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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从来不淡定-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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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贽的谏书又来了：“现在管度支的一定要宽容才行，苛刻的人肯定弄得诸道造反。裴延龄是个妄诞的小人，不能用他！”
陆贽已经不是头一回这么激动了，上一回激动是卢杞祸国的时候。一个管财政的，至于吗？李适摆摆手，只说了一句话：“朕还是觉得裴延龄这人不错。”
好人裴延龄就这样上位了，虽然他不懂财会。
既然不懂，那就找懂的人帮忙做。
既是为了邀宠而去做，就一定尽可能地投其所好。而李适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国家富裕，他自己能拥有一座小金库（小金库当初让李泌毁了）。有这样的梦想实在不足为过，可谁让你是皇帝，当皇帝就不该有自己的小金库！
李适高兴死了，因为他发现，就连李泌办不到的事，裴延龄都能办到。刚才说到，裴延龄找人帮忙做搂钱事业，就一定会找比他还狠但智商很低的属下。帮他搞钱的人，裴延龄思考过，采用了一帮老奸巨猾的小吏，因为是小吏，工资低，地位低，才会疯狗一样为他卖命。裴延龄每天都想象着自己跑到圣上面前，把一摞百元大钞“啪”一下拍到桌子上，吆喝一声：“臣的！”可惜那时桌子虽然早已普及，却没一摞又一摞的人民币，所以，裴延龄必须恭恭敬敬地来到李适先生面前，拿着个笏板，谦虚而又淡定地说：“陛下，臣一月为你赚九百万贯，没什么，您爱花就花吧！”
然后是李适的一声尖叫：“爱卿，你太牛了！”
因此可以断定，李适、裴延龄，昏君、奸臣！
没错，君是明君，不假；臣是能臣，也不假。悍妇加懦夫，自古常败家；昏君加奸臣，自古常败国。
败就败在李适身上，他是有唐以来，最爱钱的皇帝，而裴延龄兢兢业业地为他创造了无数财富。裴延龄还有招数，随后上了一回祸国殃民的言：“左藏这东西不好，每年国家财政收入都不透明，用途也不透明。”以上话语，说明裴延龄是个懂法的人，是个喜欢公开透明的人，是个忠臣。
接下来，他倡议，“建议分列别舍，以检查盈虚。”这么个倡议，到底说明什么呢？那就得看具体怎么分了，裴延龄回去找人研究了一下。
于是，他早就制定好的方案，在不经过大脑的情况下就秀了出来：
第一个，名曰“负库”，以常规税收八百万贯充入。
第二个，名曰“剩库”，从税收中抽取三百万贯充入。
第三个，名曰“季库”，以样物三十万贯充入。
第四个，名曰“月库”，其余布帛丝绸，全部充入。
再看当年百姓赋税，全部加起来二百万贯，连他所谓的“剩库”都无法充满，老百姓大冬天穷得只剩下秋裤，他也不会多看一眼。裴延龄居然吹牛说已经分完了，真佩服他的胆大包天。他把月库和季库充满就完了，其余库藏一律报虚数。看来裴延龄很聪明，既然连皮都给扒了也没钱了，大头大可不必过问了，下面的才是真正的小金库，皇帝英明神武，慢慢享用吧您呐！
李适很高兴，千万的财富居然靠裴延龄一个人就搞定了。他说，恨不能早用卿！
不幸地告诉大家，在李适先生的眼里，国家已经开始富强了。
而在陆贽眼里，国家快被奸臣搞垮了。
矛盾一触即发！
初战告捷，裴延龄再下战书，这一回，他的对手依然是老百姓。裴延龄建议以京兆“苗钱”买下千万斤草，让百姓往林苑里头送，为的是保持林苑的盎然生机。所谓“苗钱”，是百姓每亩地出的二十文钱形成的税收，两亩地出钱四十文，五十亩地出钱一贯。这个钱有用处，是用来防止秋后用度不够，专门缓解经济压力用的。
可是，经过裴大人这么一算，钱还蛮够的。
李适欢喜无比，下达指示：“就这么办了！”陆贽就知道裴延龄会成功地糊弄智商并不高的李适，他上书反对。
