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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待梧桐栖-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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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如是坦然一说,日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赧然道:“是我唐突了。”

    她却是摇首笑道:“你不必多顾虑,我并不介意,亦不觉我会死。你以为我会相信那等荒唐传说吗?恐怕待见到地宫,方知其谬,方知他们白费了多少心机。”

    油灯处蓦然一爆,惊起寒夜沉寂,血场厮杀多年,日影已习惯了警惕,与她说着如此大逆不道之语,日影感到颇为不安,立时起身道:“你早些休息罢,我亦会在此看守,不必多虑。”

    对于日影的顾虑,她亦可理解,便点了点头,转身睡下了。日影吹熄了灯,出了门,立于回廊上,但见园内风雪瀌瀌,叹息一声后,日影转身离去了。

    永夜愔然,再无人来犯。

    翌日清晨,沉霖早早便起了床,一想起那个荒唐的传说将要破灭,她便抑制不住心中欣喜,竟哼起了童谣。

    “什么事这么开心呀?”她一抬头,但见日影斜欹门框,含笑望着自己道。

    她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去用早膳罢。”

    日影却道:“何必亲自去?让下人送来便好。”

    她则对曰:“有些事欲与教主商榷,在这儿不便,还是让他准备准备的好。”

    日影不解,她究竟为何如是自信,难道她面对生死,真能无所顾忌吗?日影不知,这是超越信仰存在的理念,时空年代的阻隔决定了她不会相信这个传说。即便怀有如此疑问,日影还是带着她去见教主了。

    教主显然也与她一般欣然,殷切道:“公主,不知昨晚睡得可好?”笑起来的模样似是一只老狐狸,皮笑而肉不笑。

    她舀了一勺粥,低眉轻笑道:“教主,不觉问这些问题无趣吗?我若欲助你找到地宫,即便你不问这些,我也不会计较。我若不愿,即便你问得再多,我也绝不多说一字。”

    教主不禁蹙眉道:“可我觉得你帮我并无道理,要我如何相信你是真心相助?”

    她抬起了头,发上之簪随之铃铃作响,似凤欢鸣。她笑靥如歌,一字一顿道:“就凭你只能信我。”想了想,又道:“尚记否?我曾说过,你既是依凭于我,我说的话,你只能无条件相信,若有假,你亦只能哑巴吃黄连。”

    如同日影一般,教主不知她何来的自信,只是也如她所言,不得不信。是以,教主避开了这个话题,谈起了别的:“姑且不谈这个,你说有事找我商榷,究竟所为何事?”

    她放下了手中羹匙,正色道:“是希望你能准备几桶浓浓的皂荚水。”

    “皂荚水?”教主不解道,日影一旁立着,亦是满面惑色。

    她便答道:“昔时我曾到过那梧桐树下,在井旁被一头狼所袭击,后被我爹所救,他说这头狼的血是如水一般无色,我便想,井中定有毒气。试想,此狼若非中毒,怎会如此轻易便被我爹打死?我爹在武艺方面可是与常人无异的。”

    教主沉吟片刻,方道:“即便是有毒,也不能以皂荚水解之罢?”

    她沉声道:“总之听我的便是了。”她亦不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她是个穿越者,因此而知罢?

    根据影刺族洞穴的壁画,一侧为梧桐树与井,一侧为化工厂,若是猜得不错,那毒气是氯气,地宫便是化工厂了。恐怕氯气自井里泄露出来,那头狼常在井旁徘徊,便吸入了氯气,致使血色全无。而在这个时空里,她唯一能想到的碱性物质,便惟皂荚耳。

    见教主还是不甚放心模样,她便道:“你若是不放心,自可去时再做打算,我只是建议你及早准备皂荚水罢了。”

    料来她一人亦不能如何,即便是当真有剧毒,凭暗月之人的功力,还怕出不来吗?是以,教主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姑且信你一回,皂荚水我自会命人准备,你觉得何时出发为上?”

