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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大败局-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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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再说一遍,各路援军必须京师会齐,把皇太极赶回老窝去,其余无可商量!只要皇太极离开京城,如何作战由你决定。”
袁崇焕心中叹息,这小皇帝对用兵一窍不通,还刚愎自用:“孙子兵法云:‘以逸待劳,困敌之势,不以战,损刚益柔。’这是以弱胜强、变被动为主动的战略,请陛下三思。”
崇祯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臣子反驳他,冷笑一声:“困敌之势?现在是敌困我势!朕不许你再说了,下去吧!”
袁崇焕只好作罢,应了一声“是”,顿了一下又道:“陛下,臣还需请旨。”崇祯鼻子里喷股气儿,也不知是“嗯”还是“哼”。袁崇焕只当他是“嗯”,遂道:“我军十余日来马不歇蹄,人不离鞍,又经数战,人困马乏,请圣上准各路援军入城歇息。”
崇祯警惕之心又起,袁崇焕的兵是久经战阵,又是常胜之军,这要是变生肘腋,无人挡得住,心中打定主意,便道:“北京城哪安得下这许多兵马,再搞得人心惶惶,百姓不宁,更是朕失德了。卿等还是城外安营吧。”
“城外安营?陛下,敌兵马上就到了!”
“所以要你城外安营嘛。”
“陛下是要臣城外决战?”
正是袁崇焕提到红夷大炮使崇祯改变了想法。想起红夷大炮崇祯精神大振,他知道当年的宁锦大捷主要就是靠的这家伙,它可不是以一当十,而是当百、当千。当年袁崇焕不也是以一万之兵大败努尔哈赤十万之众吗?靠的就是前有满桂赵率教,后有葡萄牙红夷大炮。遂缓缓道:“这不是卿的责任吗?”
“陛下,臣是要与鞑子决一死战的。关宁步军十二月初就可以到了,步军一到,臣即与鞑子决战。”
崇祯心上对袁崇焕又添了一层失望:“卿要等到十二月初?瞪眼看着鞑子围着我大明都城干等着?”
袁崇焕看出崇祯不满了,也知道这小皇帝一旦作出决定是容不得臣子反对的,只好退一步,再次恳请道:“陛下,既要决战,更需养精蓄锐,目下实在是士马困顿呵!叫兵士们饱餐一顿热饭,用热水烫烫脚,睡上一个实在觉,才好恢复体力精神,方能再战啊!请陛下允准如满桂例进入外城。”
崇祯沉了脸,冷冷道:“你不是说在马伸桥三日三战三胜吗?怎么不战就要入城?城外就不能休息了吗?热水热饭自会送去。你在宁远只守不出,人家打到京城了,你还是一个‘守’字,这就是你的‘五年复辽’?复到让人家把朕围到孤城里!”崇祯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终于觉得应该正面提出警告了,“袁崇焕,你从知县升为督师用了多久?”
“回陛下,六年。”
“六年由七品骤升为从一品,你的同年中有几人?”
袁崇焕低了头,说道:“回陛下,没有一人,品秩最高的也与臣差了三级。”
“你还有什么不满吗?”
袁崇焕悚然一惊!敛衽躬腰道:“圣上待臣天高地厚,委臣以重任,臣唯有以死图报,怎会有不满?”
“岂止是朕,先帝待你不高不厚吗?当初魏忠贤一意抑你,不是先帝回护于你吗?”
“是,臣还记得先帝在臣的奏章中批答:‘袁崇焕存城功高,加恩示酬,原不为过,乃三疏控辞,愈征克让。还着遵旨。’”
“哼,你倒还记得清楚。”崇祯从案头卷宗底下抽出一张纸,推倒案边,“你看看这个,可还记得?”
袁崇焕拿起刚看个开头,汗就下来了。
南还别陈翼所总戎
慷慨同仇日,间关百战时。
功高明主眷,心苦后人知。
麋鹿还山便,麒麟绘阁宜。
去留都莫讶,秋草正离离。
归庾岭
功名劳十载,心迹渐依违。
忍说还山是,难言出塞非。
主恩天地重,臣遇古今稀。
数卷封章外,浑然旧日归。
“是你的大作吧?”
