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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史并不如烟-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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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年代的久远,史实的隐晦,历史的真相已经永远的被掩盖在岁月的浮尘之下。我们只知道,“杨文幹谋反”的最大赢家原本是李世民,只不过到最后,李渊将两个皇子各打了五十大板,这场疑似叛乱中杨文幹被杀,宇文颖被斩,王珪、韦挺,杜淹被流放,太子建成和秦王李世民各自虚惊一场,仅此而已。

然而,兄弟相争,一旦开始,就不会结束,随着第一回合的战平,第二回合接踵而至!

微妙的平衡

杨文幹谋反很快成为历史,李建成与李世民的争夺却还在继续。他们的争斗,有的时候很大,有的时候则是很小。然而在皇帝的家中,鸡毛蒜皮也没小事,一件小事或许就能左右皇位的最终归属。

先来说一件小事,这件小事其实也很小,有多小的呢?实际上就是个迁都的问题。

好好的怎么想起了迁都呢?这一切都是东突厥人惹得祸。

虽然晋阳起兵之初,李渊与东突厥结成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然而伙伴关系随着李渊建都长安就演变成了摩擦关系。尽管还是伙伴,但是还是摩擦不断。没有办法,东突厥人不事生产,生活所需的日用品都生产不出来,再加上生产力水平远远低于李渊的唐朝,所以东突厥这个伙伴也就经常不打招呼到唐朝来借点东西,当然借的同时也没打算还。

一天两天还可以接受,时间长了,李渊也受不了,毕竟一睁眼就看见“伙伴”不打招呼就拿自己的东西,谁看了谁都不爽。

怎么办呢?

死磕?当然不行!唐朝刚刚从国内的硝烟中恢复一点元气,一个大病初愈的人怎么跟虎视眈眈早有准备的人斗呢?

继续花钱买和平?似乎也不行。钱越花越多,和平越来越贵,到什么时候才算一站呢?

那么该怎么办呢?

此时有人提了一个建议:火烧长安,远走他乡。惹不起咱躲得起!

这位天才接着说:“东突厥之所以屡屡侵犯边关,就是因为长安城十分富裕,关中土地肥沃。要是咱把长安城给烧了,那这些外族的人就不会再来进犯。”

令人感慨的是,李渊居然同意了这个天才的说法,随即派遣中书侍郎宇文士及逾南山至樊、邓,行可居之地,勘察可以迁都的地方。经过宇文士及的勘察,襄阳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于迁都意见,大臣们分成了三派:太子建成、齐王元吉、裴寂属于赞成派;萧瑀等一干大臣属于装聋作哑派;而秦王李世民则是旗帜鲜明的反对派。在李世民看来,迁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说白了是帝国的耻辱。

李世民说:“自古以来中原就有外族入侵的事情。但现在我们国力强盛,大治天下,却要因为胡人的威胁而迁都,这会让天下人耻笑的。”

显然李世民就是旗帜鲜明的死磕派。对东突厥求和不是办法,迁都也不是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求和的掩护下死磕。事实上,在贞观年间,正是李世民一手求和,一手死磕,最终将东突厥打的一败涂地,也用铁的事实验证了自己当年的誓言。

李世民的一席话深深打动了李渊,其实李渊又何尝愿意迁都?他对长安是有感情的,他生于斯长于斯,对长安的感情比杨广深的多,况且长安是他的福地,谁会轻易离开自己的福地呢?



李世民的话尽管打动了李渊,却没有打动太子李建成,在这个问题上,哥俩必定是要唱一出反调的。太子建成不动声色地看着李世民,“昔樊哙欲以十万众横行匈奴中,秦王之言得无似之!”那意思是说,你李世民说话怎么跟樊哙一样没谱,西汉的樊哙号称以十万之众横扫匈奴是不自量力,你李世民说这大话岂不是更加不自量力。

面对太子的反调,李世民反唇相讥:“这匹马跑得很快,能一下子飞跃好几丈的山沟。世民你最会骑马了,试试骑上它。”

其实,太子建成和秦王李世民各有各的道理,建成说的是眼前,李世民说的是日后。两个人说的都不算错,只是两个人的话语无形之中昭示着两个人的眼光,相比之下,纵横天下多年的李世民要比养尊处优的太子眼光更加长远,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比太子走的路更多。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此言不虚。

经过当廷争论,“迁都”胎死腹中,李世民略胜一筹。

然而,李世民的胜利还是没有延续太久,虽然他的表态深得老爹李渊赏识,不过经过建成与妃嫔的添油加醋之后,李世民的表态就有了另外一种解释。

李建成联合嫔妃们对老爹说:“突厥居然屡次进犯,但是得到钱财就会退兵。李世民假借抵抗逆贼的名义,想要把兵权都揽在手中,只怕他想谋权夺位!”