    她望了望窗外天色,恰是辰时时分,掐指一算此去用时,她说道:“若无其他事宜,备好皂荚水后,当即便可出发。反正那片树林你们也能轻易过得,约黄昏后可到达隐村,而后只能露宿一晚,待凌晨时分去九冥溪尽处,之后事到时再说。”

    听她如是说来,教主不禁笑道:“看来当初还真不当烧了山林,应留下些屋子,现在倒好,要露宿一夜了。”

    她并不搭话,只是兀自站起来,说道:“那么便如此说定了,我回屋歇息一会儿,准备好了再来叫我罢。”言罢,便转身离去,甚至不愿多说一句废话,在教主这样的人面前,能少说一句,她便不多说一个字。

    教主望了望她的桌面,不知何时已啖下一碗鱼片粥,只余空碗照面。再看她离去的背影,教主不禁拧眉,这种感觉不同于上次。虽说她当是不甘于当祭品的,然亦看不出她究竟想耍什么诡计,教主初感无奈,只能跟着她的意思走。

    回到房中,她端坐于梳妆台前,细细端详着菱花镜中的自己。半晌,方深呼吸一口气,微微笑起,似是花落水中漾起的清縠,她伸出纤指在镜中勾画那笑容,低声自语道:“若是回不来,只能仰仗你留下我的模样了。”虽是自语,又似是对铜镜说起。

    而后,她散下满头青丝,只见绿云扰扰,墨柳纷纭,她执起木梳,一丝一缕,缓拨轻梳,仿佛笄开之年时母亲为自己绾发一般,缕缕柔情。无何,她又一一绾起,梳的是那个十五岁生辰时母亲为她梳的发髻,凤凰逐月,腾云直上,动作极为娴熟,亦不复初时年少手生。梳罢后,再斜簪入渊赠与的那支花钿,她侧首试看,铃语卢令,声声殷勤。

    待髻环绾罢,她又起身理了理衣裳,青衫翠袖,花染丹砂。乍看下显得精神了许多,颠簸数日,又在此寒彻之地,她已多日不见血色,如今全赖妆容掩苍颜。

    她又掏出怀中短剑,细拭锋芒,流光不减,幽香尚存,她满意地上了剑鞘,整装待发。

    正此际,日影叩门而入,以告万事俱备,已可出发。她点头示意,随日影而去。穿回廊而过,几步曲折间,不见一个生人,惟有冻云连天,雪覆寒沙,霜风如刀,斩落飞叶万千,飒飒作响。她随手折了一枝雪桦收于怀中,便向园外去了。

    刚出了院门,便觉温度骤升,四月仲春,飔风城这种沙漠之城已是艳阳当空、暑气蒸蒸了。先前的凄清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令人难耐的燥热,教主披着厚重的墨色障风,早已迫不及待了。

    门外已有马车迎送,教主立于其侧,笑如鬼魅,让人不寒而栗,即便是时日渐升,犹觉冷汗夹背。见到沉霖准备停当,教主便笑道:“公主也是干净利索,比起我手下那些拖沓之人,可是神速许多。”

    沉霖只是默然上了车,不多言语,教主亦不计较,紧随其后。还有几名教徒运了几桶浓郁的皂荚水,驾车随后。车轮转,路景移,她坐于车中,观往集市车马喧,来羌羯人却极是淡漠,仿佛生来便不知如何言笑。

    不一会儿便出了城,马车渐行渐远,再回首,飔风城便恍若万里黄沙中的一叶孤舟,随风沙沉浮。马车行驶于沙地中,自是不比平地上,而日迸炎辉,热得让人难受,沙漠行车,总是这般枯燥无趣。她取出那枝雪桦握在手中,感受那源源不断的清凉,想起了渊同样冰凉的手心。

    她闭目浅笑,想想那一袭白裳,笑容便会不自觉浮现。将近半年了,渊再也未出现,曾经极是坚定他尚存人世,如今想来,那指尖的一抹温暖,会否只是自己的错觉?若他还在,为何始终不出现?只要换一张面孔,便无人会认出他了,可他始终未出现。

    握着雪桦,她又想起了老爹,当时去石牙城,自己也如现在这般,握着雪桦枝,与老爹同驾一骑。不知爹娘而今如何了,自石牙城别后便再无会面,也不知是否安好,着实令人挂心,她不禁蹙眉。

    念着爹娘,便自然而然想到了旧时隐村时光,那些静好岁月已永久逝去,物犹非然,人何以堪?她不禁想起高中时代曾学过李商隐的一首诗,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或许便是对那段时光最好的诠释罢。

    最后,她想起了林宸封,那个在她穿越后的人生里举足轻重的人物。总角之宴,言笑晏晏,如同一枕黄粱,教人醉生梦死。而梦醒时分,两人已是陌路客。当年桃花树下戏言,如今还有几分真假?而桃花今又发,娇妍依旧,却再不见当时少年郎。

    她暗想,若此去还能归来,但愿……

    “公主,隐村到了。”她蓦然惊醒,是教主唤醒了自己,方觉竟无意中睡着了,自嘲一笑,稍醒神后,但见日薄西山,倦鸟归巢,暮霭生深树,斜阳下空山。举目但见废墟荒冢,了无人烟。分明已睡了半日,过沙漠,穿树林,自己竟毫无知觉。

    她下了车,对教主道:“今夜便在此露宿,明日凌晨再做打算。”

    教主不解道:“为何偏要凌晨时分?”

