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从来不淡定-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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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嘁嘁喳喳之后，周挚和他的亲信基本都死光了。而这个骆悦，又怕军心不稳，人心有二，所以又来到柳泉驿里头，活活将史思明勒死了。大家用兽皮把史思明的尸体裹起来，捂得严严实实，看起来跟正品的货色似的，让人用骆驼运回了洛阳。（悦等恐众心未壹，遂缢杀思明，以氈裹其尸，橐驼负归洛阳。）
　　安史之乱中，安家和史家有着惊人的相似，都以儿子杀爹的方式，顺利完成了皇位的继承。上元二年（公元761年）的上半年，生性忍让且人缘很好的史朝义即位了，改元显圣。当然，这里头的“显圣”，意思不是说显得很神圣，而是显示出神圣的样子。史朝义皇帝神圣的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
　　一、　派人（张通儒等）速速回范阳杀史朝清、史朝清的老母辛氏以及所有不依附自己的几十个人；
　　二、　范阳从此陷入混战，因为史朝清原本就是传人，所以党羽众多，与史朝义的人互相攻伐，残杀了好几个月，死了几千个亲戚和朋友，范阳才成了史朝义的天下；
　　三、　燕军霸占的洛阳方圆四五百里，州、县都成了废墟，荒无人烟，而史朝义所谓的“部众”以前都是安禄山的人，史朝义新人登基，没人服气，所以没人来拜他，只有他自己给自己起个神圣的名字，聊以自慰了。
　　四、　史朝义刚刚即位，青密节度使尚衡就大破他的军队，斩首五千余级。
　　五、　刚刚被斩首五千余级，史朝义在山东的军队就被兗郓节度使能元皓杀得毛都不剩一根。
　　六、　一月后，平卢节度使侯希逸袭击史朝义的范阳兵，大破之。
　　七、　六月，甲寅，青密节度使能元皓败史朝义大将李元遇。
　　
　　形式一片大好，所以李亨同志开始封功了。首先是李光弼，因为作战失利，鱼朝恩曾义正言辞地在李亨面前痛斥李光弼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小人，但李光弼是亲自上表，自求贬谪的。所以李亨就真的削去了李光弼大部分的军队领导权，以开府仪同三司、侍中的职位，领河中节度使。因为太监，郭子仪已经受了冷落，现在最能干的李光弼也受了冷落，放眼天下，李亨怅然若失。
　　不久后，他又念及李光弼的功劳，以其为河南副元帅、太尉兼侍中，都统河南、淮南东西、山南东、荆南、江南西、浙江东西八道行营节度，出镇临淮。这才像点话，像话吗？李亨不像话，因为几乎在李光弼受封的同时，致使江淮大乱，死伤无数的都统李崱�和杀人无数的田神功理应受到严惩。可是最终的结果是，田神功成了开府仪同三司，徙徐州刺史，李崱�、邓景山还京师就官。
　　受到严惩的，是在江淮动乱中工作积极努力的浙西节度使侯令仪，李崱�怕李亨怪罪他，所以编造罪名，将人家告上法庭，指责侯令仪工作不力，将所有罪责推到了他的头上。在李崱�升官的时候，侯令仪却被除名，永远流放到了康州。老天似乎很生气，七月初一，上苍日食，白昼如黑夜，仰头能看见星星。然而李亨已经没有能力掌控事态了，八月初一，迫于无奈，加开府仪同三司李辅国为兵部尚书。
