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从来不淡定-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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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顺：《献给慕容复，凤凰一般的男人》





日期：2010…09…09　10：07：22

第十四章　　　　唐朝内部的小九九

李靖大败吐谷浑总体来说属于大胜，在一些小问题上却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矛盾的境地。
首先，李靖在出击之前曾经重金贿赂党项，这就出现问题了。党项人熟悉地形，李靖贿赂他们也正是为此。他们的酋长名叫拓跋赤辞，此人亲自跑到唐军营帐中与诸将座谈，他说：“隋朝无信，抢掠我族。如果诸位将军看得起我，我愿意资助粮食；但如果你们也和隋朝一样对待我们，我就会率领大军堵住要道，让你们进攻不得。”拓跋赤辞说这话是有原因的，他吃够了杨广的苦。
诸将领点头同意，与之海誓山盟了一番。拓跋赤辞心满意足，便回到了原驻地。牧马放羊，只等供应唐军粮草。
李靖花了这么多钱贿赂党项，终于得到了人家的肯定，可这一切都被一个人的行为打乱了。话说赤水道行军总管李道彦同志领着他的军队行军到阔水，发现了正在散漫放牧的拓跋赤辞，大喜过望，感觉拓跋赤辞放羊的样子很可爱，竟然领着大军上前杀了个痛快。李道彦痛快了，拓跋赤辞不痛快。党项的牛羊数千头都被李道彦抢跑了，还死了那么多人。群羌怨愤，屯兵野狐峡，直接把李道彦的进路给堵住了。
李道彦无法行军，正惆怅着，忽然从背后杀来一彪人马。原来，拓跋赤辞并没有亲自领着群羌拦道，而是带领着其他部队从背后对唐军发起了突然冲击。李道彦毫无防备，被人家杀得一片混乱，死者：数万人。他眼见自己手里的大军被击溃，又毫无回天之力，只能退守松州，被打击得无话可说。
部下的脑残行动得罪了党项，李靖的行军遭到了严重的阻滞。
还有左骁卫将军樊兴同志，他的外号大概该叫“樊磨蹭”。他这个比喻来讲，就是收到李靖三天内进军的命令后，竟然十天都没动静。到后来失去进军优势，竟被敌军生生吃掉了无数士卒，许多士卒还因为他的治军太烂而逃跑。
李道彦和樊兴犯的是重大军规，依法当斩。后李世民不忍杀他们，免其一死，流徙边关。
这次战争犯事儿的人还真不少，除了李道彦和樊兴，还有薛万均。薛万均同志此次属于倒打一耙。为了争功，他不惜一切手段。脸皮要不要的没关系，只需要不要一次脸，就可获得千万封赏，我何乐而不为？带着这种思想，薛万均嘴里拌着浆糊一样的东西开始说话了。他的这次发言并不是在朝廷，而是在大斗拔谷，因为军队还没回京，李世民专门派了使者去犒劳他们的。
使者来到军营，薛万均率先张口说话：“当初是我竭力主张乘胜追击，契苾何力非要停军不前。后来判断时势，他觉悟我所言极是，竟先带着人马去追。我到后来才发现他走了，他出军的时候也不通知我一声，害我过了一段时间才追上去，作为一名将军，行军不报，是大罪过。还有，支撑到大总管援军到来的那场战役也是我和万彻兄弟二人拼死得来的结果，跟契苾何力没有一毛钱关系，他凭什么在帝王使者面前邀功？”
听完薛万均理直气壮的话，我的内心一阵翻滚：
好家伙，听听，当初是人家契苾何力来救你你才能活下来，也是人家主张快速出击你后来才跟进的，现在你倒打一耙，把所有功劳都归给自己，还诬陷契苾何力跟你抢功……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用天高地厚都不足以形容你那无比欠扇而又极具厚度的脸皮。
当时诸将都在场，听完薛万均的发言，契苾何力在众人面前暴跳如雷，指着薛万均的鼻子破口大骂。是啊，圣人听见他这种发言都会气得诈尸，更何况契苾何力不是圣人。契苾何力拔刀而起，冲向薛万均。
