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从来不淡定-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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烁鲇帕妫�当时的优伶和现在不是一回事儿，不拍片，只唱戏。
　　陆羽唱的是丑角，本不是戏子出身，居然获得满堂彩。有原因，原因是陆羽长相欠佳，具体形象，可参考《巴黎圣母院》的敲钟人卡西莫多，除此之外，他还有严重的口吃。像这样的人物，观众记得住，更可怕的是，李冶也喜欢。后来，陆羽被竟陵太守李齐物（李神通孙）发掘，遂成了名人，和很多人物交往，他潜心研究茶道，驻马采茶，下鞍品水，终成一代鼻祖。
　　陆羽喜欢李冶，那简直是一定的，李冶也喜欢陆羽，因为陆羽有才华，很有幽默感。陆羽闲暇时刻，经常讲笑话给人听，声色俱佳，招人喜欢。李冶就是李冶，除了陆羽，同时喜欢释皎然，而释皎然是个和尚。
　　李冶喜欢的人太多了，诗人刘长卿、朱放、韩揆、阎伯钧、萧叔子一律排队。盛夏酷暑，雨过天晴，池塘的蛤蟆呱呱叫，李冶写诗一首寄给朱放，“夏季傍晚的时候，关上门我就忧愁”，不知道满池塘的蛤蟆和忧愁究竟有什么关系，反正就是想你，朱放——她就是如此奇女子。
　　李冶曾送阎二十六（阎伯钧）离开，心绪不爽，写诗送他，末了赠语“归来重相访，莫学阮郎迷。”
　　可知何谓“阮郎迷”？
　　答：阮郎，汉明帝永平五年入山采药，一去不返，相传他被仙女家的收成了女婿，所谓阮郎迷，意指贪恋女色。
　　意思够明白了，阎二十六哥哥，你下回来可千万要记得找我哦，不要被仙女勾引跑了。
　　故而有人评论她，说：“士有百行，女唯四德。季兰则不然。形器既雄，诗意亦荡。自鲍照以下，罕有其伦。”简单说，李冶跟鲍照有一拼，够风流，够风骚。最可惜的是，李冶死得太早，而且纯属不正常死亡。有什么气就直接往李适身上撒吧，因为是李适下令杀死李冶的，而且是乱棍打死，可见李适的记仇、暴躁与小气。
　　原因：朝廷听说了李冶的名头，晚年被召入宫，李适见过她，惊为天人，但当时的李冶岁数不小了，李适称她为“俊妪”。李冶无事，与人写诗唱和，尤其喜欢朱泚，一直都喜欢，就连朱泚称帝也碍不着她喜欢，赞美朱泚人品好，朱泚被灭后，李适指责她通敌，杀之。
　　于是，一代奇女子的故事就此结束，江湖人送绰号“风情女子”。

　　薛涛，字洪度，长安人，768年生人，诗人、妓女。
　　薛涛八九岁知音律，八岁某日，薛涛的父亲坐在庭中，指着一棵梧桐树道：“庭除一古桐，耸干入云中。”薛涛应声接诗：“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可见，文采也就是稍稍不如李冶一点点，但她是薛涛，所以她属于天才加后进型的，长到十五岁，姿色美丽，不幸父亲已死，母女相依为命，遂沦为妓女。
　　有明确证据，和薛涛交往过的名人主要有：元稹、牛僧孺、张籍、白居易、令狐楚、刘禹锡、张祜、段文昌。
　　怎么样，水平如何？
　　这还是后话，之前薛涛跟着父亲到剑南，父亲死后，她成了倡优，把韦皋迷得神魂颠倒。因为薛涛，用今天的话说，他没有女子气，是个女小子，韦皋就喜欢这样的，韦皋同志心急如焚，从妓院请薛涛到元帅府，某日，按捺不住，乞求薛涛道：“女子可否当我校书郎？”
