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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流-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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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府主事、同党还有各路关卡的官兵最后都已证实,现在根本不必有姜昕的口供,此案算是正式定案了。

邓健只是被栽赃,而且根据奏报,姜昕在任期间,确实贪墨了脚力钱,却是奴役天津卫官兵去充作苦役,这种种的事迹已经证明,天津卫所发生的事,和谁都没有关系,唯一有关系的也就是这个姜昕。

嘉靖看完了奏报,脸色阴沉的可怕,目光一扫满堂的大臣,却见张参还要张口,道:“陛下……”

“住嘴!”嘉靖大喝一声,声色俱厉!

张参吓了一跳,他乃是言官,皇帝怎么能让他住嘴呢?不过这嘉靖一看便晓得正在盛怒之中,他一时气短,居然不敢再说话了。

嘉靖沉吟片刻,整个崇文殿也是静悄悄的,谁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送来的这份奏书说的又是什么事。

良久,嘉靖有了主意,立即道:“杨先生,王先生,随朕来。”

说罢他那着奏书,飞快下殿,带着一干太监和禁卫火速前往了暖阁。

满朝的大臣一头雾水,谁也不晓得天子为何会如此的古怪,杨廷和和王鳌对视一眼,随即也赶赴去了暖阁。倒是留下这一干大臣,却是不晓得如何是好,毕竟天子也没说散朝,现在就走,似乎很不合适,于是只能在这儿呆呆站着。

这张参现在有点后悔了,身为言官,居然被天子骂了一句住嘴,这还了得,早晓得自己应当表现出一点风骨来,直接顶撞一下天子,倒是现在回想,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倒像是自己理亏一样,白白错失了一个做直臣的机会。

……

与清冷的崇文殿相比,暖阁要舒服了许多,整个阁里热腾腾的,每日千斤的柴火、煤炭就在这暖阁的地下燃烧,使得虽是初冬,却依旧如置身暖春之中。

嘉靖将奏书递给了杨廷和和王鳌传阅,杨廷和看到奏书之后,顿时骇了一跳,他惊讶的不只是这个姜昕竟是如此残暴,他更骇然的是这群皇家校尉,两百多个皇家校尉为了拿贼,居然不歇不眠不吃不喝,从清早到次日的子时时分一路的跋涉,而后又以零伤亡拿下了一伙贼寇,这些贼寇既是惯匪又是穷寇,是绝不可能乖乖俯首就擒的,此时便是杨廷和也不由感叹:“武英殿校尉冠绝天下,老夫算是见识了。”

杨廷和脸上并没有太多触动,事情已经清楚,他自然不会再玩什么花招,对他来说,这事能成就成,不能成也无所谓,毕竟他是内阁首辅,没有干涉过多的必要。

王鳌见了奏书,也是啧啧称奇,不由道:“杨公所言不差,冠绝天下四字,武英殿校尉确实名副其实。”

二人都十分默契的选择了避重就轻,猛地夸奖武英殿校尉,却对姜昕的事避而不谈。

因为姜昕这件事上有一个谁都绕不过的问题,恐怕这也是嘉靖让他们前来密商的原因,否则直接在廷议时公布于众岂不是好?

他们二人猜测的果然没有错,嘉靖目光冷淡,道:“二位先生以为,姜昕怎么处置?”

这就奇了,明明是谋反大罪,怎么处置还要来问别人?他之所以这样问,正是因为有一个程序上的问题。

这个问题就在于,嘉靖登基之后,处处以正德加以区分,嘉靖还曾颁布旨意,痛斥过正德任用奸邪,虽然到了嘉靖朝,各种乱七八糟的龌龊事也是不少,可是和正德朝的江彬、刘瑾这些人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可是现在,就在天子脚下,居然出了姜昕,姜昕这个人可谓罪孽深重,其罪恶怕是和刘瑾比都不遑多让,若是现在将此人的恶事公布于众,结果会如何?刘瑾再坏,正德皇帝好歹也处置了,姜昕更坏,皇帝虽然同样要处置,可是在天下人眼里,又会怎么看?

嘉靖要考虑的,就是这个面子问题。

所以他才询问杨廷和和王鳌,询问他们怎么处置,因为嘉靖不愿将这奏书公布于众,一旦公布,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第四百三十一章:杀鸡儆猴

嘉靖是这样的想法,杨廷和和王鳌又何尝不是如此。

天津卫的这个案子,等于是扯下了整个朝廷的遮羞布,就如这杨廷和,他是吏部尚书,吏部往年的屡次功考,姜昕都十分优异,一个如此残暴,如此贪婪的官员,居然屡屡被吏部评为优秀官员,杨廷和怕是难辞其咎。

这事儿一旦传出去,吏部肯定要遭人诟病,牵涉到了吏部就牵涉到了杨廷和,杨廷和的声望怎么办?