　　李辅国大人赴任，朝中宰相和群臣都得来送，有太常乐给他演奏、伴乐，御厨做好了御膳。掌权如此，旁人羡慕都来不及，可李辅国却并不满意。那日，李辅国忽然对李亨说了这么一句话：“陛下，我想当宰相！”李亨愣了老半天，满头是汗，说：“以爱卿的功劳，相当什么官没有啊？只是没人推荐，你自己说好像不大好。（以卿之功，何官不可为，其如朝望未允何！）”随后，李亨顾左右而言他，才算混了过去。
　　可李辅国似乎误解了李亨的意思，退朝后，他颠颠儿跑到仆射裴冕家里，敦促人家下次上朝的时候推荐自己。李亨一直想办法限制李辅国的权力，可如今李辅国逼上来了，他应付两声，群臣的上表再来，他无论如何都应付不过去。他偷偷召来萧华：“李辅国求当宰相，如果公卿的表奏来了，我不得不给……咋办？”萧华也不知道咋办，他只知道人们传说那太监这些日子经常往裴冕家里跑。所以他来问裴冕，裴冕一脸不屑：“没那可能，要我命一条，要当宰相，没门儿都没有！”萧华大喜，又撒丫子速度跑到李亨面前描述了一番，李亨大喜。而与此同时，听到消息后的李辅国，已经眯起眼，冲着李亨、萧华、裴冕咬起了牙。李亨这个没出息的，自从李泌走了，其他没学会，只学会摆弄道家。在三殿置了道场，让宫女们扮菩萨，让北门武士扮金刚，让大臣围成一圈儿给他磕头。
　　另外，李亨最没出息的地方不是非要扮演玉皇大帝，他根本不想当什么神武天皇，所以下制去尊号，但称皇帝；又去年号，但称元年。而且他还搞周正历法，非要让十一月当一年的第一个月，美其名曰“建子月”，以此类推，能适应这种历法的人可以直接自荐到太史部门工作了。同时大赦天下，停了京兆、河南、太原、凤翔四京和及江陵南都的称号。更可气的是，李亨从爱老婆的好男人变成了怕老婆的窝囊废。当初李辅国和张皇后合谋囚禁他老爸李隆基，李亨屁都没敢多放，端午节的时候，有个隐士来拜见李亨，见李亨抱着自己的小闺女玩，李亨怕山人误会，解释：“朕老想她，抱着亲热亲热，爱卿别怪就对了。”那山人大怒：“太上皇老想陛下，大过节的怎么没看见他老人家？”
003
　　
　　李亨被山人说得泪流满面，想去看看爸爸，寻思着找媳妇（张皇后）商量商量这事儿成不，又怕媳妇生气，不敢去见亲爹。一直等到这一年的冬至日前后，李亨才找到个好借口去看看李隆基，拜了拜，又出来了。李亨是个让人提不起神来的人，他遭遇的时代也是唐史上最动乱的时代，江淮地区遭了人乱，可是比其他诸道依然富裕，所以李亨决定继续靠江、淮的赋税养活军队。然而民间因为战乱和重税逃跑的不计其数，号令一下，抓住这群人，让他们补齐八年的租庸调，又擢拔了一群办事泼辣狠毒的官吏在各县当县令，专门负责抓人和逼租，据当时的有效统计，不肯当强人或去流亡的百姓，粮食和家财会被这群人搜刮走十之八九，民间称之为“白著”。
　　有不服者，严刑拷打，服了的就交税，交完口粮就没了，还是个死。所以民间如果有人储蓄了十斛稻米，那简直就是富翁了，坚决不能上交，就撺掇一群人聚众造反。有的在山泽里头举起大旗，有的就建立寨栏，抵抗官军，而官军有贼军对付，所以州县根本管不了他们。在这个要人命的时候，建卯月（也不知道是哪个月），辛亥朔（应该是这个月的初一），李亨同志心血来潮，大赦天下，又下令，复以京兆为上都，河南为东都，凤翔为西都，江陵为南都，太原为北都。