    她只是笑道:“我自有计较,听我的便是了。”

    旋即,她转身面向落日,回首处,薄暮冥冥,夕阳红欲燃,她亦融入这片血光之中,似是修罗之子般,喋血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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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今日起作者开始补课,只要星期天休息,恢复星期天更新制度,20天后补课结束,可日更一星期,然后开学。




第九十六章 ;拨云见青天(四)

“晨儿……”与以往不同,母亲的呼唤中的担忧到达了极点。

    “晨儿……”即便不说,沉霖自己亦知此去危险何极,只是万事皆要有个了断,这场拖沓了十七年之久的阴谋,是时候画下句点了。

    “公主,凌晨时分到了。”沉霖闻声而醒,见日影正立于自己床前,轻声唤醒自己。她缓缓起身,说了一句:“已经这个时辰了呵……”便稍理妆容,慵整衣衫。

    无何,她一拨肩上绿云,浅笑道:“让车夫准备准备,去九冥溪。”

    日影便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只是载笑载言道:“看来有人更是心急呵。”

    依她所言,一行人驾马及至九冥溪尽处,教主先行下了车,而她随后。春季日晚,此刻九冥溪尚笼着一层寒雾,天湛似海,朝霞成绮,层林穿风,飒飒沙哑,如有行人。

    她向九冥溪尽处之石步去,溪水冽且浅,袅袅散余清,好风徐来,兴起点点水花飞似雪,溪水溅溅,如鸣佩环。还似儿时一般,温婉柔和。

    教主疑惑道:“这个时辰来此作甚?”

    她只是轻声道:“多好的溪呵,偏偏取了个可怖的名讳。”她的手抚上那块顽石,平白说道:“氿泉溟墨,氿与溟拆开即九冥,又有水,自是指九冥溪。而泉与墨拆开即黑白相连,水土相接,便是指凌晨时分,九冥溪之末与土汇合处。”

    听了她的解释,教主顺着九冥溪末处看去,惟有一块顽石耳。而那顽石之上,似有粼光闪烁。

    她移开置于石上的手,浅笑道:“那么,我们便随这天工鬼斧之作去寻那棵梧桐树罢。”手移开的一瞬,教主便见石上有一光斑,细看去,顽石为黑,而那光斑为白,石质不同,是以可反日光。

    那束日光照于石上,又反入树林,她顺着那光进了树林,教主欣然随后,还有若干教众护卫,或搬抬皂荚水。

    日光刚返入树林,便遭枝柯阻隔,却恰被折向了另一个方去,教主诧异不已,细看去,高树上亦有石块,且可反光。

    随着深入树林,那光束愈来愈细,而又在林间折射出烂漫异彩,返照凌乱。渐行渐入,待光束全然尽失,众人便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圈怪树,紧密环成一周,似乎连风亦入不得。她不禁感叹,原来这便是她始终找不到梧桐树的缘由。九岁时她尚小,而树亦不如而今这般紧密,自可入得其中,待六年后,当初中等大小之树拔得更高,而她亦长大了,只当是一圈怪树,并不知其中奥妙。然而还是不得不叹,那纸上所写,之所以要到她十五岁,恐怕是等这些树长成,不可轻易寻得罢。

    既已到此,只要斩下其中一棵便可。若干教众个显神通,剑劈斧斫,空手者便运功击木。无何,便有一树倒下了,让出一片空缺。顺着空缺望去,梧桐树果在其中,而枯井亦在其侧。

    见此情景,她说道:“此中密不透风,恐怕毒气积郁已久,先屏息进入,往井中灌入四桶皂荚水,余下一桶撒于井旁,稍待一盏茶时间,再入其中。”

