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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待梧桐栖-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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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不温不火,多一分太冷,少一分嫌闷,恰是夜雨倾城,和着阑珊灯火,竟生出些暖意来。怀中短剑上犹覆着薄荷沉香,随着雨水的清气飘漫流溢,凝神冥思中,她略感些微薄的心安。
偶有雨水落于酒杯中,只打了个回旋儿便沉入杯底,潜入玉质之中,这酒反生出些沁心怡人滋味。
她不知这雨何时止,一如这玩笑命运。一个高手辈出的邪教,一支来路不明的人马,甚至是一个占据半壁江山的国家,皆追逐着她的性命,她当如何,又能如何?
或许也唯有夜深人静时候,独自徜徉低徊,饮壶残杯冷酌,咽下去日辛酸,舔舐心伤。
了无声息,她不知如此立着多久,直到提起酒壶倒时,一滴也不剩了,采自嘲地咧开嘴角,却不是笑。她矫首而望,一任冰雨打在眼中,疼痛难言,可是再也无人会匆匆拉过她,带她避雨了。这场风雨,她只能一人面对。
莫名地,她倏地笑了,缓缓直起身来,提起酒壶与酒杯,抖了抖身上的雨气,姗姗归去。
然刚入得驿站之门,她便觉怪异。楼里太静了,所闻唯雨声耳。
夜若甚静,必有异变。
她霎时警惕起来,猫着步徐徐前行,手按在怀中短剑上,虽知来者不善,自己定不是敌手,然本能还是让她有所动作了。
楼里不知何时灭了灯火,黑魆魆不可见脚下之路,她只得摸着墙,寻着印象向房里去。她能感觉到,暗中人必然是冲自己来的,若是有人,那定是在自己房内。
房间里门口不远,是个内廊的里间,她数着门挨到了房门边,屏息片刻,自知逃无可逃,不如直面,壮着胆推开了门。
房内纸窗大开,大雨倾盆,窗纸已烂开不少,唯余支架犹在风雨中摇摆。雷霆乍惊,她才见窗畔立着个人影,黑衣乌发,以黑巾覆面,虽随着她的目光缓缓转过身来,亦看不清面容。霹雳过后,她便再也看不清那人了。
两人隔着一丈余,默然对望,空气里肆意漫着薄荷幽香,清洌温醇,如酒似酿。她不语,这香分明与早上那黑衣人身上的出于一辙,心中隐隐有些悸动,然终觉有些不对劲,却又道不明。
又是一道惊雷过也,她看见那黑衣人向自己走来,心中多了一分防备与芥蒂,手按于剑上,正待发。她能感到那清香愈渐,明知是他,可为何心中还有疑虑?她拧眉不知何故。
那人终止步于她面前,低着眼望向她,她依稀可辨那人轮廓,只是看不见面容。
半晌,那人才缓缓开口,沉声道:“霖儿,许久不见。”简洁明了,却令她着实诧异。
是他,一定是他。她心中无疑,只是过于惊异,不知如何言语而已。算来已与他分别半年余,不想再见,竟是此情此境,顿生感慨。
他又启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多余之事路上再谈,先跟我来。”语毕,未问她意愿便拉住她的手臂,向门外疾步行去。
而楼外已是风雨倾城,大雨如银针瓢泼而下,滴滴如针刺。楼外停着马车,而车上已有一车夫披蓑戴笠而待。他一把将她抱起,腾空至马车上,将她安置车中后,对车夫低语半句,马车便驶开了。
她偷眼看身旁之人,虽则昏暗,犹隐约感到一丝危险之息,与林宸封不同,此人绝非林宸封。那眼前之人又是谁呢?她还来不及多想,便觉头昏脑胀,暗叹不妙,却不过须臾便昏迷了。
黑衣人瞥了眼倒在身旁的沉霖,视若罔闻,清冷的瞳光又投向车外,混入一片寒夜水色中。马车渐渐驶出城外,隐匿于雨夜孤径深处,转瞬便不见踪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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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昨天硬盘悲催地坏了,自08年前本机的所有记录报销,我洋洋洒洒1。5W字的存稿灰飞烟灭。赶了半天终于把79章还原出来了,特此哀悼一下。。。
