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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与西厂-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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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化帝微笑道:“夏家骥,你跪到前面来奏。”    
    夏家骥在众目睽睽之下,侧身膝行穿过前几个部院长官,来到御座前,冲成化皇帝叩头道:“臣兵部主事夏家骥!”    
    成化帝和颜悦色问道:“你有什么要奏的?”心中暗忖,这夏家骥乃兵部主事,对军事情况肯定熟悉,他要奏的必定是主张暂不出兵瓦剌。这个臣子不错,以后要晋升他!    
    果然,夏家骥跪在那里大声奏道:“臣以为朝廷此时不宜对瓦剌用兵!诚如皇上方才谕意所示,近十年来我国十八行省中每年都有三分之二的省份遭受天灾,四分之三的省份遭到人祸,天灾人祸严重损耗了大明国力,也影响到朝廷军队的士气、战力。若对瓦剌开战,以本朝军队现状,速胜完全不可能,而若持久打下去,粮草、军饷、衣械都跟不上去,军中士卒在阵前若供给不足,定生二心,哗变滋祸。因此,臣斗胆谏君:不可出兵!”    
    成化帝听着,微微颔首,脸上露出平静沉着的神情。    
    夏家骥退回兵部班列后,工部班列中有人高声喊道:“皇上,臣柳淦熙有要奏的事!”    
    成化帝抬眼看一看,点头道:“你也奏来。”    
    柳淦熙膝行到御座前,跪在那里磕头道:“臣工部员外郎柳淦熙!”    
    成化帝看着他:“奏吧!”    
    “臣也以为现今数年内朝廷不宜对瓦剌国用兵,除了方才兵部夏主事所奏之原因外,还有缘由:此去瓦剌国一千多里,全是高山峻岭,只有羊肠小道。大军进发,所经之处工部必须架桥铺道,否则,马匹、给养及战车等难通过。而架桥铺道得耗费大量银子,而且,征集民夫也须开支,工部现今绝出不起这笔钱;朝廷调拨吧,只怕也是杯水车薪。臣刚才在心里粗粗默算下来,若对瓦剌用兵,光工部方面的开支就需七百万两银子!”    
    成化帝望着柳淦熙跪退回班,点着头道:“夏家骥、柳淦熙,极是明理。朕想,此时恐怕确实不宜对瓦剌用兵。只是,瓦剌欺人太甚,朕想总该有个对付之法吧?”    
    吏部尚书吴鸿镜出班奏道:“臣以为从今之后应该中断和瓦剌国的往来……”    
    成化帝打断道:“自‘土木堡之变’以来,朝廷已和瓦剌国断绝往来!”    
    吴鸿镜叩头道:“我国与瓦剌国之间、朝廷与朝廷之间的往来早已中断,不过民间的贸易交往仍是频繁。据臣所知,时有瓦剌人驱赶马匹进我边关,与我国商人百姓交换盐巴、茶叶、箭镞、布匹;另外,瓦剌的喇嘛也不时进出我寺庙道观,一直深入到江南、两广地区,难说是不是来刺探我军情、政情、民情的。因此,臣以为应当严厉饬令边关守军阻止瓦剌人入境;内地各衙门也应留意访查,发现瓦剌人则应予缉拿,予以讯查,若是平民百姓,驱押出境,如是奸细,当处以死刑,以表明我大明对瓦剌国势不两立之立场!”


第二部分第32节 瓦剌喇嘛落网(4)

    成化皇帝窃喜,寻思这吴鸿镜所奏之事,正是举行这次朝会的目的,原以为还要自己提示一下方有人往这方面想,却不料刚开了个头就有人奏上来了,这真是冥冥中有神明庇佑,杀乃王乃大意也!    
    成化帝大声道:“吴鸿镜,你奏得好!兵部、刑部即就吴鸿镜所奏之内容分别行文各边关、州县,饬令照办!朕有言在先:办得好的,予以赏封;办得糟的,主官撤职查办!”    
