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从来不淡定-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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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纯越听越气，没等说完，拂袖而去，召来杨朝汶：“都怨你，因为你，我在他们面前丢了颜面！（以汝故，令吾羞见宰相！）”杨朝汶讲话，陛下，臣给你供钱，你怎么可以这么伤人心呢？
　　还敢顶嘴……赐杨朝汶死，放了所有被抓的百姓。
　　李纯是很讨厌虐待百姓的人的，像杨朝汶，脸皮真够厚的，居然拿皇帝当挡箭牌，实在是该死。
李纯今年四十岁，忽有一天问宰相：“神仙可真有？”李泌够神吧？称得上半仙吧？死的时候七十来岁，哪里有什么长生不老药？中国历史上，有确切记载的长生不死之人，二百来岁，最后也都死了。活到那份儿上，越长越像小孩，时常闭口不言，都能无聊死。
　　宗正卿（管理宗室日常事务的官员）李道古，原鄂岳观察使，着实能干，对下贪暴，对上阿谀，因此得到了皇甫镈的重视。李道古自己不会炼丹，他推荐了一个据说会炼长生不老药的山人。
　　那山人有一个鎏金闪闪，刺瞎百姓双眼的名字——柳泌。
　　想必李泌投胎，也不会投胎到这样一个人身上。
　　李纯得了柳泌，大喜，立即下诏，让柳泌去兴唐观炼丹药。此时谏官的唾沫星子已经飞来了，李纯置若罔闻。你也许会奇怪，一个智商颇高，励精图治的皇帝，怎么就会相信这世界上有神仙呢？我也奇怪，柳泌不奇怪，他非说有神仙，他有他的目的。
　　“天台山乃神仙聚集地，多灵芝，臣虽然知道，却不能为陛下寻得！”
　　“奈何？”
　　“臣身无一官半职，若能为长吏，事情才有迹可循。”
　　说白了，想让我去给你寻仙问药，先给个一官半职再说，否则免谈。李纯信任地点了点头，一边是长生不死，一边是一个小小官职，哪一头更重？白痴们，你们说哪一头更重？一群白痴开始上谏，在一坨又一坨的压力下，李纯坚定地执行了自己的方阵——加柳泌为台州刺史，赐金紫服。
　　“爱卿，这样可以去了吗？”
　　“嗯……不行。”
　　“奈何？”
　　奈你奶奶个头啊，没钱怎么去？柳泌超然物外的样子，道：“资费不足，臣请先敛一州财力以求仙道！”
　　“任凭处置！”
　　于是，谏官奏章山呼海啸地来了：“人主喜好方士，没有用一州赋税的！”
　　李纯烦：“用一州的赋税而能让人主长生不死，不也是你们当臣子的荣幸？”
　　“陛下你太二了。”谏官想这么说，却不敢说，前车之鉴，有人劝李纯不要求那什么药丸，被李纯骂了个狗血喷头，险些丢了性命。谏官嗓子疼痛，得，咱不说了，皇帝寻仙的意志不可动摇，咱不费那个功夫。与此同时，柳泌的丹药也成批成批地为李纯送来，调查不出李纯一天吃几片儿，反正吃了以后，精神矍铄，略带亢奋。
　　魏博田弘正领着全军跑到山东跟李师道干仗去了，他总是这么闲不住，也很乖。
　　这倒让李纯不必多操心了，有裴度指挥，田弘正帮衬，李光颜等人协助，李师道很快就会上道的。李纯也想上道，但这个上道和归西天有本质的区别，他想当神仙。据说修仙需要积德，而李纯这些年来劳累不堪，总是忘记供养佛祖和老聃，眼下无事可做，李纯要先拿佛祖开刀。刚好功德使上言：“凤翔法门寺塔有佛指骨，相传三十年一开，开则岁丰人安。来年应开，请迎之。（凤翔法门寺有佛祖的指骨，三十年一现世，现世则岁丰人安，明年正好到了应开的时候，臣请陛下迎之）”