第八十章 ;佳人颜若水(一)
“晨儿……”梦中,生母担忧地呼唤着,沉霖只觉得头痛欲裂,一点儿也提不起精神来。
“晨儿……”她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仿佛欲唤醒沉霖。
“晨儿……”终于,在她数度呼唤下,沉霖终于略有些清醒,挣扎着破开迷梦的黑暗,从昏沉中醒来。
她极是平静地睁开眼,目之所触乃是红罗帐、锦缎枕,蚕丝被、玉牙床,撩帘而起,流苏满怀。抚额凝神,她才忆起前因后果,不知那黑衣人究竟何方神圣,佯作林宸封来诓骗她,想来当是她知晓之人,否则何以知她甚深?看这寝室奢华若此,恐怕来者来头不小,她心中暗暗鸣起警钟。
缓缓起身,她才觉身上衣裳已干,却还是原本衣着,并未更换,看来自己昏睡也有些时辰了。房内昏暗无光,四下透着股沉夜雨韵,怀中短剑尚在,正于此际暗香浮沉。
适应黑暗后,她摸索着来到妆台前。所幸犹余半截红烛与一块火燧石,仿佛是特为夜半醒来的她准备的。她亦不作他想,划着了火,点上红烛,室内便霎时明亮起来了。
借着红烛微光,她细细端详起这寝室来,才觉乃一竹居,窗外风雨半续半止,夏蝉儿聒噪寒蛩儿叫,淅零零细雨打芭蕉,杳夜送寒声。
而载着红烛的那妆台上倚着一面菱花镜,铜质非新,却不结蛛网,不落浮尘,分明是有人时常擦拭。而她亦于那陈镜之中,望见了一幅丹青墨卷。
她回身一看,那画卷悬于壁上当中,卷上有一女子,眉收远黛烟萝,目含春水三千,颊不施粉而自丽,唇不妆点而自绛,青丝如流,衣袂如飞。质比琼珏,颜若清水,好一个绝代佳人。
室内昏暗不明,那画卷更显几分陈旧,然而那画卷上的女子却让人耳目一新,如饮酩酊。即便是沉霖这样的女子,亦不禁惊叹三声,不仅为那绝代容颜,更是为那超然拔俗之质。
惊叹之余,她又不免生出疑问:这女子为何人?本以为自己是被安置于一间普通厢房中,却不想就这画上女子看来,恐怕此处早有主人,而这主人若非画上女子,便是中意此女之人了。
究竟是何人居于此处呢?她暗自发问。
正此际,忽闻门外有脚步声,她坦然出了寝室,便蓦然撞入一片墨色中。她显然忘了厅内尚未点灯,是纯然的黑暗,而那脚步声却渐近了。
她只得依于寝室门旁,待那脚步声自个儿来寻她,毕竟是对方将她撸来,她既无可避,亦无可惧,只怀着略微忐忑之心,屏息静待。
脚步声蓦然顿住了,紧接着便是竹门吱呀作响,浊空清辉照壁,铺撒而下——显然是雨已停,月出云了。而来者高大的身影,亦于此凉薄月色中看得真切。
她可见一中年男子,戴朱缨锦冠,镶金嵌银,中有一颗南珠抱玉,大如七月里淮南的雨珠;着明黄华服,九龙问鼎,下绣一边水脚粼粼,恰似夏凉万里锦绣河山。此人身份已毕露无疑,正是夏凉朝当今圣上夏武帝。
来者既然已不避不掩,她亦落落大方地现身月下。于此半幽半明的月色下,两人身影格外狭长。
见着她自暗中走出,夏武帝亦向她步去,她听见那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果如林宸封所言,此人久经沙场,身法武功自是不在话下,而其用心更在兵不厌诈的较量中锻炼得险恶。她一晃神,那夏武帝便行至她跟前了,会心一笑道:“公主可是醒了,不知这竹居尚合你心意乎?”
既知对方不过玩笑客套,她便只阴着脸冷冷道:“有话直说,何必费时费事绕弯子。”她脸一沉,面上月辉亦随之而落,照了半颊暗影,略显深沉。
夏武帝也不多纠缠,朗朗道:“公主果然是明理人,与聪明人做事最是省心了,恐怕你亦猜到朕此举意图,便不必多费口舌了吧?”
她心中一沉,果不其然,这昏君同那疯了的邪教教主一般,皆是轻信荒谬传说,觊觎她之性命者。虽知如此,她还是镇定道:“先告诉我,何人撸我来此,又为何知晓薄荷一事。”
夏武帝抚掌而笑道:“这事可不归我管,但有一人能告之于你。”武帝一侧身,她便见门外其实还有一人半倚门槛,只是身影飘忽不定,加之武帝身形高大,挡住了罢了。
那人应了夏武帝之言,现身月色之中,而那清冷月色亦将他的面容映衬得更为沉寂,如一卷晦涩天书。乌衣墨发,苍颜淡容,这世上恐怕再难找一人形容如此。她不禁失声道:“君溟墨?!”
