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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妖修-第2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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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然开口道:“承蒙诸位道友关怀,蔽门已将那玄煞勾武斩杀!”
此言一出,众老怪尽皆面现异色!
这姓许的曾说过,那前去他门中寻仇的玄煞勾武足有天仙之境,如今却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其门派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有这等本事?!
“恭喜道友!贺喜道友!”
不惧众老怪心中如何想法,有一人开口后,便都纷纷附和。
许听潮逊谢不提。
闹哄哄一阵后,便有人问道:“道友门中可有伤损?”
“却是侥幸,只失了些器物。”
众老怪心头更惊,面面相觑一阵,还是有人忍不住问出所关心之事:“似这般,道友前番与我等之约可还算数?”
关于此事,许听潮早通过血妖与钧天上院众长老弟子有过沟通协商,闻言说道:“许某将诸位携来此处,自该有始有终。如今门内再无危机,这便送诸位回归。到得界中,还望诸位相助一二,好教许某换取些合用灵材!”
此事合情合理,断然算不得苛刻,众老怪稍作思索,便都答应下来。
许听潮提起此事,却是因为钧天上院想要建一对比太清门那两座更繁复的“接引仙阵”,好用来勾连巨人界与天道界。
天道界号称修行环境堪比仙界,更有那混元旧地,钧天上院怎会轻易放过了这等宝地?当年在清虚灵阙中,许听潮选取的三件宝物,除去周天星辰玄宿大(蟹)法与土灵经,便是接引仙阵阵图,已早早做了打算。
接引仙阵建造极难,须得耗费灵材无数,只看太清门建造两座简易的就用去门中大半积蓄,便可知晓深浅。钧天上院建立不过区区数百年,许听潮固然身家丰厚,但又如何能与太清门这等绵延数万年的大派相比?倘若缓缓累积,纵使有一座西神都堪称宝库,照样不知要耗去多少年月,此番却是正好借助一干老怪的人脉。
与众老怪再次约定之后,许听潮便构建星图,指出此刻所在,立时就有一美貌妇人欣喜上前,说她出身的星辰距此不远……
巨人界,妖域。
当年太虚自鬼车界破开虚空,与栾凌真一同遁入巨人界之处,九界修士早在钧天上院纵容下与三百年前破开封禁,重新踏足巨人界,充当钧天上院弟子历练对象。
百万里之外,有三道若隐若现的遁光汇聚而来,在一处幽静的山谷中汇合。
来者二人一妖。那妖修尖嘴猴腮,面容却粗犷,身躯更高大壮硕已极,几乎是常人两倍;两名人族修士,一个二十七八岁,皮肤白皙,尤其一双手掌保养极好,胜过大多数女儿家,另一人则干瘦矮小,看来只二十三四岁年纪。
这三人正是钧天上院门下。妖修姓袁名伙,乃一头异种火猿得道,那面带懒散笑容的巧手青年和干瘦男子,分别是王伯艺和李猖。
数百年过去,当年在广场上听道的弟子,如今已长成可独当一面的叔伯辈。但三人修为算不得多高,袁伙和王伯艺只炼气圆满,唯独李猖堪堪修成元神。
这三人交情匪浅,此番前来,却是查探死守虚空通道,赖在妖域不走的九界修士动静。李猖修为深厚,为主事者,而袁伙天赋异禀,王伯艺精擅符箓之术,动起手来,皆都不输于元神之辈。
袁伙性子最躁,三人甫一碰面,便急吼吼道:“这些混账十有八九在做那皮面功夫,精锐怕是早早撤走!当真以为师伯祖飞升而去,太清门就制不得他们了?!”
钧天上院与太清门不和,门中弟子皆知,但也还算自家人,与九界修士相比,袁伙自然要为太清门说话……
七五九太虚真人破空去,封魔大阵始崩离(七)
袁伙忿忿不已,言语神情中尽是不屑,李猖和王伯艺却都面有忧色。
王伯艺轻轻一笑:“我看却未必……”
“好你个小白脸!竟帮着那等货色说话!”
