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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从来不淡定-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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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怀义还是薛怀义，他率领几万工匠建造明堂，不仅要好，而且求快，因为太后已经六十四岁，怕等不了几年了。薛怀义到死也没有想到，直到现在，这个女人的事业才即将走入高峰。……一年以后，明堂建成了。这座明堂，高二百九十四尺（约90米，相当于三四十层高楼），宽三百尺。共有三层，上为圆盖，有九龙捧凤。
凤高一丈，以黄金装点，整座明堂被称为“万象神宫”。
明堂建成后，太后非常满意，但她又突发奇想，想要造一座大像，至于高度，就按明堂三层，大像阁五层计算，也就是150多米高，相当于五十多层高楼。用以容纳神像的参天建筑，名曰“天堂”。 今日闻名世界的自由女神像，高度也只有46米。我们在《狄仁杰之通天帝国》里面所见到的巍峨神像，并不是虚构出来的，按比例计算，如此高挑的人像建筑，实属世界罕见。不分古今，不论中外，说的就是这座神像的气派。
神像落成后，轮到武承嗣出场了。
第十一章 宗室起兵办神皇
雍州人唐同泰最近春风得意，从一个不知名的人物变成了当朝的游击将军，他升官还要感谢我们的武承嗣大人。唐同泰在洛水发现了一副碑文，正面用紫色流光的大字刻着“圣母临人，永昌帝业”八个字。石碑通体白净，不像在水里很久的，但在大家伙儿眼里，神石是不会受流水侵蚀的。
这块石头其实是武承嗣派人刻的，让唐同泰在神像落成后献上，太后闻之大喜，美其名曰“宝图”。
这还不够，为了表示隆重，太后准备亲自带领所有人跑到洛水旁磕头，恭恭敬敬地把宝图迎来。事前，她先带着一帮浩大的礼仪团队跑到南郊去谢昊天上帝，临表涕零一把后，众人集结在了明堂。文武百官首次在明堂集合，听后太后发落。太后喜形于色，高昂说道：“诸州都督、刺史以及宗室、外戚，要在拜洛前十日在神都集合！”
几日后，太后自加封号“圣母神皇”。
由此，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神皇出现了，太后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帝，只是礼制上并未确认而已。垂拱四年（公元688年）的六月初一，人们看到了久违的日食，日食过后，太后命人作玉玺，一口气做了三个，名曰“神皇三玺”。七月初一，太后大赦天下，拜洛水，更名“宝图”为“天授神图”，更名“洛水”为“永昌洛水”，封洛水神为“显圣侯”，还加了个特进，禁止百姓垂钓，隆重祭祀。
至于神图的出处也一定要跟着得道，所以，发现地的泉水被命名为“圣图泉”，泉水旁边的县改名“永昌县”。太后一直惦记嵩山，顺道给嵩山改名“神岳”，封嵩山神为“天中王”，拜太师、使持节、神岳大都督，禁止在嵩山放牧。
接着，汜水也出现了瑞石，于是改汜水为广武。
惊动全国各地的拜神运动还未结束，一场浩大的李唐宗室匡复旧制的运动就拉开了序幕。太后屡屡铲除李姓宗室，又屡屡提拔武姓亲族，让许多人产生了恐惧心理。李唐宗室甚多，在这所有的宗室之中，不乏才能卓越之辈，他们害怕太后屠戮宗族，于是群起响应，准备灭掉武氏，以求自全。
这些在宗室中有美名的人主要有：
绛州刺史韩王李元嘉
青州刺史霍王李元轨
刑州刺史鲁王李灵夔
豫州刺史越王李贞
李元嘉子通州刺史黄公李譔
李元轨子金州刺史江都王李绪
虢王李凤子申州刺史东莞李公融
李灵夔子范阳王李蔼
李贞子博州刺史琅邪王李冲
事情还是要从太后下达的一纸诏令说起，收到诏令的黄公李譔见诏，心情十分恐惧。于是，他给越王李贞写了一封信：“我妻病重，要赶紧治疗，倘若拖到今年冬天，怕永远好不了了。”乍一看没什么，这是因为现代文根本表达不出李譔想要说的意思，信的原文总共十七个字，曰：