　　所谓“校书郎”，今日“编辑”是也，但也不完全是，还有秘书的成分（你懂的）。韦皋遂上奏朝廷，要求安排，以他剑南道节度使的伟大名头，安排一个女官那简直不在话下。可惜朝廷不许，以韦皋的脾气，硬碰硬，非让薛涛在身边不可。可惜韦皋是个好大臣，朝廷的话他要听，只能从命。
　　一直到韦皋死，武元衡到成都当节度使，这才专门安排薛涛脱离了乐籍。
　　一直到了元和年间，元稹的诗稿寄到了薛涛的面前，便生出许多是非来。有人认为，元稹的《莺莺传》其实是元稹的自我描写，里头的莺莺就是薛涛，而张生就是元稹自己。后来张生背叛莺莺，其实就是元稹背叛薛涛，元稹刚死了妻子又喜欢别人，刚喜欢别人又背叛别人，真是败类。
　　评论：这简直就是胡他奶奶的扯！
　　证据：元稹《莺莺传》的创作具体时间是贞元二十年（公元804年），而元稹到剑南当监察御史，首次和薛涛姑娘通信，最早也是在元和四年，只能更晚。西门庆不可能日了刘楚玉，同理，在此之前，您不大可能对无辜而又高傲的元稹同学捉奸在床的。
　　然而，贞元二十年，没什么大事，全天下最轰动而又悲催的事就是陆羽这年死了，好友纷纷落泪，九月份，元稹听一个姓张的朋友讲了他和莺莺姑娘的传奇故事，遂把故事转述给同事李公垂，李公垂感慨良久，作诗《莺莺诗》一首纪念心情，元稹说，干，你都写诗了，我就不写了，我写个小说，遂成。这个李公垂，是李绅的字，以后李绅的戏份很足，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莺莺传》后来越来越演绎，演绎成了《西厢记》。
　　林黛玉和贾宝玉就喜欢拿这东西打情骂俏。究竟为何有人往元稹身上泼脏水，并成功了一千多年，大概就是元稹年轻时候得罪的人太多吧，而且坏他的人居然成功了，后人跟着瞎起哄。此等状况，和《水浒传》里头的潘金莲和武大郎，《杨家将》里头的潘仁美，那是一样一样的。
　　我查阅了靠谱资料，发现其实薛涛和元稹就连见过面这样的小事都很难说上，唯一的铁证，就是司空严绶瞧出元稹想认识薛涛，就想办法安排，可惜监察御史公务太繁忙，一直没机会见面。三个月后，元稹回洛阳，就是挨太监揍那会儿，随即，因为太监忌恨，而被贬江陵，这时候正是初秋的七月，元稹结发妻子病逝，元稹很郁闷。
　　薛涛比元稹大十一岁，闹绯闻那年，元稹三十岁，薛涛四十一岁，这还不算什么，打那以后，镇守四川的节度使高崇文、武元衡、李夷简、王播、段文昌、杜元颖、郭钊、李德裕等人，纷纷以邀请薛涛为荣，薛涛自己则穿着一身正装，经常躲在深闺中不出，弄了薛涛笺，名传后世。
　　真真的没奸情，不过，为了彻底让元稹身败名裂，奸臣和太监，还有许许多多凑热闹的人，不拘一格地创造出了接下来的一幕。
　第二章
　　还是没想好名



　　刘采春，或许是淮甸（今江苏省淮安、淮阴）人，再或许是越州（今浙江省绍兴市）人，生卒年不详，优伶周季崇之妻。只知道刘采春是个戏子，女演员，端庄漂亮，演技高超，很会唱歌，擅长军旅戏剧。
　　于是问题来了，元稹和薛涛绯闻后的第十年，有人传说，元稹忽然想起了薛涛，要接薛涛一起生活（这一年薛涛五十多岁了），后来又碰见了刘采春，一下把薛涛给忘了，转而喜欢刘采春，并写诗挑逗，简直一个忘恩负义、丧心病狂。本人找到了丧心病狂老男人一枚写给有夫之妇刘采春的所为“挑逗”情诗，《赠刘采春》：
