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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情和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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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波拿起床边桌子上的闹钟,送到吴雨眼前,“下午五点了,你还没睡够啊。”
吴雨睁大眼睛看了看有气无力地说,“真的,我都睡了一天了,这个刘龙什么时候把表放在这儿也不喊我。”他还完全醉在刚才的美梦中没有醒过来,张了张嘴耷拉下眼皮。
“嗨,吴雨,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撞见女鬼了,瞧你的样儿。”
吴雨摸出烟给了汤波一支自己也点着一支,刚吸了一小口就恶心了,赶紧爬在床边“哇哇”了几声但是没有吐出任何东西。也是啊,在床上躺了一天一滴水一粒米未进,能吐出东西才怪。
汤波吓坏了,轻轻地拍着吴雨的脊背。“兄弟,病了?看你脸蜡黄蜡黄的。”
吴雨把烟丢掉头靠在墙上闭着眼睛话语中带着忧伤说,“何止是病,比病还要厉害,昨天晚上差点儿去见马克思了。”
汤波惊叫道,“兄弟,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回事儿啊?!
吴雨朝门口撅撅嘴。
汤波看见了那个火盆和地上的九块已经烧化的煤渣。他的拳头紧紧地握住,狠狠地砸在桌子上气愤地说,“你把那些东西还不扔出去?”他就准备站起来。
吴雨拉住汤波的胳博。“别,放在那儿,让我再看几天。我命大,死不了。小时侯一次掉进粪坑里,是我妈把我拉上来的;一次冬天掉进河里是我叔把我拽上来的;上学后,一次放学在路上疯跑,差点儿被一辆消防车撞着,吓得我呆呆地站在路边,不怕你笑,当时就尿裤子上了。”他说这些时脸上带着微笑。“看,在这之前都‘死’了三回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烟熏得,只见汤波的眼眶里有泪花在打转。“你说的轻松,万一你昨天晚上真的就出事儿了,说不定十天半月也没人知道。杨成一年半载不会来,你一个多月才回家一次,学生就不用提了。你说,是不是?”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汤波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站起来冷冷地说,“你享你的福吧,我走了。”他走到门口时使劲踢了一下门。
“哎,哎。”吴雨下床追去,站在操场边眼看着汤波下了山喊,“今天开会杨成讲些什么?”
汤波没停,继续走。
吴雨再喊,“今天开会是什么内容?”
汤波站住回头说,“要知详情,且听下回分解。”
吴雨坐在花台上,目送着汤波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山顶又圆又大的太阳被山脊上的树枝分割成若干鲜红的小块,一点儿一点儿被山给吞没了。
2
下午放学吃了饭锅碗都没来得及洗,吴雨就去找汤波。他下了山刚到路上,迎面碰见了刘龙的姐姐——刘倩。
刘倩的长头发梳成一根辫子垂在脑后,很容易让人想到陈逸飞先生油画中的人物。她冲吴雨笑了,“吴老师,你干什么去?”
吴雨心里一热,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噢,那什么,刚吃了饭,天有些冷,没事儿干,去上沟转转。你……”
“我去陪外婆睡觉,这几天她总说晚上一个人睡觉害怕。”刘倩说话的时候脸上始终露着灿烂的微笑。
吴雨小声嘀咕道,“我怎么不知道呢?”
“吴老师,你说什么?”
吴雨自感失态,连忙说,“没什么,没什么,我该走了。”
路过李武家门口,吴雨不由自主地朝屋里望了望,刚巧李胜利从屋里出来,他走过去问,“李武的病好了没有?”
李胜利脸上的皮肤立刻挤在一起,随机双手捂住脸蹲下“呜呜”地哭了。
吴雨愣了,手足无措。
李胜利哭了几声停住了,抹掉眼泪和鼻涕站起来说,“我带孩子去了县上,县医院的医生查不出来是什么病。我又把他带去了西安,医生说了,他得的是‘肌肉营养不良症’。这种病极为罕见,患病概率是十几万分之一。”
吴雨吓懵了,问,“能治好吗?”
李胜利紧闭眼睛摇着头跌跌撞撞地进了屋。
吴雨傻了,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着挠着。可怜的孩子,才六岁,才六岁,怎么就得了这种罕见的不治之症呢?假如天上有神仙,请您行行好开开恩,吹口仙气或是赐一颗灵丹妙药,让他重新跑起来,不要让他失去奔跑的童年!
