久不见的故人一般,她浅浅地笑了。耳畔喧嚣不减,人情熏扬。

    这样的夜晚,本是不欢而始,却又谈笑而终,不得不感叹人生的奇妙,只是那么短短的半个时辰,事情竟能向相反的方向发展,而人生漫漫,还有多少事情是与原本背道而驰的呢?

    吃罢这一顿姗姗来迟的晚餐,她意兴阑珊地步出了小店,掌柜客气地道了一声:“客官慢走。”天色渐暗,店里犹是人来人往,热气腾腾,看着格外心安。

    看出她兴致正浓,他提议道:“吃罢晚餐后,当散散步,不宜立时休寝。”

    她也正有此意,便同他在街上散起了步。

    “没想到这云暮城如此热闹,比起岭、嶂这等荒蛮之地,恐怕是更佳的藏身之所。”她边走边低声道。

    “这是自然,混迹于人群之中,可比藏匿于荒山之中,来得安全。这也是我们执意来云暮城的原因之一。”他也低声说道。

    “如此繁华之城,人情攘攘,也不乏美景胜地,想必是宜居之地,若非路途紧急,可当真想多住几日呢。”她笑道。

    “是啊,也正因此,云暮城才人口众多,宜居宜商,吸引了不少人呢。只是不料你也如此中意云暮城,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他笑着说道,好像是宾客夸赞自家,主人露出颇为自豪的笑。

    “那你以为如何呢?莫不是觉着我会喜欢隐村那种人烟稀少的荒村吧?”她笑着问道。

    他稍思忖一会儿,接着道:“我倒真是如此觉得的,在云暮城,虽然很多时候你也会露出真心的笑容,但偶尔你也会发呆,想起别的事。我想,那些事多半是在隐村时候的事吧。所谓当局者迷,你或许并未注意,但我蛰伏于隐村的这两年来一直在观察你。那时的你,没有心机,也没有包袱,活得很自在,偶尔偷跑出去玩,偶尔和其他女孩拌拌嘴,偶尔……偶尔和他嬉闹一会儿。虽然偶尔也会抱怨生活无趣,心里却还是欢喜的。”

    她有些愤然,想出口反驳他,又细细想来,自己如此的愤怒,也许正是因为他一矢中的。从来没有人能看清她的本质,甚至她自己也并不完全了解,有时候也会扣心自问一番,多半不了了之。却又不知何时起,心中已滋生了一种安逸的念头,突然得令她自己都觉得惊讶,他却早已洞悉这一切。此刻,她觉得不该沉默,不该让他如此轻易地了然她的心事,何况连她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更不能让他先下定论、决定她的想法。欲张口而又哑然无语,不知如何辩驳。

    不知不觉,两人已走过了闹市,穿过云暮塔,之后漆黑一片,看不清眼前的情境。她借机转移话题:“想不到这云暮城中还有如此萧条之地,前方为何连一星灯火也没有呢?”

    他陡然顿步,望着那一片漆黑,先是沉默了片刻,再缓缓道:“那是云家的废墟。”声音很平缓,她听不出任何感情。

    她只是有些惊讶,问道:“废墟?为何如此?”

    他沉声道:“我也只是听说罢了。云家是云暮城最大的家族,可以说是一城之主,昌盛繁荣。十六年前,却不知为何,一夜之间,整个家族的人都死了,府邸被焚毁,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根本止不住,最后便化为了这一堆灰烬。云家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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