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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妖修-第2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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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到神像上,却又多出一分卑怯的希冀,只是这份希冀越来越淡,若非还报有万一希望,只怕早已断绝。
许听潮看得心头酸楚,轻轻叹息一声。
心有所感,形诸于外,便是那斑驳神像上忽然金光大作!
女童本是求神,陡然见得这般情形,却吓得向后坐倒!而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急急爬前几步,将那气息奄奄的小狗搂住。
面上方才现出几许安心,忽然就凝住,猛地抬起头来,惊喜莫名地盯住那金光闪闪的神像!
“包子,你有救了!你有救了!”
女童喜极而泣,叫喊两声,方才又赶紧虔诚跪倒,双手合什祝祷起来!
许听潮早已现出身形,只是这女童专注于前,不曾见到身侧忽然多了个陌生人。
他走上前去,满面慈爱地托住女童手臂。
女童身躯一僵,面上带泪的喜色凝住,而后变作煞白,小小的身躯也瑟瑟抖动起来!
“不要怕,你的包子不会有事。”
语音柔和,更有一股清心宁神的奇异力量。
女童心头生出莫名的安宁信任,缓缓睁开双眼,见得尽在眼前的面容,只觉熟悉而又陌生。
“您,您是……”
声音陡然顿住,女童不可思议地抬头,斑驳神像印入眼帘……
七三四闹市残庙奉残身,赤心一拜岂堪承(十一)
“您……”
女童惊呼声戛然而止,黯淡的五色清光闪过,残破祠庙中两人一犬已是消失不见,只余地上一滩水渍,以及那断腿香炉中的三截草茎。
下一刻,祠庙中闹哄哄地涌入老老小小十余人。
“方瘸子,你当真没有看,看……”
出声质疑的锦袍老者忽然就张口结舌,两眼瞪得牛眼般大,一瞬不瞬地盯住那满是蛛网灰垢的金身神像!
金身之上,兀自有光芒在流动,只是随时间流逝,看得见地黯淡下来。
“功,功德金光!”
一声变了调的惊呼,十余老少顿时鸦雀无声!也不知是谁带头,呼啦啦就跪成一片,不住顶礼膜拜!面上有虔诚,也有惶恐,还有深藏眼底的希冀与火热!
“小,小许仙人显,显灵了,又,又,又显灵了……”
一手持旱烟杆,白须邋遢的老者哆嗦个不停,口中喃喃有声。
神像之上的功德金光正自黯淡,眼见就要消逝无踪,那锦袍老者正自惶急无措,听得这唠叨,立时转身喝道:“张老头,还不快些住嘴!倘若冲撞了神灵,你可担待得起?!”
这老儿颇有些地位,这般声色俱厉地呵斥,张老头面色一白,颤声喊冤道:“里正老爷,不,不关俺的事啊!俺正诚心叩拜,怎怎怎会冲撞了神灵?方才俺还看见那臭狐儿拖了一只死狗偷偷摸进来来着……对,定是那小乞儿不干净,惹得小许仙人不快……”
“无赖老匹夫,还要狡辩!来呀,速速将他轰出神祠!”
张老头更是惊惧不已,还待分辨,却被旁人扯住了衣袖,赶紧住口,失魂落魄地随同邻人走了出去。
锦袍老者赶紧回转身来,拜倒在神像前恭声祷祝,依稀听到是“愚民无状”、“冲撞仙人”之类的忏悔之词。
先前在街巷中玩耍的几个孩童虽觉此事稀奇,却不似大人那般敬畏有加,早有机灵地偷偷溜将出去,一面飞跑一面叫喊。
“小许仙人显灵了!小许仙人显灵了!”
“张老头出言无状,惹怒神灵了!”
“胡说,是那臭狐儿不干净……”
城中百姓密居,虽说白日间大都去谋生做活了,但总有歇在家中的,这一呼喝可不得了,小巷两旁的院中立时就鸡飞狗跳,叔伯婶嫂一窝蜂涌将出来,撒腿的就往祠庙跑。有那稳重还拉住兴致愈发高昂的孩童询问,得了肯定答复,也是急急向前,不甘落后!