　　李纯看了看日历，元和十三年的十一月二十五日。
　　李愬呈上的请求加封人员名单，李纯也都仔细看过了，还有淮西的降将。春州司户董重质，之前本应有个好官职，却因为李愬疏忽大意，一口气请了五十多个人的官，才被贬成了司户，因为朝廷怕李愬和这家伙结伙成党。如今，李纯又让他试为太子詹事，委武宁军驱使。魏博田弘正和义成军活捉了李师道的四十七个大将，李纯一律释放不杀，各自安排他们继续担任本部将领，下诏，所有在缁青有父母，想要回去的，一律释放，并且要厚厚补偿。
　　关键的一句，导致李师道的崩溃：“朕所诛者，师道而已！”诏书刚下，山东兵马纷纷来降。李师道这头闹开了，让你跟你那帮老娘们儿商讨军事，让你亲信李文会，李文会杀死高沐，挤兑郭日户、李存，一个个都是好人，都让他害了，让你天天下象棋！
　　李师道变了，把李文会贬为登州（山东蓬莱附近）刺史，召还郭日户和李存，用以证明自己的从谏如流。
　第十一章
　　听说还是他天祖的没名字





　　李纯也变了，开会时候经常威胁宰相：“人臣当尽力为善，何必自立朋党！”边说话边不信任地扫视全场，随即将炯炯有神的目光停留在裴度身上，“朕甚恶之！（朕很恶心你们这样）”
　　裴度也略微觉出李纯的甲亢之状态，回复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小人和小人势必在一起，君子和君子也势必在一起。君子在一起，谓之同德；小人在一起，谓之朋党。”没瞧出李纯梗着脖子不爱听，一会儿挠挠这，一会儿挠挠那儿，“看起来形式是一样的，实际上却有天壤之别，全在乎圣主明辨啊！”
　　李纯亢奋地点了点头，腔调有点大：“爱卿说得对啊！”我说得对……裴度有点恼火，真不知道李纯最近是怎么了。皇甫镈在一边窃笑，退下，故意走在裴度后头，走路的时候一直提着裤腰，这样显得他很有文化。李纯变了，这是大家的共识。
　　李师道变了，周围人却不知道。
　　他挨的不仅是李愬的揍，李愬屡战屡胜。还有死心眼儿要效忠唐朝的田弘正，以往有战事，李师道派刺客去杀人家的文臣武将，现在几路大军一起主动找上门来，他居然失魂落魄，没心思下棋，听说曹县、德州某村某寨让官军占领了，便一头扎在床上，哎哟哎哟地喊疼。
　　等拔了曹县，李师道一泡屎没憋住，温暖一裤裆。
　　李师道被吓病了，咱治病！
　　于是，大媳妇、小媳妇、奴仆们合作，也不着急请高手看病，一心想着稳定军心，隐瞒病情。
　　一直等到田弘正靠近南四湖，一举拔下金乡（济宁南部，距离郓城仅有二百里）的时候，缁青自立的刺史派人快马加鞭过驿站通风报信，急报居然被媳妇和奴才们扣了下来。南线作战的李愬，轻松拔取了鱼台（金乡往东，诗人食指故乡）。几天后，田弘正与缁青兵在东阿县遭遇，斩杀万余人，又在阳谷县遭遇，大破李师道军。
　　当然，李师道也不是那么容易垮的，元和十四年（公元819年）二月，出击作战的楚州刺史李听（李晟之子），沿着江苏和山东沿海奔袭。一日突袭海州，成功攻克东海（江苏北部近海）、朐山（山东临朐）、怀仁等县。李愬杀入夷州（江苏、山东交界地），拔下丞县。