君溟墨并不应她,只兀自提了步子向屋里来,脚未尝着地,如夜行魍魉般飘忽。他冷冷启声道:“当日是我扮作公子撸你来的,只因怕多生事端,乔装一番更便于行事罢了。至于薄荷,我本来自西域之地,对此略有耳闻,而公子常年佩带,我深知其习性,便也佩上一个,让你对我的身份不加疑虑,自己跟我上车。当然,那薄荷里掺了迷药,闻后片刻便会昏迷。”
听后,她心中一惊,不想自己与林宸封之意竟被一外人洞晓,还驾驭于此之上,此人着实不容小觑。
君溟墨又道:“而当日白昼里欲携你而去的那黑衣人,自然也是我。我并非欲强行撸你而去,只是让你放下于我之芥蒂,夜里好顺从些随我走,免得夜长梦多。”
“那么,你又如何瞒过暗月耳目?”她问道。
君溟墨依她所愿俱陈之:“前些日子沐雨城太守曾暗中通信于我,道是得密探来报,暗月将与你同往沐雨城,让我稍作准备。随信还附有一包迷药与其解药,据信中所言,此药无色无味,闻之半日后便会昏迷,可谓迷药中之极品。然惧墓眠教主生性多疑,或有察觉,需多加谋划,掩其耳目。而此药毕竟来路不明,未免伤及你性命,是以,我于饭菜中下解药,暗月素来拘谨,定不会食之,而菜是你点的,你便会因此服下解药。我将迷药下于百余名沐雨城兵士饭菜之中,让他们佯装跟踪,其后被暗月识破惨遭屠杀,血腥之气必会掩盖一切气息,亦包括其中的迷香。暗月之人不知,夜晚便会昏迷于驿站之中,任我宰割。”
她不禁一惊道:“那么此行暗月之人皆已为你所杀?”
君溟墨脸色倏地有些不悦,说道:“不,我忽略了一人,致使最后未能除去暗月根本。当日红莲不在清风居中,而是待命于其外,不尝中迷药之毒,是以夜半犹是清醒。而我与氿泉同去驿站,仅凭他一人之力,尚不可阻我带你离去,然若是涉及教主性命,恐其会以性命相抵,怕是节外生枝,我便唯有携你而归罢。”
听到暗月未灭,她心中说不出是喜是忧,喜则喜尚有一股力量能与夏武帝抗衡,忧则忧对方毕竟非善,一朝压制住夏武帝后,亦会于己不利。只是听至此,她尚有些疑问,便道:“那这沐浴城太守究竟何人?竟有如此神通。”
君溟墨犹是冷冷应答:“之前我亦与此人有过些接触,并非有何神通,只是一介普通官吏耳。于是事后我再往太守府探查,此人却道是不曾与我书信。我想应是另有他人借太守之名送来此信,不知是何方神圣。”
她蓦然心头一滞,隐隐感到暗中操纵了这一局者或为渊,毕竟他死未见尸,不可妄下论断,言之过早。而下药也确为他行事风格,或许他还有些自己的考虑,方将自己从暗月转至夏武帝处。
见她不再疑问,夏武帝便开了口:“公主可还有疑问,若无,我想也该谈谈我们的正事了。”
她面上闪过一丝阴冷,淡然道:“你若想说便说吧。”至于他言之八九,她已心中有数,只是多少对那画上女子有些好奇,便听由他废话了。
于是,夏武帝朗声道:“今者请你来此,恐怕你尚不知其中意味。这竹居本是宸封母妃、朕的清妃颜若水所住,卧室中画上之人便是她了。自诞下宸封起,若水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是以怕宫里喧闹,便居于这深宫竹居中,不多人知晓。而朕甚是宠爱宸封,未免他遭人妒忌,陷于宫廷争斗之中,方雪藏于此,不为外人知晓。朕已欲待百年之后立其为太子,继承这夏凉天下。而若水终是病入膏肓,于宸封十岁时殁。朕与宸封俱是心伤不已,痛不欲生。恰于此时,有高人向朕通禀,只要于祭坛处献上凤凰之血,便可得到天下。朕四处派人打探,终得知你身处何处。怕宸封尚年幼,不更世事,于是对他谎称你的血可以救若水,让他乔装至隐村骗取你信任。而后之事,你便也知晓了。”
耐着性子听了许久,她终忍不住闷哼一声道:“净说些冠冕堂皇之言,若是当真为了林宸封,何不把天下给他,而是据为己有?”