大夏朝寻仙问道风气本就浓重,这定胡城虽僻处大漠,但因道儒与佛么相争,见得仙人的机会反倒较内地多些。正是因此,民人听得仙人显灵,方才如此急切,倘若得仙人垂青,那般好处却教人眼红!
有那腿脚快的赶至祠庙前,入眼就见两个老者正给晕厥在地的张老头顺气。原来这老头听一众孩童呼喊“张老头出言无状,惹怒神灵了”,只觉心间万般冤屈!好不容易见得仙人显灵,此事万分忌讳,一个不好,就要被认做断人财路,自家哪有这等胆子?这些毛孩子当真可恶至极,难道老头就不愿向仙人求取些福缘?本就年纪大了,气急攻心之下,一口气顺不过来,两眼一翻,就此跌倒!教送他出来两个老者好一阵手忙脚乱!
赶来的民人大都只是随意瞅了一眼,便如避瘟神般地绕道而行,热心的则留下来问讯一番。有个粗布荆钗的民妇正好挎了竹篮,蓝中有一只陶壶,三个陶碗,见状赶紧靠拢过来,放下竹篮,提起陶壶,倒了一碗粗茶。两个老者忙将张老头扶起,合力给他灌了下去,只是人已昏死,口齿不便,胸前衣襟湿了老大一片。
左边老者赞道:“小四家的,可是给你公婆与当家的送水去?”
民妇已将诸般物件收好,恭敬退到一边,闻言忙道:“劳烦牛翁相询,正是如此。不想方才出门,就听说此间许小仙人显灵,就急忙过来。”
那牛翁叹息一声:“你却是好心。这世道,人心不古啊!”言罢看着从一旁匆匆而过的路人,摇头不已。
另一个老者也道:“可不是么?被那几个黄口小儿一喊,老张头还不知要担多大的罪过。”
“啊!”民妇惊呼一声,面露担忧,“敢问叔伯,此间莫非还有别情?”
“如何不是?”
那“叔伯”来了兴致,颇有些眉飞色舞。
“依我看啦,此番许小仙人显灵,却是受了小乞儿的恳求!”
牛翁也是点头不止。
此刻那残破祠庙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连院内杂草从中都站满了人,只是神灵当前,也没几个敢大声喧哗,因此两个“高谈阔论”的老者说话,便引来诸多听众。
“吴老莫要卖关子,究竟怎生回事,快快说来!”
吴老腰板挺直,把手抚须,轻咳一声道:“要说也并非不可,只是我老人家忙着救护老张头,已累得口干舌燥……”
小四家的哪里不知其意,抿嘴一笑,持篮上前,早有殷勤之人抢着倒茶端水。
吴老美美饮了一碗,一旁的牛翁冷哼一声,又有人也给他奉上。
如此做足了姿态,吴老方才沉声道:“说来也是可怜,今日早间,那小乞儿带了她那皱皮沙狗哀家讨要吃食,正巧被胡大麻子见着。胡大麻子嫌她脏恶,便出手打骂,那沙狗也是护住心切,上去撕咬,奈何不过一雏儿,如何是对手,被一脚踢了三丈远!”
说到此处,吴老便住了口,面上做出悲悯的神色。有人凑趣儿道:“可是那日夜宿在许小仙人祠中的臭狐儿?”
“可不就是她?你见咱这清源巷中还有旁的乞儿么?”
吴老两眼一瞪说话之人,却只惹来一阵轰笑。
“您老平日里不也嫌弃臭狐儿麻烦,一大清早就四处叩门么?怎的此刻这般好心了?”
吴老气不打一处来,喝道:“好你个李家小二!老头也只是嘴碎说两句,可曾似你一般持了扫帚撵人?老夫可与你说好了,正是那小乞儿为求仙人医救她家包子诚心祭拜,许小仙人方才得以显灵!”
