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从来不淡定-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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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以哥舒翰判西平太守，充陇右节度使；以朔方节度使安思顺判武威郡事，充河西节度使。
　　王忠嗣完了，三司会审，少不了李林甫添油加醋。
　　
　　李隆基指示众人：“我那儿身居深宫，不可能跟外人往来通谋，这事肯定有假。但忠嗣肯定也阻挠军计了，你们就审他这个！”三司开始了辛勤的会审，王忠嗣只等惨死。但一个人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哥舒翰，你不是王忠嗣提拔重用的么？你不是也很有钱么？贿赂一下判官，可以吗？
　　众人哪里知道，哥舒翰虽勇武有加，但对上司被害之事，却一分钱也不肯花。他还说出了自己的理论：“若直道尚存，王公必不冤死；如过他就是得死，我贿赂他们又有什么用呢！”于是，他轻身入朝，见到了李隆基。
　　
　　说吧，你为何要替这个人求情！
　　忠嗣含冤，臣愿用我全部官爵赎忠嗣之罪！
　　李隆基没吱声，他起身拂袖，往禁中走去（休息去）。按照一般的情况来讲，识趣的都该退下。况且哥舒翰刚刚得宠，不该这么嚣张。可他的动作把所有人吓住了，他紧随李隆基往禁中而去，走几步磕一次头，边说边哭，撕心裂肺。
　　李隆基扭头看着满脸是泪，额头流血的哥舒翰，感寤，几日后，贬王忠嗣汉阳太守，并没有治他的罪。
　　
　　李隆基越来越没耐心管政事了，干脆不上朝，每日陪贵妃作乐。
　　那么，朝政怎么办？
　　李隆基挥了挥手：就交给林甫，以后不上朝了，去林甫家上朝吧！
　　
　　李林甫，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林甫谦虚地抿嘴笑，他说，不行，不行，还差得远哩。
　　
　　让我们一起看看李林甫都做了些什么：
　　
　　户部侍郎兼御史中丞杨慎矜，原为李林甫同党兼朋友，最近被李隆基信任，李林甫开始恨他。杨慎矜和王鉷（搜刮民财的大臣）老爹王晋是表兄弟，但他辈分大，年纪小，所以小时候和王鉷在一起玩耍。王鉷入台当大官，也多是杨慎矜引荐的。王鉷同志当上了中丞，官位显赫，但杨慎矜同志却还直呼其名。
　　这让王鉷很不爽，因为和李林甫友好，王鉷似乎觉得有大宰相撑腰，他可以瞧不起他这个表叔。
　　杨慎矜对王鉷知根知底，和同僚聊天，也说说王鉷的家务事，曾经大嘴，说出王鉷的老妈出身不好，以前干过什么什么，王鉷大怒，但不好发作。杨慎矜到那时还以为王鉷是曾经的玩伴，一起有什么说什么。
　　但王鉷已经开始找机会了。
　　
　　杨慎矜是杨广的后人，他和术士史敬忠关系不错。
　　经过研究，史敬忠认为天下即将大乱，他劝杨慎矜在临汝山中买庄，做为避乱之所。不得不佩服史敬忠的观点，杨慎矜也开始迷乱了，因为他父亲的坟墓田中，草木开始流血。不知道是因为水质还是有人故意吓唬他，总之，杨慎矜十分恶心这么一种情况。敬忠先生准时到来，做了回法，并要求杨慎矜做一些非常举动。
　　
　　非常举动的具体表现如下：
　　第一，　上朝不言语，除非李林甫问；
　　第二，　直至退朝，表情凝重，一定要跟死了亲爹一样；
　　第三，　回家后钻进自制的桎梏中，深刻忏悔。
　　
　　此法甚妙，十日后，坟墓草木之血就停了。
　　史敬忠法师作法期间，眼神不定，游离在外，喜欢停留在慎矜同志的侍婢明珠身上，命主色美，史敬忠屡屡意淫。见先生喜欢，杨谨慎就给了他。史敬忠不愧是江湖骗子，恶心完杨慎矜后，他车载明珠，明珠翘着腿，笑嘻嘻地坐在敞篷车后头，路过杨贵妃的姐姐家。贵妃姐姐见到此人，惊为仙女，立刻拿了东西，非要和史敬忠换。史敬忠不敢不从，就把明珠送给了贵妃姐姐。