对此,夏武帝也有理由:“他尚不成熟,不能接管宫中事务,还需朕多加指点。况乎这名不正言不顺的,亦恐天下不服。若是朕得此天下,蛮夷悉数归我管教,数年后,定能将其驯服妥帖,诚心归附我朝。而夏凉则人心大快,岂有言辞哉?而待朕百年之后,宸封再接手这夏凉盛世,岂不更佳?”
听厌了夏武帝的陈辞滥调、虚与委蛇,她冷声道:“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自己,何必装出一幅良夫慈父模样?以为我会相信吗?笑话!”
不曾有人如此忤逆其意,夏武帝颇为恼怒,又碍于有求于人,不得不耐着性子使手段,又转颜笑道:“即便你不信,也该为宸封想想。当初接近你,他确为了救母。而后呢?出乎我之意料,他竟然对你渐生爱慕,与朕反目。而你,既然愿意跟着乔装成他的溟墨走,恐怕心中对他亦如他对你这般吧?你若是当真爱他,为他牺牲性命,成全他的天下,有何不可?”
若说先前夏武帝的虚伪她尚能容忍,而这段挑明了她对林宸封感情的话语。便令她着实气恼了。本便对君溟墨扮作林宸封诓骗她来心存忿恨,而如今夏武帝将此事道明,她更是恼怒到了极致,说道:“够了,你这昏君。自己昏庸无道,不能收服天下便罢。还听信诹生之言,为了一个荒唐可笑的传闻,滥用私权,残害众生。试问你可对得起这头上青天?”
啪——夏武帝怒不可遏,扇了她一个耳光。从王爷到皇帝,他从未受过如此屈辱,收起手后,他冷眼望着这个比他身形小得多,却生着一双炯然有神的眼眸的女子,说道:“休不识好歹,朕如此低声下气规劝你,你非但不听,还羞辱朕。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便也有法子治得了你。”那怒容却忽而舒缓下来,笑得极是恫人,他轻声道:“朕自是不能把你如何,可你想想宸封,他自幼居于深宫之中,又早年丧母,为你于那荒村里捱了六年,他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于心何忍?”有一刹那,她仿佛听见了教主的声音,尽管音色相去甚远,然其间残忍却是如出一辙。
即便如此,她犹强自镇定道:“你不会杀了他的。”
“但朕可以折磨他。”夏武帝接着她的话道。
她紧抿嘴唇不语,正如夏武帝所言,她对林宸封还放不下,有所顾忌。不禁心里自嘲,何时开始,她亦有为人顾虑,甚至是以身家性命为前提的时候。
夜空里墨云悄然流溢,渐而奔涌,皓月为乌云所妨,隐匿了光辉,竹居里霎时暗了下来,三者间相互不可见,惟彼此呼吸声作响。
半晌,见她不语,夏武帝大悦,心想,果如溟墨所言,这凤公主当真情倾于林宸封,亦不枉自己多年心血了。是以,他欣然道:“朕有的时间等,你且好好想清楚了,再来告知朕。”语毕,拂袖而去。
她抚着左颊的伤,闭上眼,感到前所未有的无望。
第八十一章 ;佳人颜若水(二)
半晌,沉霖方抬起头来,瞧见君溟墨尚未走,冷冷驻于一旁,用半带戏谑半带嘲弄的眼神望着自己,她一时气上心头,脸上的痛也忘了,只是狠狠道:“昏君无道,你这妖孽还与之同谋,助纣为虐!”
君溟墨并不应她,只是提了步转身便要离去。
她背对着他喊道:“如此不分黑白善恶,真是辜负了老教主所托!”她其实并不知老教主托付了什么,只是相信江千雪,江千雪道这老教主是个好人,那她便姑且赌一把。
听闻“老教主”三字时,他顿住了步,眼角余光刮了她一下,冷冷道:“你知道什么?老教主根本不是尔等可以企及的。”
她舒了口气,或许江千雪所言为真,老教主只是隐居山林,不知晓外事罢了。她又道:“我虽不知老教主为何命你前来,然其穷尽一生,皆是为了救黎民苍生之于水火,心系夏凉社稷,而你呢?阳奉阴违,何曾想过这昏君将会给夏凉带来多少苦难,给百姓平添多少苛捐杂税?”