这是袁崇焕两年前被迫辞官南归时作的两首诗。
“是,是臣的闲笔。陛下从何处得来?”
“是老韩爌拿给朕的。嗯,你还知道‘主恩天地重,臣遇古今稀’,记住你自己的话!朕并不希望你‘麋鹿还山’,而是要给你‘麒麟绘阁’。你可听好了,你的职责是把入侵之敌赶出去,赶回沈阳去!好了,不必再请,卿就驻广渠门,满桂驻德胜门,金兵一到,立即决战!”袁崇焕欲哭无泪,领命退出。崇祯转向王承恩道:“你去找成基命,传朕旨意,孙承宗改去通州,以控御东陲,确保京师安全。”
'1'小太监或戴帽或无帽,帽子为“官帽”,以竹丝作胎,青绉纱蒙之,自奉御至太监皆戴之,俗称“刚叉帽”。


第五章 京城告急,秦良玉天降神兵

辽军破敌
休息了一夜,转天一早,袁崇焕命兵士上山伐木,准备立栅为营,以抗御敌军冲击,并派出炮手协练城上守军。
下午祖大寿军赶到,傍晚伐木才运到大营。袁崇焕正要驱赶士兵埋栅,忽然城上砖头瓦块儿飞下,一通混砸,几名士兵当即毙命。只听城上一片“汉奸兵”的骂声。祖大寿立时火冒三丈,搭箭弯弓就要射,袁崇焕一把扯住道:“这都是百姓。”
祖大寿压不住火,向城上叫骂:“咱们是为救你们的小命才跑来的,你们还懂得好歹吗?”
这话更引来城上一片回骂:“什么为救我们,你们沿路大掠,抢夺百姓,比那金兵不如!那金兵就是你们引来的!”
“谁?谁沿路大掠?你们说谁?”
袁崇焕抬手止住祖大寿,低声道:“这是有人在咱背后捅刀子使绊子了,”又长叹一声,“毁言谤语杀人啊!”抬头看看城上,“冤啊,唉!金兵尚不见踪影,士马劳顿,算了,休息吧,天明再埋栅。”
不想天刚放亮,皇太极三路大军就一起杀到,城里立时如开锅炸营。外城的老百姓都上了城头观看这场关乎他们命运的大战。从城上望下来,金兵如乌云过顶,挟风裹雨砸了过来,须臾已到眼前。那吼声如滚雷,震得城头百姓身抖心颤。
皇太极侦知袁崇焕在广渠门,遂命压住广渠门,先攻德胜门。
侯世禄坚持闭城不战,满桂慑于君命,率自己的五千军迎敌,冲了几次,都被压回,数个回合之后,毕竟以寡敌众,眼看难以支撑,满桂向城头大喊:“放炮!放炮!”
分属五军都督府的京营职司不过巡捕,训练废弛,积弱日久,更没见过阵仗,袁崇焕的炮手只是教练要领,并未实射,听见满桂喊叫,胡乱将炮打出,那炮弹竟在满桂军中开花,打死打伤明军数十人。满桂也被炸伤,无力再战,见近处有座关帝庙,就都退进庙内。
这一仗从辰时打到近午,打了一个半时辰,满桂五千军剩下三千。皇太极见明军果然不习野战,又兵少将寡,信心大增,正午过后,再命攻击广渠门。袁崇焕当然知道必有此一场恶战,已命祖大寿列阵于南,何可纲列阵于北,自己居中,脱去轻袍缓带,披挂了,见敌冲了上来,便挥军迎了上去,正要冲阵,忽见金军两边分开,中间闪出一条路,一员大将金盔金甲,跃马过来,远远站住。
袁崇焕细看,是老熟人,皇太极帐下地位仅次于四大贝勒的固山额真阿济格。正纳闷儿,不知他要做什么,见一人梅勒额真(官名)的装束,策马近前,高声道:“先礼后兵,阿济格大将军请袁崇焕大将军说话,双方均不得施放冷箭!”说完,阿济格已经缓马走过来。
袁崇焕被架在那儿,也只好走过去。阿济格走到与袁崇焕只差一个马身的地方才站住,马上抱拳,道:“袁将军,久违了!将军一定没想到,我们会在明廷的都城脚下见面。”
袁崇焕呵呵一笑:“如果没想到,贵军怎会半路遭到截杀?又怎会比我军晚到两天?”