　　
　　朝廷乱哄哄，民间乱哄哄，战场更是乱哄哄。淮西节度使王仲升与史朝义的大将谢钦让在申州城下大战，王仲升大败，自己也被贼俘虏了，淮西震骇，好在朝廷派侯希逸、田神功、能元皓攻贼军的汴州，史朝义召谢钦让领兵营救，这才免去了江淮地区的第二次动乱。只是动乱是肯定的，安宁是暂时的，绛州（山西西南）诸军就一直在民间搜刮剽掠，不受朝廷控制，朝廷怕这帮人跟太原的贼军联合，而新进的将军根本就没能耐制服他们，犹豫了许久，李亨终于决定，以郭子仪为汾阳王，知朔方、河中、北庭潞泽节度行营兼兴平、定国等军副元帅，发京师绢四万匹、布五万端、米六万石以给绛军。
　　按理说，这是一个很靠谱的任命，但郭子仪却不这样认为。他之所以对此产生了怀疑，原因就是，经过这些日子的折腾和惊吓，皇帝李亨一病不起，卧病在床，群臣不得相见。所以他怀疑是不是李辅国和鱼朝恩搞的鬼，如果是，此次出军回来，必死无疑。就算不是他们搞鬼，这次河东出兵，一定是一场恶战，将士也九死一生。所以，郭子仪请命：“老臣受了命，就要死在外面，见不着陛下，死不瞑目！”李亨拖着病怏怏的身子接见了郭子仪，说出了让郭子仪心安的一句话：“河东的事，朕全交给你了！”
　　一般来讲，老皇帝生病的这段日子经常容易发生变故，趁着李亨生病，把李亨气病的李辅国又跑来求宰相。他埋怨萧华，为了恶心萧华，他每天都跑到李亨面前告萧华专权，请罢了他的相位。李亨执拗不过，怕李辅国暴躁起来，领着禁兵（禁兵都听李辅国的）杀了他，就把萧华罢成了礼部尚书。李辅国大喜，李亨病得厉害他更高兴，所以，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李辅国就成了朝廷的主角。
　　上元二年建巳月甲寅，即公元762年5月3日，忧郁不堪的太上皇李隆基驾崩于神龙殿，时年七十八岁。
　　身在内殿的李亨，哀思不已，几近崩溃。事实证明，李隆基具有十分优秀的人格魅力，死后，蕃官嫠面、割耳者多大四百余人。李亨哀怨不已，病情加重，于是下制改元，恢复旧制日历，同时大赦天下。
　　被李亨赦免的，多是曾经被奸臣陷害遭受流放和贬谪的官员，远在他乡的高力士也回来了。然而高力士没能见到李隆基，到了朗州（湖南常德），听说李隆基驾崩，七十九岁满头白发的老臣高力士号恸不已，吐血无数，伤心而死。在宫内紧张兮兮的张皇后，事到如今，也才渐渐明白，这个害人的李辅国，已经将所有人都推向了万劫不复的地步，她不能再忍受这个太监了，她知道，丈夫死后，李辅国必定会杀了太子。虽说张皇后不喜欢这个不是自己生的太子，但大义当前，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唐沦落到如此境地！
　　张皇后召来太子：“李辅国典对禁兵，时日久了，皇命都是从他那里出来的，他擅逼圣皇（李隆基），罪责甚大，如今他最怕的人，无非就是我和你了。如今主上弥留之际，李辅国阴谋与程元振作乱，不可不杀！”李豫潸然落泪：“陛下重病在身，他们二人，都是陛下的功勋旧臣，突然不告知一声就把他们杀了，必定让陛下惊恐……”张皇后点点头，打断李豫：“太子先回去吧，我再想想。”
　　张皇后知道李豫懦弱，难以成事，于是又召来越王李系：“太子仁弱，不能诛杀逆贼，我且问你，你能不能？”