内人病浸重，当速疗之，若至今冬，恐成痼疾。
再次阅读，恍然大悟：宫内的那个人病得不轻啊，现在应该赶紧给他治治，拖到年底，恐怕事情很不利。
诸王收到太后的诏书以后，一起恐慌了起来。他们相互通信说：“神皇想要在大飨的时候让人告密，把我们集合起来一网打尽！”到那个时候，我们恐怕被太后杀得连骨头渣都没有了。李譔见状，感觉应当作为一名倡导人发起一场运动，于是，赶紧给身在博州（山东聊城）的琅琊王李冲送去一样东西。
李冲收到，打开一看，立刻惊呆。
“朕被幽禁，诸王快些发兵来救我！”
这是……这是皇上的（李贞是李世民的儿子，老八）的亲笔信？李贞老谋深算，这密诏是不是他侄子写的他大概不知道，但他立刻行动，也跟着伪造了一份皇帝玺书说：“神皇想要夺走李氏社稷，把国家传给武氏。（这倒是真的）”诸王一看，得知唐睿宗竟然在幽禁之中写了一封诏书请求解救，起事立刻有了道义上的支持，于是蠢蠢欲动。
八月十七日，李冲让自己的长史在博州附近招兵买马，发信告诉韩王、霍王、鲁王、越王和纪王等人，各自领兵直逼神都。这次行动和徐敬业反叛不一样，如果放在两年前起事，成败难论，放到现在，必败无疑。
其一，徐敬业起兵群起而响应，不直逼洛阳却还撑了很长时间；
其二，徐敬业被灭以后，天下人对太后产生了畏惧心理，敢不敢起兵还得另说；
其三，太后很有手腕，曾经一再暗示他们举报反叛者无罪，不举报者同罪；
其四，诸王起兵，在没有电话和网络的时代里，很难做到同步；
其五，太后派出的是杀人不眨眼的左金吾将军丘神绩。
李冲募兵，很快到了五千多人，于是想要过黄河直趋济州。但想要过河取得济州，就必须先拿下武水。武水县令郭务悌是个机灵人，见李冲杀来，赶紧跑到魏州（河北魏县附近）去搬救兵。莘县县令马玄素将兵七千，得令，跑去与李冲大战。怕打不过李冲，于是跟着武水县的郭务悌领军藏到了县城里头，闭门据守。
也就是说，马玄素领着七千军队连李冲的边儿都没沾上就藏了起来。
李冲看起来也有点儿生气，让人推着无数草车堵住了武水南门。他看了看天气，哈哈哈了三声，举起火把扔了过去，此时，南风一个劲儿地吹着。李冲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趁着大火燃烧的时候杀进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如果老天想灭掉太后，那就让大风来得更猛烈些吧！
看来老天还真给力。
大火烧起来的时候，依旧是南风，可两分钟后，风向就产生了180°；的变化。
惴惴不安的马玄素、郭务悌和伺机入围的李冲都差点儿没晕过去，火刚烧大，风向忽然掉转，扭头向李冲这边儿吐出了蛋疼的火舌。李冲的军队刚才还敲锣打鼓高歌一曲，见浓烟滚滚向自己卷来，岔气不已，不得入城，十分沮丧。李冲的第一炮因为老天爷不给面子而呜咽，第二炮，用博州话说，他打得也特别的疵毛。
话说负责领兵打武水的将军名叫董玄寂，他算是一个比较窝囊的人。
玄寂同学不愿意跟着李冲混，他感觉不管什么原因，和国家交战就是不对，于是逢人便表白：“琅琊王跟国家交战，这是谋反！”话说一遍是忠义，说两遍是疲软，说N遍就是祥林嫂，玄寂同学深得祥林嫂真传，嘟囔得多了，话也就传到了李冲耳朵里头。李冲大怒，你不想跟我混就跟我打，替我打着仗还他妈瞎哔哔！
李冲斩了董玄寂。
李冲原以为这样可以整肃军纪，却不料，董玄寂死后，手下一个个惶惶不可终日。手下的士兵更来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逃出军营，跑到草泽藏起来算了。经过几天的仓皇逃跑，李冲身边就还剩下几十个人。看来，像董玄寂这样的大喇叭是要不得的，像董玄寂这样的人是做不得的。
李冲逃回了博州。
这里是李冲的大本营，是李冲认为可以当做家的地方。来到博州城门，守城人欢喜一阵，出来见李冲，操起槊刀杀死了他。丘神绩将军领着军队到博州的时候，守着博州城的军官和城内的官吏穿着白色衣服出来迎接他。在他们想来，琅琊王死是皇子死，穿白衣服是礼仪，出门迎接大将军，也是礼仪。他们没有跟着起兵，更是忠于太后的。这样，丘将军应该明白他们的这片苦心了。