李适心里却很不满意：
在裴爱卿的经营下，国家如此富裕，花点小钱算什么？照你的意思，因为总有地方的百姓吃不上饭，皇帝还不能吃肉了怎地？有的地方孩子上不起学，你就不举报盛会了怎地？做人要厚道，你看，裴爱卿对朕就很厚道，朕也得厚道不是？
裴延龄得到了皇帝的支持，他欢喜，他高兴，他激动，所以他又上奏：“长安、咸阳有草泽数百顷，可用以牧官马！”
事实证明裴延龄没撒谎，只是在数据上出了一点小问题。长安、咸阳那一大片地方的确有草泽，只是不是方圆一百里，而是方圆二百米。这话说得李适有点激动，随后，德宗皇帝说出了让裴延龄当场变脸的一句话：“真的吗？有司，快去查查！”
有司派人去了，回来回奏，二百里草泽，真没有，只有几个小水洼。
李适关注着裴延龄，裴延龄后悔地低下了头，他没想到李适居然还能想到派人去查验。但很快，裴延龄昂起了他高贵的头颅，因为李适安慰他说，爱卿，你的想法真是不错，但请你以后不要这么容易就害臊！
【聊天记录】
李适：为何我总是没钱？
裴延龄：要养成花钱不心疼的习惯，只有花钱才能逼着你赚钱！
李适：那现在我先怎么办？
裴延龄：先办一张信用卡花着！
第四十九章
卖炭翁伐薪遭宫市
裴度支吹牛犯众人
裴延龄孤单而又清高，经常上表弹劾一些人。
裴延龄的孤单与操守，着实恶心住了左补阙权德舆，上奏弹劾裴延龄。这么一弹劾，李适生气了。古人没有欺骗朕，忠直之士，往往要面对成千上万的诽谤，譬如陆贽，譬如裴爱卿，朕执掌天下，岂能听任小人的诽谤？延龄，你要给朕争口气，为能干实事的好官争口气！
连年以来，百姓都在遭受着沉重的剥削和压迫。
在这里，要说到唐、宋之间的一项制度，名曰“和市”。
所谓“和市”，并不和谐，是官府从民间采购物品的一种交易。太监们下去采购物品，由官员商议物价，随后拿货交钱。
当初是按照当时市场的价格收购的，所以，一开始，百姓还挺高兴。但自从裴延龄大人出现后，情况不一样了，这项制度成了剥削百姓的手段。因为他规定，采购物品，一律低于市场价，不得高于普通水平，买卖一定要做成功，否则强行采购，交钱拿货。政策是政府定的，没办法，忍着吧。
很多人选择忍受，但也有很多人不愿意忍受，现任的京兆尹李充就选择了诉讼，他要为老百姓登高一呼。
朝堂上，当他说出民怨沸腾哀鸿遍野的时候，裴延龄笑了，冷笑：“国富人殷，这点损失算得了什么？难道就因为几文钱就选择让朝廷吃苦吗？李充，你说百姓都不满意，国家没钱了，破亡了，百姓岂能饶你，你有什么居心？”
裴大人义正言辞地上奏了，他斥责小人当道，今日之京兆尹李充就是个十足的小人，企图以民心为借口阻挠纲常法纪。
裴延龄请李适恩准，将摊派的物品打折收购，所出的钱，名曰“底折钱”。
这么干，后果非常严重，非常非常严重。
举个例子，比方说有司负责采购的人员要为办公室采购十台笔记本电脑。他们相中了你刚刚进来的苹果电脑（正品非国产），来采购的太监会说，朝廷需要你的电脑，经过考察折旧以及打折处理，特八百元拿下，不得抗命，否则裴大人收了你。
类似上述情况，市面上忽然多了许许多多拿着刀枪对准老百姓的官吏。收什么的都有，大到辎重货物，小到橘子糖果，没有不收的。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们不是抢，还给钱或者丝绸兑换。
谢主隆恩吧，一百斤苹果给你两文钱，不是不给。
一天，一个年纪轻轻的读书人，穿着一袭白袍，带着高帽，路过长安的街巷，就瞧见了官吏“采购”的场面。这位读书人长相尤其好认，属于少白头，据说他年轻时候读书太刻苦，二十岁不到，就已经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头发也累得花白了。
很多人为此笑过他，但他不以为意。
读书人一声长叹，看看吧，这就是现在的天下！
路口被强行摊派的人，是一个老翁。老翁惶恐不安地站在那里，他是卖炭的，卖的木炭。每天早起晚归，忙忙碌碌，拼死拼活，就是要在南山砍柴。他听说京城人都讲究，烧炭都烧木炭。所以老头和老伴两个人每天起个大早，在从山上砍来的木材烧个半熟，黑黢黢的亮出光泽。