话才出口,就被袁伙一阵抢白。
王伯艺也不生气,等袁伙吼完,方才笑道:“袁师兄误会小弟了。数百年前,九界已被血院主与那九地老魔杀得大损,区区数百年,不足恢复元气,如何会是太清门对手?所虑者,不过门中那些个长辈们相互争斗,为他人所趁!李师弟,你说可是如此?”
李猖沉凝点头,却不说话。他已是元神,能参与的门派事务比袁伙与王伯艺多,此次来时,还听说太清门新任掌门李渺与执事殿一系争权夺利,闹得不可开交。
太清门掌门从来都虚执其位,门派大权几乎都在执事殿中,因此执事长老方才真正握有实权。李渺并太虚那等淡薄名利之辈,此番就任掌门,欺代执事滕伯望权位不正,欲将大权收归掌门,却被门中半数长老以于祖法有碍为由抵(蟹)制。
此事牵连甚广,太清别院中坐镇诸长老,大半都回转了凤凰界本宗,甚至连投入钧天上院的陶万淳、祁尧等人都受了邀请,不过两人并未应下,只时时关注,极是忧虑。
如此丑事,委实不宜向外宣扬,李猖虽然与闻,但他知晓袁伙是个心头藏不住事的,所以王伯艺此番问起,他也只作默认,并不言及具体情形。
王伯艺见李猖如此,也不介意,只笑道:“有天地玄门前车之鉴,莫非那些个长老们还不知萧墙之祸?”
李猖又摇头,说道:“长辈之事,我等不便多作评说,快些回门中禀报探查结果方为正经。两位师兄,这便走吧!”
“李师弟忒也小心!他们有脸做,怎就说不得了?”
袁伙满腹牢骚,不过还是架了遁光,跟上李猖王伯艺二人……
此时距太虚飞升仙界已有数年。
太虚得道成仙,自然须得大肆操办。凤凰界有太清门,巨人界则有太清别院与钧天上院。凤凰界只太清门本宗,自是不需多说,而巨人界却是太清别院与钧天上院并存,但为遵太虚临去时“勿使我太清门断了传承”的叮嘱,两院合办了此次盛典,以明携手互助之志。
当其时,举界八方来贺,太清门可说辉煌无限!
庆典过后,李渺以资历、人望、修为三者皆为上上之选,被推举为太清门第四代掌门,一时风光无量。
然而光华之下,也惹来颇多非议。
按理说,四代掌门该当在后进弟子中选拔,奈何太清门年轻弟子中,似许听潮、吕乾阳、孟言、安期扬、焦璐这等翘楚,不是出走自立,便是在别院中执掌大权,脱离本宗已有数百年,渐行渐远。余者如李栢垣之辈,虽称得上杰出,但想要在虚境辈出的太清门当上掌门,也几无可能。
非议便来于此,说是太清门自绝前程,倘若当初有那胸襟,只许听潮一人,就足以挑起大梁,而非是似如今这般窘迫,让一近两万年岁的三代长老撑面皮!
此节尚且这般,若是太清门内掌门与执事长老争夺大权的消息传出,也不知会被如何笑话!
不过此事大约无甚可能了,因为有一更大的笑话已传遍天下!
“痛煞我矣!痛煞我矣!”
殷少阳衣衫破烂,须发凌乱,在孟言洞府中嚎啕大哭!
堂堂虚境修士,竟做这等姿态,委实教人恻然!
“李渺小儿,你可对得起太清门列祖列宗?!滕伯望,可还记得太掌门师侄殷殷嘱咐?!玉虚,你权欲熏心,不得好死!!东陵晟,你这无谋无胆之鼠辈,怎不被那万千恶魂啖魂噬魄……”
孟言、焦璐、安期扬、桑一平、顾明辉等别院长老个个头晕目眩,脸色铁青,也顾不得安慰老泪纵横咒骂不休的长辈!