而王鳌呢,其实也差不多,他负责整肃吏治,结果眼皮子底下这么大一个蠢虫居然犯了这么大的案子才被发现,老脸怎么搁?

君臣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平时里明争暗斗,各种使绊子背后刀子,可是现在,他们的想法却都出奇的一致——这件事,必须要捂住,捂不住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虽然都抱着这个念头,可是谁都没有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毕竟这话说出来,难免显得自个儿急于想推卸掉责任,若是远在天津卫的那位徐侍读晓得事情会演变成这个地步,多半也不知该哭该笑了。

甚至于如此骇人听闻的事,将来还要记录入明实录,而这明实录要流传于后世,说不定就成了嘉靖昏庸的罪证,也会成为杨廷和、王鳌尸位素餐的佐证,对于这天下熙熙攘攘的人来说,眼前的利益是最重要的,所谓皆为利来皆为利往,可是对于天子和阁臣这样的人物来说,后世之名却是意义非比寻常,他们的所有决定,都必须为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权衡、考量,天下的利都被他们占了,而这个名自然就成了他们追逐的焦点。

杨廷和咳嗽一声,终于道:“陛下呢,陛下是什么意思?”

皮球又踢到了嘉靖的脚边上,难得杨廷和也有不专断的时候,难得他还以嘉靖马首是瞻。

嘉靖脸色很不好看,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道:“姜昕是必定要处置的,可是为了杜绝坊间非议,就以贪渎的重罪惩办。”

王鳌不由道:“如何量刑?”

嘉靖沉吟:“自然是越重越好,就说是为了以儆效尤,震慑不法官员,直接判一个贪渎钱财尤其重大,知法犯法,又玩忽职守,三罪并罚,拟明年秋后问斩,再抄没其家,家中男丁尽皆流放千里,女子充入教坊司为奴,二位先生以为如何。”

虽然不是以谋反论处,不过这个惩罚却也差不多了,虽然家眷的性命是保住了,不过这又是流放又是为奴,其实和诛杀也没什么区别。

听了嘉靖的话,杨廷和和王鳌立即道:“陛下圣明。”

嘉靖闻言苦笑,平时的时候也不见圣明,现在大家一起捂盖子的时候,反而真心实意的称颂圣明起来了,他踟躇道:“既然姜昕是贪渎,那么塘沽的案子,又怎么办?”

杨廷和毫不犹豫的道:“这个容易,这些人本就是海贼行径,不妨就说他们是流传至天津的倭寇,倭寇侵犯天津,我大明武英殿校尉克日剿贼,所有涉及此事的,统统就地处决,这件事,自然也就无人问津了。”

嘉靖颌首点头,这些人确实和倭寇没什么两样,说他们是倭寇自然也无人质疑,这等于是把一个案子分成了两个案子,姜昕犯下的两件事一分为二,将姜昕和这伙恶徒分开了问罪,并没有什么不妥。

只是问题却不是没有,真正棘手的问题就在于,这件事的知情人有哪几个?锦衣卫百户倒是好说,他是亲军,自然不敢胡说。至于那个天津卫指挥,本身就牵涉到了许多问题,只要派人警告一下,他若是敢胡说八道,立即就可以以玩忽职守致使倭寇登陆如入无人之境的名义办了。

可是有三个人,要堵他们的口却不容易,这第一个就是徐阶,徐阶可是清流官,清流官就意味着什么话都敢说,什么篓子都敢捅,他要是把篓子捅出来怎么办?

其二就是徐谦,徐谦这厮是出了名的唯恐天下不乱,要是胡言乱语几句,又或者什么时候和杨廷和不对付,拿这个来做文章,这也是一个麻烦。

当然,嘉靖只要出了面,给他一点暗示他确实会谨言慎行,可问题在于,人家辛辛苦苦的把事情办好了,让真相水落石出,揪出了姜昕,结果却是这么个结果,现在却反而让他噤声,若是不给点好处安抚一下,显然是很不厚道的。

最后一个人就是邓健,邓健在这件事上吃了很大的亏,差点连性命都没有保住,千辛万苦不负众望从海外回来,结果一登岸就吃了这哑巴亏,若是这家伙不开窍呢?