薛万均一看，好家伙，敢在会议上跟我动刀动枪的。我这是不要脸，你这是不要命，于是忙往诸将身后躲。诸将强烈按住契苾何力，才让这头受了心伤的狮子淡定下来。薛万均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不过，争功是必须的，就看你过不过分。薛万均太过分，李世民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一般人争功都是夸大自己的功劳，而薛万均这种情况则完全是颠倒黑白，黑心黑肺比没心没肺更让人愤怒。等诸将回到朝廷后，李世民气得想要废了薛万均，可是不能这样。薛万均功劳的确很大，他是瞧不起突厥人才把契苾何力的功劳全部据为己有的。
李世民把契苾何力叫来，把经过详细问了一下，愈发愤怒。他为契苾何力不平，无法平息自己内心的怒气。很快，他就想出了个很好的办法：你抢人家功，我抢你的官。李世民要把薛万均的官职授予契苾何力，薛万均爱干嘛干嘛去，从此成为只能领兵打仗，不能享受官位的苦力。
契苾何力听李世民这么一说，坚决不同意。他说：“陛下因为臣的原因解除薛万均的官位，我们胡人里边多数都很无知，他们会以为陛下重胡轻汉，于是转相诬告以为升职的跳板，朝内争斗必然增多。而且如果让胡人都当上薛万均这么大的官儿，他们必有轻汉之心，到时候又要起内讧了。”李世民颔首同意，令契苾何力宿卫北门，负责巡查营盘，并将侄女许配给了他。
处理完薛万均之后，下一个就是大统领，李靖。因为据可靠消息说，李靖要谋反。
发布这个消息的人是我军重要头目——高甑生，之前说过，此人脑门儿锃亮。高甑生为何要告李靖谋反呢？如果是误会一场，一切都好说，但这不是误会。
高甑生恨李靖。
原因：高甑生不听话。
作为一名优秀的行军大总管，李靖详细安排了各路人马的汇合路线和出征时间。如果按照这个计划进行，唐军士卒死伤会降到最低，而且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敌。虽然整个战争打得都比较出色，但在细微的部分上，高甑生出错了。他犯的错和樊兴一样，是延误军期。延误半天多死一千人，延误两天多死一万人，而高甑生本有大把的时间按时到达，可不知他是看到路边的野花就去采，还是半道上跑到农场去偷菜，反正一耽搁就耽搁了很久。
结果：李靖按之。
按的意思有很多种，在这里指的是打。高甑生被李靖下令拖到一边打了几十军棍，于是怀恨在心，回到朝廷之后罗织出李靖谋反的罪名，一纸诉状将他告上了法庭。李世民派人下去查验，没有找到任何证据，确定高甑生是在诬告李靖。八月，高甑生多审之后，减免死罪，发配边疆。
有人对李世民说：“高甑生可是咱秦王府的功臣，是不是应该对他宽仁一点？”李世民摇头说：“高甑生违犯李靖节度，又诬告他谋反，这种罪过可以宽恕，国法安在？而且国家从晋阳开始兴起，功臣很多，如果都像高甑生一样，以后人人犯法，我是不是都应该一视同仁？我对那些有功劳的故人感情都很深，但正是因此才不敢赦免。”
李靖被诬告之后，回到家中，闭门谢客，足不出户，即便是亲戚都难得见上他一面。李世民想让李靖继续呆在朝廷为国家出谋划策，穿着日常生活的衣服，随来随走，是为特进，但李靖拒绝了。李世民感觉有些凄凉，但也无话可说。征战吐谷浑之后，他重赏了李靖，但也正是这场战役之后，李靖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此时的李世民，已是哀毁骨立。
李渊去世几个月了。
李渊死后，李世民发丧，随后吐谷浑挑衅，在这几个月里，他的脾气一直都不太好。九月底，李世民想要自己一个人去园陵参拜，被众人劝阻。大臣中不乏魏征、马周一类敢戳李世民脊梁骨的直臣，但他们都一概和群臣站在了统一战线上，阻止李世民前去参拜李渊。
为什么？
因为现在的李世民已经是皮包骨头，瘦得只剩下一副骨骼了。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就好比摔不死的老母鸡，没有一点儿精气神。这次想跑到园陵看老爸，其实就是想去大哭一场，不让人跟着，就意味着他可以放心去哭，哭死算完。大臣知道皇上这是要去干什么，死活不松口，李世民无奈，只好留在宫中。
在宫中的李世民也不清闲，他本想等大军回来以后好好赏赐一下功臣，可谁知半路上杀出高甑生和薛万均，把整个气氛搞得极差。李靖不出来了，李世民够伤心，现在可以休息一下，调整状态了。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李世民一下跌倒了谷底。