李家小二闻言色变,厉声道:“好你个老吴头,半截都入了土,须得为下辈子积点德!”
此人似有些凶名,吴老吃他一吼,面有惧色,继而又觉这般示弱太过丢脸,把脸一板,哼道:“信不信由你!方才老儿可是进得庙中看了,那小乞儿无钱置办香烛,只折了三根草茎插在炉中,炉前地面都哭湿了一片!此事十余人见得,里正老者还在祠中,若然不信,可去相询,且看老儿所说可曾半点有假?!”
李家小二面色阴晴,沉声问道:“此事你亲眼见得?”
“这……”
吴老一时语塞。
“哼哼!”
李家小二冷笑不已,围观人群中也是嘘声阵阵。
吴老面色赤红,想要辩解,奈何方才把话说得太死。那小乞儿确实是到祠中祭拜来着,临中午还亲眼见得她哭哭啼啼地抱着那奄奄一息的皱皮沙狗进去,只是也就这些而已。
一旁牛翁不看不过老友窘迫,便叹息道:“此事八九不离十。你等也不是没见过,咱这巷中孩童,也没个乐意和那小乞儿玩耍的。她就只那沙狗作伴,整天价‘包子’‘包子’叫个不停。二郎,你且说说,她多少次带了那狗儿在你家包子铺前守望?”
李家小二讷讷无言,半晌才嗫嚅道:“她又脏又臭,客人见得,胃口先就没了三分,岂不折损生意?”
“哼!”牛翁轻哼一声,“那孩子如此可怜,却也懂事,你施舍一个半个的,她怎会天天到你家铺子前?且你家生意不好,也莫要怪到旁人头上,多些诚信,少买些臭肉陈面烂菜,分量做得足了,保管生意兴隆!”
人群中立时就响起一阵呼应。
李家小二能与吴老顶牛,却不敢违逆牛翁,被说得面红耳赤,讪讪而退。
“牛翁,不知许小仙人之事如何了?”
众人关心的到底还是此事,听完热闹,便有人出声询问,引得大伙满面希冀。
牛翁回头看了看水泄不通的祠庙,又叹气道:“且等着吧,王里正祝祷这许久,也该给个答复了。”
众人闻言,均都侧头往祠庙中眺望,可惜除了黑压压的人头,什么也看不见。
此刻张老头已然悠悠醒转,方才他虽然昏迷,却隐约知晓发生的事情,挣扎起身向牛翁,吴老,小四家的的逊谢不提。
人群中静静站了个身着青衫,头戴璞巾的士子,微笑听完吴老述说,便悄然而去,寻了个僻静的角落,掐个隐身法诀,施施然遁入高空,来到祠庙附近,对虚空恭敬深施一礼:“可是许师叔当面?晚辈郝仲文这厢有礼了?”
原来此人是一儒门修士,虽年纪尚轻,百多年前定胡城道儒大战魔门时尚未出生,但这许小仙人祠究竟怎生回事,他却也知晓一二。儒门自有传承,这香火神道之法也有涉猎,听了前因后果,猜出恐怕祠中供奉之人就在附近。
奈何恭敬良久,虚空中也无半点动静,知晓这位传奇一般的师叔并不愿见他,只得叹气离去。
过河拆桥这事,当年确实然做的太不地道了……
七三五闹市残庙奉残身,赤心一拜岂堪承(十二)
郝仲文混于人群中倾听事情始末,走到僻静处施展隐身法诀,遁入高空,而后遗憾离去,早被隐在虚空中的许听潮看得一清二楚。
那女童被他牵着一只小手,花里胡哨的脸上兀自满是不敢置信与新奇惊诧,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红肿大眼睛,晕晕乎乎地看着郝仲文如此举动,只觉得似这般能够凌空飞腾的人物都对神仙哥哥如此恭敬,哥哥定然不会是简单人物!
想到此处,忍不住抬头怯怯地看了许听潮一眼。
察觉女童的目光,许听潮侧头向她温和一笑,而后伸出左手在她被泥污凝成绳的乱发上拍了拍。
“汪汪汪!”