“这是将军的过人之处,所以唯将军是我大金的劲敌。如果明廷没有将军,”阿济格一指城门道,“现在那里面坐的就不是崇祯了。”
袁崇焕这回是哈哈大笑:“没有袁崇焕,还有孙承宗、王象乾、满桂、祖大寿,我大明九边二十一镇边将,并非都如朱国彦。”
阿济格伸出一手,张开五指,不屑地一笑:“明太祖、成祖偃武修文,二百余年下来,明朝如将军这样的将才,多不过一个巴掌。”又正色道,“自万历以来,明廷有党无君,水旱飞蝗瘟疫交替,连年不绝,四方造反。天要灭明,非人力可挽。我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将军自度以一万人马能挽败局否?我大汗惜将军之才,不愿与将军兵戎相见,将军愿否再续前约?”
袁崇焕笑着一指阿济格:“我二十万勤王大军明日就到。到那时就不是签约了,而是皇太极呈上降表!”
这回是阿济格大笑了,他环首四顾,道:“在这平原之上,明廷二十万大军能敌我十万铁骑吗?再者说,到那时袁将军何在?只怕是马革裹尸、一抔黄土了!”
袁崇焕双眉倒立,二目圆睁,钢牙紧咬,满脸胀紫:“我袁崇焕从不签城下之盟,更从不言败,唯死而已!”说罢勒马后退数步,手一挥,“冲!”
一万明军与数万敌兵展开大肉搏,立时黄尘蔽日,黑云遮天。城上守军再也不敢开炮,袁崇焕无所依靠,只有拼命向前。袁崇焕并无武功,只是抱定了今天交代了这颗头颅的心,带头冲阵,恰被阿济格觑着,提刀迎上,不待马错身,劈头就砍。
千钧一发之时,紧跟在袁崇焕身后的杨正朝、张思顺从左右同时冲出,冲刀格住。毕竟阿济格力大,虽懈了力,还是砍中袁崇焕左臂。二人奋力格开阿济格,袁崇焕才跳出圈外,保住性命。
杨正朝、张思顺却被金兵围住,乱刀齐下,双双殒命。
这一场血战,只见白光闪耀,赤泥飞溅,头颅滚地,尸骸横陈,人翻马踏,漫野殷红。明军数次被压到墙根儿下,又都硬滚了上去。崇焕军个个身经百战,又平日训练有素,更知此战若败,不但自身有死无生,而且国破家亡,所以人人奋勇。
明军的拼死力战大出金兵意外,原以为悬殊的兵力就足以使明军不战先怯,不想却如此勇猛。这一场厮杀,从午时杀到申时末,整整恶斗了两个半时辰,渐渐的明军力有不支,眼看要败下来,到那时就是一场一面倒的大屠杀了。正此时,突然斜刺里杀出一彪人马,人皆手持白杆倒钩长矛,直突金中军。当前一员大将,手中一杆银枪上下翻飞,整个人竟像被一团雾气裹住,只见电闪光掠,触着即死,扫着即亡。
“是白杆兵!”金军中一片喊,纷纷倒退。袁军士气陡起,军心大振,大举反攻。两路大军夹击之下,金兵渐渐乱了阵脚,阿巴泰军最先支撑不住,冲动自家后阵,阿济格独掌难支,队形始乱。袁崇焕看出破绽,挥动南北两边合击。金军大乱,终于溃败。
看到金兵退却,城上百姓雀跃欢呼,额手相庆。袁军虽是腹中空空,精疲力竭,仍乘势追杀,勇猛直进,直把金兵赶到南海子,金兵多掉入湖冰之中。
袁崇焕怕金兵背水之战破釜沉舟,舍命反扑,于是鸣金收兵。
走在白杆军前面的那员大将,头戴抹金凤翅盔,身着锁子甲、白战袍,手中一杆银枪,胯下一匹桃花马,好不威风!走到袁崇焕近前,二人互不认识,袁崇焕看他约有四十多岁年纪,虽有一股英武之气,却生得眉清目秀,皓齿红唇。
袁崇焕道:“谢将军舍命相助!今日若不是将军,我关宁军休矣!崇焕左肩被伤,不能施礼,将军勿怪。恕崇焕眼拙,却是不曾见过将军。”
来人抱拳道:“确是不曾见过,但下官早闻督师大名。下官是四川石砫总兵官秦良玉。”
袁崇焕闻听此言,立刻滚下马道:“原来是秦老前辈,崇焕真是有眼无珠啊!”