　　眼见捂也捂不住，媳妇们终于决定把一些战况告诉李师道，让李师道决策。李师道病的不轻，听说后又气得不轻，但也别生气了，头疼脑热地决定在郓城修筑守备。当然了，具体操作还是得由掌权的媳妇和奴仆们完成。于是媳妇开会决议，既然要修郓城，那就得大兴徭役，干活需要人，这一点她们懂。
　　然而男人都去打仗了，留下的都是头发花白的老头和不足十五岁的小孩，如何干活？
　　不急，她们说，女的照样能干活！
　　一通慷慨激昂，谁说女子不如男的文章张榜去了，兵卒下去抓捕女百姓，统统送到郓城干活。同时，由于不知道危险时刻该如何处置百姓，大家又商议出了一个结果。因为淮西危难的时候，就曾经禁止百姓宴会和说话，要不，山东也这样？说干就干，禁止交头接耳，禁止走亲访友，不许对李师道不满，禁止逃避徭役，男女一律去郓城搬砖。
　　这不是让缁青崩溃的最后一颗子弹，最后一颗子弹，是刘悟送上的。

　　刘悟，缁青都知兵马使，为人宽仁，有智谋，军中称之为“刘父”。
　　目前，刘悟正在阳谷县，屯兵万余人，和田弘正死磕。拼死拼活抵抗官军，却打了几场败仗。正合李师道左右小人的心，随口诬陷：“刘悟不修兵法，专门收拢人心，恐有不轨之心。”李师道这些日子来吓得心惊胆寒，加上刘悟这么一个窝里斗，他当下发狂，让人去阳谷召刘悟入城，准备格杀了他。好在郭日户等人上谏，说不能临阵杀大将，怕伤人心，这才免了一死。
　　李师道才不会放心，留刘悟呆了十几天，怕阳谷撑不住，又送人家回去撑着，临走送了不少财宝。李师道的奴才和媳妇们，不说心眼儿有多少，一帮人联合起来商讨，商讨的结果，他们连普通人的智商也达不到。这么说是有铁证的，因为刘悟的儿子刘从谏在李师道的门下工作，什么机要都知道。
　　某日，又有人在李师道面前说：“刘悟最终还是会反，不如早点除去！”
　　刘从谏冷笑，写一封信给刘悟，早点准备，老爸，这群人智商不够用，但还是小心为妙。
　　智商确实太低，派出去杀刘悟的，名叫张暹，是行营的兵马使，他还有个身份，是刘悟的铁杆粉丝兼好友。你说，就这样的智商还想统揽大权，不是开玩笑吗？
　　简直是没有智谋，只有智障！
　　然而我错了，我道歉，李师道和媳妇、奴才们，为了防止张暹溜号，专门派了两名使者跟着，这样就万无一失了。于是这两位仁兄死了，被刘悟刺杀，我窃喜，他们依旧很没智商。张暹和刘悟是铁哥们，刘悟又是全军的主心骨，杀他等于自杀。天渐渐暗了，刘悟一个人，骑着马缓缓前行，走到行营，坐在帐下，加强守备，召来诸将，有紧急会议。
　　死一般的沉默。
　　忽然厉声道：“悟与诸公不顾死亡以抗官军，不负司空，今日司空令人杀我吗，取我首级。悟死后，便是诸公！且天子想要杀的，只有司空一人而已，如今山东军事日蹙，我辈如何自取灭亡！想活命的，跟我一起杀入郓城，奉天子命诛杀贼人，富贵可图，诸公以为如何？”
　　无人应声，良久，兵马使赵垂棘轻声问道：“这么干，能成事吗？”
　　刘悟大骂：“你定与司空合谋！”言罢，让人拉出去斩了。又问，众人应声答应，还有不肯吱声的，再拉出去斩首。连问几次，犹豫不绝，一心想要跟着李师道，不识大局者，共计三十余人，尸体摆了一排。其余被吓得瑟瑟发抖：“唯都头命令，末将愿尽死！”
当下整顿大军，人手发一枚文钱，含在嘴里，一段绳子，紧缚马嘴，半夜三更往南出发。路上碰见有行人，一律扣留，等急行到郓州，天还未明，整个地区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刘悟领着大军来了。刘悟在城前驻军，听城内有巡夜柝声，天亮后，声音绝了，便派出十名壮士前行，高呼曰：“刘都头奉帖入城！”守门的还要帖子，伸手来拿，瞬间被人抹了脖子。