汤波坐在沙发上,似乎知道吴雨今天下午要大驾光临,因此面前的茶几上已经放好一瓶酒、一盒烟和两袋瓜子。
吴雨进了汤波的办公室坐下,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着只几口办公室里便烟雾缭绕了,俩人就像坐在庙宇里的罗汉。
汤波终于忍不住跳起来,一手捂着嘴咳嗽,一手不停地挥舞着烟气。“咳、咳,兄弟,咳,你能不能少抽点儿?咳,咳,要熏死我你才开心?”他嫌手扇不起作用,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又扇。“咳,我可不想早死,咳,我还没结婚呢。咳,男人不结婚,白在世上走一回。咳咳咳。”
“我心烦。”
汤波长啸一声,“心烦?那好办啊,今晚你就在我这儿,兄弟用我的蜂窝煤给你摞一座147米高的塔,比埃及最高的金字塔还高米呢,把它点着,然后我陪你去见老马。”
“你笑我呢。”
“笑你?”汤波鼻子里哼了一声。“到时侯是人家笑我俩呢,别以为死了会有人给你立碑写传!”
“我心烦不是为这事儿。”吴雨拧开酒瓶,从茶几下取出杯子,连倒三杯喝了。“你坐下,坐下。”
汤波坐下。
吴雨又倒了一杯酒喝下。“我的一个学生,才6岁,却得了不治之症。
汤波一拍大腿叫道,“死了?”
“得了‘肌肉营养不良症’。”
汤波“蹭”地一下跳起来,一步跨到床边卷起褥子,跪在光床板上翻着一张张报纸。翻了一会儿他拿着一张报纸又跳又叫,“找到了,找到了,吴雨,你看看,是不是和你学生得的一样的病?”
吴雨将信将疑,接过报纸读道,“‘病魔缠身,6年站着上课考高分。身患肌营养不良症的苑鸣担忧:能否圆大学梦?刚一见到苑鸣,记者简直难以想象这种极为罕见的疾病怎么会降临在他的身上。这是一个充满朝气、身体壮实的男孩子,只是当他扶着墙壁,蹒跚着往家里走时,才知他行动不便……’”他读完把报纸叠好装进口袋。
“你干什么?”
“你铺床哪缺一张报纸,这张送我了。”
“你要它干什么?”
“送给我那位学生家长,让他好好瞧瞧,人家苑鸣高考都能考715分,他不能对孩子失去信心。”
汤波嘴角露出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狡黠的笑,边撕瓜子袋边说,“送你可以,瓶里的酒你要把它吹了喇叭。”
吴雨也没犹豫,挽起袖子,拿起茶几上的酒瓶仰头就喝。
汤波吃着瓜子笑着,突然不笑了,一把夺过酒瓶看着瓶里已经不多的酒厉声说,“你疯了,我是和你开玩笑呢你当真了?”
吴雨两手在嘴边扇着道,“不多不多不多,我现在的酒量喝一瓶也没事儿的。”
“哎,”汤波把酒瓶放在地上,“这种喝法最伤人。”他起来把床铺好说,“你睡觉吧。”
吴雨轻轻地拍了几下脸,“没事儿,没事儿,我一会儿还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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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写小说。”吴雨站起来准备走。
汤波把吴雨按在沙发上。“不行,今晚你必须在这儿。”
吴雨要起身,汤波使劲儿按住,他顺手操起地上的酒瓶,瓶里的酒全倒在了地上。他提着空酒瓶,“你松手,不松手我就往你头上砸!”
汤波松了手道,“行,你回,但你听我把话说完。”
吴雨把酒瓶放在地上。
“昨天十二点的会主要说这学期期末考试统考,还要根据学生的成绩给老师定等级。分三等,前面的定为A级,中间的定为B级,最后的定为C级。C级老师今年年终不发奖金,如果连续三次被评为C级老师,那就背上被褥回家。”
吴雨站起来骂道,“狗日的,这群王八蛋,国家明令禁止给学生排名次,他们这些王八羔子却给咱们定等级!”