秦良玉也翻身下马,笑道:“督师言重了。今日起良玉任由督师驱使,唯命是从。督师伤重,还是赶快疗伤吧。”
“崇焕还需前辈指点啊。”二人哈哈大笑,袁崇焕道,“前辈快去见圣上吧。”
“待督师敷了刀伤药,包扎了,我二人一起去见圣上。”
袁崇焕摇摇头:“崇焕还要竖木列栅,围好营寨。崇焕在城外等候前辈。”
二人回军清点,袁军去了三分之一,秦军去了十分之一。何、祖二人也身被数创,血染征袍。袁崇焕顾不得疗伤,先放出哨探和巡逻军士,以防金兵乘夜袭劫。刚刚立好营栅,何可纲来报:“大帅,皇上遣中官送来了羊酒慰劳,同来的还有孙大人、成大人。”
“哦?哪个孙大人、成大人?”
“是孙承宗、成基命二位大人!”
“啊!”袁崇焕立刻停了疗伤起身迎接。见高时明居中,孙、成二人在两侧,笑盈盈过来。
袁崇焕插手一揖,道:“原来是高公公,有劳公公了。”
“督师以寡敌众,竟大获全胜,皇上大喜,命我等慰劳三军,”高时明笑道,“督师保城功高啊!”
“这是崇焕分内之事,不敢言功。”说完再揖孙、成,“多谢二位大人。”袁崇焕上前拉住孙承宗手,“大人,崇焕与大人分别快三年了,老大人身体一向还好?”
“还好还好,”孙承宗上下打量着崇焕,“伤重否?”
袁崇焕一笑,表情很是轻松,道:“前挨一刀,后挨一箭,倒都不是要命处。请帐中叙话。”
三人随袁崇焕进帐坐定,成基命道:“那后来一军,与督师合军击敌者是谁呀?”
袁崇焕笑容灿烂:“你们猜猜?真是猜不出!”
成基命笑道:“我们在城上,总有个两三箭之地,如何看得清?”
“看清了你也不认得,是秦良玉老将军。”
“啊!”孙承宗叫一声,“秦将军?”说完又“唉”了一声。
袁崇焕纳闷,秦良玉来了孙承宗不高兴:“老大人为何叹气?”
孙承宗又叹口气:“十余万官军已到近畿,故意缓行,互相观望,畏缩不前,都怕做了出头鸟。秦将军远在四川,竟率先抵京。她这次必又是倾家资以助饷来勤王的。这才是大仁大义大勇之人啊!”
“倾家资助饷?”成基命问。
“是呀,她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她可是有大功于大明啊!”
成基命是万历三十五年进士,历任庶吉士、司经局洗马,国子监司业,没出过朝堂。天启元年,因上疏请求熹宗幸学未先向内阁禀报,得罪了内阁,遂请告归,不久又起官为少詹事,累官至礼部右侍郎,又给打发到陪都,改掌南京翰林院事。天启六年,因与杨涟为同门,又落职闲住,崇祯元年才又被起用,“下官早闻秦将军大名,但下官一直在朝内和南京任职,所以对朝外之事不甚了了。一个女人竟有这般本事?”