　　新妆巧样画双蛾，谩里常州透额罗。
　　正面偷匀光滑笏，缓行轻踏破纹波。
　　言辞雅措风流足，举止低回秀媚多。
　　更有恼人肠断处，选词能唱《望夫歌》。
　　因此，有人做出了简单的评判：此诗极尽无耻之能事，居然描写了刘采春的容貌和才华，如此称赞一个女的，可见男人居心叵测。
　　我真是无话可说了，按说，这么有想象力，好歹能创造出无数好莱坞大片，可惜一个没有，尽是狗血剧情。可见，诋毁元稹的人们，成功地宣传了一千多年，预见在未来还会继续。
　　对于刘采春，其他介绍没了，此女早早嫁给了一个男演员（倡优），夫妻关系很好，导致的结果是，她的男性粉丝数量骤减，其余无碍。她和丈夫还有子女，组成了一个家庭表演团，在全国巡回演出。
　　有传言元稹霸占刘采春七年之久，我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查遍正史，愣是没有记载。
　　综上所述，元稹的《离思》和《悲怀》的心情都是假的，政治上投机取巧，文学上虚情假意，总的来说，元稹年轻的时候上谏太多，导致未来几千年，他是躺着都要中弹。元稹也许多情，也许喜欢过很多女人，也不至于沦落到一无是处的地步，可是，元稹终究是元稹，他是独特的。
　　不过，假设元稹恶贯满盈，媳妇刚死了就和其他女人厮混。于是这下你满意了，终于可以说：“看，还什么忧国忧民，就知道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也许你是对的，可以拿四十年后的鱼幼微的故事当例子。

　　鱼玄机，844年生人，本名鱼幼微，字蕙兰，长安人。有文采，热爱读书，擅长文章，与我国著名诗人、词人温庭筠相识，并作诗唱和。据说和温庭筠唱和的年头，她才刚刚十岁，十岁，十岁……声音回荡，不绝于耳。
　　二十六岁，鱼幼微才出嫁，人间自是有情痴，她嫁给了补阙李亿。李亿有媳妇，鱼幼微很通达，没事，我情愿当君的小妾。很明显的，李亿最喜欢的女人就是鱼幼微，可惜和宫廷斗争一样，家里头大媳妇和小媳妇们之间的争宠，甚至更严重。正房不喜欢受宠的偏房，鄙视之，辱骂之，整天折磨之，导致鱼幼微不堪忍受，精神微微失常，每日以泪洗面，而李亿居然也答应大媳妇，休了她。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鱼幼微伤心欲绝，出家当了道士，改名鱼玄机。
　　在道观，鱼玄机依旧忘不了李亿，作诗感叹：“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不知道李亿是脚臭还是怎么的，据皇甫枚描述，鱼玄机有倾国倾城的姿色，又特别痴情，天下名士纷纷抄录她的诗歌。李亿忘了鱼玄机，曾经的海誓山盟，不算数了。痴情女子绝情汉，不留真情在人间。
　　警告：内心脆弱的人，尤其是内心脆弱的女同胞们，看到这里就把书扔了吧，淡定淡定，直接跳过读下一章，否则后果自负。
　　下面，我们开始说下面的故事，比较好玩。
　　正史记载，鱼玄机死的很惨，要怪就怪官府吧，还是皇帝惹的事儿。和李冶很不同，她是真不冤枉。

　　话说鱼玄机在道观当道姑，有一个女僮，名叫绿翘，聪明可爱，颇有姿色。鱼玄机平日里应酬特别多，不乏名士，其中有不少和鱼玄机有私交，私交，不能说太明白，你懂的。某日，鱼玄机被邻院邀请讲课，临行前交代绿翘：“我出门，如有客人来，就告诉他我去了哪里。（吾出，若有客，但云在某处。）”