他终于转身,面对她道:“老教主命我来助夏武帝一臂之力,愿在有生之年内见天下统一,收复夏凉失地。而只用你一人性命,便可不失一兵一卒,取得天下,岂不快哉?倒是你不识大局,空想着自个儿性命,不知真正的大义。”
本想或能说服君溟墨,不想他竟倒打一耙,怪到她头上来了,火气一来,她便心直口快地同他对了起来:“究竟是谁不识大局?沐雨城那一百零七名兵士性命,就为了你之所谓计谋而葬送了。岂能谓之不失一兵一卒?况乎传闻本不可信,不过是昏君心智不清、走火入魔,听任心怀叵测之人谗言,方动辄上下、劳民伤财。如此无能之人若得天下,国将不国!”
他却不恼不怒,仿佛听厌了她的说辞,转身便要走。
见他要走,她更是怒上心头,竭力喊道:“你以为这便是老教主初衷吗?老教主心地善良,为人耿直,岂是会走邪门歪道之徒?如此荒谬行径,不过是辱没他半生英名罢了!”
他还是径直走了,她依稀听得他跨出门前低语了一句:“不过一介妖女。”再也不回头,须臾间便消匿于晦暗夜色之中。
雷霆乍惊,毫无征兆地,大雨蓦然倾盆而下,雨点连成直线,将他彻底从她的视线中剥离,再严严实实地阻隔。
屋内暗得可怕,似是一只吞人的怪物,正张着血盆大口于黑暗中及锋而试。满园青色全然浸润于水之世界中,清新、沧凉,褪轻尘,披重寒,空气里弥漫着夜雨芳菲,更为这荒园平添几分孤寂。
她缓缓抬头,四下里看不清一桌一椅,天地间归于一片雨声的沉寂,仿佛只余她一人,等待被黑暗吞噬的命运。她无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不知被什么绊倒,跌坐于地,捂着眼,感到无止境的倦怠。
还有谁会来帮她?林宸封已自身难保,渊又不知去向,父母更是生死未卜,她不知这顽劣命运究竟还要延续多久。
窗外电光火石,霎时照亮了半阙云天,明暗交错,她望见了那漫天浮云,如歌如流,方蓦然想起渊曾道:“他日我不在之时,若是遇着险境,便唱这歌儿,自会有人相助。”那时她只道是玩笑,并未放在心上,如今再记起,便觉只能一试了。
清了清嗓子,她引吭高歌道:“临泠风光好,岁岁年年更争今朝,笙歌一夜接晓,更兼明筝灵号,满城杨柳青青草,都把春来报……二十四枫桥浮云吟清箫……”
歌不长,片刻间便声竞曲终,而后便是冗长的沉寂。又不能言之为沉寂,凄风苦雨,电火轰鸣,甚至自瓦上流下之水皆响遏行云,屋内却更是岑然了。
半晌,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再将歌儿唱了一遍,声音有些颤抖,似是茶盏里不慎落下的珠花,虽不流畅,却别有韵味。屋里甚是空旷,她的歌声于整个荒园内回响,分明是个喜庆的歌,此时听来却甚是苍凉。
雨不断,声自终,直到那最后一声“逍遥”唱罢,四下里回归无人之寂,她方知这一切不过是水中泡影,云中浮虹,这宫墙深深,岂是凡人可随意进出的?
她并不责怪渊什么,或许他当日确是认真道来,只是这世事难料,岂能尽如人意?她真的感到倦了,蜷起腿来,环抱着膝,斜靠竹墙,略微偏头,闭上双眼,她似是一只受伤的麋鹿,于黑暗中苟延残喘。
夜愈深了,雨犹未央,深宫杳杳,更漏绵长。她听着打更人报着时,不出半晌,那更漏声又湮灭于雨夜之中了,一切归于死之岑寂,毫无生机。
算了罢,便如此睡去,她心中念叨着,意识愈渐浑浊,尽管竹墙生冷,她还是不自觉地贴近,欲寻求一丝温暖,纵然只是徒劳。
她梦见自己飘摇于一片汪洋之上,沉浮颠簸。沧海一粟,浩瀚无涯。置身于一洼深蓝之中,望不见彼岸,眺不尽波涛,仰首向天,犹是沉如浓墨,恍如最晦涩的黑暗,不可估量。
却又是蓦然间,彼方升起一缕光辉,不出须臾便洒满江汉,天幕呈现一片青澄,如碧如流。忽降甘霖,落于她脸庞,她却感到一阵温暖,而非冰冷。那抹温存自她的左眼下滑至脸颊,还带有几分眷恋,这感觉真实得令她不安,是否在睡梦之中,自己错过了些什么。于是她抚上左颊,欲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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