嘉靖淡淡道:“徐阶此次不负圣恩,功不可没,不妨敕他去詹事府吧,圣旨今日就要发出去。至于徐谦,操练皇家校尉有功,况且此次武英殿校尉剿灭倭寇亦是大功于朝,如何赏赐,朕还要再斟酌一二。倒是这个邓健,据闻他万里迢迢代朕巡守四方,很是辛苦,即便无功亦有苦劳,便敕他海路安抚使司安抚使,反正朕也打算设个海路安抚使司,便让他来就任,暂定为六品,如何?”

三个人俱都是得到了好处,徐谦暂时还没有恩赏出来,不过肯定不会少,徐阶也是运气,本来放去了大理寺,虽然出身是极好,可是这一次直接让他去詹事府,虽然现在太子年幼,詹事府里眼下还没有太子,不过只要一脚踏入了詹事府,那么未来的前程必定是不可限量,由詹事府入内阁的几率比由翰林院入内阁的几率更加高了数倍。

至于这所谓的海路安抚使司名堂就更多了,按理来说,安抚使司是正五品的衙门,和布政使司差不多,相当于知府衙门的级别,只不过如这布政使司一样都是名存实亡,现如今大明朝已经极少见到安抚使司衙门了,只有情况特殊时进行特设,只是嘉靖弄出了个海路安抚使司,级别却只是正六品,可见他也只是借题发挥,说穿了,就是给这邓健一个名份,让他好好的跑船。

从前邓健的官职是巡海大使,是九品武官,九品升六品,简直就和火箭蹿升一样,不过这种事也是常有,低阶的官员升官本来就容易,而到了六品之上,每一步都要难上许多,最重要的还是,从前的巡海大使不过是流官,而现在,却等于是转了正,转正之后,邓健就等于是正式的官员,并且可以光明正大的招募差役、水手等一些人手。当然,朝廷永远是不会吃亏的,比如朝廷给了县令、知府、巡抚们自己招募随员和差役的权利,你想要招募多少便招募多少,当然,工资是你自己给付。

嘉靖提出来的赏赐算是极为丰厚,甚至某种意义来说,直接改变了徐阶和邓健的命运,若换在其他时候,杨廷和怕都要反对,理由就是不合规矩,只不过现在和以往不同,杨廷和自然也不愚蠢,只是点点头:“可以。”

王鳌自然也不反对,却不由问:“陛下,海路安抚使司分管什么差事?”

王鳌是个认真的性子,既然弄出了个海路安抚使司来,总要问清楚才好。

嘉靖沉吟道:“安抚各藩,巡视海路。”

这是一个很笼统的说法,越是笼统的东西权利就越大,比如说安抚各藩,这各藩怎么个安抚法,藩国们要和你交易,你交易不交易?藩国们国内出了问题要平乱,你平乱不平乱?藩国内部发生了争议你要不要协调?所谓的安抚使和招讨使其实职能都是一样,都他娘的属于啥事都可以不管,又都可以干涉,凭的全是个人爱好。

再有这巡视海路那就更是笼统了,朝廷对所谓的海路就是睁眼瞎,海上有几个岛屿都不知道,若是遇到了海盗,你这巡视海路的安抚使司要不要管,有各国商船贸易,天朝上国又要不要管?

王鳌苦笑,心里说,但愿这姓邓的不要学徐谦,若依着徐谦的性子来做这安抚使,把是这汪洋大海上都得翻个个来,只是身为内阁大臣,对于这种海事实在没多少兴致,就算是有兴致,王老先生也不懂,最后他提出来了最后一个问题:“现在若不把事情讲清楚,再有言官弹劾徐谦等人怎么办?方才廷议上已经闹得不可开交,陛下既然打算遮掩此事,又拿什么说辞来应付言官?”

嘉靖微微笑的看向杨廷和:“这件事,怕只有拜托杨先生了,杨先生认为该怎么办?”

皇帝老子算是仁至义尽了,你总不能光遮丑不办事吧,杨廷和自然晓得这个道理,他沉吟片刻,随即斩钉截铁的道:“这个容易,无非是四个字——杀鸡儆猴!”

第四百三十二章:惊天捷报

崇文殿里议论纷纷,大家本来正在弹劾,天子却突然和两个阁臣消失不见,这算怎么回事?