    依她所言,几名教徒相继将皂荚水灌入井中,又泼洒于其侧,其余人等皆立于一旁静候,而教主早已是不耐烦了,顾盼左右,眼中欣喜不知为何还带几分杀意。

    林荫里偶有飞鸢掠过,而后便直上青天,带起碧叶飒飒,莺燕啼鸣,惹乱一干人心绪。

    好不容易待得一盏茶时间过,这拨邪教之徒早已是叵耐,教主瞳中波涛汹涌,沙哑之声中犹带几分兴奋:“你们几个先行随我下去,待确认无误后,公主再下来。”旋即,便点了几名教徒尾随而入。

    几人仗着轻功了得,沿井壁徐行而下,无何,便听得井底传来落地之声,算来井也有些深度,而已枯竭。

    井下游觅半晌后,教主方跃出井口,满脸肃穆道:“井内有一地宫,然门扉紧闭,不知钥匙何处。”

    她一诧,全然不料竟还有这一道,便问道:“那门什么模样?可有字迹凭说?”

    教主便答道:“那门似是铁质之物,做工颇为精良,已是尘埃满面,隐处犹绽寒光。而门锁是我未曾见过的样式,约略复杂。门扉之上还有一额匾,匾上之字生得怪异,不知所云。”

    果如她所料,所谓地宫,便是那个与她一起穿越了千年时空的化工厂,那纸传说所言“梧桐生凤”,恐怕指的便是她自报纸上的化工厂而来,只是这化工厂藏匿于梧桐树旁井下耳。那面门当是现代高科技所制,是以多年积尘而不褪光辉,因为那次氯气泄露事故登于英国报纸,恐怕门上之字乃是英文,是以教主不识。

    这一切皆是顺理成章,而又荒诞不经,只能归结为七星一线造成了时空错乱,而她恰与这则新闻穿越至这个千年前的文明之中,一晃便是十七年过去了。

    感慨之余,她又心生疑问,这化工厂之门怎地还需钥匙去开?若真有,那钥匙又在何处?若不能让教主之辈进入工厂,一览其中光景,恐不能令其信服。而工厂之门为现代工艺所制,又是于此狭隘之地,惟有人力,或不能破之而入。

    沉吟片刻后,她说道:“牵一根绳子,我下去看看。”实在不愿与这等邪教之徒有何接触,还不如自己费力些引绳而下。

    教众早有准备,取出绳子结结实实地系于梧桐树上,引入井底,井下教徒确认绳子已落地后,便只待她下去了。

    正于此际,耳畔却忽闻一阵流风穿林,掀起木叶喧哗、百花娇吟,数十条白影横空而出,如有风絮千片,杨柳万条。随之而来的,是几道真气,形如冰锥,空波生寒。

    当是时便有几名教徒倒下,她尚来不及反应,便觉耳畔生风,稀里糊涂地便被人拦腰抱起,扛于肩上。她正欲呼喊,却是蓦然坠下数尺高空,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待双脚再落地时,方觉自己已被一名白衣人携入井中,动作干净利索,极其神速,即便是教主也未有反应。

    她仔细一看,方觉此人乃是影刺族族人,白肤白发,轻功奇绝,天下恐亦惟有影刺族方有如此神通了。此人极是兴奋,解下背后背着的曲蛇拐杖,她方惊觉,此人便是当日囚室中人。

    是以,她诧异道:“你是当日囚室中人?怎会……”

    那人痴笑若狂,一边取下白发间斜簪的小银管,边说道:“公主倒还记得我,想不到罢?还能于此相见。我当年既能只身携二子出逃影刺,那么如今一人更是易如反掌,只消易容成狱卒,将其杀死并伪装成自杀便可。而后诸事多繁乱,我便不多作解,总之是一路尾随尔等前来,待时机恰当,便来坐收渔翁之利耳。”

    她瞪大了眼,望着他从木杖顶端剔出一枚小钉模样的东西,插于银管洞中,竟成了一根钥匙。不想仅是短短两日,此人竟能由一名大逆之徒摇身一变,成为影刺之首。

    他又嘿嘿笑道:“暗月以为我已倾尽所知,岂料我还留有一手。这根钥匙与那一纸传说共收长老房中,当日我一并取来,皆不曾道与人知。其实我一早便知地宫位于此处,只是不知如何破入毒瘴耳。如今得彼相助,幸甚,幸甚呵。”