秦良玉自幼便和兄弟一起随父习武,不但学得一身过人武艺,而且熟读兵史,精于谋略,其父曾言:“惜不冠耳,汝兄弟皆不及也。”而良玉自己则说:“使儿掌兵柄,夫人城'1'、娘子军不足道也。”后嫁与石砫宣抚使马千乘。马千乘是东汉名将伏波'2'之后,也是一员勇将,所部极骁勇善战。万历二十七年,朝廷调贵州播州宣慰使杨应龙赴福建抗倭,他拒不出师,并举起叛旗。朝廷集重兵围剿,马千乘亦出五百精兵。播州地势险峻,城外设有五道关卡,秦良玉带领五百白杆兵攻邓坎关五千守军。邓坎守将杨朝栋见秦良玉兵力单薄,便想一举吞灭,于是把五千兵全部拉到关外,排下阵式。
秦良玉一声呐喊杀入敌阵,左刺右挑,血开红花,敌兵纷纷避让,她竟直杀到杨朝栋近旁,纵马腾跃之间,己把杨朝栋抓到自己马背上,敌兵顿时大乱,秦良玉乘胜追杀,破关而入,随后再破桑木关,直达播州外围的娄山关。
娄山关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说。秦良玉与千乘定下破关之计,凌晨时分,二人并马杀向关口,敌兵纷纷涌来,五百白杆将士凭着白杆长矛,从关卡两侧攀上悬崖,从后杀出,娄山关始破,播州城失了天险,立被攻破,杨应龙自焚而死。秦良玉从此英名远播。
万历四十一年(公元1613年),千乘死,朝廷令秦良玉袭职。
秦良玉卸裙钗、易冠带,从此戎装雄服。万历四十七年明军萨尔浒之战惨败,朝廷急调南方土司兵赴辽救援。
秦良玉率兄邦屏、弟民屏赴难,遂留在辽东。
天启元年(公元1621年),清军攻占沈阳,邦屏、民屏强渡浑河与金兵战,寡不敌众,邦屏战死疆场,民屏身陷重围。
秦良玉亲率百名白杆兵,渡河杀入重围,拼死救出其弟,抢回其兄尸体。此战虽未取胜,但重创金兵,此后金兵闻“白杆兵”之名俱为胆寒。天启帝赐秦良玉二品官服,封诰命夫人,其子马祥麟为指挥使,追封邦屏都督佥事,授民屏都司佥事。
浑河血战之后,秦良玉率三千兵赴山海关,此时袁崇焕尚为福建邵武知县。金军屡来叩关,终无得逞。一日秦良玉子马祥麟带兵巡关,被敌军流矢射中一目。他忍痛拔出箭镞,援弓搭箭,连发三箭,射死敌军三人,金兵震惧,从此不敢轻易挑衅。
不久秦良玉奉令回川扩兵援辽,抵石砫仅一日,永宁宣抚使猓猡族奢崇明反叛。奢崇明以奉诏率兵二万援辽为名,进入重庆,自称大梁王,进兵围成都。听说秦良玉回到石砫,认为其夫千乘死于朝廷冤狱,秦良玉必深恨朝廷,遂派人携厚礼登门,约她共同举兵。秦良玉当即斩了来使,火速发兵,攻下重庆,再赴成都,击溃叛军。成都民众自此视她为神明,纷纷在她走过的路上焚香跪拜。
朝廷授秦良玉都督佥事,拜为石砫总兵官。后又有安邦彦自立为罗甸王,占据了贵阳以西千里之地。朝廷又诏命良玉入黔平乱。秦良玉率师入黔,很快就平定了叛乱,杀死了安邦彦,但其弟民屏也为国捐躯。
……
“真是满门忠烈呀!”孙承宗的讲述使成基命直嘬牙花子。
“还有一个趣事,”孙承宗笑道,“巡抚朱燮元设宴为秦良玉庆功,秦良玉海量,开怀畅饮。虽是五十开外年纪,但貌美不衰,酒酣耳热,双腮晕染,更是动人。邻座一名巡抚署官员酒后失态,从桌下伸过手来拉她衣角,抚弄不放。秦良玉烦起,猛然抽刀,在座者皆大惊,不知所措。只见她挥刀割下被牵衣角,复又举杯,谈笑自如,倒是那位官员羞愧离席。”
成基命拊掌道:“真是奇女子啊!”说完收了笑,看看外面,对袁崇焕道,“敌若再攻,督师还能再胜否?”