最着急的自然是张参,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做了这人生最大的投机,谁晓得砸了一块巨石落水,居然连个泡沫都没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人是得罪了,却没有音讯。

这可不成,张参现在最怕的就是廷议结束,因为现在大家伙儿兴致正高,也正惦记着这事儿,现在又到了岁末,各部都有自己惦记的事,若是事情就此告一段落,怕是再想闹出点动静就比较难了。

正在他七上八下的时候,外头却传出声音:“陛下驾到。”

这死太监的大喊宛如仙音,在张参耳朵里别提有多享受,他连忙振奋精神,果然过不了多久,陛下便已到了,一步步上了金殿,坐上了御椅,杨廷和和王鳌亦是一脸平静的回到班中。

嘉靖坐定,道:“方才朕有些事要和两位先生商量,是了,方才议到了哪里?”

嘉靖抛砖引玉,张参是第一个坐不住的,他实在等不及了,忙道:“陛下,方才微臣弹劾徐谦等人……”

话说到一截,张参正要借题发挥,谁晓得这个时候杨廷和突然站了出来,杨廷和的表情很是平静,却是很不客气的打断张参道:“陛下,微臣有事要奏。”

张参顿时无言以对,本来正要口若悬河,谁晓得这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人打断。被别人打断倒也罢了,至少张参还可以呵斥这人无礼,偏偏打断他说话的乃是杨廷和,杨廷和是什么人,动动手指头都能掐死他,张参只能忍气吞声,先等杨廷和奏事之后再做计较。

此时听杨廷和道:“陛下,前些时日,吏部查出工部在修补西苑各殿时出现了以次充好地现象,尤其是东安殿最是耸人听闻,该殿所需木料十五,秦砖三千,可是据说所用的木料和砖石不及工部报上来的一半,这倒也罢了,所用的工匠,报至户部的纹银是一千二百四十四两,结果真正发放的,却不及半数,微臣见兹事体大,已命人核实,本想过几日再上奏本,今日陡然想起,是以给陛下先知会一声。”

嘉靖闻言大怒,道:“果有此事吗?此事定要彻查不可,只是为何出了这样的事,朝中竟无人揭发?非要到今日才有杨先生道出来?”

按规矩,修补宫殿必须得由工部和都察院一起出面监督,而张参偏偏就是这个监督工程的御使,张参顿时脸都黄了,其实太阳底下并没有什么新鲜事,像这种工程,从中捞取好处的人可是不少,工部那边得了油水,张参这个监工的御使其实也得了好处,可问题在于,杨廷和为何此时现在跳出来追究?

嘉靖继续道:“监工的御使是谁,站出来说话。”

大殿之中鸦雀无声,唯有张参瑟瑟作抖的跪在地上。

嘉靖似是怒火更胜了:“怎么,有胆子敢贪墨宫中的银子,此时连站出来的胆子都没有吗?好……好……”

张参只得苦笑道:“陛下……微臣恰好负责……”

所有的人眼睛都齐刷刷的看向张参,张参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嘉靖冷笑:“原来是你,朕问你,此事你知情吗?”

张参犹豫了,他现在遇到了人生之中最痛苦的一个问题,因为他压根就没有答案,他若是说不知情,那么就是昏聩,是玩忽职守,将来那些工部的人拿办,也迟早会供出他来,这就是欺君大罪,死无葬身之地。可要是说知情呢?监守自盗,隐瞒不报,这也绝对是死路一条。

无论是任何答案,他都死定了。

嘉靖显然对这件事很是上心,勃然大怒道:“朕在问你的话。”

张参只得战战兢兢的道:“微臣知情。”

嘉靖冷笑:“你既是知情,为何不报。”

“我……我……”张参嘴皮子打哆嗦,恨不得索性现在死了还能一了百了,最后艰难的道:“微臣万死!”

“看来,你是和其中的官吏早有勾结了,身为言官,做出这等丑事,滚出去!”

张参面如死灰,连滚带爬的逃之夭夭。

事情自然不能这么算了,嘉靖眯着眼,慢悠悠的道:“传旨,革去御使张参之职,交付大理寺拿办!”

一个太监,匆匆去了。

满殿的大臣此刻大气都不敢出,许多人心里纷纷猜测,这个节骨眼上,为何杨阁老要突然来整张参,显然这是杨廷和的一次突然行动,事先根本就没有布置。

答案很快出来,只怕张参的完蛋,和方才张参说的话有关,张参说了什么话呢?是了,弹劾徐谦,因为张参弹劾徐谦,所以杨公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至少张参这辈子,怕是没有然后了。

大家深吸一口冷气,既然知道了张参的‘死因’,此时自然再不敢提徐谦的事,若只是天子想保徐谦倒也无妨,可假若天子和杨公都不希望有人拿天津卫的事来文章,那么谁要是敢唱反调,怕是下场并不会比张参好多少。更不必说,徐谦在这朝殿上还有第三个盟友——王鳌。

王鳌虽然没有说话,可是谁也不敢忽视他的影响力,天下最有权势的几个人既然定了调子,不准有人再胡说八道,谁敢胡说?