殷少阳如此模样,并非遭了旁人袭杀,而是行险乘坐接引仙阵自凤凰界挪移而来,被逆乱虚空所伤!
接引仙阵在太清门山门之内,被重重守护,竟也受了损伤,太清门……只怕不妙!
孟言等甫一见得殷少阳,都是心头砰砰直跳!
果不其然,殷少阳不顾伤势,上前捉住孟言,血红着眼吼道:“侄孙,封魔大阵为奸人所毁,我太清门数万年基业……”
后面的话,已是哽咽不能言!
但说与不说,其实也没甚分别!
殷少阳乃太清门二代长老,曾在开派祖师坐下听讲,何等身份?哽咽一阵,竟就那般好不顾念脸面地嚎啕大哭,孟言等已将事情往最坏处去想!
“师叔,我门究竟怎样了?!”
安期扬不顾殷少阳悲痛欲绝,忽然怒目圆睁,大声喝问!
殷少阳也不知骂到了谁人,闻言语音一顿,继而凄然道:“还能如何?大阵分崩离析,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峰当场毁去四十七座,余者四散,此刻也不知飞到了何处……老道对不住祖师啊!”
言罢,又是伏地痛哭!
这等模样,竟是心神摇曳,堪堪只差一步便要失守!
修行中人倘若落得这般境地,就是走火入魔,凶险万分!
“师叔祖切莫如此,事到如今,该设法补救才是。”
孟言强自镇定,柔声安慰,却是用上了凝神静心的法术。
殷少阳到底是修行数万年的虚境,听闻这等言语,又受了法术,立时便醒觉,浑身上下冷汗淋漓!他运转真气,稳定心神,又施展法术整理了一番仪容,堪堪恢复了往日模样,不过眼中血丝密布,尽是愤恨!
虽则如此,孟言、焦璐等还是松了口气。
在一干小辈面前如此失态,殷少阳却无心计较,只勉强振作,向孟言道谢。
安期扬正自咬牙切齿,见状怒声问道:“师叔,可知是哪个混账王八蛋做的好事?”
殷少阳惨然一笑:“若然知晓,老道何至于彷徨至此?”
安期扬更是怒火冲天,大骂道:“本宗那些个长老弟子莫非都是饭桶?被人坏了门派基业,竟还分毫不知?!”
“你住嘴!”
焦璐见安期扬口无遮拦,竖起柳眉呵斥!安期扬只得悻悻住嘴,不过看他胸膛起伏,呼呼喘气,却也只是将满腔怒气憋在了腹中!
“本门开山数万年,从未有过这般劫难窘迫,盖因从前处处禁止森严,外人入不得紧要之处……”
安期扬一拍大腿,喝道:“师姐说得对,定是灯承三百宗搞的鬼!除了他们,还有谁执掌过我门神峰?!这就传讯许师侄,把妖域上那些个混账尽数杀了!”
殷少阳摇头不语,对安期扬与焦璐的目光视而不见。
孟言道:“师叔稍安勿躁,那三百宗门虽有嫌疑,我门却暂无证据,如何能贸然兴此杀伐?还需请来许师兄,陶、祁几位师叔伯,也好商议对策。”
“老道心神已乱,此事便由侄孙做主。”
孟言本就是别院之主,殷少阳也开了口,事情就此定下。
“还请桑师叔往夸父族走一遭!”
孟言看向一身着褐色道袍,鼻头上翻,露出两个硕大鼻孔的元神道人。
“自该如此!”
这道人起身一礼,架起遁光匆匆而去。
“安期师叔请往执事殿鸣钟,召集众长老弟子!”
这事本该别院执事韩元遂去做,孟言却遣了坐卧不宁的安期扬。
此举正合安期扬心意,这大汉应了一声,挥手撕裂虚空,倏忽挪移而去!竟也是虚境中人的神通!
……
妖域,血妖最先收到夸父族传来的讯息,也被震得愣神半晌!他压根就不曾想过天罡地煞封魔大阵这等无上阵法竟会有被破去的一日!