同一件事情,往阳光处是一种理解,往阴暗处也是一种理解。李世民主张抵御东突厥可以理解为“为国分忧”,然而同时也可以理解为“假借御寇之名拥兵自重”。

向左,“为国分忧”,向右,“拥兵自重”,中国式的智慧实在太高深了。

同样的难题其实在中国的大历史中不断上演,比如南宋的岳飞,比如清朝的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同一件事情,两种解释,两种标准,作为当事人,又该何去何从呢?



向左,还是向右,李渊同样也陷入了两难,不过善于搞平衡的他还是想到了一个办法,“限制使用”。

何谓“限制使用”呢?简单说来就是,平时限制,战时使用。平时就把李世民当大臣一样使用,不搞特殊,没有兵权,战时则假以兵权,命为统帅。说白了李世民就是他的合同制元帅,战争开始,合同签订:战争结束,合同自动终止。如此以来,兵权始终握在李渊自己的手中,毕竟只有刀把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最安全!

总体说来,“迁都”之争,李世民明胜暗负,表面上得到了老爹的赞许,实际上却受到了老爹的猜忌。这一回合,李世民负于李建成。



说完迁都的小事,再来说另一件小事,这件事也很小,小到这件事的主题只是一匹马。

武德七年的某一天,李渊同三个皇子一起到城南打猎。为了检查一下兄弟三人的功课,李渊命三个皇子比赛一下骑马射箭,看看哥仨谁的马上功课更好。

正当李世民准备翻身上马之时,太子建成牵过来一匹胡马。这匹马比中原马更加肥壮,不过有一个缺点是飞奔时脚步不稳,容易栽倒。这匹马在皇子中早已名声在外,只是因为马步不稳,没有人敢骑。现在太子建成不怀好意地将马牵到了李世民面前,顺势将了李世民一军,“此马甚骏,能超数丈涧。弟善骑,试乘之。”

此时李世民才知道,世间不仅有骑虎难下之说,同样也有骑马难下!

这匹马骑还是不骑呢?

李世民是一个脸面比命都重要的主,一个字,“骑”。

翻身上马,李世民跨着这匹胡马追逐射鹿。没有多久,胡马果然栽倒,李世民跃立于数步之外,马起,复乘之,如此反复了三次。旁边的人看着秦王如此折腾,不禁投去同情的目光,然而李世民却一脸轻松地回头跟宇文士及说:“彼欲以此见杀,死生有命,庸何伤乎!”



解决了骑马难下的难题,李世民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然而事情还没有完,他随口说的那句话,居然成了自己的把柄!建成闻之,因令妃嫔谮之于上曰:“秦王自言,我有天命,方为天下主,岂有浪死!”(秦王说了,我有天命,是要拥有天下的主,哪能随随便便死呢!)

有天命,什么意思?难道他要将老爹取而代之?这不是皇帝杨广的做派吗?难道就这么急着让李渊下去陪他姨父杨坚?

是可忍,孰不可忍。李渊大怒,先召建成、元吉入殿,一盘问,哥俩异口同声的说:“当时确有此言!”

又是三人成虎,盛怒之下的李渊召唤李世民入内,责骂道:“天子该有天命,不是用计谋就可以得到的,你急什么急!”李世民免冠顿首,请下法司案验,然而即便如此,李渊的怒火还是无法消除。

此时如果没有意外发生,或许李世民是免不了被软禁几天的处罚,然而此时偏偏又有意外发生:东突厥的军队又来入侵了!