丘神绩抖了抖玄甲上的灰尘，快步向前走去。
他走向一袭白衣的队列，走近了，忽然拿起陌刀闪电一般劈向领头的人，他让军士围住这群白衣，下令让自己和一些武将挥刀乱砍，将出来迎接他的人全部杀死。这一日，死在博州城外的有一千多人。丘神绩在战场上没有表现，为了凑灭匪人数才干了这么一出。在太后面前表功的时候，他就可以自豪地说：
李冲起兵才几千人，我一人斩杀敌军千余级！
豫州（河南汝南）刺史越王李贞在豫州起兵响应李冲，顺利攻陷了上蔡。他起兵的时候，正好李冲起兵七天战败被杀，而朝廷又派出了十分豪华的阵容来跟他较劲。九月初一，太后命左豹韬大将军麹崇裕为中军大总管，以岑长倩为后军大总管，将兵往豫州杀去，又命张光辅（还得注意这个人）为诸军节度。
另外，削去李冲、李贞属籍，改姓“虺（音：毁）”。
李贞死活是没想到李冲起兵才七天就丢了性命，经过艰难的抉择，他准备去太后面前负荆请罪。恰好此时特别，新蔡令傅延庆募得勇士二千馀人，给了李贞一些信心。李贞知道，即便是请罪，下场还是死，不如起兵。之前手头十几人，现在手头好歹有两千多人了。李贞大概不知道朝廷派来了多少人，否则再给他两千人他也不会如此亢奋。
当十万大军压到豫州的时候，李贞正在城内宣布一条新闻：
诸位父老，琅琊王已经破取魏州、相州各地，拥兵二十万，顷刻便到，是非成败，在此一举！
豫州其他县又被李贞征来了三千人，总共有了五千人，分成五个营。李贞派汝阳县丞裴守德带领，在此，他想到了一个很久远的方法。李贞时年六十岁，他见过爷爷李渊，也曾听人说过李渊当初起兵给大家封官的事，这天，他假装兴冲冲地为豫州城中九品以上官员封官，什么好听封什么。
众人自然不对空头支票感兴趣，能活下来就已经能让他们感天动地地哭上一把了。
被封的五百多人中，有五百多人不愿意跟李贞，唯有李贞女婿是真心跟随他的，所以女婿得了个大将军的称号，统军五千人，而这五千人全无斗志，一个个跟摔不死的老母鸡似的站在那里。李贞哈哈大笑，为了鼓舞士气，他找来道士、和尚诵经，给每个士兵都颁发了护身符，据他说，带上这东西刀枪不入。
朝廷的十万大军很快到了距离豫州城东四十里的地方。
李贞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他不肯龟缩就范，于是派女婿和儿子领军跑出去拒战，被大军杀了回来，狼狈逃回城内，闭门自守。十万大军压到了城下，李贞的从属齐齐问李贞：“大王您就等着受屠戮侮辱？！”李贞摇了摇头，与妻子、儿子、女婿等人全部自杀，城内人员拿着他们的首级献上，李贞、李冲等人在东都阙下（宫门）枭首。
其实这次起兵还是可以更具轰动效应的，诸王来往相约，在信里头还没定好起兵的时间，李冲就率先领兵发威，其他人没做好准备，手头无兵，所以不发。唯有李贞有点儿准备，狼狈响应，为官军所败。
寿州刺史赵瑰的老婆是常乐公主，李贞起兵的时候跟赵瑰打了声招呼，常乐公主对使者说了一番话（我想翻译过来，可词语贫乏，不及常乐公主的话铿锵有力，所以原文照录）：
“为我语越王：昔隋文帝将篡周室，尉迟迥，周之甥也，犹能举兵匡救社稷。功虽不成，威震海内，足为忠烈。况汝诸王，先帝之子，岂得不以社稷为心！今李氏危若朝露，汝诸王不舍生取义，尚犹豫不发，欲何须邪！祸且至矣，大丈夫当为忠义鬼，无为徒死也。”
常乐公主说得对，李氏早早晚晚会被太后杀光，犹豫不决，只有等死的份儿。李贞失败以后，太后准备把所有通过信的诸王一并杀光。太后选择让监察御史苏珦去审阅他们之间的密信，苏珦又询问了诸王，并没有证据证明他们要起事（根本没准备好）。苏珦上奏，说诸王罪不至死。于是，有人发了份密信（估计又是那帮马屁精写的）状告苏珦和韩王、鲁王通谋，太后召见，突然发飙。
苏珦是个儒雅的人，他只是陈诉论争，根本不提韩王鲁王是怎么回事。
最后，太后叹了口气说：“爱卿是儒雅之士，朕自当安排你去干别的事情，这事你就别管了。”
苏珦被安排到了河西去当监军，新任按狱特使欢天喜地地上任了，他就是让所有人，包括同僚都十分恶心的酷吏周兴。
第十二章 酷吏的威力