“心里有气儿也没办法,只能伸头让人家砍。”
“狗屁!老子就不怕他们!”吴雨愤愤地出了门。
喝醉酒的人就是怪,再怎么糊涂总能找到自家门。吴雨一步三滑地爬上山,开了几次才把门打开又想上厕所。进了厕所撒完尿提了裤子出来跌了一跤,努力了几次都没有爬起来。
刘倩或许在外婆家里听到了响声,开了门出来,天黑,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凑近一看吓了一跳,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吴雨拉回学校。
吴雨在灯光中睁大眼睛看着晃动的倩影,全身的血液要开了,一把抱住刘倩在她耳边低语,“是你,真的是你!”
刘倩开始还在挣扎,但吴雨越抱越紧,她不了,闭上了眼睛。
吴雨喘着气说,“李斯扬,李斯扬,真的是你吗?”
刘倩一把把吴雨推倒在床。
吴雨想起来,但全身瘫软,只低低喊,“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刘倩没忍心离开,轻轻说,“我没走,我去给你倒水。”她进了厨房,一看锅碗都是脏的就动手洗了。洗完倒了一碗水端出来放在桌子上,帮吴雨脱掉鞋盖好被子离开了。
天快亮的时候吴雨醒来,怎么也想不起昨天是怎么走回学校的,坐起来看见桌子上的那碗水上面结着一层薄薄的冰,才突然觉得自己的双脚已经失去了知觉。更令他惊讶的是做饭时看见锅碗都是干净的。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如汤波说的撞着女鬼了?要是一个善良的还行,要是一个既贪色又吸血的,我的妈呀,我不就……
3
吴雨刚喊“下早读了”!学生们便挤出教室,女孩子们跳皮筋,男孩子们玩儿纸飞机。
太阳刚刚在对面的山顶上坐下,羞涩的像一个姑娘,纤纤十指伸出,穿过云层,轻抚大地。
吴雨胳膊下夹着速写本,拿着凳子坐在台阶上打开速写本,看着操场上空在阳光中穿来穿去的纸飞机,看着操场上你追我跑的一张张欢乐的笑脸,他不想画了,想起了小学的,中学的和师范的同学,有的还能想起来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是爱哭还是爱笑,是爱打还是爱闹,但有的却在记忆中渐渐消失了。
太阳升高了,阳光渐渐照在操场边的十几个雪人身上,他们从昨天一直站到现在,没长高多少,反而矮了一截,说不定到了明天就会完全消失。
小时候的吴雨也特别爱玩儿纸飞机,一个人在河滩上疯了一样跑,小妹跟在身后哭的和一泪人似的。他最喜欢纸飞机在空中滑翔的情景,看着它在绿草上轻轻飞过,就想坐上去感受感受那种轻盈。
这时候的吴雨,真想加入学生们的队伍,找回失去的童年,忘掉一切令人不愉快的事儿。
一个学生一甩手纸飞机上了屋顶,大家都站在屋檐下仰头看。
刘龙找来一根长木棍,挑了几次都没把纸飞机挑下来。
吴雨放下速写本,走过去接过刘龙的木棍,踮起脚看准纸飞机轻轻一挑纸飞机就飘下了屋顶。
男孩子们一窝蜂似的拥上去,有几个竟然爬在了地上。
吴雨大喊一声,“让开!”
孩子们吓坏了,愣愣地围着压扁的纸飞机。
吴雨捡起纸飞机把它抚平,对着太阳使劲一甩,纸飞机轻盈地飞去了。
孩子们立刻追着纸飞机跑去。
吴雨又喊,“上课了!”教室外面的屋檐下有铃铛,但他没敲过一次,上课下课都是嘴喊。
复式班的教学工作就像一个人在一亩地里种了十几种菜,虽然整天忙忙碌碌不停,但是实际效果却不理想,眼看考试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吴雨唯一能做的就是加重学生的学习负担,作业尽量多,家庭练习更不能太少,隔个四五天还要测验一回,并且排好名次,倒数第一名可就惨了,屁股上非挨几棍子不可。有时候看见学生流泪吴雨心里也在流泪,他就感觉那棍子是抽在自己身上。他就感觉自己是二战时的纳粹刽子手,是外表文质彬彬内心残无人道的小日本,学生是犹太人是中国人。当夜深人静时他内疚、自责,为了每月的几百块工资,背着良心用这种连自己都不能接受的教育方式教育学生,这样的学生以后能干什么?