袁崇焕轻摇摇头:“说句实话,此战虽胜,实是万分侥幸,全赖全军将士勇猛异常,抱定必死决心,舍生取义,又有秦老将军神兵天降,这才取胜,但力已竭,再遇敌新锐,又寡不敌众,必全军覆没!”
“那怎么办?”
“坚壁相持。敌军冲营,只将箭、铳射住阵脚,任他如何鼓噪,不出营接战,以逸待劳,坐等援军。”
孙承宗捻髯微笑,向外一指:“元素,你出去看,成大人也有一份厚礼送与你。”
袁崇焕疑疑惑惑出帐观看,见是数门佛郎机火炮!
袁崇焕大喜,猛击一掌,道:“我今夜就去炮袭金营!”

锦囊妙计
诸贝勒贝子、文臣武将陆续到齐,个个衣衫肮脏不整,大半都挂了彩。皇太极阴沉着脸,环视一周,目光落在阿巴泰身上,阿巴泰赶紧低了头。“阿巴泰,你知罪吗?”
阿巴泰起身跪倒:“知罪。”
“你自己说,你有什么罪。”
“大战正酣,擅离职守,造成部队混乱,首先溃退,冲动阿济格部,导致全线崩溃。”
“哼!身为一军之首,却临阵脱逃,阿济格寻你不着,反被你冲了个七零八落,给了袁崇焕可乘之机,打乱了朕的整个作战计划!如此关键一战,满盘皆输,你说你该当何罪?”
“陛下,咱不是临阵脱逃!咱跟随父汗经过多少大战,几度出生入死,何曾怯过?咱是找儿子去了。”
“找儿子?”
“是。咱两个儿子在混战中全都失踪了,大战如此惨烈,自是凶多吉少,咱一时心急,乱了心智,铸下大错。可是,咱只有此二子,咱视犬子重过咱的性命。这回随陛下出征,咱都带了出来。咱的忠心皇天可鉴!可要失了这两个儿子,咱也绝无生还之理了!”
皇太极探身向前:“找着儿子了?”
“找着了,可都身负重伤,是被白杆兵伤的。”
皇太极默然良久,蓦然抬头道:“雅松,浑河之战你见过白杆兵主帅,此次白杆兵带兵之人是谁?”
雅松道:“应是四川石砫土司总兵秦良玉。秦良玉丈夫兄弟俱死,其兄死于浑河之战,其子在山海关被我军射瞎一目,此次当是秦良玉亲自领兵,看那面貌也像。”
“竟有如此厉害的女人。女人尚且如此,川兵可想而知。浑河之战,我军五倍于敌,竟差点败北,九名大将阵亡,士卒亡三千!若不是李永芳获明军炮手,猛轰川兵,还不知胜负如何呢。所以父汗曾一再告诫川兵不可轻,而白杆兵又是川军中的第一凶猛之军。”皇太极鼻中长出一口气,说道,“按军律阿巴泰应削爵,但他并不是胆怯,更没有临阵脱逃,是在激战中与两个儿子相失,为了救儿子而败退,而且突然之间来了一支生力军白杆兵,两下夹击。
“浑河之战我白、黄两旗都败于白杆兵,我军见了白杆兵先自胆怯,自乱阵脚,并非只因阿巴泰没有按照预定的谋划作战。阿巴泰也并未离开军中,而是一直战斗到最后。既然如此,朕怎么可以定朕亲哥哥的罪?”
因为三大贝勒都没来,因此没有人敢反对皇太极的最终决定。
皇太极大为感慨:“这是我军第一次野战失利!野战是我军看家的本事,又是数倍于敌,竟然败了!十五年来,从未遇到过袁崇焕、秦良玉这样的劲敌!现在袁崇焕已严阵以待,各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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