一阵稚嫩的叫声从女童脚下传来,原来是小狗包子护主心切,正对许听潮展露乳牙,看它前腿平伸,身躯伏地,哪里还有之前气息奄奄,命悬一线的模样?
“包子不可!哥哥是好人!”
女童却是急了,赶紧出声呵斥。她还记得自家小狗是如何被那恶人踢得重伤濒死的!区区凡人便差点要了你小命,更何况高来高去的神仙?
“无须如此,且随它去。”
随之传来这略带笑意的声音让女童放下了悬着的心,转过头来仰望许听潮,两眼忽又泪光盈盈:“哥哥为何要对我这般好?”
“你与我有缘。”
许听潮看了看下方祠庙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方才如此说道。
“可有名字?”
女童伸袖抹泪不止,抽噎道:“我,我,我叫臭狐儿……”
小狗包子在她脚边焦急地转来转去,口中呜呜有声,不时踮起后腿,两只前爪搭在她小腿上,将本就破烂的衣裤扯出几个小洞。
许听潮却是皱起了眉头:“怎能用这等名字?”稍稍沉吟,才又说道:“种善因,得善果,从今而后,你便叫‘果儿’,如何?”
女童哪里还有不愿的,奈何抑制不住心中悲伤委屈,哽咽吞声,只点头不跌。
“莫哭莫哭,有这一番磨烂,果儿今后修行必定受益匪浅。”
苦难自今日而终,听神仙哥哥的意思,还要教自己仙家秘术,果儿哪里止得住心中情绪,“哇”地一声大哭出来!涕泪满面,看似揪心,她心头却是一片温暖,抓住许听潮的小手捏得更紧,似是害怕他忽然飞走!只急了包子,这小狗以为许听潮是在欺负自家主人,再不似之前仅仅龇牙恐吓,一个箭步对准面前大脚窜出!
“包子!”
果儿慌忙将它扑到怀中,使劲按住了。小狗被压得直翻白眼,瑟缩成一团呜呜乞怜,不知主人为何如此。
许听潮看得有趣,以手抚颌。
果儿不好意思地抬头,嫌泪水迷眼,伸手一抹,拉出老长一条漆黑污迹。她却浑然不绝,反倒嘿嘿嘿地笑起来。
“你这小花脸!”许听潮翻手凝出一道清冽的泉水,“且来洗洗!”
刚想将手中泉水放出,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掌心红光一闪,阴凉的泉水便被烧得温热,而后玉带般飘下,将果儿团团环绕。
“啊!”
虽然早知仙家手段不俗,果儿还是惊呼出声,好奇地任由泉水将自家身子缠住。包子又是一阵不安的吠叫。泉水继续向下,将它也裹住,慌得它赶紧住口,四脚齐动奔逃起来,哪知这泉水十分黏人,半天挣脱不得,便又惊恐地大叫起来,及至被一双搂住,方才循了方向,撞入主人怀中瑟瑟发抖。
一阵冲刷,清亮的泉水变得浑浊,果儿已是红了脸,小脑袋低垂,不敢抬眼来看。
许听潮一甩手,污水就倾入一旁的虚空裂缝中,果儿身上涓滴不剩,连衣衫都已变得干爽,只是破破烂烂的着实不雅。
果儿倒是不觉得有何不妥,反倒对方才的遭遇惊呼不已。被那温暖的泉水泡着,说不出的舒坦,比寒冬腊月躺在荒草丛中晒正午的太阳,年节时讨来好多好吃的东西把肚皮填满,都要舒服百倍!
她哪里知晓许听潮拿出来的并非随手凝聚的清水,而是从小灵天内那玄武领地内取来的灵水?此种灵水数量极多,也并无多少珍贵之处,便是外界修士,费些心思也能收集不少,但果儿此刻尚为肉体凡胎,且因常年挨饿受冻,身子也虚弱得很,正合用来洗髓伐毛,改善体质。
果儿从来不曾这么干净过,举起白白嫩嫩的小手,放到面前仔细打量,而后放到鼻端小心嗅了一嗅,面上顿时现出喜色!