　　贵妃姐姐也就是为了献媚，所以，明珠最终到了李隆基的手里。
　　
　　明珠依旧笑嘻嘻，把杨慎矜全家的事全都嘟噜出来给皇帝听。
　　李隆基大怒，但不发作。
　　所有的一切，都被李隆基和杨贵妃身边的杨钊听去了。
　　
　　杨钊和王鉷，同病相怜。
　　杨钊不办公，王鉷也不办公，他兼职二十多项，官吏求他署一个字都得等三天。
　　
　　杨钊把杨慎矜的事告诉了王鉷，王鉷大喜，有事没事就侮慢表叔。李林甫乐了，他觉得是时候把杨慎矜弄死了。李林甫闲来无事，常跟王鉷说，男人要有气节，不能让人侮辱。王鉷深以为然，然后怒骂杨慎矜。李林甫说，这事你得小心，不能让他占了先机，他不是和术士往来过吗？
　　王鉷大喜，派人告密：
　　慎矜隋炀帝孙，与凶人往来，家有谶书，谋复祖业。
　　
　　李隆基大怒，拿杨慎矜下狱，命刑部、大理与侍御史杨钊、殿中侍御史卢铉审讯，使吉温到汝州抓捕史敬忠。
　　
　　吉温有些不好意思。
　　是的，史敬忠和吉温的老爹就很好的朋友，吉温小时候，史敬忠还经常抱着他，哄他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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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李林甫的防备
　　
　　
　　吉温抓捕了史敬忠，给他套上铁锁，用布蒙上头，用绳子栓住，牵着让他走在马前头。走了很长一段路，吉温让小吏引诱史敬忠：“杨慎矜已经服罪，现在只需要您说句话，您要是明白我们的意思，您就能活，要是不然，还不到温汤（地名），您脑袋可就搬家了！”史敬敬忠大喊：
　　“七郎，给我一张纸！”
　　
　　吉温假装不在场，等快到温汤，史敬忠哭着喊着要纸。
　　吉温出现，让人拿了三大张，在桑树下头，让史敬忠多多地写。写完了，吉温满含深情地扶起了史敬忠：“丈人，且勿怪！”自此，杨慎矜被诬陷，已经难逃一死了。李林甫又假造一封谶书，放在杨慎矜家里，诬陷他谋反。
　　
　　几日后，赐杨慎矜及哥哥少府少监杨慎馀、洛阳令杨慎名自尽；史敬忠廷杖一百，妻子流放岭南。杨慎矜推荐的官员太府少卿张瑄，廷杖六十，流临封，死于会昌。嗣虢王李巨，虽不预谋，但与史敬忠相识，解官，南宾安置。其余数十人，全部连坐，杨慎名闻敕，神色不变，还给姐姐写了一封信；杨慎馀闻敕，合掌指天，自缢而死。
　　
　　李林甫造出来的这几次大狱，看起来全部都不是他掀起来的。
　　为了便于审案，他在长安又设立了推事院，这是他自己的黑监狱。同时，为了便于查看宫廷内幕，他引杨钊为援，擢为御史。李林甫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他一直惦记着东宫，想把太子弄死。凡事有涉及东宫的，李林甫就使人奏刻，交给罗希姡А⒓�温审理。而杨钊因有不少私人恩怨，也跟着一起害人。
　　连日来，被害者多大数百家，全都是杨钊办的。
　　
　　能和李林甫站在同一战线上，杨钊靠的是自己的实力。
　　
　　十二月，李林甫为李隆基营造会昌城，征发冯翊、华阴民夫不计其数，还为王公大臣每人都置了豪宅，每亩地价值千金。当时长安、洛阳两京，土地价格异常贵，但和今天不同的是，天宝地产，在没有宅邸建造前，是不值钱的，等王公造完学校大的豪宅，那才值钱。这宅邸，不是地皮贵，而是豪宅的装修贵，想要造一座自己住的什么什么府，占地面积几万平米，也是很不容易的。
　　
　　所以长安人常说居大不易，第一层意思是“在大城市生活不容易”，第二层意思就是“你想住大大的豪宅，那也非常不容易”。
　　
　　李林甫祸国殃民，为了表彰，李隆基命百官在尚书省集合，参阅天下贡品。琳琅满目的贡品摆满了整座宏伟的建筑，清点完毕，李隆基大手一挥，让人用车拉走，全部赐给了李林甫。李隆基就是为了激励大家，一定要向李林甫同志学习，他勤劳为国，不惜牺牲自己的时间，来为人民服务，这样的好同志，我们不把全天下一年的贡品全给他，还能给谁呢？