　　绿翘点头称是，谁知鱼玄机一去不复返，一直等到夜幕降临才回来。绿翘心慌意乱，出门迎接，语无伦次：“××刚刚走，知道师父不在，直接就走了呢！”鱼玄机一眼瞧出绿翘面色绯红，含苞待放的春色，当下明白了，不说话，点头更衣去了。
　　良久，鱼玄机忽然点亮卧室灯，让人把绿翘叫来，咱审讯。
　　绿翘见师父大怒，跪下解释：“徒儿跟着师父多年，怎么敢因这样的事忤逆师父。某客来的时候，绿翘是隔着窗户报信说师父不在的，客人没说话，策马就走了！要说情爱，绿翘早就不知道那是何物，练诗不要怀疑了！”不这么说还好，这么说了，鱼玄机更怒，命令绿翘全身脱光，拿着鞭子猛抽数百下。
　　绿翘晕了过去，醒来，喃喃道：“练师想要求三清长生之道，却不能忘却床枕缱绻之欢，反而猜疑徒儿，绿翘今日必然死在练师毒手。没有天道，绿翘就不说话，若有，谁能强迫我说谎？我誓死不苟活这蠢蠢冥冥之中，放纵你的荒淫！”言罢，一头撞死，血流满地。
　　鱼玄机慌了，连夜在后院墙根挖了一个大坑，把人扔进去埋了。第二天，有人问绿翘在哪，鱼玄机就说：“逃跑了。”那日，有客人来鱼玄机这里，碰巧来了个不识谱的，找厕所找不到，当下跑到后院墙根撒尿，忽见新土上有青蝇趴着，随脚驱走，蹲下一看，居然有血迹。客人把情况告诉了鱼玄机的仆人，仆人回家又告诉了自己的哥哥。
　　而他那个哥哥，又是京兆的街卒（捕快）。这家伙，跟鱼玄机有点小矛盾（你可以尽情想象这究竟是为什么），总之，捕快同志故意去问道观门口的觇伺，都说没看见绿翘出入。捕快怀疑，遂领一帮人突入道观（道观可以随便出入），扛着铁锨挖除了绿翘的尸体，挖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几天，绿翘姣好的容貌依然没有改变（土埋尸体腐烂速度为空气中的八分之一）。
　　一场故意杀害案就此告破，鱼玄机，杀人犯。
　　京兆以故意杀人罪判处鱼玄机死刑，朝中人士多护佑，京兆府阻力重重，直接递交皇帝，鱼玄机秋后问斩。
　　这一年，她才二十七岁，具体时间，是咸通十二年（871年）的秋天。唉，你让我怎么说呢？总结一下，鱼玄机，一位痴情的女子，一边写诗怀念李亿一边修道同时一边滚床单。
　　混蛋，这下大家都满意了，终于可以说：“看，你们人类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也许你是对的，可以拿明天子李纯的故事当例子。

　　故事往回走，走到李纯贬谪元稹和白居易之后。
　　从安史之乱后，大唐一直处于分崩离析的境地，但宪宗李纯登基，元和年间从谏如流，李绛、白居易、元稹……这帮翰林学士，原本只是闲差，却因为天下混乱，急需策略而得到重用。他们剖析各方藩镇状况，权衡利弊，纵横捭阖，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但人治有他的重大缺陷，就拿宰相李吉甫来说，一开始是好学生，积极向上，擢拔后进，但归根结底，他是一个有仇必报，有奶必喝的人。
　　李吉甫当宰相，通达干练，但他专业报仇，昔日曾经笑话过他的一律得到了整顿，和他关系不好的他一律不用。
　　由于人员调动皇帝是知晓的，以李纯的觉悟程度，他早就瞧出李吉甫的徇私舞弊。
　　怎么弄他，难道撤职查办？