在处理完出征吐谷浑事件之后，贞观十年元月，李世民任命各子为王。这些孩子都是李世民的骨肉，现在要被分派到各地去当王。诸王迁徙名单如下：
徙赵王李元景为荆王，鲁王李元昌为汉王，郑王李元礼为徐王，徐王李元嘉为韩王，荆王李元则为彭王，滕王李元懿为郑王，吴王李元轨为霍王，豳王李元凤为虢王，陈王李元庆为道王，魏王李灵夔为燕王，蜀王李恪为吴王，越王李泰为魏王，燕王李祐为齐王，梁王李愔为蜀王，郯王李恽为蒋王，汉王李贞为越王，申王李慎为纪王李。
二月，任命李元景为荆州都督，李元昌为梁州都督，李元礼为徐州都督，李元嘉为潞州都督，李元则为遂州都督，李灵夔为幽州都督，李恪为潭州都督，李泰为相州都督，李祐为齐州都督，李愔为益州都督，李恽为安州都督，李贞为扬州都督。
李世民没了爸爸，现在连儿子都留不住了。诸王即将踏上各自封地的路途，在诀别的时候，李世民对他们说：“你们兄弟情深意重，我知道你们都想一起在京师多待一段时间。但是，大丈夫要以天下为重，不可缠绵于儿女之情。诸子尚可复有，兄弟不可复得，各自相亲相爱，不可重蹈覆辙！”言罢，啜泣苦闷，泪流不止。
所有人都知道，除了太子李承乾在长安呆着，别的孩子是不能留在京都的。但是，有一个人很是例外。这个人就是魏王李泰，他被分配到相州担任都督，却被金紫光禄大夫张亮替代了。说起原因，还是李世民自己的。
李泰是长孙皇后所生，他集合了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神光，具有李世民的犀利，观音婢的温婉，更加重要的是，他是两个智商均超过一百五的人的儿子。恩爱夫妻，智慧结合，李泰亮了，他是才子，典型的少年老成。
不过，李泰的形象并不像人们所想象的那样风流倜傥，有个0。618的身材，麦蒂一样的眼神，科比一样的弧线。他从小肥胖，腚大腰圆，肚子和八戒一般，除了脸蛋儿好看点儿，其他都肢端肥大。不好看，很不好看，但这并不影响李世民对他的喜欢。
李泰这个人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
从他很小的时候，李世民就注意到他和李承乾的区别，李承乾是个瘸子，性子很怪，喜欢非主流，而眼前这个肥嘟嘟的小孩儿天天用他那一双胖手翻古籍，过目成诵，会写诗，会弹琴，会唱歌，交友广泛，兴趣多多，让人爱得咬他的心都有。稍微长大点儿之后，李泰爱上了书画，模仿魏晋字帖那是一绝，画技高超，很是独到。
没办法，长孙皇后和李世民亲自调教的孩子，想差都难。
李世民对李泰简直到了溺爱的程度，在几十个儿子当中，李泰“宠冠诸王”。这不，到了该去封地的时候了，李世民实在不愿意忍痛割爱，就把李泰留在了长安。李世民是经过一番痛苦挣扎的，把李泰留在京师，太子党不会乐意。但是，每个人都有为自己喜欢的事物失去理性的时候。
李泰的文章写的也非常好，为此，李世民下诏令其在王府筹建文学馆，让他招揽各方学士。李世民不止一次告诉李泰，你爹我二十年前就干这个，你要比我干得更好才行。言罢，满含希望地看着李泰。李泰欣然应允，大张旗鼓地在西京搞起了文艺事业。李世民抹了一把泪，想想那些被送走的儿子，看看留在京师的李泰，总算稍感安慰。
李世民命苦，顷刻安慰之后，又一番伤感向他袭来——魏征要辞职了。
魏征有目疾，估计是白内障什么的，反正越到后来眼神越不好使，于是多次辞官。魏征请求降为散官，和当初李渊同志在河东封的那些五品散官一个性质，李世民不同意。李世民越是不同意，魏征就请求得越带劲，李世民拗不过魏征，不得已将其征为特进。特进的意思就是没有责任，道义上支持一把，俸禄待遇外加地位一概不减。
李世民能留住魏征，就是留住了一面镜子。
留得住镜子，却留不住时间，这是李世民的感慨。

【新浪微博】
李靖：哪句话形容一个人的长相最狠？
李泰：你瞧你吧！看背影急煞千军万马，转过头吓退百万雄师。


日期：2010…09…09　13：2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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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0…09…10　15：06：58