周兴是个很秀气的人，法律专业出身，早在高宗皇帝在世的时候就以办案泼辣著称，李治屡次想要提拔，奈何宰相们考察后认为此人垃圾，故不予通过。等待朝廷升官的周兴猴在京城多有时日，鉴于此人人品奇差，宰相公务也忙，不愿搭理他，所以也就没人明确告诉他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兴脸皮很厚，他坚信只要李治首肯，升官儿肯定是没问题的。
最后，宰相魏玄同看不下去了，好心对他说：“周县令您现在就可以走了。”周兴一下从天堂掉到了地狱，他永远忘不了魏玄同说那句话时的样子，那是何等阴险，何等狠毒！埋藏在周兴心中仇恨的种子，如今已经发芽，就等开花结果的那天。你们不是看不上我么？现在我就让你们这群人尝尝看错人的滋味！
周兴在酷吏里头心气是最高的，因为他和来俊臣他们不一样，以前就为朝廷办事，现在是为太后办事。周兴的私怨太多，他想要让谁死，只需要暗示罪犯把此人姓名说出来即可，指引着别人陷害自己的对头。之前的时候，左史江融因为为人好，深受京城百官和百姓称赞，得到周兴的注意。
江融的美名让周兴怀恨在心，于是再徐敬业谋反那年，他让人拉江融入水，斩杀于市。
市场上的人都应该见过这样一个场景，当时江融请太后召见，周兴当然不许。江融怒叱道：“我死了你还找不到证据，定不能饶了你！”言罢，被砍头，只剩下躯干在地上跪着。这个时候，令人惊呆的一幕出现了：江融的尸体突然站了起来，朝监斩官（周兴）的方向走去，刽子手大惊，用脚踹倒。尸体再起来走，再踹倒，再起来……
如此数次，轰动京城，事载史册。
周兴大概不相信因果报应，更不相信什么忠肝义胆侠骨柔情，从他的文笔就可以看出，此人深险严酷，绝对没有好人缘。……我收回刚才说过的话，周兴其实还是有朋友的，他的好友丘神绩战功赫赫，李贞谋反的时候斩首千余级。和周兴一对比，江融可谓是尽交善缘，他最好的朋友兼徒弟是魏元忠，最敬重的朋友就是裴炎。
周兴灭掉江融之后，顺理成章地没人找他麻烦。
此次，落在他手里的各种王，各种公，还有一个常乐公主，都必须死得一点儿尊严都没有。按照计划，周兴并没有让太后背负杀灭李唐宗亲的罪名。周兴找到了被关起来的人，用尽各种手段逼迫诸王和公主自杀，然后对外宣布他们是畏罪自杀。事后，太后杀掉诸王和公主所有亲党，更其姓为“虺”。
【凡事都有例外】
周兴的案子审得很有节奏感，光治李贞案子的时候，他一口气就牵扯进来六七百家，被陷害的男女老少共有五千多人。这些鲜活的生命对周兴来说只是随后一挥，随口一问；对神皇来说，见到密奏说有五千多人谋反，一阵慌乱后，肯定要斩尽杀绝，永除后患。
有司派人去监斩。
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菜市场很快就会变成一片血海。所谓的“血海深仇”，也就如此而已。行刑的日子终于到了，洛阳成了这五千多人的葬身之地。扶老携幼，临刑的时候，所有人心都先死了。恰在此时，电视剧上经常出现的镜头上演了：但见一人飞奔而来，大呼一声“刀——下——留——哇——人”，人就得救了。
每次看这滥镜头，我都有一种灭掉电视编剧的冲动。
但此刻，他们真的被赦免了。
后来他们知道，为他们求情的人名叫狄仁杰，原来是朝廷的文昌左丞，后来被派去豫州补任刺史。太后认为狄仁杰太聪明太仗义了，她由衷地敬重这个人。狄仁杰最憎恨的就是写密信告别人，但这回，他还真就给太后写了一封密奏：“他们都是被冤枉的，臣想要明里头说说这事儿，可这样感觉跟替谋反的人伸张似的；可是知而不言，我害怕有悖于陛下仁爱体恤的伟大情怀！”
谁说狄仁杰不会拍马屁？！
为了国家长治久安，为了给人伸张正义，为了百姓安居乐业去拍马屁，就算他把这马屁拍烂我都得竖大拇指。当然，太后也竖起了大拇指。太后看罢，浅浅一笑，特赦五千人免死，改判流放，地点就去丰州（内蒙古乌拉特前旗）。于是，五千人的浩荡流放部队被带着往丰州方向移动，从洛阳到丰州，自东往西，再一路向北，越走越是偏远。
当大部队路过一个叫宁州的地方时，这些被流放的人忽然看到郊外竟无数人头攒动。走近了才知道，宁州所有能走路的乡亲父老都在这里集合，迎接这么一群特殊的人。流人来了，父老迎上去，第一句就差点哽咽，他们问：“是我们的狄使君救了你们么？”流人忽然也跟着哭了，说：“是啊！”