　　刘悟领军直冲，直接从此门杀入城中，鼓噪动天，没有任何抵抗，只是又碰见了牙城。
　　于是火烧牙城，让人扛着斧头劈门，郓城的牙城守备弱得多，等刘悟杀来，对比实力，一边上万，另一边数百，拿着弓箭往下射。射着射着，干脆不射了，把弓投在地上，举手投降。刘悟也不搭理投降的，径直带人搜捕李师道。最后找到了，李师道，正和他的两个儿子躲在厕所里的床下头（人家李师道用的是五星级厕所）哆嗦。
　　刘悟让人把三个浑身哆嗦的男人拉到空地上去，让人通告：“悟奉密诏送司空归阙（回朝），可是司空哪里有脸再去见天子？”吓得李师道爹啊娘啊的叫，儿子李弘方大义凛然：“事已至此，但求速死！”言罢，左右一人一刀，三颗脑袋落地。
　　从凌晨四五点开始，一直折腾到正午，刘悟都在寻访街市。由于李师道同志平日里喜欢和奴仆、媳妇们在球场踢球，郓城有一大片空地，刘悟将百姓集结在此，乘马环绕，“大家以后爱吃什么吃什么，爱和谁说话和谁说话，李司空大逆不道，被我杀死了！”
　　却不料居然欢呼起来，这头欢呼着，那头和李师道一起的奴仆和媳妇统统被抓，斩了二十多家。其余一律不过问，刘悟把贾直言从牢狱里请到幕府，见到李公度（李文会的兄弟，和李文会绝交），执手殻ъひ话选Ｔ缭诜⒈�的时候，刘悟已经向田弘正发了信，此时田弘正的使者也来恭贺了。
　　三颗脑袋被刘悟派出的使者带到了田弘正的大营，田弘正向朝廷发出了露布（捷报）。缁青十二州，几乎同时光复。捷报到了朝廷，山东重回了大唐。李纯亢奋，下诏，以刘悟为义成节度使，淄青行营副使张暹为戎州刺史，加田弘正检校司徒、同平章事。
　　一批案件也得到了了结。
　　经常有刺客在城外往城里射箭，有的时候是直接把纸条贴到街面上。内容不是说要夜袭京师，就是说要砍了裴度的脑袋，弄得人心惶惶。京师官吏追捕刺客，有时候竟到了要搜身的地步，可最终还是没查出个结果。现在情况明白了，李师道府宅里头有密信。
　　纵容刺客发纸条的，都是一群官吏，拿钱办事，贼喊捉贼，装得比谁都像。裴度是不怕死的，李纯一口气平了淮西和山东，裴度纂述蔡、郓用兵以来，李纯勤劳为政的故事。这些记述可都是真的，裴度的意思，让后世子孙明白皇帝勤劳为政究竟有多么辛苦。
　　但李纯不愿意，因为这有炫耀自己很能干很勤劳的嫌疑。

　　虽然吃仙丹，虽然想要享受，但李纯还是知道骄奢祸国，勤劳持家的道理的。只是既然要求神拜佛，迎接佛骨的事就得大张旗鼓地去做。佛骨请出来的时候，李纯专门在禁中留了三日。随后就往各大寺院巡回展览，王公大臣、官吏小民，无不想看看佛祖的手指头，为了膜拜施舍，有人竟然变卖家产。当然了，这已经违背了佛祖的愿望。
　　有人上表反对，大骂佛是外来物，佛本就是夷狄，如何让中国人膜拜。总之，把释迦摩尼佛骂了个狗血淋头。更让李纯愤怒的是，还拿出宋、齐、梁、陈、元魏来打比方，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后三次舍身去当寺庙的家奴，最后竟被侯景所逼。到这地步，官员只能拿两亿去给这混球赎身。你以为寺庙的和尚都守清规戒律吗？