    兵部尚书、刑部尚书连连叩头:“臣遵旨!”    
    成化帝面带微笑,站起身来,正要吩咐散朝,突然大殿右侧位置有人高声道:    
    “皇上,臣有要奏的事!”    
    成化帝一怔,重新坐了下来,看着右侧那班臣吏:“是谁要奏事?可就地奏来!”    
    那是一个身体微胖的、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侧转身子面对御座,就地叩了头,大声道:“臣顺天府府尹杨文曾禀奏万岁爷,昨晚顺天府衙门拿获一名瓦剌喇嘛,现囚于牢中,臣尚未审理。特请旨皇上示下如何处置?”    
    成化帝一听,脸色微变:瓦剌喇嘛?难道就是那个瓦剌国使者温格尔汗?云珠子说他一二天内可抵达京城,怎么脚头这样快,昨晚就到了?跟他讲好是进了京城直接去乃王府的,怎么会被顺天府拿下的?西厂的人又是干什么吃的?    
    成化皇帝想着,迅速朝侍立一侧的汪直瞥了一眼。那汪直闻听杨文曾禀奏之语,心里也早已似装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甚是惴惴,见成化帝看自己,情知其意,惊得脸都白了。成化帝皱皱眉头,暗忖先问明情形了再作计较吧。    
    “杨文曾,你把拿获瓦剌喇嘛的经过奏明。”    
    “臣遵旨!”杨文曾磕了个头,便奏报了经过情况。原来,昨天晚上顺天府衙门的捕快奉差出城去办一桩案子。城北七里庄庄主郑员外前几天被其小妾勾结奸夫杀死在卧室里,奸夫奸妇双双卷起金银细软潜逃。顺天府接案后立即访查,并发出海捕文书,让北京邻近州县衙门都派员四处设卡查访。奸夫奸妇逃不出京城地区,又偷偷溜了回来,躲进了七里庄外的一个尼姑庵。昨天下午有一个妇人去尼姑庵烧香,因所带去的小孩玩耍溜进了后院,她去找时看见了小妾。那小妾虽不认识她,也慌忙掩面躲进室内。那妇人回家后,将此事对丈夫说起,其夫便来顺天府首告。府尹杨文曾大喜,召来捕快头目,让立即带人去把奸夫、奸妇连同离主一齐抓来。一班捕快乘黑夜摸到七里庄,将尼姑庵围住了,发一声喝,撞开庵门长驱直入,把一应人犯全都锁拿了。他们返回京城时,在城外一家客店打尖,喝点酒赶赶寒气解解乏。十几个捕快正喝得高兴时,进来了一个瓦剌喇嘛,要求投宿。捕快头目见了觉得可疑,便上前去询问。不竟这喇嘛性格暴躁,二话不说便抽了那捕头一记耳光。捕头大怒,喝声“拿了”,众捕快一拥而上,揪住喇嘛便锁了,一并带进城来,关在顺天府牢里。    
    成化帝一听,寻思这个喇嘛必是瓦剌使者无疑了。天庇佑见!幸亏今天弄了这个朝会,否则,这顺天府尹一早就要升堂问案的,第一桩问“七里庄凶杀案”,第二桩便问瓦剌喇嘛了。这一问,那喇嘛必会道出真相,这不但害不了乃王,只怕连汪直乃至皇帝自己也要陷进去了!现在怎么办?下令开释?与方才议定了的饬令精神不符,皇帝哪能出尔反尔!留在顺天府衙门审理?自然不妥!要不,下令让顺天府交给西厂衙门去审,这样汪直就可以做手脚了……    
    “万岁爷,奴才钦命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大臣尚铭有事要奏!”    
    一声公鸭嗓音打断了成化帝的沉思,他把目光投向跪在右侧第一排的尚铭:“你要奏什么?”    