　　李林甫憨厚地笑了，他不好意思地说，他做得还不够。
　　百司千余名官员云集李林甫大宅，倾听李林甫发言，李林甫做了一番演讲，他表示皇恩浩荡，百姓富庶，真乃天赐，然后，大家一起研究下一步该给谁造豪宅。
　　
　　三省宰相陈希烈，一人坐台，空荡荡一片，无人打扰。
　　
　　李林甫开完会，让各自散去，他也知道自己搂钱太多，杀人太多，强奸民意，于是每回外出，都派一百多个武功盖世的打手护送自己，旁人不得靠近。林甫兄很明白万一自己被百姓抓住，他的下场是什么，于是颇为小心，勒紧裤腰带做人，也不敢下去强抢民女，更不敢抛头露面微服私访。
　　他家有N重防守，都是金吾猛士坐镇。
　　另外，怕有白胜一样的钻地鼠打通地道，直通自己卧室，便让人把整个宅子都铺上厚厚的方石，以防不测。如此，地道通不到他家，硬闯也闯不进来，还有什么可怕的吗？李林甫还是很有想象力的，他怕有人打通地道，把地道通到大墙根，自己就看不出来，于是下令把墙全拆了重新装成三合板的。
　　所谓三合板，是外面两侧为普通隔离，中间是硬铁板子。李林甫害怕夜间有飞贼进来，每夜睡觉都要换地方，有时候一夜就换三次，即便是家里人，也不知道他睡在哪里。（林甫自以多结怨，常虞刺客，出则步骑百馀人为左右翼，金吾静街，前驱在数百步外，公卿走避；居则重关复壁，以石甃地，墙中置板，如防大敌，一夕屡徙床，虽家人莫知其处。）
　　
　　李林甫带富了满门人，但家里也有明白人。
　　他的儿子李岫就是其中之一，李岫每日担惊受怕，常常告诫父亲。那日正跟着李林甫游后花园，他指着被强征来的民夫说：“大人呆在中央太久了，满天下都是您的仇恨，一旦来了祸难，还想游后花园，能吗？”李林甫十分不高兴，他怏怏不快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说：“事已至此，我还能怎么样！”
　　
　　为了保证自己的位置，李林甫只能继续干下去。
　　以前是等别人当了宰相他再害人家，现在，他要严防死守，不让人有任何崛起的机会。他知道李隆基喜欢征战，极有可能提拔边将当宰相，所以，他决心先从制度下手，防患于未然，此举狠毒犀利，造就了安史之乱。
　　
　　从贞观以来，唐朝边将用的全都是忠厚的名臣，有三个原则——不久任，不遥领，不兼统。
　　所以，名将到了最后，往往能入朝当宰相，即便是才略如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边将也不能一直担任，即便是短暂的任期，也有大臣制约。等到了李隆基先生登场，萧嵩、牛仙客便破了遥领的忌讳，蹲在长安就可以统领边疆大军。而盖嘉运、王忠嗣，则破了一人不能统领多道的忌讳。
　　且不管边将个人修养如何，防不住有哪一位想要起兵造了李隆基的反，李隆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很可惜的是，李先生强调，朕这是无为而治！
　　
　　何谓无为？
　　错误的答案是：不干活、啥都不干、不作为。
　　正确的答案是：不胡乱作为、不搞那么多指标、不追求数据、只追求百姓内心的安乐
　　
　　李隆基错大发了，他请的那群狗头道人，也都是卖狗皮膏药出身的。
　　李林甫很喜欢这群人，为了免除后患，他上言道：“以前文臣（娄师德、裴行俭、狄仁杰等）当大将，胆子又小又不真懂战争。不如用胡人，胡人勇猛善战，他们又不会结党营私，在朝内也没什么亲信，陛下如果诚心和他们沟通，他们必然肯为朝廷效死！”李隆基大喜，觉得自己重用安禄山这一招算做对了。
　　可他觉得不够，于是撤掉所有汉族将领，边将全都用胡人，将北边的唐朝大军裁剪掉，用以表明自己十分信任安禄山。
　　
　　【高丽人】
　　
　　高舍鸡，高丽族人，一开始在河西从军，因战功，慢慢升至四镇十将、诸卫将军。
　　后来他就去了安西，还带上了十几岁的儿子高仙芝。高仙芝，自然也是高丽族，英雄貌美，骁勇善战，尤其精通射箭的本事。高仙芝去了安西后，跟着老爹打仗，也擢拜了游击将军。等到了二十岁出头，高仙芝就当上了大将，和老爹同班。他先后追随节度使田仁琬、盖嘉运，都没得到重用，最后，还是夫蒙灵察同志有爱，相中了这位身材俊朗的猛人，屡屡提拔了他。