到底是自外与太清门,血妖虽觉震惊,心头却并无多少痛惜,嘿嘿冷笑几声,方才挥手打出数十道符箓,而后身化血光,往钧天仙府而去。
不旋踵,钧天上院众长老,以冯粱赫为首,纷纷聚集到仙府含晖殿之中。
冯粱赫神色凝重,眼中还有惋惜感叹。
陶万淳、祁尧、邵元修三人最是关心太清门安危,入得殿中,个个失魂落魄,愤怒欲狂!吕乾阳面色也极是难看,虽然他与太清门众长老不和,但如何能容忍自家出身宗门遭受如此大难?
而细柳、元上、鞠扶子等妖修,只当自身是钧天上院之人,太清门罹难,他们并无那等切肤之痛。
摩陀老道满面无所谓,或者在这老儿看来,阵法破了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再重新建起一座便是!甚至不无趁此机会前往窥探天罡地煞封魔大阵的意图。只是这等心思不可宣诸于口。
最后便是那唐季甫。此人虽暂时委身钧天上院,接受供奉,但存了重建家族的心思,只将自己置于局外。不过最先开口却是他。
“唐某虽本事微末,血道友也请尽管差遣!”
血妖笑道:“唐道友炼丹之术出神入化,此番劫难,也不知有多少争斗,少不得请你相助!”顿了一顿,血妖又道:“请道友与细柳、元上、鞠扶子、白灵素四位长老坐镇门中。或许我等回来,便要兴师鬼车九界了!”
……
七六零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一)
“……或许我等回来,便要兴师鬼车九界了!”
细柳等闻言,无不心中一凛!
方才收到的传讯符箓中并未言明太清门护派大阵崩毁与九界修士有关,此时来看,定有蹊跷。几人转念一想,也将其中关键猜了个七七八八。
太清门那天罡地扇封魔大阵大阵,本为当年天地玄门与水府龙门穷搜九界,移来无数地脉灵根、仙山福地构筑而成,镇守通往鬼车、魔獍等九界的融灵、虚灵、飞灵三条虚空通道,位置十分紧要。如今封魔大阵毁,九界通往凤凰界的道路再无阻拦!而太清门正与灯承洲各大派闹得几乎水火不容,倘若九界修士倾力来攻,只怕不妙!由妖域攻入鬼车界,正是策应妙法!
“院主与诸位长老只管安心前去议事,我等定将诸事筹备妥当!”
说话之人是青鸾族中的另一虚境元上,这数百年来执掌八殿九房中的灵房,已颇有些威望。
血妖笑道:“有劳元上长老!”
元上却说:“此乃分内之事,何劳之有?”
“还有一事,此番征伐九界,单我钧天上院,只怕势单力薄。”
说话之人是鞠扶子。经过数百年修养,这老龟在西神都中所受创伤已然痊愈。他虽为玄武神兽得道,却不改此族谨小慎微的性子。不过这话倒并非怯敌,休看这些年九界一直被钧天上院压制,只是因为远征他界,各方免不得留些人手在家中镇守基业,且九界中亦有不少潜隐苦修之辈,并非看起来这般孱弱。似后两般人物,几乎不会插手九界与钧天上院在妖域之上的争斗,但若是钧天上院大举攻入九界,必定奋起相抗,就算己方有血妖、冯粱赫这等人物,应对起来也殊为不易。
“鞠长老言之有理,我便传讯血府师侄,邀他前来助战。此战杀伐必多,想来他定是愿意的。”
血府老人并非良善之辈,又得传血妖通天大(蟹)法前卷,正需杀戮血肉生灵来炼法,这数百年来,九幽血海之中已被他一门祸害得差不多了,有这等大好机会,又怎会错过?更何况他只因功得传大(蟹)法前卷,也正好趁机再立下些功劳,以为后计。
钧天上院之中,似陶万淳、邵元修、祁尧等出身太清门之人,是十分看不上血府老人这类好战嗜杀之辈的;鞠扶子、细柳、元上等妖修就觉着无所谓;而白灵素等原先天妖殿之人,身受九地血府祸害,更对此人深恶痛绝,此番将要共事,心头如何能喜?