　　只有罪孽深重的人才有大笔大笔的钱财放到功德箱，尤其是官员，以为这样便可减轻自己的罪过。可曾想过，寺庙的和尚拿了这些钱干嘛去了？唉，不提也罢，总之，像佛祖的手指头那样的脏东西，臣以为群臣不反对，御史不弹劾，臣都替他们害臊。乞以此骨会有司，投诸水火，永绝要本，断天下之疑，绝后代之惑，使天下之人知大圣人之所作为，出于寻常万万也，岂不盛哉！
　　佛如有灵，能作祸福，凡有殃咎，宜加臣身。

　　好啊，说佛骨是脏东西，李纯怒不可遏。
　　找死！
　　上疏者，还是韩愈。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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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愈啊韩愈，永远那么忧愁善良的一个男人，他怎么会这样说佛呢？
　　李纯气昏了头，他没心思去看最后一句：“佛如有灵，能作祸福，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佛祖啊佛祖，如真的在天有灵，请你让皇上爱民如子吧，你看现竟有官员为了目睹一眼佛骨，加重盘剥百姓。你可知道，百姓幸福，便是福业？韩愈流泪了，如这样说，还是玷污了神佛，就请把所有的罪过加在我一个人身上吧。
　　韩愈，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对文学有过贡献啊还是受人尊重啊，你是品德高尚啊还是普度众生了？
　　我告诉你，你什么都不是，你是一个只会狂吠咬人的疯狗！
　　这不，罪过来了。李纯拿着韩愈的上疏，出示宰相：“韩愈狂妄，诟骂佛祖，必加极刑，不杀不足以平息朕的愤怒！”皇甫镈也表现出了足够的愤怒，只有裴度、崔群二人冒死上谏：“愈虽癫狂，可是所言发于忠恳，宜应宽容以开启言路。”李纯依旧愤怒。
　　韩愈，你也别在中央呆着了，看见你就烦，有多远给我死多远！
　　圣旨，贬为潮州（广东潮州）刺史。
　　李纯也渐入癫狂状态。
　　工部侍郎、同平章事程异死后，裴度更是以上谏为己任，导致的结果是自我的口干舌燥，皇帝的唯唯称是，以及皇甫镈的私下愤怒。干脆，实实在在恶心恶心裴度，挤兑他去外地充任河东节度使。成功后，皇甫镈继续压榨百姓，拿钱供养李纯。某日，谏议大夫武儒衡（武元衡堂弟）弹劾皇甫镈，皇甫镈怒，跑到李纯面前诉委屈。
　　李纯更怒：“武儒衡上疏弹劾你，你是不是想报仇？”吓得皇甫镈不敢说话，李纯斥道：“你以后给我老实点！”
　　一个月后，群臣为李纯上尊号，曰元和圣文神武法天应道皇帝，李纯大赦天下。
　　看到“上尊号”三个字，你也就知道，离腐败不远了。从李师道被灭后，韩弘一直担心李纯再灭了他，于是献出无数财宝，此时为了给李纯同学助兴，又献绢二十五万匹，絁（粗制丝绸）三万匹，银器二百七十。左右军中尉，各献钱万缗。
　　从平淮西以来，李纯开放要钱法门。度支、盐铁、四方节度、刺史，争相进奉，谓之“助军”；贼平再进奉，谓之“贺礼”；此后又进奉，谓之“助赏”；加尊号又进奉，找不出好听的名头，再称“贺礼”。
　　某日，李纯问宰相：“玄宗为政，为何先前条理，后来动乱？”