完成今天的写作任务已经十二点了,上了床还没有睡意,看了几页《百年孤独》眼皮就发酸了,拉了灯刚躺下,听见床底有声音,拉亮灯声音消失了,再拉了灯又有声了。吴雨的心跳加快了,莫非女鬼进屋了?就钻在床底下?他大着胆子把灯再拉亮,睁大眼睛往床下看,原来是一老鼠洞,洞里露出一截报纸。哈,真是时代前进了,老鼠都在提高了。努力伸长胳膊把报纸拉出来,一则调查报告吸引了他的眼球:
最近,国家中小学心理健康教育课题组通过对辽宁省14个地方,168所城乡小学的2292名教师的抽样检测结果表明,有教师存在心理问题,其中的教师属于“轻度心理障碍”,的教师属于“中度心理障碍”,的教师已构成“心理疾病”。作为灵魂工程师的教师,如此心理状况,实在令人不能乐观……
吴雨不敢继续往下看了,因为他的心在抖,为自己,也为更多的同行们。
4
七点四十下早读,吴雨刚站在外面台阶上准备边晒太阳边画速写,忽然听见村长明满良的母亲一阵惊恐的喊声,“不得了了,快来人啊,拉着灯,挂的着绳子,赶紧……”喊着喊着都没声了。
吴雨顺着声音望去,见学校上面的几户村民正往刘龙外婆家跑,他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儿了,也去了。
进了东屋,里面的情景令人毛骨悚然。25瓦的灯泡亮着,刘龙外婆端坐在炕上,穿着一身崭新的土布衣服,从天棚顶上拉下一条麻绳挂在脖子上上吊了。
众人赶紧把她脖子上的麻绳取掉,让她平躺在炕上。她的眼睛紧闭着,舌头还没有伸出来,看样子上吊的时间不是很长。
有人用手在她的人中穴边掐边喊,“哎,婶子啊,哎婶子!”
吴雨紧握的拳头都出汗了,希望她能活过来。是啊,有什么事儿想不开呢?一双儿女早已成家立业,还有什么烦心事儿?何必要走这条路?
那人掐了一会儿喊了一会儿,终于没能把老人唤醒。“不行了,准备后事吧。”
不知道谁把刘会军叫来了。他拨开众人,摇着岳母的尸体叫,“妈,妈。”当他意识到妈已经不在了,抽了自己两嘴巴然后大哭。“妈呀,都怪我,都怪我呀妈!”
有人把刘会军拉了出去。
吴雨出来见刘龙站在台阶上,他的脸上挂满泪水。吴雨抚摸着他的头说,“你先去学校。”
刘龙抽噎着站着没动。
“去吧。”
可怜的孩子边抹眼泪边走了。
坐在台阶上的村长母亲两手不停地抖着,嘶哑的声音问蹲在墙角的刘会军,“孩子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昨天下午她还问我找鞋样,说要给刘龙再做一双棉鞋。天黑了我找到了,今天早上给她送来,她就……就……”老太太说不下去了,撩起衣襟擦眼睛,肩膀一抖一抖的。
刘会军抬起头说,“刘倩和她妈去山外打工了,才走了两天。今天早上我来给我妈担水,她就骂我,说‘儿子不要我了,连女儿也不要我了,出去打工也不给我说一声,哎,我还不如死了好。’哎,”他两指头捏掉鼻子下挂着的清鼻涕抹在脚后跟继续道,“我给她说刘倩和她妈过几天就回来了,但她不信,骂我为什么要骗她这几天。她把我骂的抬不起头,我没吱一声,等她骂完我就回家了。这不前脚刚进门,还没……哎。”他又把头深深地埋下了。
“哎,你们这些人还站在外面干什么?”
众人扭头见是明满良上了台阶。
明满良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他先对母亲说,“妈,你回家去。”他把母亲扶下台阶问大家,“老人的寿衣穿上没有?”
刘会军站起来说,“没有呢。”
明满良掉下脸,边上台阶边骂,“把你这瞎了眼的东西还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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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会军慌慌张张地进屋了。
明满良说,“大家都在,帮忙把棺材从楼上抬下来。”
大家往屋里走,明满良一把拉住吴雨,“吴老师,你就不要去了。”
吴雨满脸困惑。
“还没结婚?”