接到奏报,李渊的怒火顿时消了。不消也不行,他还得指着眼前这个儿子打仗呢。瞬即李渊改容,劳勉世民,命之冠带,与谋突厥,没办法,天下没有比他更能打的了。



第三回合最终一盘点,骑马难下的李世民再输一阵。



李渊猜忌李世民究竟是确有其事,还是李世民事后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从中国的大历史来看,恐怕是确有其事。

在之前,我已经说过,皇家的父子关系不能用普通人家的父子关系来衡量,皇家的父子既是父子,更是君臣。皇帝与皇子的关系既冠冕堂皇,又微妙无比。一方面每个皇帝都希望皇子快快成长,早日接过老爹的重担;而另一方面,皇帝又不希望皇子的羽翼过于丰满,那样自己的皇权就危在旦夕。

那么李渊为什么猜忌次子李世民而不是太子李建成呢?原因很简单,李世民带兵多年已经在朝中和军中积累下丰厚的人脉,而太子建成却因为多年留守没有形成强大的关系网,因此对于李世民的猜忌自然要高于李建成。

说到底,对于李渊影响更大的还是前朝往事,姨父杨坚“天知地知”的结局始终在他的脑海中萦绕,他是断断不会再步姨父的后尘。

那么怎么办呢?就是之前提到的方法,对李世民“限制使用”。



其实,皇子之间的争斗李渊并非不知,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不知道而已。试想李建成把两千多名长林兵屯于太子宫左右,作为皇帝他焉能不知?他只是默认太子扩充势力对付秦王李世民而已,在他心中,他绝不希望某一个皇子一股独大!

然而,善于搞平衡的李渊不会想到,他搞了一辈子平衡,却始终搞不定儿子之间的平衡。

清官难断家务事,殊不知,皇帝更难!

升级,决战前夜!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三回合交锋处于劣势的李世民开始考虑自己的退路,毕竟他的强项是骑马征战,而宫廷斗争却不是他的强项。

怎么办?难道坐等失败的来临?

如果那样,他就不是李世民了。

思索了几日,李世民将目光落在了洛阳,那里曾经是他擒获窦建德,平定王世充的地方。那里也是他的一块福地,既然宫廷斗争捉襟见肘,那么何不退一步到洛阳去呢?退可以固守洛阳,进可以席卷长安,在李世民心中,洛阳就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块跳板。



选定了洛阳作为跳板,李世民先是派出了行台工部尚书温大雅镇守洛阳,同时派遣秦府车骑将军张亮率领左右侍卫王保等千馀人进驻洛阳,在进驻洛阳的同时,张亮还领到了一项特殊的任务:私下结纳山东豪杰以应对朝廷多变的局势。

为什么会有这项特殊任务呢?说白了就是李世民在洛阳扩充自己的势力,以应不时之需,毕竟长安就在老爹李渊的眼皮底下,在洛阳扩充势力要比长安隐蔽的多。当然为了执行这项特殊的任务,李世民是下了血本的,交给张亮金银财宝无数,总之一句话,“如果钱能够解决问题那就不是问题”。(反正他有三个铸钱炉)

说起来,张亮这个人在唐朝还是有一号的,后来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这个人的经历也挺复杂。

早年间张亮以种地为生,李密起义之后就跟随了李密,不过起初李密没有把他当回事,没有用。幸好当时李密军中有一场叛乱,这场叛乱给了张亮一个翻身的机会,张亮第一个向李密告了密。因为这次告密,张亮被提升为骠骑将军,顶头上司就是徐世勣,李密败亡,张亮就跟徐世勣一起投奔了李渊,因此被任命为郑州刺史。

要说张亮的命也够苦的,就在他上任的途中,郑州被王世充攻陷了,张亮这个郑州刺史还没上任就被王世充给注销了。那个时候兵荒马乱,往前走,上不了任,往后走道路不通又回不了长安。前后都无路,没有办法,张亮一咬牙,一跺脚就亡命于共城山泽当起了野人。这一当就当了有些日子。后来终于回到了长安,房玄龄、李世勣以张亮倜傥有智谋,推荐给秦王李世民,这下张亮就不用当野人了,改当秦府车骑将军了。



知恩图报的张亮在洛阳的扩充工作进展的也非常顺利,无论当地的还是附近的,听说张亮的招募都纷纷来投,口口相传。张亮的扩充工作名声在外,这一下却惊动了一个人,齐王李元吉。

那个时候,太子建成和齐王李元吉也将手伸到了洛阳,他们也想在洛阳扩充实力,却没想到洛阳地面的强人都归到了张亮的帐下,而且听说行情还很高。

“张亮收编强人,行情很高”,“张亮原为秦王府车骑将军”,两条线索一并联,李元吉得出了一个结论:秦王府图谋不轨。

李渊很快得到了李元吉的奏报,下令将张亮捉拿入狱,严加审问。这下张亮的麻烦大了。然而令李渊和李元吉都没有想到的是,张亮这个人太绝了,怎么个绝法呢?