    她以为这场斗争中不过暗月、夏武帝、先帝三方耳,竟还有一匹黑马杀出,掌握了地宫最关键的信息,虽则已无意义,然终见其手段。

    他腾捣着钥匙,终于正位,连忙奔向门前,窸窸窣窣搅弄锁孔,还谈笑道:“公主,看在你且故的份上,便告诉你件无关紧要之事罢。当初我曾混入御医中,为你的母亲,即先帝之后把过喜脉。为的便是确认皇后胎中儿为男为女,以断传说真假,而旁人无计,独我怀法,诊得皇后将诞公主。皇后大喜,便向我讨要个喜名。我想想那句‘凤者临晨’,而皇室恰为林姓,便随意说了个‘林晨’,不想她竟当真了,还告之于先帝。公主,算来你这名号可是我起的呢。”

    言至于此,她方知为何自己尚未出生,便有人知晓为男为女、姓甚名谁。只是这一切皆不重要了,待此门开后,将迎来一个全新的世界。

    咔嚓一声,他施施然低语道:“开了……!”正欲推门而入,却又跳开。

    他回身望去,原来方才只顾着开锁,不曾留意教主已潜入井底,先前幸好及时跳开,否则以教主这一掌之狠辣,恐怕所伤不轻。

    教主言笑道:“原来地宫之匙在汝手中,我还道是谁人如此大胆,竟敢尾随暗月。便姑且看看尔等意欲何为,不想竟有大收获,可谓得来全不费工夫呵,”言罢,又学着那人模样,笑道:“幸甚,幸甚呵!”

    他嗤了一声,似是不满影刺族族人拦不下教主,令其入得地宫坏了自己的好事。旋即踱步周旋,自知不是彼者对手,生怕教主出手险疾,自己十余年的春秋大梦告破。

    可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人欲借暗月之手破开毒气,而暗月又借此人之机开启地宫之门,交环往复,险象迭生。

    教主见地宫之门已开,心中早已是叵耐了,不欲与之多费时力,卷了障风一喝叱,便直奔那人,还有一掌隐于乌衣之中,面上阴沉之笑可见其势在必得矣。那人堪堪后退,化了真气护体,又幻生几截寒枝袭向教主。教主却是丝毫不在意,三步做两一跃而起,化解了那人招数,掌中戾气亦逼向那人,当即便见高下。

    井内杀机四起,井外亦是戮挫连连,一时间兵刃交接,擦出火花扬尘千万里,嘶喊声、拼杀声混杂相生,难辨敌我,而井内却是且见分晓了。

    那人武艺自是不敌教主,只得一味退让,退让,直至门前。教众一掌劈面而去,他险险避开,终不能免肩上中掌,猛喷出一口鲜血后,重重向后倒去。

    随之倒下,门亦被推开,里边黑魆魆一片不可见其详。教主踢开那人,痴笑而入,眼中还混有嗜血杀意。

    却有一团黄绿之气幽幽飘出,扑面而来,教主不明所以,然终是警惕后退。无何,便觉不适,猛烈咳嗽起来,又觉呼吸不畅,方知此气乃是毒气,连连向井口跑去。

    待到井口,方见沉霖不知何时已攀绳而上,似是早知地宫内有毒气,欲舍下教主而独逃。教主自是不依,撕扯着绳子大吼道:“公主,我若是要死了,你亦休想活命!”

    她的力气本便不大,攀绳已约略费力,如今教主一扯,她便如断线纸鸢般坠地了。见她已坠地,教主便施展轻功直上,欲弃两人而去。

    只是不知为何,井上竟多了一块苔石,经久年岁,已是斑驳粗粝了。然而任教主如何施展功力,亦不能将其移走。恐怕是开启了地宫之门,便触动了机关,引出此石,封住洞口,与那些贪婪权势者应有的天罚。

    无奈,教主只能退回井底,沉霖已坐起身,蒙着手帕低声咳嗽。

    那黄绿之气四漫开来,教主调气屏息,欲拒之身外,然终是不抵毒气侵袭,猛烈咳嗽起来。

    她是时笑道:“呵,真想不到我会与你同亡于此,真是造孽呵!不过也好,让天下人看看,到底谁人方为这降世妖孽,而所谓地宫又为何物!”

    教主腥着眼,乖戾道:“你早知地宫是这般模样?”

    她咥其笑道:“怎会不知?你们不是皆道我乃凤者吗?既是凤者,怎会不知地宫模样?”

    渐渐地,教主有些支持不住了,不再说话,满目焦急,不知何处生路。却见她鲜少咳嗽,只是捂着手帕紧锁眉宇,尚来不及扒下她那手帕一探究竟,便剧烈咳嗽起来,浑身充胀,极是难受,最后瞪大了眼倒下,看见她还泰然坐着。

    见教主倒下了,她又取出另一块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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