　　“能！”李系是个果决的人，他立即命太监段恒俊选了二百多个体格强健的大太监，在长生殿后头发放铠甲。然而李豫却是个坏事的人，程元振听说有情况，汇报李辅国。李辅国想出了一个极端奸诈的诡计，轻松瓦解了张皇后和越王辛辛苦苦布置的防线。他让程元振伏兵在凌霄门，又拉上太子李豫一起，勒兵三殿，随即搜捕越王、段恒俊及知内侍省事朱光辉等百十来人，全部绑票。
　　这样看来，是张皇后嫌李豫窝囊，所以找越王造反，也就是说，越王如果成事，李豫一定会遭到幽禁。所以李豫很生气，他特别下令将张皇后迁到别殿。这里头的“迁”，就是幽禁的意思。宫里头的太监和宫女，见皇后被一帮兔崽子逼迫下殿，又有很多人被抓，惊骇逃散。李辅国来到李亨面前“照顾”他，李亨担惊受怕，当夜驾崩，在这时候，李辅国没空表达自己的哀思，他杀死了张皇后、越王李系和兖王李僴。昔日的广平王李俶，如今的太子李豫，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呢？
　　鉴于李辅国淫威浩荡，答案要到以后才会揭晓。
　　实际上，李辅国才是整个棋盘上的王者，李亨死后，他引穿着丧服的太子，在九仙门跟宰相们相见，造了个李亨驾崩的原因，随机大家大哭一场。这太监还伪造圣命，宣布太子执政，他李辅国指导太子执政。在两仪殿给李亨发了丧后，李辅国宣布了这个坑爹的遗诏。宝应元年（公元762年）四月，李豫即位。李亨之所以叫肃宗，是因为一辈子老高兴不起来。而李豫，因为他所在的时期，唐朝皇权转移到了太监手里头，所以按照谥号法，该叫“唐世宗”，可是又跟太爷爷李世民忌讳，所以，聪明人用和“世”一样意义的字眼“代”来代替，管他叫唐代宗。
　　代宗李豫是没有实权的，李辅国办了张皇后，杀了越王以后，愈发嚣张，在朝上明目张胆地告诫李豫：“大家（老大，你）就呆在禁中吧，外头的事听老奴处分！”李豫当初之所以顺承李辅国和程元振，那是因为他知道即便反抗也只不过是搭上自己的一条命而已，他需要帮手。不过李豫很清楚，这太监手握大权，面子上还不能不尊敬他，所以李豫管他叫“尚父”，意思就是李辅国实在是个值得学习的父辈。群臣论事，出入都得先跟尚父大人商量，否则有你好看。
　　知内侍省事朱光辉、内常侍啖庭瑶、山人李唐等二十多人，因为以前的罪过李辅国，或者最近奏事没跟他老人家商量，都被皆流放到了黔中（贵州）。李辅国自认为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已经达到了高力士的境界，他年轻的时候伺候高力士，高力士瞧不起他，那是有原因的。第一他除了养马，其余啥都不会；第二他长相猥琐，为人心胸狭隘，高力士没必要太瞧得起他。所以李辅国一直有个梦想，等有朝一日，弄死所有曾经瞧不起他的人，然后用自己的实际地位，狠狠地将这帮人踩在脚下。
　　李辅国做到了，所以那些曾经被李辅国瞧不起的人，也开始了他曾经做过的事情。飞龙副使程元振，小时候家里穷，爹娘为了吃饭问题将程元振阉割，托人送到长安，拿了钱继续活命。而可怜的程元振，却只能在深宫里暗无天日地听训。程元振也曾经在高力士跟前混过，只不过一直不善于抓住时机，所以任职都不疼不痒的。一直到张皇后和越王起事，他才抓住了难得的机遇。在外人看来，这个没事喜欢穿奇装异服，表情阴暗的家伙对李辅国是毕恭毕敬的，可实际上，他早就看李辅国不顺眼了。程元振人挺聪明，传说当年这哥们儿童心未泯，在宫中花园抓蝴蝶，正好让李隆基碰见，其他人都吓得不敢吱声，他却瞧着李隆基和妃子笑道：“俺这是给陛下抓的，好让娘娘们云集，陛下放蝴蝶，蝴蝶飞到谁身上，陛下就宠幸哪一位。”