吴雨点头。
“噢,没结婚的人动了棺材对自己不好。你去学校吧,需要你帮忙时我去学校找你。”
大家搭梯子上了楼,地上的明满良指挥用绳子把棺材绑好,然后小心拉住放在凳子上。
孙三群中午回来了,人刚在学校操场边露面就张开嘴狼一般地嚎。“妈呀,我对不起你呀,回来迟了,没再见你最后一面,我……”
吴雨在教室听见孙三群的哭声,本想出来劝一劝他,但透过窗子看见他只是闭着眼睛干嚎,脸上一滴泪水也没有,吴雨就没出教室。
老人已经入棺,棺材停在新房正中用一片苇席隔开。苇席外面贴着一幅白纸黑字的对联,是吴雨写的,上书:女星沈宝婺,仙驾返瑶池。对联正中书一大大的“奠”字,字下方贴着老人的黑白照片,照片两边各燃一支白蜡烛。地上铺着麦秸杆,头戴孝衣,腰缠麻绳的孝子们跪了两行,如有宾客来吊唁,女孝子用哭声回敬,男孝子用磕头回敬。
屋里屋外帮忙的人见孙三群回来了,停下手中的活儿看。
孙三群进屋跪下,磕了三个头并没有起来,跪在那儿又干嚎了几声才勉强挤出两行眼泪。
两旁的女孝子和男孝子挺直了腰板,没有一个人回礼,似乎并不认识孙三群。
东屋的明满良出来,走过去照着孙三群的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脚,孙三群身子往前一扑爬下了。明满良说,“你来,我有话问你。”
孙三群止住哭声爬起来,跟着明满良进了东屋。
明满良将门掩上,坐在炕沿边上压低嗓门儿问,“你一个人回来了?媳妇和孩子呢?”
孙三群不敢看明满良的脸,目光游离不定,慢吞吞地说,“孩子在山外上学,我也几个月没见她了。媳妇……她……她忙,走……”
明满良跳下炕,一手插在腰间,伸出另一只手的手指“梆梆梆”地敲着孙三群的额头,愤愤地说,“你把男人活成什么了,丢人,让自己的媳妇跟着别人到处乱跑,是我我就去上吊了!”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转过身去又立刻转过来问,“你接到电话给她说了没有?”
“说了,但她……我也没办法。”
明满良摆摆手让孙三群出去了。
下午吃饭时刘倩和她妈回来了。
她俩刚在操场边露出个头,刘倩妈一声就哭晕了。刘倩慌了,手舞足蹈地乱叫。吴雨从办公室里跑出来,院子里吃饭的人也都放下碗筷,跟着刘会军跑过来。
刘会军半跪下,把媳妇轻轻地抱在怀中唤着,“哎,长柜的,醒醒啊,长柜的!”
有人喊,“掐人中,快掐人中!”
刘会军空出一只手伸出大拇指在媳妇鼻子底下使劲掐,血都渗出来了。
刘倩妈刚换过气便放声大哭,“妈,我苦命的妈,你怎么就走了,让我回来给谁梳头洗脸,哎妈……”她的哭声让在场的每个人的眼里都噙着泪花。
刘会军扶起媳妇,媳妇全身瘫软,他就背起她往回走。
第二天下午吴雨正给学生批改作业,明满良进来说,“吴老师,和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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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早上要埋人,中午还要待客,你明天能不能给学生放一天假,把学校的桌凳借用一下。”
“村长,眼看着要考期末试了,一天也不能耽误啊!”
“明天客人多了前后闹哄哄的,你还能上课啊!?还有,一会儿请的自乐班就到了,三群院子小,自乐班和待客就在学校操场。”
吴雨不答应都不行了。
太阳快落山时自乐班的人坐着三轮车来了。明满良让几个小伙子把一车的箱箱柜柜抬上山,一直忙到天黑,随着“咣”地一声锣响,自乐班的八个人坐在帐篷里吼开了秦腔。先是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头儿在二胡、板胡、板、铙的伴奏下唱道,“太平年间把荣享,国泰为何加愁肠?”一女的接着唱,“说什么太平年间把荣享,国有大祸不安康?”老头儿再唱,“国有……”
帐篷外围满了黑压压的人聚精会神地听着,只有坐在办公室里的吴雨被喇叭里传出来的秦腔声吵得烦燥不安。关了门睡吧,这能睡得着吗?怎么也不明白,平时山沟里不见一个人,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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