第十五章　　　　长孙皇后

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人潮涌动的地方，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对我说：“我记得你，永远记得你。你年轻的时候，人人都说你很美。现在，我要对你说，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的你比年轻时候更有魅力。那时候你是貌美的少女，但与你那时的容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饱经沧桑的面容。
——杜拉斯《情人》
眼下的时代，可以有杜蕾斯，但不可以有杜拉斯；可以有情人，但不可以有《情人》。很喜欢杜拉斯的短句，她把时间比喻成沙子，越是紧握，越是流逝，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李世民容颜消瘦的时候，长孙皇后亦是容颜惨淡。长孙皇后和林黛玉一样，属于病美人，林黛玉得的是肺痨，长孙皇后患的是气疾。肺痨就是今日的肺结核，而气疾则类似于今天的哮喘。哮喘属于间断发病，晚上和秋冬季节为重。以前生病不重的时候，长孙皇后是后宫中的大姐大。
长孙皇后读书多，通古今，明事理，所以跟李世民讨论秦汉之事的时候经常能提出很多有意义的想法，对治理国家非常有帮助。李世民日理万机，非常辛苦，在朝堂之上很克制自己的感情，而回到后宫，他的脾气得到了最大限度的释放。其实李世民的脾气一点儿都不好，只不过他是理性动物，是一匹有耐心的狼。
后宫的妃嫔那点儿事儿，无非容嬷嬷桂嬷嬷这馒头那窝窝，争起来没完没了，办事儿也不利落。她们那点儿破事儿想要瞒李世民这等聪明人相当不容易，所以李世民时常带着一种批判的眼光看美女。后宫之中，杂事太多，李世民一概一刀切，处理起来比较粗暴。处理事情的时候，每次长孙皇后都会跟在李世民旁边。
李世民指着某女鼻子问：“王献之的书法作品，朕送给你，你却把它放在了灶台旁边，你什么意思！？”女哭泣道：“那是下人不识字，以为是灶君老爷！”李世民暴怒：“朕大唐天子，怎能跟一个漏风口袋相提并论？”女不敢再说。
此时，长孙皇后显现出来她聪明的一面。
她也附和李世民说：“你这女子太不识趣，皇上说你错你就是个错，你别多说了，等着收大牢吧！”众女假惺惺地看着此女，再假惺惺地瞟一眼李世民，面色凝重，内心含笑。如果你认为长孙皇后是在搞争斗，那就大错特错了。她之所以附和李世民，就是让这脑膜充血的家伙清醒一下。
李世民听长孙皇后数落该女，言辞越来越严厉，到最后简直可以用刻薄来形容了，再最后就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把人家关进大牢，过分，实在是过分。李世民越听越觉得不大对劲，可又不好说，正在气头上的他拂袖而去，令长孙皇后亲自处理该女。晕头转向地忙了一天，他要去钓鱼。
钓鱼中，李世民愁眉舒展，长孙皇后见有鱼咬钩，指着水波道：“陛下，你说这鱼儿咬食，认不认得你我哦？”李世民道：“鱼又没文化，哪儿分得清皇上皇后呢！”长孙皇后噗嗤一笑，掩袖道：“唔，不识字啊……”
李世民看长孙皇后笑，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当即下令不再处罚灶台门犯事儿女主角。
需要注意的是，以上故事，是我根据史料编造而成，如有雷同，你抄我的。史书中是这样说的：长孙皇后性仁孝俭素，好读书，常与上从容商略古事，因而献替，裨益弘多。上或以非罪谴怒宫人，后亦阳怒，请自推鞫，因命囚系，俟上怒息，徐为申理，由是宫壶之中，刑无枉滥。
的确，长孙皇后非常聪明，然而比起她的聪明来，她更大的魅力在于慈爱。豫章公主早年丧母，长孙皇后收养了她，对公主的关爱竟然比亲生的还要多。妃嫔以下的宫人如果有生病的，长孙皇后一般都会亲自抚视，把自己用的药品送给生病的宫女吃，宫中之人无不爱戴她。
相比对待其他人，长孙皇后对待李承乾就差多了。