宁州父老忽然抱住这些罪犯，大家搀扶成一片，相互携着哭了起来，他们一起来到了大家专门为狄仁杰树立的德政碑下。
流人跟着宁州的乡亲设斋三天，而后才继续赶路。
【张光辅】
大家可能都不会知道，身在豫州的狄仁杰，正遭遇着一场扑面而来的尴尬。
我们一直注意观察的张光辅同志出现在了画面上，太后灭李冲的时候，此人为大军的统领。张光辅治军不严，灭掉李冲后，军队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于是屡次向狄仁杰要打赏。今天要镶金的裤衩，明天要溜光的宝刀，后天改善伙食，需要调出豫州仓库的好米好酒，大后天去农家体验生活抢点儿必需品，满足一下兽欲，都需要审批。
对此，狄仁杰一概不搭理。
张光辅还在画面上，他怒了，表情恐怖，冲着狄仁杰嘶吼道：“州长这是瞧不起元帅吗！”狄仁杰哈哈大笑，冷冷甩出一句：“乱河南者，只有越王李贞一人而已；现在李贞一死，千千万万个李贞跳出来了！”张光辅顿时气得浑身哆嗦，跳将起来，指着狄仁杰的鼻子骂道：“你这不是放屁吗！”
狄仁杰心想，还真跳起来了。
于是语调铿锵、很条理地驳斥道：“明公（说张光辅）统领三十万大军，为的只是诛杀越王李贞一人。城中百姓听说官军到来，翻墙逃出去投降的不在少数，明公放纵将士暴虐掠夺，杀死乡人还以为有功，血都把野外染遍了，不是一万个李贞又是什么！我恨不得有一尚方斩马剑，砍下明公脑袋，虽死如归！”
张光辅被气得语塞，等回朝以后上奏给了太后。
几日后，狄仁杰左迁复州（湖北仙桃等地）刺史。
张光辅认为自己的一席话可以让太后杀了狄仁杰，却并不知道太后对狄仁杰除了敬重，还是敬重，就算他辱骂朝廷命官，也还是敬重。张光辅有一个辉煌的过去，有一个窝囊的未来。事情还要从徐敬业兵败那天说起，徐敬业的弟弟徐敬真被流放到了绣州。在唐朝，绣州是个非常荒芜的地方，比岭南还岭南。
徐敬真逃跑了，想要去突厥生活。
他胆子太大，脑子也有点儿不对劲，去突厥的时候，先跑到洛阳借钱。好在洛州的司马和洛阳县令二人跟他关系都很好，同时一样胆大包天，就资助了徐敬真一把，给了盘缠，送了快马。徐敬真拿着东西一路跑到定州的时候，被官吏捕获，洛州司马被缢杀。留下一个洛阳县令和徐敬真活着，于是广泛活动，联系所有认识的人，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封密信。
这一举动可把朝野中认识他们二人的害惨了，被按死罪的不在少数。
临死之前，洛阳县令（名叫张嗣明）准备搞死朝内他最恶心的一个人。于是，张光辅光荣入选。审张嗣明的时候，张嗣明抖落出的最大一条鱼就是张光辅。他表示他跟张光辅关系非常好，还知道张光辅懂的很多，去豫州剿匪那天还和别人讨论图谶和天文，请人看王气，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审案子的破口大骂：笨蛋，他这是想谋反！
张嗣明顿悟，连声说道：哦，对，对，是谋反，他阴怀两端！
他成功了，张光辅和他还有徐敬真一起被诛杀，籍没全家。只牵扯张光辅还算轻的，在酷吏们的努力下，谋反案屡屡出现，太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生怕杀得不够。某日，她突然感觉情况不对，于是立刻下诏书赦免正要被砍的一小撮不法分子。历史是个伟大的编剧，秋官尚书太原张楚金、陕州刺史郭正一、凤阁侍郎元万顷、洛阳令魏元忠被人诬告参与谋反，押赴刑场。
刑场上，秋风正紧，阴云四起，几人慷慨激昂，视死如归。
刽子手举起了他那肉嘟嘟的大手，一把快刀在寒风中闪出令人丧胆的光芒。正在此时，但见一人飞奔而来，大呼一声“刀——下——留——哇——人”，人就得救了。张楚金等人得救，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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