可是又有人心里不禁犯嘀咕,这个徐谦,不是一向和杨公不睦吗?怎么今个儿杨公却是转了性子,反而和徐谦同穿一条裤子了。

事有反常即为妖,大家虽然不晓得这个妖是什么,但是至少晓得眼下朝廷多了一条红线,谁敢触碰这根红线,那么谁就死路一条。

嘉靖处置完了这件事,脸上露出几分不可捉摸的冷笑,他看了杨廷和一眼,心里更加忌惮,西苑宫殿修缮的事,假如不是因为这次徐谦的事件,怕是这杨廷和永远都不会说起吧,他的这个内阁首辅学士还当真厉害,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则毙命。更可怕的是,虽然坐拥锦衣卫和东厂,可是这朝中的许多内情,嘉靖却是远远不如杨廷和,杨廷和能有今日,确实有他自己的手段。

他微微一笑,道:“诸位爱卿,方才朕说到了哪里?”

这下子没人吱声了,方才说的是徐谦,再说徐谦就得等着见棺材,傻瓜才会告诉皇帝咱们说到了哪里呢?

见大家不吭声,嘉靖显得有些兴致阑珊,道:“既然无事,那么卷帘散朝吧。”

话音落下,天子已经离座而去。

次日清早,一封封旨意传了出来,先是天津卫兵备道副使姜昕贪渎钱财,压榨官兵,朝廷治吏如此严苛,竟还敢铤而走险,可谓丧心病狂,责令锦衣卫拿办,最后还补了一句,严惩不贷。

这基本上是把天津的事盖棺定论,就算有人发出疑议,怕也难以改变结果了。

而第二封旨意,则是褒奖徐阶不负圣恩,钦差督办天津卫一案之中,殚精竭力,劳苦功高,敕其为詹事府谕德,命其即可缴旨回京。再有巡海大使邓健,出巡有功,得到各国广泛赞誉,因而建海路安抚使司,敕其为海路安抚使。

敕封徐阶倒也罢了,毕竟徐阶的资历摆在这里,身为探花,又做了这么多年的编修,早该多年媳妇熬成婆,这次事件算是一个契机,唯独让人猜不透的是那个根本就无人晓得的邓健,这么一个无名小卒,突然特意出现在了恩旨上,居然还说他是得到各国广泛赞誉,他娘的,现在各藩国都闲的如此蛋疼,有事没事来赞誉吗?

不过旨意出来,大家虽然关注,觉得匪夷所思,却是无人出声反对,因为这个旨意乃是内阁草拟的,而不是皇帝私自颁发的中旨,既是内阁草拟,而后司礼监盖印,这就意味着,这个安排得到了宫中和内阁的支持,谁敢提出质疑。

到了下午,又是一封旨意出来,这封旨意却是说,皇家学堂剿倭寇一百六十余,捷报已经传至宫中,如此大捷,乃平倭之役以来难得的大胜,皇帝看过捷报之后,大喜过望,敕武英殿校尉银牌一枚,以示圣宠,赐皇家学堂掌学徐昌、皇家学堂总教习徐谦金牌,赐飞鱼服。

这个旨意出来,顿时朝野炸开了锅,他们不在乎什么赏赐,重点就在于,皇家校尉剿灭倭寇的事。

一次剿灭倭寇一百六十余,这绝对算是一场大捷了,毕竟倭寇本就分散,从江南传来的捷报,虽然也有剿灭几十一百的,可问题在于,人家可是数千上万的官兵,而根据圣旨中所言,皇家学堂只是出动了两百余人,便获得了大捷,不只是如此,校尉除了几个负伤之外,并无损失一兵一卒,这才习惯了以多胜少,倭寇负隅顽抗而致使官军损失不小的所谓‘大捷’来,皇家学堂的这场大捷才算是名副其实。

第四百三十三章:出名了

死气沉沉的朝廷,一直缺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皇家学堂的这场大捷却如一支强心剂,大明朝自正德以来已极少有这样的大捷了。

再加之各种消息传出来,说是皇家校尉奔袭两百里,随即围剿倭寇,当日即取得完胜,正常战斗,只维持了一两柱香的时间,倭寇即全军覆没,这个战绩,说是大捷都不为过。

自然,也会有人怀疑,捷报一定有虚假的成分,可是当数十个‘倭寇’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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