　　崔群：“玄宗用姚崇、宋璟、卢怀慎、苏颋、韩休、张九龄则理，用宇文融、李林甫、杨国忠则乱。所以说，用人得失，关系重大。别人都说动乱是从天宝十四年安禄山谋反开始的，臣却独独以为，是从开元二十四年张九龄罢相开始，专任李林甫，这才是动乱的根源。愿陛下以开元初为法，以天宝末为戒，乃社稷无疆之福！”
　　讨论结束。
　　没裴度？
　　不是说了吗，去外地当节度使了。
　　其他人呢？
　　有倒是有，程异死了，皇甫镈活着。
　　听了崔群的话，恨呐！（皇甫镈深恨之。）

　　说说柳泌。
　　柳泌兄弟下浙江台州寻仙问药去了，一州的赋税自己裁夺，雇佣数万百姓上山采仙药，连仙药的半个毛都没找到。找了一年多，没找到仙草，慌了，带着钱，卷着全家男女老少逃到了山里。
　　某日，李纯忽然憋不住，问，那个柳泌呢？
　　浙东观察使曰，前几天还吆喝着采药，这几天，逃了。
　　李纯当时就想破口大骂，奶奶的，给我抓！
　　得令，在山涧找到了茅草屋，柳泌，你出来。臣有罪！我也是皇甫镈大人的人，你他妈有什么罪！于是出来了，扭送到了京师。该问罪吧？没问罪，不过也让皇甫镈生了一回气。什么？找一年多没找到半根仙毛？那你有没有炼丹？什么？也没炼成？我……你是干什么吃的！事情还是要解决的，这样，你赶紧找你炼的废品团成团儿给皇上送去！
　　这这这……这什么这，你想死想活？就这样，李纯吃药了，口干舌燥，问曰：“此药怎生得了，朕为何口干舌燥？”（服其药，日加躁渴）答曰：“这就是仙丹的不同之处！”
　　李纯精神亢奋，脾气见长，口干舌燥，嗓子眼里有咸咸的味道。叫来柳泌，对柳泌说：“爱卿劳苦功高，去翰林院就职吧。”柳泌先生，花一年多功夫雇人采药，采用硫酸化合物和铜汞结合品，精心打造了失败的小药丸送给李纯吃，李纯吃后有感觉，他还成了待诏翰林。
　　好吧，伺候李纯起居的起居舍人裴潾上言，认为仙丹就是毒品，劝李纯不要吃，如果非要吃，就让他先服用一年，则真伪可辨。
　　你说李纯感动不感动？李纯没感动，当庭大怒，这群混蛋，你还想吃？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免费吃我的仙丹了吗？朕还没你想的那么笨，你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吃仙丹，你不是说有毒吗，有毒你敢吃？既然又说是仙丹，怎么可能有毒？朕用一州的赋税，寻来得之不易，你有什么资格吃！
　　李纯，精神亢奋，偶见逻辑混乱，但多数时候只是脾气大了一点而已。
　　十一月，己亥，贬裴潾为江陵令。
　　都死远一点！
　　李纯眼睛通红。
问：奸臣除了导致国家腐败以外，还能导致什么结果？
　　答：国家灭亡。
　　问：还有吗？
　　答：株连九族。
　　皇甫镈就做到了，因为盘剥边关和各路大军的粮食、器械和衣料，军士震怒，现在已经开始流言说要杀入京师，灭了皇甫镈。终于，当将士们辛辛苦苦拿下淮西、山东后，等待赏赐的时候，皇甫镈的咸猪手，再一次不识时务地伸向了这笔钱财。这可是战士们拿命换来的一点赏赐，不为别的，改善一下家里人的生活，添置两件像样的衣裳总可以吧？
　　可是没有，连根毛都没有。
　　官兵闹起来，要杀入京师，劫持人质。李光颜自己也没办法控制军士，惶惶不可终日，甚至想到了自杀。想办法上达天听，眼下只有一个崔群可以帮忙，李光颜让人去求崔群控诉，崔群也控诉了，李纯的反应是，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