老头想着，卖了炭顺道回去买个馍馍，拌上二两韭菜，如果天足够冷，买炭的人就足够多，还能卖上个好价钱，甚至可以买一斤烧酒。倘使一天就卖一车，简直就可以买剑南的烧酒喝了，给儿子买件新棉袄，他的手已经冻得淌脓了。真不错，要给半年多没吃过一口肉的老伴买上点肉，吃完肉，留下骨头熬汤喝！
老头陷入了幻想，想到能有文钱买好吃的，笑了。
于是他颤动着胡须，天寒地冻中吆喝起来：“卖炭喽！”
众人一阵心惊，因为他这一句话，招来了“和市”的太监。既然是太监，就是宫里头来的，所以，大家也管这天杀的“和市”叫做“宫市”。老翁以前也打过仗，当过兵，也为国家出国力。黄衣的太监代表的是天子的意愿，他们冷冷地望着老翁。
呵呵，这是怎样肮脏的一个人啊！十根手指又粗又黑，满脸是炭灰，胡须胡乱地走着，银白、雪白夹杂，看来，老头很向往城市的繁华。
老头，你哪里来的？
乡下。
卖炭干什么？
养家糊口。
城外雪深一尺多，现在这么早，你什么时候来的？
连夜赶着牛哇！
你站在西市南门外的泥巴坑旁边，踩着冰渣子，穿的这么破烂，也不冷？
冷，冷，怎么不冷，牛困人饥！
晚了，黄衣使者忽然从袖子里头抽出一卷文书，一个胖头牛鼻子太监，鼻子往外吐着热气，他尖叫：“有敕！”
老头没见过这阵势，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听太监说让他跪下，他就跪下。太监念完敕，当即让人拉着牛车往北走。老翁明白了，是宫里头有人要取暖，他的炭算是充公了。老头踉跄地扯住牛车，凄惨地喊：“这可是活命的！”当即被一个太监喝住，放心吧，老头，牛我们不要，这一车的炭要了！
太监从后头跟着的马车上，随手拿出一块红色丝绸搭在牛头上，拉着那一千多斤的活命炭走了。
裴延龄，你觉得这样好玩吗？
太好玩了，国民要加强自身道德修养，防止此老头一样阻挠公干的状况再次出现！
裴延龄，你真行！
谢谢夸奖！
多少年后，目睹这一切不公的书生中了科举，成了进士，当了大官，一个好官。
他叫白居易。
亲眼目睹的一切，也被他写成了一首诗：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
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
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
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
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很多人对裴延龄竖起了中指，李适除外，因为他竖起的是大拇指。
某一天，李适有事忽然问裴延龄：“朕住的浴堂殿，有一栋梁要压下来了，想着换，可惜朕必须遵守规矩，不能从其他方面抠钱来换！”
裴延龄很惊讶：“有多少宫殿啊，就那一个小栋梁，如何不能换？天下本分钱，用之无穷，有什么难的？”
李适比裴延龄还惊讶：“啊！？本分钱？”
裴延龄开始吹牛：“那帮酸腐儒生根本不懂！按规矩，天下赋税在宫廷的费用可分为三个部分，祭祀用、接待用、膳食用。陛下侍奉宗庙，能从中抽取出来吗？鸿胪接待用的钱答曰十分之一还能余下点，陛下伙食简约质朴，两类加起来节约的钱盖十座宫殿都小意思，一个栋梁算什么？”裴延龄用很含蓄的手法向李适证明，别人不行，就我行，别人都奸，就我忠。
李适颔首：“他们是从没跟朕说过，原来朕这么节省！”
李适可能根本不知道，宫中的用度很铺张浪费，一点都没有省下来。
后来有一次，朝廷造神龙佛祠，明知道不可，众目睽睽之下，裴延龄张嘴就来：“同州有一个深山峡谷，里头的树，都高几十丈，宽八十尺！”简单算算可知，裴延龄所言，其实是高一百米，约合二三十层楼，直径三四米的古树。
李适听着新鲜：“我听说开元以后，附近的山就没有巨木了，只有远方有。现在同州也有了？”
裴延龄淡定道：“奇珍异宝花草树木，处处都有，只是待圣主出了才肯露面。今日巨木就生在附近，岂不是和开元盛世一样了？”