    尚铭是在场所有人中三个知道“瓦使使者”之事者之一,他策划的谋害云珠子行动被钦差余秉南破坏,死了两个密探,另一个密探大康县令梁孝先也被余秉南通过汪直奏准削职充军,东厂衙门在大康的情报网被破坏殆尽,恨得他连吐三日血,卧床七天,指天发誓要向西厂、向汪直讨还这笔债。现在,他一听顺天府尹杨文曾的奏报,断定那瓦剌喇嘛必是汪直通过云珠子联络的瓦剌使者,于是动起了乘机做一做文章的脑筋。尚铭的脑筋是这样动的:东厂衙门把审问瓦剌喇嘛之权从顺天府要过来,把那喇嘛押在东厂诏狱里,让他尝尝“东厂刑”的味道,他必定会供出云珠子,把云珠子也捉了,依法炮制,顺藤摸瓜牵出汪直,到汪直为止,不再追查!文章就做在汪直身上,奏他一本“里通外国”之账。万岁爷那时心里是哑巴吃元宵——自己心中有数,却又有苦说不出,为了保守“陷害乃王”的秘密,估计不能不处置汪直,这个处置必定是杀人灭口!    
    当下,尚铭出班跪奏道:“瓦剌国在我边关陈兵列将,而这瓦剌喇嘛又在这当儿来北京,以奴才猜估,此人十有八九是瓦剌派来刺探我京城情况的奸细。万岁爷明鉴,东厂衙门审理奸细案子向来是熟门熟路,行家里手,通晓瓦剌语的番役也颇有几个。故尔奴才特向万岁爷请旨,这个案子由东厂衙门审理。奴才可打保票,三日之间准定查清一切细节,奏报万岁爷。如若不然,奴才甘愿向万岁爷请旨领罪!”    
    成化皇帝听着,心里犯了嘀咕:按平时惯例,这类案件确应交给东厂去审,但今番不同,这一审要审出许多枝蔓来,于自己不利,但是,以什么理由驳回尚铭的奏请呢?    
    这时,汪直急了,他自然知道尚铭这一张牌打出来是要把他置于死地,于是不等成化皇帝开口,马上奏道:“奴才钦命总督西厂官校办事大臣汪直奏禀万岁爷,西厂衙门开设伊始,曾蒙万岁爷恩旨,指明西厂与东厂拥有相同的办案职使。奴才以此试想,东厂能办的案子,西厂也能办!奴才特向万岁爷请旨:将该案发往西厂衙门审理。西厂定在两日之内办毕办清,如有误差,奴才也无颜见万岁爷了,就在午门外自焚!”    
    尚铭见汪直跳出来想抢案子,大怒,跪在那里,额头把地砖磕得怦然有声:“万岁爷,奴才如若一日之内未查清这个案件,就在东厂衙门内自焚谢君!”    
    成化皇帝被两人这样一斗,弄了个左右为难,他很想把案子发给西厂审,由汪直一手遮天解决掉,但尚铭奏请在先,言之有据,他这个皇帝没有理由驳回,除非强词夺理,但恐怕大臣们不服。这时,御史柴文俊出来帮东厂说话了:“臣监察院御史官柴文俊奏禀皇上,窃以为审理瓦剌喇嘛,须通瓦剌语言,今顺天府、东厂、西厂三衙门中,惟有东厂有通晓瓦剌语的番役,况且以前此类案件皆发往东厂审理,故臣奏请皇上下圣谕将该案发给东厂审理。”    
    成化帝见刑部、吏部班列中也有人蠢蠢欲动,都是尚铭的朋党,料想必要帮东厂说话,暗忖再往下拖肯定不利于汪直,便急中生智想出一个变通的办法——    
    “刑部、东厂、西厂三衙门主官听旨:朕现将顺天府尹杨文曾奏报瓦剌喇嘛一案发下,交刑部、东厂、西厂三衙门会审,由西厂总督汪直主持。人犯即由顺天府押解,囚于天牢。钦此。”    
    东厂总督尚铭听了,无咒可念,只好和刑部尚书刘贤达、西厂总督汪直一起领旨、谢恩。    
    成化帝站起来:“退朝!”    