　　等到开元末年，高仙芝已经是安西副都护、四镇都知兵马使了。
　　
　　高仙芝的战果如下：
　　
　　天宝年间，小勃律国王为吐蕃所招，两国通婚，所以，西北二十多个国家都成了吐蕃的小弟，不服大唐管辖。节度使田仁琬、盖嘉运多次征讨为国，李隆基就专门下敕，让高仙芝去。高仙芝领了一万兵马（有步兵和骑兵，但当时生活条件好，步兵自己都有马，相当于一万铁骑），从安西走了十五天，到了拨换城，又十几日，到了握瑟德，又十余日至疏勒，又二十馀日至葱岭守捉，又行二十馀日至播密川，又二十馀日至特勒满川。
　　高仙芝玩儿够了，开始分属三军，他让疏勒守捉使赵崇玭统领三千铁骑往吐蕃连云堡而去（从北谷杀入）；让拨换守捉使贾崇瓘自赤佛堂路杀去，而自己和中使边令诚，从护密国杀入。
　　三军约定，约在七月十三日辰时，会于吐蕃连云堡。
　　
　　连云堡形势险要，城南十五里有山栅，兵马八九千，而城堡中又有兵马千人。城下有婆勒川，水势汹涌，根本过不去。
　　高仙芝大人宰了三头牲口，祭了河神，让诸将领选好人马，每人带三天的干粮，第二日清晨在河这边集合起来。将士们英姿焕发地认为高仙芝有神经病，正好是初秋，大河水涨，汹涌的波涛不容船过往，可高仙芝同志却在河前头吹牛。
　　但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吃惊地发现，河水变浅了。
　　
　　【人人状态】
　　牛仙客：昨天晚上我老婆给我生了个儿子，我很高兴，我姓牛，大家快给自己起个好听的名字！
　　李隆基：牛屎！
　　杨钊：牛蛋！
　　李林甫：牛逼！
第三十四章
　　
　　
　　于是蜂拥而去，等到了对岸，人不湿旗，马不湿鞯，济而成列。
　　
　　高仙芝欢喜，对边令诚说：“以前他们打仗，都是走到一半敌兵就杀来，可今日我都过了河，摆好了阵列，他们还不来，真是天赐我也！”于是登山挑衅，吐蕃军出城大战，从早上七点打到早上十点，大破敌军。
　　高仙芝下令歇息，一切安然，可到了夜里，他忽然又神经病似的让人杀去，唐兵若然碰见吐蕃兵，杀了个措手不及，死五千人，生擒千人，其余兵马全部走散。高仙芝得了马匹千余，军资器械不可胜数。但这也就意味着，吐蕃彻底被他惹毛了，以后的路，只能越来越难走。
　　
　　李隆基得到消息，首先想到让人去探视。
　　于是，一个道人就来到了前线，他听边令诚诉说了目前的困境。道人的主要作用就是听，听完就发呆，然后跟着一群人抱怨。如今真是苦憋，大军已经行进到了这个地方，还能怎么办呢？高仙芝似乎没什么怕的，他让老弱病残3000人留下守住连云堡，自己则率大军继续前进。
　　大军急行了三天三夜，杀到了达坦驹岭（克什米尔北部德尔果德山口）。
　　
　　这又是一处险要，海拔4700米，岭下为阿弩越城。
　　冰川谷口，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呆的地方，况且东西两边都有冰川，二三十里地都是冰疙瘩，万一搞不好，全军可就彻底去见阎王了。高仙芝知道士卒不敢下山口，于是，他想出了一个极度流氓的办法。
　　
　　他让自己的亲信二十余人（需要胡人）扮演阿弩越使者，等军队行进到了坦驹岭，他们就捧着好东西来迎接他的大驾。军队行进了一段时间，很快就到了谷口，众人不敢下去，纷纷抗议：“下头就是冰川，大将想让我们去哪里？”
　　高仙芝哈哈大笑，忽然，远方点点出现了二十几位身穿异域服饰的人，是的，那就是阿弩越的使者。
　　你瞧瞧，都有人上来了，咱还下不去，再说了，人家城主都派人来迎接咱们了，你们怕什么？
　　
　　听了此番话，士卒不好意思地笑了。
　　使者大声宣布：“阿弩越城城主好心奉迎，如今娑夷河（就是传说中的弱水）的藤桥已经被砍断了！”
　　万众欢呼，因为藤桥是这座城池和吐蕃唯一的通道，吐蕃想要援助他们，就必须从这条藤桥通过。桥是人家花了一年造好的，断了以后重新打造，也得一年。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高仙芝用来鼓舞士气的把戏，骗人的。城外的藤桥还在，唐军在山口往下行进，吐蕃正紧急派出援军。