进了监狱之后,张亮居然一言不发!

无论如何逼供,诱供,张亮就是一言不发,就像从来不会说话一样。那个年头审案主要看口供,不像现在零口供也能判刑。既然张亮一言不发零口供,那就意味着张亮无罪。

过了一段时间,在秦王李世民的干预下,零口供的张亮被无罪释放,依旧回洛阳任职,招兵买马的工作继续。

零口供的张亮一举赢得了李世民的彻底信任。对于张亮,李世民的评价只有六个字:你办事,我放心!



洛阳的扩充在继续,长安的宫廷斗争又何尝停止?不久,李世民又遭遇了一次险情,这次险情也是一件历史迷案。事情的起因是一顿酒!

《资治通鉴》的记载是这样的:建成夜召世民,饮酒而鸩之,世民暴心痛,吐血数升,淮安王神通扶之还西宫。上幸西宫,问世民疾,敕建成曰:“秦王素不能饮,自今无得复夜饮!”

《旧唐书》、《新唐书》的记载基本相同,基本事实是太子建成请李世民饮酒,顺便在酒里放了毒。

这件事情究竟是真,还是假呢?天知地知。

一方面,建成在自己家中请客,然后在酒中放毒,这样的作案手法是否太低劣了呢?另一方面,争储夺嫡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秦王李世民能在皇宫中射杀太子,那么太子在自己家中毒死李世民似乎也能说的过去。

争储,一切皆有可能。



在这次疑似下毒案之后,难题再次出给了李渊,两个皇子的相争必须要有个了断了,不了断,迟早要出人命。

然而,手心手背都是肉,又该怎么了断呢?想来想去,李渊只能采用最简单的办法:一分为二!

李渊因此跟李世民说:“你的功劳不可忽略,但是建成被立为太子很久了,我不忍心废他的太子之位。这样吧,以后你统率洛阳以东,洛阳以西归你大哥李建成管。”

也就是说,李渊准备将事情简单化,让李世民居于洛阳,自陕以东均由李世民说了算,相当于分家单过。从此李世民和李建成各顶各的门头,两不相欠,这样就没得打了。

实际上,这是一个烂的不能再烂的主意,一块饼能分,一个馒头能分,天下岂能如此简单的中分?即使中分后能够维持暂时的安宁,然而时间长了呢?一统天下的野心哪一方能压得住呢?

幸好,这个烂主意很快就被叫停,叫停的居然是太子建成和齐王李元吉,难道他们爱好世界和平?

当然不是,他们为的是降低自己的打虎难度。

如果李世民出镇洛阳,建天子旌旗,自陕以东皆王之,那么以李世民的雄才大略,李建成和李元吉从此绝不是李世民的对手。而如果将李世民困在长安,势单力薄,那么打死这只独孤的老虎还是相对容易的。

宁打饿虎,不惹群狼,关键在于难度完全不一样!



中分天下无疾而终,分庭抗礼也不现实。困在长安的李世民不得不继续面对宫廷的斗争。坦白的说,若论宫廷斗争,李世民确实不是建成和元吉的对手。

其实建成和元吉的手段也并不高明,他们只是牢牢的抓住了一点:皇帝的安全感。

难道李渊也没有安全感?是的,自古以来的皇帝最不缺的是钱,最缺的就是安全感。尤其李渊这种五十岁以后才趁乱登基的皇帝,他们的安全感比其他皇帝更缺失,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皇位是如何得来,同时也担心皇位以同样的方式失去。

现在国内大体底定,割据势力已经不再是皇位的最大威胁,那么现在哪种势力对皇位的威胁最大呢?当然是皇子,尤其是像李世民这种在军中有极高威望的皇子。

翻看唐代的史料我们会发现,多数记载都是李渊猜忌李世民,一方面有李世民为自己贴金的成分,一方面却是出自真实的史实。事实上,像李世民这样的皇子在历代都会被猜忌的,比如李世民在贞观年间也要废掉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尽管两人各有各的问题,但最大的问题是结党,而结党恰恰构成了对皇帝的威胁。李世民最终选择的皇子是李治,为什么呢?因为那时的李治刚刚十五岁,没有结党,这样的皇子对老爹而言最安全。