    ……


第二部分第33节 夜闯天牢(1)

    散朝后,汪直心神不定地回到司礼监提督值事房,浑身虚脱似的瘫坐在那把铺着金钱豹皮的藤椅上。闭上眼睛待了一会儿,这才沙声闷气地叫了一声:“来——”    
    随侍小太监出现在门口,打了个千儿:“宗主爷!”    
    “沏一壶广西老山茶,茶叶多放些!”    
    “是!”    
    须臾,小太监捧着一个托盘进来,里面放着一壶茶、一个茶杯和两碟子宫廷糕点。小太监把茶点放在藤椅旁边的桌上,斟了一杯茶后,轻手轻脚走了出去。宗主爷今个儿像有心事,得小心着点儿,否则丢了性命也说不定。汪直端起茶杯,吹了吹,凑到唇边呷了一口,直落胃囊,一股暖气夹着茶香徐徐上升,直到喉咙口,十分舒坦。又喝了几口,胃里发出了“咕咕”声响,他这才想起从四更时分起来直到现在还没吃过一点东西,遂抓了一块糕点吃起来。    
    汪直一连吃了几块糕点,又喝了三杯茶,肚子倒反而更饿了,他正想让太监去御膳房抬一桌酒菜来,门帘一撩,进来了一个老太监。    
    “宗主爷!”    
    汪直一看,是成化皇帝宫里的主事太监高敬原,便笑道:“高敬原,坐一会儿吧。”    
    高敬原走到值事房中间,面南背北站下,脸上那种恭维的笑容在一瞬间烟消云散:“有圣谕!”    
    汪直慌忙放下茶杯,金黄色的茶水溅出来,烫得他直咂嘴,却不敢出声,连忙走到高敬原面前跪下,叩头道:“奴才汪直,恭聆圣谕!”    
    高敬原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嘴唇一起一合,吐出一个个字来:“万岁爷圣谕:汪直奉旨主持三堂会审,谨慎奉公,好自为之,妥办案子,毋庸草率,毋生事端。钦此!”    
    汪直磕头:“奴才领谕,谢恩!”    
    高敬原宣过成化皇帝的口谕后,又换了张脸,笑道:“宗主爷真节俭啊,就吃这个东西当早餐?”    
    “填填肚子罢了。”汪直从抽斗里取出一个盒子,打开,抓了一撮金爪子,赏给高敬原:“拿去吧!”    
    “谢宗主爷。”高敬原在汪直对面坐下,小声道:“宗主爷,今个儿朝会开得怎么的,主子回到宫里看上去不大开心嘛!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在御书房踱来踱去,愁眉不展,口中念念有词。”    
    汪直竖起了耳朵:“万岁爷说什么了?”    
    “好像一边踱步一边在念叨宗主爷的名字,其他没听清。”    
    汪直浑身一颤:不好!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他熟悉成化皇帝的思维方式,瓦剌使者温格尔汗被捕这件事,处理得好便没什么,如若处理得不好,有把柄落在尚铭手里,尚铭一奏,东厂控制的那些大臣再推波助澜,皇上无计可施,为了保住面子,肯定把他杀了灭口。皇上口中念叨“汪直”,便是这种心态的表露!    
    汪直对高敬原说:“万岁爷若还说什么,你几时听到几时告诉我。”他像变戏法似的从袖口里掏出一个二三两重的金元宝,塞到高敬原手里,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总不会让你白来一趟的!”    