没有半点臭味,反倒有些淡淡的清香!
她仍旧有些不敢相信,又把两只胳膊举到嘴边,使劲呼吸了几口,面上喜色更甚,而后低头,将破衣的胸襟提起……
“果儿不是臭狐儿!果儿香香的,包子你闻闻!哥哥你也闻闻!”
包子哪里会知晓自家小主人为何如此高兴?但并不妨碍它忙前跑后,一同撒欢。只是它有些害怕许听潮,跑动的范围始终在另一边。果儿蹦到许听潮面前,举起手臂给他闻,包子就小心跟在身后。
许听潮伸手拍拍她的脑袋:“果儿自然是香的。”
这阵子他并未闲着,而是以法术凝聚云雾,再将云雾收集起来,炼化成丝,织作精纱,最后炼制成小小的褶裙衣裤。
果儿跑过来,已看到许听潮手中将要成型的衣裙,哪里还不知道是给自己做的?
“哥哥是最好最好最好的人……”
心头这般想着,手脚也不慢,三挤两挤,就进了许听潮怀抱,紧紧靠着,眼巴巴地看那素白的衣裙一点点成型。
可怜包子又急又怕又委屈,在丈许外徘徊呜咽……
“咕……”
总有不和谐的事情打破这般温馨。
许听潮笑笑,看着怀中的小丫头:“果儿可是饿了?”
“唔……嗯。”
小丫头吱唔半天,最终点了点头。
“果儿好久没有吃饱了……”
眼泪汪汪的模样,着实教人揪心。
“哥哥带你去吃酒楼!”
“嗯!”
“来,将衣服换上。”
“好!”
“果儿真好看!”
“哥哥最好了!”
“哥哥哥哥,你怎的不见方才那人?”
“不见就是不见。”
“哥哥肯定很厉害,连仙人都这般恭敬!”
“嗯,有点。”
“汪!汪!”
……
许听潮都不知自己究竟为何会变得如此有耐心,小丫有的买一个问题都会回答一二。
自半空悄然降下,与果儿从另一方向城门走去。
果儿见得城门两旁披甲持戈的戍卫兵士,有些害怕,但被许听潮轻轻一拍头,便将小胸脯一挺!有神仙哥哥在,这些凶神恶煞的丘八(蟹)老爷也怎敢驱逐自己?
包子四腿迈动,亦步亦趋地跟在果儿脚边,粗短的黄尾甩来甩去,甚是惬意。
两人一犬缓缓向前,卫戍士卒哪里敢向对寻常民人那般拦下检查?这两人,一个浑身黑衣,看不出何等材质,神色淡然,看似温敛,却教人不敢正视;那小女娃一身素色云锦衣裙,连头上都有两块一般色彩的锦帕扎了包包头,更兼肤色细腻白皙,定然不是出自寻常人家!
入城市,两边十余士卒反倒在小校招呼下齐齐行了军礼。
果儿被吓了一跳,许听潮淡淡点头,所做回礼,而后拉了怯生生的果儿从容入城,留下一片压抑的议论声……
当年定胡城大战,这大街上也不曾少来,只是百年已过,其中变化极多,只依稀能看出当年的模样。
“果儿,你可知城中哪家酒楼最是美味?”
不得已,许听潮只得如此询问。
“啊?”小丫头小脸皱成一团,“果儿只听说王记饭馆是最好的,可惜一回都不曾吃过……”
许听潮暗自摇头,这丫头年纪太小,往日里只不过在那清源巷附近乞讨,定胡城纵横数十里,怎会知晓城中名楼?
正自为难,一旁行走那头戴进贤冠,身穿团锦袍的富商模样中年人忽然插言:“小哥请了!若说这定胡城中美味之最,非那五珍楼莫属!”