李承乾在东宫，家具物品非常简陋，连太子乳母遂安夫人都看不下去了。她找到皇后说：“太子用的东西太少了，能不能多给两件儿，椅子柜子也都旧得不成样了。”长孙皇后不许，说：“作为太子，应该担心德不立，名不扬，何患无器可用？！”于是，担心母亲生气的李承乾只能继续他那贫困的生活了。
李世民得病，好几年都没好利索。长孙皇后跟在一边侍奉他，日夜不离。宫里的人都知道，长孙皇后的衣带上是挂着一瓶毒药的。
她说：“如果哪天你死了（不讳），我绝不一个人活！”
前年的时候，李世民在九成宫休假，柴绍等人闯进宫中通告有人叛变。李世民披甲跑出阁子询问状况，长孙皇后当时气疾发作，也跟着跑了出去。许多人劝皇后不要去，可长孙皇后说：“皇上都震惊了，我哪能安心休养！？”但从那一天开始，长孙皇后的病越来越严重，到了最近竟然体力不支，时常晕倒。
李承乾对他母亲说：“所有的药都用过了，母后还是没能好。我要上奏让父皇大赦天下，度人入道，祈求冥福。”说完，就要跑去面圣。长孙皇后一把拉住李承乾说：“死生有命，不是祈福就能改变的。大赦天下是大事，不能如此轻易就做。道教和佛教都是害人的东西，你父皇平日里都说过，怎么到了我这里却要做不该做的事呢？如果你非去，我这就去死！”
李承乾不敢上奏，却把这件事偷偷告诉给了房玄龄。房玄龄又把原话转给了李世民，李世民哭了一场，想要大赦天下，却被长孙皇后阻止。
大赦天下和降半旗差不多，动不动就来会出乱子。李世民甘为老婆冒天下之大不韪，实在是因为他太爱他的老婆了。有人问，那李世民为什么还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对此，我的回答是：先生根本分不清喜欢和爱的区别。李世民为了长孙皇后可以抛弃一切原则，请思考，这有什么问题吗？
对于女人，当然没什么问题。
但对别人，问题很大。如果她喜欢吃荔枝，李世民就会一骑绝尘；如果她喜欢搞内斗，李世民就会广诛功臣；如果她喜欢看场面，李世民就会成杨广。可长孙皇后偏偏什么都不是，她就是李世民，李世民就是她，李世民是大唐，她也就是大唐。
现在，长孙皇后已经不行了。
气若悬丝，抽离了生命的金线。她被李世民娶进门儿时13岁，现在，她36岁。李世民问，你还有什么话，赶紧告诉我。在李世民心中，如果婢儿想要天，他就会把天拉下；如果婢儿想要海，他就会把海带来。长孙皇后最后一次死撑着，的确是有事情不放心，她一定要亲口告诉李世民，亲口。
“陛下，玄龄跟着陛下这么久，小心谨慎，奇谋秘计，从没有过什么大的差池。如果没有大错，我想你还是不要把他赶走。妾身的祖上因为受到荫蔽，有了禄位，不是靠德行和才能自己走出来的，没有什么可用的。想要他们保全，陛下一定不要给他们重任，如果其中果然有才能的，就让他们来朝做个普通官吏即可。妾身从开始到现在对别人没带来什么益处，但死后决不能害人，希望陛下不要因为妾身旷费天下。我死了，就因山而坟，器物就用瓦罐。”
她喘了一口粗气，道：
“还希望陛下能亲君子，远小人，纳忠谏，屏谗慝，省作役，止游畋。这样，妾没于九泉之后，再也无所顾忌了！不要让我的儿女来送我，让他们看见你哭，徒劳增加他们的烦恼，没有好处的。”说罢，长孙皇后取出衣中毒药，微笑着向李世民炫耀道：“臣妾曾经说过，陛下如果先走，我就喝这瓶毒药。我誓死跟随陛下而去，不能当吕后，不能当吕后……”
贞观十年六月二十一日，长孙皇后的最后一天。
李世民悲伤致死，长孙皇后曾经收集古代女性的故事，编成三十卷《女则》。等她死后，宫司将《女则》奉上，李世民览卷痛哭，不能仰视。他拿着《女则》对近臣说：“皇后这本书，足以垂范百世！朕不是不知道天命，而去没有益处地去悲伤。朕失去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结发夫妻，而且是一个能纠正自己错误的伴侣，从此之后，朕回到宫中，就再也不可能听到规劝的良言了。”
长孙皇后采编的《女则》如今已全无踪迹，只留下一本与之容易混淆的《女诫》。其实，《女则》跟《女诫》根本就不是一路的。《女则》是长孙皇后搜集历代宫内妃嫔和奇女子之事，让后世明白道理的。而《女诫》则是教育女孩子如何三从四德的，大眼一扫，全是裹小脚的东西。
现在，你明白了为何唐朝的《女则》没能流传下来，而汉朝的《女诫》能流传下来的原因了吧？
如果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