众人各怀心思,血妖却不管这许多。
院中有太清门渊源的,九成九要赶往凤凰界,以震慑不轨,寻回其余飞散的灵峰。唐季甫、细柳等不愿为直接太清门出力,正可自侧后攻打九界。白灵素等天妖殿老人纵心有怨言,奈何势力太过单薄,白灵素又纯真无邪,而数百年前经天妖录点化的后辈弟子,也只知钧天上院,不识天妖殿,断然掀不起风浪来。
事情就此定下,血妖临去时,还将炽奴留在院中。这头天魔虽修行鬼道,委实有些文不对题,但如今也是虚境,堪可大用。
……
血妖随同冯粱赫、陶万淳、邵元修、祁尧、吕乾阳等乘坐小挪移乾坤阵,倏忽便到了东极洲夸父族领地之中,而后驾驭元磁极空梭,几乎瞬息就到了太清别院。
从血妖收到传讯,至赶到别院,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但殷少阳依旧心急如焚!孟言更早早召集了别院人手,只在等待。
飞梭星光尚未散去,殷少阳便急急遁来。
“好侄孙,事不宜迟,快快出发!”
殷少阳尚未入得飞梭,就急不可耐地催促起来。
由不得他不急!
封魔大阵崩毁,虽然其中四十七座灵峰当场破碎,但剩余灵峰犹存,连同峰上驻守的弟子四散而去,也不知飞到了何处,引得多少觊觎!且事发之时,门中全部虚境及大半元神都在执事殿争吵,各峰留守弟子虽多,却九成九都修为不高,即便有残余禁制,又如何抵挡那源源不绝的心怀叵测之辈?先前殷少阳心神失守,只觉穷途末路,待得重新宁定,便要为诸事操劳,心中忧急,可想而知。
“师叔祖稍安……”
“且慢!”
血妖话未说完,就有个青袍皓首、满面风霜的老道插言。
“此番贼子作乱,坏我基业,着实可恶可恨,寝其皮食其肉不足偿其罪孽!然此番别院倾巢而出,未免空虚,还望许师侄与冯前辈留守坐镇,以免为宵小所乘!”
此言一出,殷少阳、孟言、焦璐、安期扬等尽皆变色,陶万淳、祁尧、邵元修目蕴怒火,吕乾阳满面鄙夷,血妖嘿嘿冷笑!
“谢倚崖,你这权欲熏心的孽畜!”
殷少阳气得浑身颤抖,戟指喝骂!
冯粱赫长叹一声,却和声道:“殷道友,尔等这一去,别院确然空虚,老道与听潮正该留守。”
“道友……”
殷少阳面皮发烫,嗫嚅半晌也说不出话来,只将袖袍一甩,凭空卷起一阵旋风,将谢倚崖吹得往飞梭之外跌去!
谢倚崖不敢反抗,任凭身躯被狂风吹得上下左右翻滚。
焦璐柳眉一挑,青蝉自袖中鱼游而出,把谢倚崖卷回。
“师叔何须如此?此刻乃用人之际,谢师弟正该回转本宗效命!”
孟言亦附和道:“焦师叔所言不错!谢师叔,你……”
后面的话终究不曾说出来,不过谢倚崖却已然懂了,太清别院,从此无自己立锥之地!他整肃衣衫,站直身躯,恭敬施了一礼,口中道:“谨遵院主之命!”
这老道面上丝毫没有愧色,这般郑重其事,反倒像是在置气。
安期扬看不过眼,冷哼一声,抱臂侧仰头,眼角余光都不给半缕。
“冯师伯,小侄惭愧!”