“哦?”许听潮侧头,见此人相貌堂堂,面带微笑,手抚短须,心中便生三分好感,于是拱手道:“有劳老哥指点。小弟许久未来,竟不知竟有此等去处,还得劳烦指点一二。”
那中年人一听,心中顿生疑惑。五珍楼乃六十七年的老店,但凡来过定胡城的,哪个不知,谁人不晓?此人年纪轻轻,竟称许久未来,还不知此楼,莫非……
想到此处,心头猛地腾起一阵狂喜!
他走南闯北久了,自有一番城府在胸,当下哈哈一笑,以掩饰面上欣喜,爽朗道:“相逢即是有缘,朱某游逛半日,已是腹中空空,不如就由朱某做东,还请小哥莫要推辞!”
许听潮早看出他眼中神色变动,但岂会害怕一凡人邀请,当即就点头应下。
那中年人自是大喜,果儿也欢呼雀跃,一行三人施施然往五珍楼而去。行不出多远,便是一家车马行,此人又雇了一辆舒适大车,请许听潮与果儿乘坐,一路谈笑风生,当真似经年不见的老友一般。
果儿倒是对他所说种种十分好奇,听得津津有味,许听潮却始终神色淡然,分毫不为所动。
中年人见此,更坚信了之前猜测……
七三六闹市残庙奉残身,赤心一拜岂堪承(十三)
定胡城虽广,但中年人雇来的大车也不慢,且此等车辆在街上奔驰,行人远远见得,早早就避至道旁,所以一路上畅通无阻,只半个时辰,就到了地头。
中年人先行下车,然后恭敬地将许听潮和果儿请出。
“朱老板无须如此,你我平辈相交即可。”
许听潮实在不习惯这等殷勤。
此人姓朱名璁,乃是“颇有些势力”的行商,常年往来于燕、骥、翰、朔、凉、焰六洲,十多年下来,倒也挣下了不菲的家业。
这些讯息,都是在路上闲聊中,朱璁有意无意泄露的。
既然知晓此人猜出了自家身份,他想要些什么,许听潮自是再清楚不过。奈何钧天上院根基不在凤凰界,自家也委实不喜这等麻烦,便只装作不知。
本待此人知难而退,哪知他絮絮叨叨半个时辰,却依旧兴致不减。许听潮只觉聒噪,果儿倒是被他逗得十分开心,一路笑声不断,将之认作好心又好玩的大叔。孰不知倘若如此大叔当真好心,又怎会对在她形貌大变之后才如此风趣?
下得车来,随意交待了一句,许听潮就不去理会朱璁,而是举目打量那五珍楼。
与周围广厦华堂相比,此楼显然要陈旧得多,但正因如此,方才与“老店”的名头相符。门口更是往来不息,看其穿着,均都非富即贵。
尚未入得楼中,若有若无的菜肴香味便飘入鼻中。许听潮只是馋虫微动,果儿却咕嘟咕嘟吞接连咽了好几回,她脚下的小狗包子更是不济,涎水早流了一地。
朱璁见许听潮那般随意的做派,正感无处下手,见得果儿的模样,却是喜上心头!当下微微一笑,说道:“许公子,果儿这丫头怕是饿得狠了。”
许听潮低头,正好见得果儿满是希冀的眼神,便点头道:“有劳朱老板了。”
朱璁连道“不敢”,伸手肃客,待得许听潮拉了果儿前行,方才小心陪在一边。
“哟,朱爷来了!快快里面请!”
早有眼尖的小二迎将出来,见得朱璁一副恭敬作陪的样子,立时对许听潮打躬作揖,还算俊朗的面容上堆满笑容:“这位公子好,请楼上座!”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朱璁也看得出许听潮性子冷淡,当即就笑骂道:“你这小崽子眼睛倒是好使!还不快快去准备雅间?”
“谢朱爷赞!做小人这一行的,可不就靠这点本事吃饭么?还是老地方?”
“莫要废话,前面带路!”
“行勒!”
三人随店小二前行,甫一入得大堂,一股热烈浓香便扑面而来。数十丈长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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