    “哎,宗主爷,你看!你看!”高敬原假装推辞,心里却十分滋润。最近,他和汪直勾搭得很紧,事实上已经成了西厂衙门在成化皇帝身边的坐探。    
    高敬原走后,汪直也顾不上派人去御膳房要酒席了,独自呆呆地想了一阵,走到桌前坐下,摊开宫内专用起草文件的宣纸,提笔写了两道手谕。手谕是以钦命三堂会审主官的名义写的,一道给顺天府尹杨文曾,一道给刑部尚书刘贤达。给顺天府的手谕内容是让杨文曾将凡是接触过瓦剌喇嘛的三班衙役、狱卒都软禁府里,酒菜置待,每待一天发银子十两,对外称是出公差了,银子由西厂拨给。给刑部的手谕是必须对瓦剌喇嘛严加看管,看守狱卒严禁与该犯交谈,违者严惩不贷。    
    写毕,汪直仔细看了一遍,取出一个椭圆形的印章盖上,取了两个封套封严,又上了火漆,这才唤来一个小太监,吩咐道:“找两个人,即刻骑快马将这两件公文分投刑部衙门和顺天府,让他们亲手交给刘尚书和杨府尹,就说是本督吩咐的。还有,传下去,备轿,本督要出去!”    
    汪直出了宫门,坐上轿子,吩咐轿夫:“抬快些,去西厂衙门!”    
    轿子抬到距西厂衙门一箭之遥时,汪直从轿帘缝里瞥见钦班毕显世手里倒提着两只老母鸡,正大踏步走着,连忙一蹬脚:“停下!”    
    轿子停下,侍卫的军士不知发生了什么,连忙将轿子围住,谨防发生意外。跟班太监把轿帘撩起一角:“厂公爷,有何钧令?”    
    汪直指着已经拐进对街小巷的“毕勾魂”的背景:“去一个人,把他叫回来,本督在值事房等他!”    
    “遵命!”随班太监拍拍一个军士的肩膀,对他附言悄言了两句。那军士飞也似的去了。太监吆喝道:“起轿!”    
    汪直刚踏进总督值事房,“毕勾魂”就来了,进门便跪下行礼,站起来又打了个千儿:“小人毕显世拜见厂公爷!”    
    汪直望着“毕勾魂”,慢条斯理问道:“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西厂官吏的编制,从上到下的职别为:总督、掌刑千户、理刑百户、掌班、钦班、司房、役长、番役、厂役。“毕勾魂”是钦班,与汪直这个总督厂公爷中间隔着掌班、百户、千户、总督四层,这四层都是极难逾越的,尤其是从百户到千户。千户到总督更是不必说了,朝廷规定东厂、西厂的总督必须由司礼监一、二等太监担任。所以,一般人在东厂能升到千户便是最高一级长官了。“毕勾魂”这样的钦班,相当于县衙的都头,西厂衙门有数十个,汪直连面孔都认不清楚,只认识“毕勾魂”一个。这是“毕勾魂”的荣耀,但眼下却成为忧虑了——他刚从老百姓家抢了两只老母鸡,想去一个厂役家烹了喝酒的,不料被厂公爷看见了。若是认起真来,挨一顿板子还是轻的。不过,“毕勾魂”响马出身,二杆子脾气,向来敢作敢当,当下躬身作揖道:    
    “厂公爷,小人方才去弄了两个鸡,想去朋友家喝酒的!”    
    他是个老兵油子,虽然不识字,却很会抠字眼,用的不是“抢”而是“弄”。    
    汪直极善于抓住机会做文章,只要对自己有利的事,且恰逢时机的,他便抓住不放。几年前,汪直曾因“覃力朋案件”而大出风头,轰动朝野。覃力朋当时是南京镇监,他在一次进京贡朝之后,用百艘官船私运京盐。这是犯法之举,一是贩私盐,二是假公济私。但覃力朋仗着是成化皇帝的红人,一路上依仗权势,无人敢过问。但船队到达武城县时,偏偏有个姓范的典史对覃力朋的船队阻拦查问。这一下于就惹火了覃力朋,一拳头上去,把范典史击倒,断了两个门牙;随手取过弓箭,只一箭便射死了一个正从岸上往船上跳的范典史的随从。范典史忍无可忍,亲往京城告状,告到东厂,尚铭一听覃力朋,吓得不敢接。范典史便告到西厂衙门,汪直权衡下来,认为此案可以大做文章,便接了下来,大造声势,并真的派差官去南京逮捕了覃力朋,押解京城,关进了西厂大牢,此举震惊朝廷,连成化皇帝也大吃一惊,连说:“汪直厉害!”后来,覃力朋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官却丢了,脸面更是丢了。


第二部分第34节 夜闯天牢(2)

    现在,汪直故技重施,不过是对小小一个西厂钦班使的——    
    “毕显世,青天白日,京城闹市之地公然抢劫,该当何罪?”    