孟言向冯粱赫施礼,一般的恭敬,却教人挑不出半分不是来。
冯粱赫捻须一笑:“无妨,师侄请起。”待扶起孟言,方才说道:“此去颇多凶险,师侄还需多加保重。”
“劳师伯挂念,小侄理会得!”
孟言谢过,又向血妖看去。
血妖咧嘴一笑:“掌门师伯飞升之言,我还记得清楚,师弟莫要担心!若有事,只管传讯来!”言罢,身化血光遁出飞梭。
冯粱赫身躯亦随之淡去,只留一丝和煦微笑。
孟言等更是羞惭,恨不能以袖遮面!
忽而,一道千丈星光腾空而去,倏忽冲破天罡大气,遁入域外虚空,往凤凰界去了。
冯粱赫站立半空,血妖稍稍落后半步相陪。
目送飞梭远去,冯粱赫叹息道:“太虚师弟何等人物,可惜太清门尽是些庸碌权名之辈。”
血妖嘿嘿一笑:“若非如此,又怎会有太清别院与钧天上院?”
冯粱赫捻须道:“旁人家事且不提,我钧天上院亦非毫无隐患,你可对得住太虚师弟送来那太清符母?院中更有天工十七篇传承,断然不可差错半分!”
他憋着大圆满的修为不飞升,除去践行镇守钧天上院的承诺,将天工楼绝学传承借势传承,怕才是重紧要的原因。
血妖多少也知晓他的打算,闻言连连嬉笑保证。
冯粱赫总觉血妖这般性子太过浮躁,不如许听潮来得稳重,但他两个本就是一人,和血妖说了,与对许听潮说并无二致,因此倒也不甚在意。看了看禁制森严的太清别院,对那努力往上飞遁,欲来招待的道人摆摆手,转身往夸父族领地而去。
“师侄,左右两地相隔不远,你我且去周天星辰大阵坐镇。”
“师伯一人前去便是,小子欲往苍山剑派一行。”
“苍山剑术合于杀道,此次征伐九界,恋碟这孩子正可借机磨练一番!”
“她是我姐姐!”
冯粱赫哈哈大笑:“无人与你争抢那丫头!”
血妖也不觉着脸红,只嘿笑道:“侵入旁人地界并非好事,去不去也还没个准信,小子却是趁机偷个闲,与老姐聚上一聚。”
“你且宽心,此事十有八九。”
“承师伯吉言!”
“刀兵将起,何吉之有?”
“您老莫不是忘了小子所修乃无上血法?遇上这等杀伐之事,岂非大妙?”
血妖一面说,一面连往冯粱赫袖袍瞅。
冯粱赫吹胡子瞪眼好半晌,最终还是一甩袖袍,拿一叠十二枚符牌来,冷哼道:“拿去好生祭炼,莫要多造杀孽!”
血妖连声答应不迭,喜笑颜开地将十二张符牌收了,爱不释手地观看起来。
这十二张符牌,色泽各不相同,其上铭刻有龙蛇虎兔等十二元辰形象,但气息邪秽死寂,赫然正是那玄煞勾武所炼的十二元辰阴魔玄光煞!
原来当年玄煞勾武伏诛,太虚飞升而去,冯粱赫与鹤老道虽不敢靠近,生怕受了牵连,却也并未闲着。
玄煞勾武身死,他以上界二十八宿神兽精魂修炼的煞光虽威能大减,却也并未消散,而是趁机脱了桎梏,往域外奔逃。
冯粱赫与鹤老道四面堵截,颇费了一番功夫,方才将十二道煞光尽数收摄,封入这十二面符牌之中。
似这等物事,于修行魔功鬼道的修士有无尽好处。血妖主修血妖通天大(蟹)法,也对冥府玉册涉猎极多,但冯粱赫嫌煞光太过阴邪,不愿交与他使用。此番却挨不住缠磨,只得拿出。
这老道心中本就不愿,见血妖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你小子莫非是属狗的?鼻子竟这般灵敏?”
……
七六一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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