　　可是李纯是绝对不会撤李吉甫职的，因为李吉甫虽然人品很烂，却的确是个很会讨人欢心的人，无论做事还是说话，听着舒心，用着放心，实乃居家过日子的好帮手。不过，为了摁住李吉甫的嚣张情绪，李纯还是决定吧翰林学士、户部侍郎李绛擢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驾驭属下，就要这样，大家都很清楚，那是因为李绛和李吉甫不对付。
　　问题出现了，我问你，一个喜欢说好听的，一个喜欢提意见，如果你是个人，你喜欢哪一个，你又愿意哪一个在你身边？
　　别多想了，普通人没有子路闻过则喜的贱性，一般人拒绝谏言，稍微高级一点的听到别人的指责也是文过饰非，却从内心记下，起码，李吉甫是这么认为的。由于李吉甫同志经常在李纯面前拍马屁，导致的结果比较好笑。每回如此，李绛就像闻到臭屁一样，只要一听见李吉甫说话不对，立刻跳出来争论，一副“你就是个大奸臣”的语气。
　　李吉甫悻悻的，可为报私仇，他往往犯下大错，李绛每次都能抓住他的把柄，而李吉甫苦苦搜寻李绛的把柄——没有！
　　这就是李纯想要的效果，看起来真不错。我认为，之所以不错，是因为李吉甫虽然热衷马屁，但他也有他致命的弱点——马屁拍得太明显。
　　这真不能怨李吉甫笨，说实话，他当能臣不错，却的确不是当奸臣的料，虽然他为了私人怨恨所做出来的行为已经足够评定为奸臣了，可由于不是块料，导致的结果是皆大欢喜。也许你很不明白一个很能干，想要公报私仇，却不会拍马屁的大臣会是多么苦逼。
　　只有举例说明了。
第三章
　　依然他爷爷的没想好名



　　某日，李纯延英殿开会，李吉甫上言：“天下已经太平了，陛下应该享乐！（天下已太平，陛下宜为乐。）”
　　宰相论事，以震天响的马屁开头。
　　李纯一阵沉默，说完，李吉甫也觉出气氛不对劲，因为貌似这马屁明显得连自己都觉得明显了——一定再明显不过了。不出所料，嗅出明显马屁味道的李绛，第一个跳出来驳斥：“汉文帝太平日久，家给人足，贾谊尚且以为国家并不安全，今日天下法令不行于河北、河南五十多个州，犬戎相近，泾、陇烽火屡屡燃气，加之水旱常有，仓廪空虚，正是陛下宵衣旰食之日，岂能谓之太平？”
　　李吉甫望着李纯，希望能从皇帝的行为中看出支持的态度。
　　李纯忽然笑了，冲李绛点头说：“不错，卿言正合朕意！”想了几秒钟，“你们两个先退下吧。”
　　等李吉甫和李绛出去后，李纯对侍奉左右的人道：“李吉甫专为谄媚，哪如李绛，这才是真宰相！”
　　可见，马屁不能拍的太明显。
　　此外，还需要注意其他方面的讯息，尤其不能有借他人讽刺领导之嫌疑，否则下场就和李吉甫一个样。
　　话说又过了几日，李纯问宰相曰：“贞元年间，政事都分配下去了，可是怎么还是颓败？”
　　李吉甫蹦蹦跳跳地出来，说了一句震古烁今的话：“德宗自以为圣明，不信宰相而信他人，所以才让奸臣弄威作福。政事颓败，就是这个原因！”和上回一模一样，当场抢答完毕，李吉甫光荣地发觉气氛依旧不对，得，又说错话了，讪讪地站在那里。
　　对着孝子说祖父的不是，对着皇帝说先帝的不明，而且把所有责任一律推给了皇帝，这属于低级马屁，李吉甫顿悟，咽了一口苦水。李纯不满意了，把责任推皇帝身上，我以后岂不是也如此罪过：“朕觉得也不能全怪德宗，朕小时候在德宗身边听政，见事有得失，宰相也没有强谏多次的，一个个拿着俸禄偷安苟且，怎么可以把责任全推到德宗一个人身上？”