　　
　　阿弩越城守军为了争取时间，先假装投降。
　　所以，高仙芝的部队顺利进入了城内，入城后，这家伙先让将军席元庆、贺娄余润领兵为大家修桥梁、铺道路。高仙芝认为在城里灭了对手，恐怕伤及无辜。次日，他让席元庆率1000多人去小勃律首府（孽多城），通告小勃律王：“我们此番前来只是向大勃律去，借道而已，希望行个方便！”
　　不出所料，城内有几名将领一心归顺吐蕃，但高仙芝早就想到了这点，他让席元庆假装赐给首领们宝贝，将首领一网打尽。
　　
　　百姓都避难去了别处，高仙芝立刻率领主力杀进城池，让人砍断藤桥（这藤桥不好砍，花了席元庆先生足足一天的时间）。藤桥刚断不久，吐蕃援军就已经杀到了对岸，大家望洋兴叹地看着一脸坏笑的席元庆。
　　小勃律王知道没希望了，于是投降。
　　唐军没费劲就平了小勃律一国，军威浩荡，拂菻、大食等七十二国，纷纷慑服，归降大唐。
　　
　　天宝六年八月，高仙芝带着勃律王和勃律公主班师回朝。
　　他让捷报的使者火速回京禀奏，等到了河西，高仙芝才想起来，他把夫蒙灵察给忘了。他干事都没给自己的上司任何信息，只想着赶紧通知长安方面。绕过上司给老总直接上奏，可是兵家大忌。所以，夫蒙灵察同志相当愤怒，脸色难看。见高仙芝进门，他破口大骂：“吃狗肠的高丽奴！吃狗屎的高丽棒子！于阗是谁让你得了？（啖狗肠高丽奴！啖狗屎高丽奴！于阗使谁与汝奏得？）”
　　高仙芝恍然，诺诺地说：“中丞。”
　　“焉耆镇守使谁边得？”
　　“中丞。”
　　“安西副都护使谁边得？”
　　“中丞。”
　　“安西都知兵马使谁边得？”
　　“中丞。”
　　
　　夫蒙灵察继续愤怒：“都是我，都是我！你怎么不等我处分就私自上了捷报！你这高丽棒子，合该斩首，念你新立大功，不再处置！”他面对送捷报的刘单，霹雳一般呵斥：“我听说你会上捷报？”刘单大惧，磕头请罪。李隆基得了夫蒙灵察的奏报，本也想拿了高仙芝问罪，但边令诚写了一份事件起因经过表给李隆基看，这才免了灾难。
　　李隆基对高仙芝非常感兴趣，这年六月，他制授高仙芝鸿胪卿、摄御史中丞，代替夫蒙灵察为四镇节度使。
　　
　　首先要说明的是，大唐，各族人平等相待，所以，高丽族的高仙芝对自己这个羌族的老上司夫蒙灵察还是很尊重的。夫蒙灵察失了权势，高仙芝当了节度使，每日见面，真是让人汗颜。
　　夫蒙灵察办公碰见高仙芝，都不好意思抬头，可高仙芝却趋走如故（他日趋庭，叨陪鲤对，说的就是学生碰见老师要低头急速挪步走），让夫蒙灵察更加不安。如今的高仙芝，已经是朝廷的重臣，荣宠非常，豪宅大院，赏赐不可胜计。但夫蒙灵察担心错了，高仙芝是个好汉，受了奖赏一律分散给众人，人有所求，也尽力答应。高舍鸡曾经认为自己这个儿子窝窝囊囊成不了大事，如今当上了大官，看起来还真是那么一块料。
　　
　　高仙芝和一个名叫封常清的蒲州（山西猗氏县）人，两人的故事，也成为了历史中难得的佳话。
　　封常清的外祖父曾经被流放到了安西，干的是守城门的角色，类似于看大门儿的老头。可此老头读书甚多，每日就在城楼上教封常清这个孩子读书。等外祖父死了，封常清自己一个人，除了一身的知识，别无它用。所以，封常清穷得吃不上饭，一直混到三十多岁，在安西这样并不难混的地方，也没落下什么。
　　一日，他看见三十来个人簇拥着一位高大英俊的将军出城，他知道，这又是夫蒙灵察的都知兵马使高仙芝出门了。
　　
　　封常清仰天长叹，奋而执笔，写成一封自荐信，向高仙芝推荐了自己。
　　我虽无半文积储，亦无半点功劳，然读书万卷，欲投将军门下，请预一傔！常
　　
　　高仙芝接见过这个人，封常清，瘦骨嶙峋，眼睛眯着，还瘸了一只脚。因此时大唐正盛行看人风骨，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岭南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