奇珍异宝人间极品，年年都有，只是等到合适的时机才会名声大噪出来造孽，撒出去的谎，就得自己证明吹牛不是吹牛，于是，裴延龄让人从远方运来巨木，绕一圈去同州，随后溜达到京城，就这么干。
某日，裴大哥又心血来潮，上言：“左藏库司多有隐瞒，导致的结果就是数据不清，国家财产损失严重。”一看李适兴致很高，他接着吹道，“今日臣率领有关官吏，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进行检查，居然在粪土（没错，他就是这么说的）之中找到了十三万两白银！布匹、杂货，百万有余！这都是从废物之中找到的宝藏啊陛下，都应该移入杂库，以备用度！”
就是这样，在李适心目中，裴延龄又可以变废为宝了。裴大忽悠也太能吹了，为了邀宠，手段极端残忍，根本不顾别人死活。
怎么能堵住裴延龄的嘴呢？
站出来说话，只能站出来说话：“这都是每月都要检查的物品，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虚假，陛下如要下敕，请先派人推验！”很多官员都觉得太不像话，站出来说，既然裴延龄这么受宠，也不好当场揭发他，让三司详查，真相毕露就对了。没想到李适摇了摇头：“把那些东西存到府库就是了！”
府库……
府库哪有东西！
裴延龄说有就有，没有，创造条件也要有。
于是，新一轮的剥削开始了。
裴延龄热爱吹牛，吹得天花乱坠，李适难道没察觉出来吗？
其实李适以前稍稍有些察觉，但没觉得有什么大碍。终于有一回，他的裴爱卿，把牛吹到了天上，连老天爷都不愿意了。李适到底听裴延龄说了什么才察觉出裴延龄是个大忽悠，史料没有记载，估计也得是一颗萝卜千斤重，九头毛驴拉不动之类的话，而李适当初逃难的时候是骑过毛驴的。
【财富论坛】
裴延龄：老子有了钱，上买天，下买地，中间买空气！让活人闭嘴，让死人喘气！
李适：未来吗？
裴延龄：不是，老子现在已经非常有钱了。
第五十章
陆敬舆书斥裴延龄
唐德宗疏远新宰相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李适没有发怒，相反倒是更加器重裴延龄了。
为什么？
因为老裴利索，因为老裴敢说，因为老裴知道李适喜欢什么。李适喜欢钱，李适喜欢聚敛，李适喜欢谈人生，李适喜欢风雅，这些别人都知道，只有裴延龄探索出了一条新道路。这也是即便他吹破了牛皮也不被骂的主要原因——皇上想要知道外边的事。
裴吹牛平日里也没有外出旅游的癖好，可他却敢把岭南老百姓生活状态如何，泰山脚下的白鹤泉有多么汹涌，香客有多少，洞庭湖有个大水怪，太湖底头有一万吨重的好石头……全部当成故事讲给李适听。
于是麻烦来了，如果你是管地方财政的，所在州县每年财政收入为五十万贯，而朝中有个不是宰相胜似宰相的度支官员（裴延龄不是宰相，但很受宠，享受宰相待遇）在皇帝面前这样说：“小谁（你）的地方上，一年纯利润三百万贯，其余譬如新兴的茶叶税（从德宗开始就收茶叶税了）也有二十万贯，臣专门派人调查过，这些钱本应该归到府库！”
约莫是这样，裴大人受到了皇上的表扬，而你却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在内心咒骂裴延龄二百九十遍。
和我们同样情形的，有，有很多，代表人物，铁转运使张滂、京兆尹李充、司农卿李恬……
被裴延龄害惨了，可大家知道裴延龄正受宠，要告他，还得先贿赂一下刽子手，让人家把刀磨快一点儿，好一下砍掉咱自己的头。
所以，只有当裴吹牛吹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他们才会站出来反抗。只有一个人扛起了反抗裴延龄的大旗，是的，只要陆贽还在，希望就在。
陆贽被裴延龄的不要脸彻底激怒了。