　　民间还传说，当时杨贵妃还不在，李隆基爱的人名叫江采萍。至于江采萍到底有没有，也许只有亲口问问程元振了。程元振得侍东宫，跟李豫关系比较近，而李辅国已经得算成是老一辈革命家了。所以这个手握重权，不把皇帝放眼里的李辅国必然要死，而取代他的，必然是其貌不扬，没有什么其他才华的程元振。李豫登基几个月，程元振屡次偷偷与李豫会晤，终于，在这个夏天，李豫下达了一项命令，解李辅国行军司马及兵部尚书之职，其他职位如故，以程元振代判元帅行军司马，迁李辅国出居外第。按说李辅国不应该怕李豫这项政策，可他悲痛的是，“出居外第”这一项，着实是一个狠招。一个太监，不能在宫中，被皇帝“请”到外头，就算掌握禁中兵马权，又管个毛用？
　　李豫要比李亨隐忍，也更加宽容，所以为了安慰李辅国受伤的心，他罢了李辅国的所有职位，终于让他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兼中书令”，还给他加官进爵，成为“博陆王”。一位太监，当上了大王，这是何等的荣耀！所以李辅国被李豫气哭了，好不容易进宫入谢，他呜咽起来，目不能仰视：“老奴伺候不了郎君，老奴伺候不了……陛下，让老奴去地下侍奉先帝去吧！”李豫悲悯地望着哭得一塌糊涂的李辅国：“爱卿快别说了，爱卿劳苦功高，理当安享晚年！”
004
　　
　　　　李辅国在长安城里头住，长安的百姓看他眼神都很不对，有人指指点点，说就是这家伙让玄元皇帝和先帝父子不能相见，街巷的泼妇老娘们儿，平日里骂街厉害，但见到李辅国，也都忽然变得淑女，只是眼神里依旧带着极端的鄙视。这一切，都让李辅国同志认为，这地方不太安全。
　　事实正是如此，几个月后，有一个毛贼飞檐走壁地跑到李宰相的家里，偷东西找不着地方，一气之下，来到李辅国的卧室，卸掉了他一只胳膊。当然，为了不让李辅国大人乱喊乱叫，该毛贼又顺便把他的脑袋给割了下来。第二天一大早，听说大太监让毛贼给割掉了脑袋，脑袋被这贼人抛到了粪坑。于是，百姓放弃了平日里最爱看的耍猴，纷纷跑到李辅国大门前头瞧热闹，一片欢声笑语。
　　皇帝李豫听说尚父大人死了，没人瞧出这家伙到底是哭还是笑，表现出了极端的镇定，李豫听说李辅国的脑袋瓜没了，让人刻了个木头的，御赐送到李辅国家里，安到他脖子上安葬了，赠他为太傅。
　　若干年后，梓州刺史杜济以武人为牙门将，自称是刺杀李辅国的人。整件事情，其实是李豫和程元振精心布置的一个骗局。那贼人杀了李辅国，把他的脑袋扔到粪坑后，又抱着他的一支胳膊回到了宫中，随后，李豫用李辅国的一支胳膊告慰泰陵。并且，在追赠李辅国太傅之后，还给他安了一个谥号曰“丑”。
　　
　　【征讨纠纷】
　　李辅国死了，程元振还活着。为了征讨史朝义，李豫以雍王适为天下兵马元帅，以兼御史中丞药子昂、魏琚为左、右厢兵马使，以中书舍人韦少华为判官，给事中李进为行军司马，会诸道节度使及回纥于陕州。
　　雍王李适，742年生人，现年二十岁，理论上年纪不小，实际上少不更事。所以，李豫必须安排一个得力的副手，他选定了郭子仪。决议刚说出口，程元振率先跳出来反对，总结了几条反对理由后，鱼朝恩也跳出来，把郭子仪不适合当副元帅行总指挥之职的理由又分析了一个透彻。无奈之下，李豫加朔方节度使仆固怀恩同平章事兼绛州刺史，领诸军节度行营，以副李适。