    “毕勾魂”说:“厂公爷,标下愿领罚,扣俸饷、挨板子都行!”    
    汪直冷笑道:“你说得好轻巧!扣俸饷、挨板子?如此责罚,罚不抵罪!”    
    “毕勾魂”寻思这个厂公爷也真是太顶真了,就捉两只老母鸡,竟说得如此严重,心里想想犯了火,便顶撞道:“厂公爷若以为如此处罚太轻,就另作计议吧,即便把标下开革了,标下也绝无怨言!”    
    汪直不吭声,抓起毛笔,铜墨盒里蘸了墨汁,在一张纸上写了四个字,掷到“毕勾魂”面前地下:“本督知道你是个硬汉子,拿着这个自己去秦千户跟前领罚吧!”    
    “毕勾魂”弯腰拾起来,他大字不识一个,看了看,不认识,大大咧咧问道:“厂公爷,这四个是什么字?”    
    “即——刻——斩——决!”    
    啊!石破惊天!晴天霹雳!“毕勾魂”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愣,脸色青白地问道;“厂公爷您要出标下的大差?”    
    汪直点点头,阴冷一笑:“你大限已到!”    
    “毕勾魂”的脸由青白变得通红,好似喝醉了酒,又像是涂了一层红色颜料,他双手捧着汪直的手谕站在那里,愣住了,像钉子似的纹丝不动。    
    汪直一挥手:“你安心上路吧!家里的事我会叫人照料的。本督要借你的头为西厂衙门树一块‘清正廉明’的牌子!”    
    “毕勾魂”一个马失前蹄,跪了下来,号啕大哭;“厂公爷,您为两只鸡就杀标下啦?厂公爷,您饶了标下吧!”    
    汪直脸面肃板,声音透着阴森:“都说你是条汉子,怎么听到‘斩决’两字就硬不起来啦!”    
    “厂公爷啊,标下若是为杀了两个人而被您下谕斩首,倒也罢了,咱绝不求饶;可现在就为两只鸡啊,标下一条性命就抵一对母鸡,真是太贱啦!厂公爷,您念标下为西厂衙门干了那么些差事的分上,就收回成命,放标下一马吧?”    
    “哼哼!”    
    “毕勾魂”并未被吓昏,看这阵势似还有一丝希望,便连连磕头:“厂公爷,您留着标下这条狗命,标下从今以后就是您厂公爷面前的一条狗!厂公爷叫标下干啥,标下就干啥,即使上刀山下火海,咱也绝不皱一皱眉头!”    
    汪直阴沉着脸:“你能干啥呢?”    
    “毕勾魂”把头磕是怦然有声:“厂公爷差标下干啥,咱就能干啥!”    
    “你会抢,还会偷吗?”    
    “标下不敢!”    
    “从实道来!”    
    “毕勾魂”磕头道:“不瞒厂公爷说,标下响马出身,杀人、放火、抢劫、偷盗、奸淫、行骗,无一不会,无一不精。”    
    汪直问道:“既然如此,若叫你去偷一个人呢?”    
    “偷人?”“毕勾魂”一怔,但马上意识到这是活命的希望,尽管没弄明白,先应下来再说,“行!请厂公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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