有了老皇帝李渊的不安全感,再加上太子建成和齐王李元吉的诋毁,李世民在李渊心中的形象直线下降。久而久之,李渊对李世民的戒心也日甚一日,采取行动也只是时间问题。幸好此时还有中间派大臣起了一下缓冲的作用,这个人就是南陈的皇族后裔陈叔达。

陈叔达谏说:“秦王李世民立有大功,不能把他废了。而且他的性格刚猛,稍稍被压制,就会十分愤怒。万一有什么大变故,皇上你到时候后悔莫及啊!”

一语成谶,陈叔达的话阻止了李渊废李世民的心,却在无意中指出了李渊的险境:或有不测之疾,武德九年的玄武门,就是李渊的不测之疾!

然而,即便陈叔达阻止,齐王李元吉还是不甘心,这一次他做的更彻底,索性向老爹李渊当面密奏:除掉秦王李世民!(一家什么人呢?)

由此可见,三兄弟的争斗其实由来已久了,远在武德四年就开始了。正像我前面所说:外敌当前,兄弟御于外;外敌消灭,兄弟阋于墙。



争斗还在继续,双方都在积累着力量。看似平静的背后,掩饰的是兄弟三人能量的不断翻腾。兄弟三人齐心协力,为初唐的政治打造了一个硕大无比的火药桶,而要命的是,每个人的手中,都有一支点燃火药桶的火把。



争斗继续往深入发展,深入到挖对方墙角的地步。一般到了互挖墙角的地步,那么离掀开底牌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建成和元吉把挖墙角的主要方向放在了武将身上。因为他们的阵营尽管有冯立、薛万彻这样的武将,但是跟秦王府的武将比,还是差着数量级。

建成的第一个目标是尉迟敬德,对于尉迟敬德他闻名已久了,而齐王李元吉更是可以现身说法。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齐王李元吉曾经是尉迟敬德的手下败将。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一场表演说起。有一次李渊与诸皇子举行宴会,兴之所致,李世民让尉迟敬德表演徒手夺矟,矟(Shuo)是古代的一种长矛,而尉迟敬德的拿手好戏就是徒手夺别人手里的矟。无论对方使的多好,一不留神就会被他夺走。看到兴起,李元吉颇为不忿,因为他的兵器也是矟,起身要与尉迟敬德一较高下。原本为了安全起见,尉迟敬德表演夺矟时都将矟尖卸掉,这次为了让李元吉信服,尉迟敬德一挥手,“齐王不用卸矟尖了,拿着矟直接来吧”。受了刺激的李元吉连续较量了三次,三次都想刺死尉迟敬德,结果三次都被尉迟敬德从手中将矟轻松夺走。李元吉当场下不了台,两人自此就算结下了梁子。不过从心底,李元吉还是佩服尉迟敬德。

这样一员虎将,建成自然垂涎三尺,遂以金银器一车赠予尉迟敬德,并以书招之:“盼望有幸得到长者的照顾,这点礼物就算加强一下我们贫贱时相识的友情吧!”(愿迂长者之眷,以敦布衣之交)

当朝太子,话说到这个份上,这就是给尉迟敬德好大的脸了。然而尉迟敬德恰恰是那种给脸不要脸的人,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拒绝了太子,尉迟敬德又将太子挖墙角的事情报告了秦王李世民。李世民看着尉迟敬德,感动不已,不过在感动的同时也为尉迟敬德担心,拒绝了太子的糖衣,恐怕炮弹就在后面。

果然,没过几天,太子建成居然派出了杀手,目标正是尉迟敬德。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么谁都别用。

不过太子还是低估了尉迟敬德,得知消息的尉迟敬德索性将家中的所有门窗全部打开,自己大喇喇地躺在床上等着刺客上门。受命刺杀的刺客几次已经进入了尉迟敬德家的庭院,透过大开的窗户,清晰的看到尉迟敬德正甜美的遨游梦乡,进,还是不进,杀,还是不杀呢?

徘徊了几次,刺客还是不敢进,天知道尉迟敬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死诸葛吓退活司马,靠的是谋略;睡敬德吓退活刺客,靠的则是胆识。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相惧;

心底无畏,则死又何惧?



吓退了刺客,尉迟敬德以为躲过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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