　　李适同学必须先到陕州和回纥可汗见面，他领着僚属和十几个骑兵见到了倚在胡床上颐指气使的回纥可汗。众目睽睽，盯着李适，李适只是谦恭地拜了拜，那可汗顿时大怒：“你怎么不舞蹈跪拜？！”所谓“舞蹈跪拜”，一定要顾名思义，就是见了大人跪拜的时候，双手撑天，腰胯扭动，动作夸张，一定要跟跳舞似的，随后拜倒在地，鼻子也有要求，要接触地面，或者回纥可汗的鞋脚尖。李适被吓得不轻，兼御史中丞药子昂回复：“让雍王跪拜，不当！”回纥大将车鼻怒喝：“唐天子和可汗约为兄弟，可汗之于雍王，是叔侄关系，如何不能舞蹈？”药子昂：“雍王是天子的长子，如今又是元帅，哪里有中国储君向外国可汗拜舞的道理？！况且我两朝天子都刚刚在殡，不应舞蹈！”
　　跟李豫拜过把子的回纥可汗彻底怒了，此时，车鼻过来，摆摆手对药子昂、魏琚、韦少华、李进等人说：“来，你们过来，商量点儿事儿！”随机让人拉扯下去，各打一百鞭，打得皮开肉绽。魏琚、韦少华，因失血过多，疼痛难忍而死。李适因年少不懂事，被他们遣返。这一场战斗，以回纥援军先杀死大元帅两名副手开始。副元帅仆固怀恩对此也只能说是无奈，诸军已经到了陕州，他必须做出合理的安排。
　　既然来了，那就得打前锋，仆固怀恩自己和回纥左杀同为前锋，陕西节度使郭英乂、神策观军容使鱼朝恩为殿，自渑池入围；潞泽节度使李抱玉自河阳入围；河南等道副元帅李光弼自陈留入围；雍王李适，留在陕州好好呆着。唐军，加上回纥的精锐（可汗都来了），可以说实力非常，这一点，燕军大将阿史那承庆分析得相当到位。唐如果只用汉兵，燕军可以倾巢而出，不计后果；但如果汉兵与回纥兵一起杀来，必须退守河阳，躲避锋芒，等他们气馁后再作打算。
　　分析得对吗？
　　分析得很对，不过史朝义先生却不愿意听阿史那承庆说话。唐朝大军到了洛阳北郊，浩浩荡荡，史朝义不肯应战。于是唐军就先分出一支去打怀州，几日内便攻下。随后，官军进军横水。史朝义同学的数万人，知道躲在城里头不出来必死无疑，所以军队在外头的平原立了大栅，结营自固。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西边那片地方，正是唐军副元帅仆固怀恩的驻地。仆固怀恩的策略是：遣骁骑及回纥兵马，一起跑到南山，随后出现大栅东北，表里合击，一举破之。
　　燕军数万兵马，就这样被仆固怀恩虐待了。史朝义自作主张，拿出燕军最精锐的十万大军陈兵昭觉寺旁，决心与唐军决一死战。正当这十万精锐整队的时候，唐军忽然出现在四周，杀伤甚多。可是，这大概是目前世界上最精锐的一支队伍了，被唐军杀死几千后，依然毫不动摇，淡定如初。大太监鱼朝恩想出来个好办法，他让五百弓箭手朝燕军站得最稳的地方射，一番苦射后，贼军又死伤了不少，可是列陈依然毫不松懈。这样一支军队，万一发飙起来，后果可想而知！
　　镇西节度使马璘惊呼：“再不加把劲就坏事了！（事急矣！）”于是单骑闯关，一人刺入贼军密密麻麻的布陈之中去了。万众瞩目，凡马璘所到，贼兵均纷纷扬扬地扑杀而来。马璘不愧为猛将，贼兵扑杀而来，披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