　　意思就是说，宰相有责任对皇帝明显做错的事情拼死力谏，事情到了那地步，不能全怪皇帝，“卿等记住这个教训，事有是非，当力陈不已，不要因为朕发怒而害怕！”
　　可见，拍马屁千万不能拍到马蹄子上。
　　话说，又过几日，还是论事，问强谏的事。
　　李绛曰：“强谏乃人臣为人主所谋！”当然了，这一回同样是为了打击报复李绛，李吉甫跳将出来：“人臣不应强谏，使君悦臣安，不亦美乎？”
　　当时李绛就有种糊他熊脸的冲动，立即反驳：“人臣当犯颜苦口，指陈得失，如果陷君于恶，岂得为忠？”见李绛出来，李吉甫就知道自己又该遭遇训斥了。可您倒是看看对话啊，一般人用屁股墩子想，都能想出李纯的反应——他赞同李绛的看法。
　　可是，这回不太一样，因为李纯的赞同，让李吉甫对李绛的恶心达到了极致。回到中书省，一屁股蹲在床上（省院都有这样的床），躺下，看着屋脊横梁，长吁短叹，如果有烟，他非吐出一团忧国忧民的圈儿来不可。想了半天，李吉甫想明白了。
　　没错，马屁拍得太明显！

　　于是，某日，李吉甫上奏了一个很有创设性的倡议：“赏罚，人主两柄，不可偏废。陛下践祚以来，惠泽很深。”
　　由此可见，李吉甫已经基本掌握了奏事中和的秘诀，目前的话很是中肯。于是接着说道，“可是威刑未振，中外懈怠，愿陛下严加刑罚！”此举极有忠臣直言一般的煽动性，当年卢杞也是这么劝德宗的。
　　却见李纯颇有欣赏意味地望了一眼李吉甫，扭头偏向李绛：“这事怎么看？”
　　当场李吉甫的脸都绿了……李绛是你爹吗？
　　李绛对曰：“王者为政，尚德不尚刑，岂可舍成、康、文、景而效秦始皇父子？”李纯忽然狠狠点头：“说的是啊！”
　　李吉甫也微微点头，讪讪陪笑。皇帝不喜欢自己的言论，李吉甫该怎么办呢？
　　退朝后，李吉甫找到了于由页（当过刺史，写得一手好文章），入宫劝皇上实行峻刑。于由页准备好了材料，入宫问答。政治主张不同，也只是不同而已，可李纯敏锐地觉察到了一切，于由页被臭骂一顿，急赤白咧回来了。
　　几日后，开会，李纯忽然发话：“于由页是大奸臣，劝朕峻刑，卿可知他什么意思么？”
　　李绛等人说不知，李吉甫也跟着说不知道，脸色却难看得要命。李纯扫视全场，盯着官员：“这是想让朕失人心啊！”
　　李吉甫大惊失色，同样的，他大惊失色的表情还是太明显。正规资料记载，这回李吉甫先生被气傻了，退下后，回家的路上，都是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不跟别人说话，表示自己很难受。（吉甫失色，退而抑首不言笑竟日。）
　　我又怎么了？
　　一定是有问题！

　　李吉甫对自己拍马失误的分析，没错，可他忘记了一项重要内容。
　　只有皇帝愿意让人拍马的时候，拍马才有机可乘。李纯人尤其聪明，真正的智者，必定以天下心为己心，而李纯正是这样认为的。李吉甫能干，却并不上谏，上谏要指望翰林院。
　　有时候，李绛一连几天没找上门来上谏，李纯就很难受，主动找李绛责问：“卿如何不上谏了？你可别说是因为朕太明白，无事可谏！”盛夏，李纯在延英殿和宰相谈治国之道，从早到晚，汗水湿透龙袍，宰相怕李纯劳累过度，求退，李纯却硬要他们留下来：“朕回禁中，除了宫人就是宦官，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