贞元十年（公元794年）十一月初三，陆贽上书一封，名曰《论裴延龄奸蠹书》，状告奸臣裴延龄。全文共有七千字，文采一流，内容不吹牛，情真意切，一腔热血，把裴延龄的奸状一一揭露，并附上了自己的决心和意志。看得出来，陆贽是舍命葬奸臣了，就在这一天，赵憬和陆贽一起来了，陆贽开口就揭发裴延龄，而赵憬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一场打倒奸臣裴延龄的行动，一开始就没有团结一心。因为赵憬想借此机会整死陆贽，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本人可以负责任地说，赵憬的的确确是个好人，精通法制，勤俭节约，位至宰相，家里却简朴得很。赵憬执法严明，亲戚犯法，照样收入大狱治罪。他能当上宰相，是陆贽引荐的，陆贽也并没有看走眼，可现在，赵憬躲一边清闲，让陆贽看花了眼。
我一开始想不明白赵憬究竟是为什么，想想陆贽，也就明白了。
赵憬刚刚出任宰相的时候，自然还有一个官职，很不幸，赵憬的另一份工作是“门下侍郎”。赵憬觉得他很清楚陆贽是怎么想的，把其他宰相都打压下去，自己却能独揽大权，一定是这样。赵憬后来也发现，陆贽奏事，从来就不肯做出让步，陆贽是要专权。作为一名硬汉，面对强权政治，就该奋起反抗。赵憬痛苦地进行了自我的调整和自我的激励，于是，他选择装病不上朝，不跟陆贽正面交锋。
但就算这样，陆贽还是没能放过他，处处较劲。而且陆贽是作假的一个人，还虚情假意地邀请他赶紧治病，好一起辅政。
赵憬都快气炸了，陆贽，这究竟算是个什么人呐？
赵憬知道的太多了，但他不知道的却很关键，他知道所有人情，却并不知道，是陆贽主动推荐的他。因此，蛰伏了许久的赵憬，终于在陆贽邀请他一起在皇帝面前弹劾裴延龄的时候，找到了狠狠恶搞一把的机会。陆贽引述完自己的研究和调查结果，把绣球抛给了赵憬，李适本已经相信裴延龄是个大坏蛋了，他望着赵憬求证。
赵憬拱着手，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从嘴里挤出来几个生硬的大字：“臣不知道。”
李适失望了，愤怒地看着造谣生事的陆贽。
陆贽想不通，他情激于衷，虽欲罢而不能自默。李适想通了，宰相之间互相看着不顺眼是很正常的。而陆贽，这个只会说不会做的穷酸儒生，有什么资格去跟裴延龄争锋？陆贽，你还差得远，若论奸邪，你才是第一个！李适对陆贽下了一个评价：
空谈误国，书生误国！
为了涤荡一下乾坤，澄清一下天下，还裴延龄先生一个公道，李适一把扔掉了讨伐裴延龄的上书，下了一个让天下震惊的指令——杀了陆贽。
然后是裴延龄的受宠若惊，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系列谦虚谨慎的话。
皇帝要杀了陆贽的消息瞬间在全国炸开了锅，喝彩声一片，来源是裴延龄的门生和宾客以及那些既得利益者；而慷慨激昂的反对声，却远远压过了喝彩声，汹涌澎湃地向李适压了过来，漫天上书，辩驳、指斥、不满……
李适终于明白，他所面对的不是陆贽这么一个人，而是陆贽身后千千万万憨傻痴呆而又有些许直肠子的万千书生，还有这个团体后的毒瘤。
李适淡定了很多天，没错，他又整明白了，这颗毒瘤太大太大，和藩镇一样，不能惹最好别惹，好吧，不杀陆贽也好，改判为忠州（重庆）别驾。
才四十来岁的陆贽，就这样走完了自己的宰相旅程。
李适怕他，同僚也怕他，有人劝他，你的那些规劝都太苛刻了，你怎么可以像要求圣人一样要求天子呢？
陆贽只说：“我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所学，其他的我管不了！”没错，管太多，你会说这世界上活着的都不容易，产品有质量，厂家也不容易，失手杀死无辜的人，失手的也不容易，都听不容易。只有陆贽，明白这所有的不容易根本就是导致大唐衰落的理由，他奋起抗争，赢得寂寞身后名。
在忠州，剑南节度使韦皋，因为实在太欣赏他，接连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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