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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夹雪-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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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璨璨!”
苏航忽然间老泪纵横:“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妈,当年是我糊涂,我是逼不得已,我……,求你救救泽炜吧!”
“您有一万条理由来辩解当年的出轨,却没有任何理由杀掉还没有出生的我。”以璨的神色变得冷然,挺直的脊背让她小小的身子上有股不可侵犯的气势。
一个敢做不敢当的软骨头男人!自己做了错事还要编排母亲胡说!若不是那年偶然听妈妈同外婆说起,她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还是块肉团子的时候,父亲便已经把她放弃了。
“他是你弟弟,是你亲弟弟,”苏航喃喃地说,“璨璨你要我怎么样?难道你要我给你脆下吗?”
“跪?”以璨被这个字刺激的冷笑起来,“你的跪能让我失去父亲的童年重新来过吗?你的跪能还来母亲的健康吗?你的跪能让母亲被伤害的心愈合吗?”
“那你想怎么样?”苏航这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以璨清晰地看到了他两侧的太阳穴青筋暴起。
“让孙婉琼在《人民日报》登广告向我妈妈道歉,让孙嘉琳在央视三套发表声明向我道歉!”
苏以璨几乎是恶狠狠说完这两句话,不等话音落下便站起了身,扔了张票子给吧台,也不等找零,便匆匆走了粥铺。
外面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大了起来,风势却一点没小,刮的脸生疼。大约因为走的有点急,腿上的伤口些抻的疼,整个背影看着一瘸一拐的更厉害。可此时她的心此时却如刀割般的血淋淋的疼。
这个人是她的父亲,一个带给她生命,却放弃责任的男人,如今却仍是这样是非不分。
大约他第一次找她的时候,就是这个目的吧,真难为他忍到现在才开口。
她被当做野孩子一样长了二十一年,还以为他岁数大了,能反省一下当年的所作所为,稍稍施舍一点作为父亲的亲情给她,却原来是她自做多情了。如果不是为了他的儿子,他怕是这辈子都会宁肯这个女儿不存在吧。
其实这么多年她虽然只见过他几面,也应该对这个男人的个性了解一些了,怎么还会对他抱有希望?
此时揭开这个真相,以璨有种一切都灰飞烟灰的绝望。

☆、第16章 大雪

雪下的更大了,铺天盖地,往远处看去茫茫一片。
从粥铺进到学校东大门再回宿舍,这段路并不是很远,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却因为路上铺了厚厚的一层雪,以璨走的连滚带爬。最后一跤就摔她离宿舍不远的那条鹅卵石子铺的路上,手蹭到了一块碎石上,擦破了一个口子,她挣扎着要爬起来,只是受伤的那条腿有些不方便,连泥带雪滚得满身都是。
刺痛中,她像是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冬天,她还不到十岁的时候。
家里那时候还没有接上煤气,连着几天大雪,眼看就要过年了,她跟着母亲用一辆自行车推着去换液化气罐,雪天路滑,母亲瘦弱的身子控制不住负重的车子,最终母女俩还是一起摔倒在路上。她被自行车的把手磕破了额角,有两滴血滴在了洁白的雪地上,看着是那么刺目。
母亲吓坏了,抱着她哭,喃喃地说对不起她。她用小手紧紧搂着妈妈的脖子,虽然很疼,却没有妈妈的眼泪来的震撼。
她慌乱而笨拙地安慰着妈妈:“妈妈你不要哭了,等璨璨长大了能帮你干许多活儿,妈妈就不会摔倒了。”
记忆中,妈妈仰起了满是眼泪的脸,笑的那样难过。
那是自己成长中看到妈妈哭的印象最深的一次,小小的以璨从那时候便明白,她不能哭,如果她哭,母亲会更难受,从此以后她受了再大的委屈也轻易不掉眼泪。
今天,她看到苏航哭了,豆大的眼泪流的满脸,却是在被拒绝救他的儿子的时候哭的。她相信,那是真情流露。
二十二年了,她终于在那个薄情男人的心上狠狠地插了一刀,看到他流眼泪,她突然感受到了一阵淋漓尽致快感。
“嘭”地一声响,是不远处关车门的声音,随着踏雪而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双着黑色皮鞋的大脚停在她面前。
不等她抬头看清来人的脸,只觉得身子猛地腾空而起,整个人被抱了起来:“这种天气你不好好呆着乱跑什么!是不是这条腿废了你才甘心!”
当程中谦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的时候,以璨才发现自己最狼狈的时候都悉数落入这个男人的眼里。
飘飘洒洒的雪花迅速将他的头发盖了一层薄薄的白絮,黑黑长长的浓眉、眼睫仿佛带着灵性,雪花落上去后便融化成晶莹的水珠。一双幽深点墨般的眸子带有浓浓的心疼和责备,这让他看起来比平更加温润亲近。
真好看,像是童话里的冰雪王子。
以璨仰着抹的满是泥雪的小脸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看,然后咧着嘴笑了。
“别哭,车子一会儿就来了。”随着身体被搂紧,他的声音增加了几分温柔,在她耳边响起的时候,清咧的气息呵在她脸颊和耳垂上,传来阵阵□。
“这么大的雪天还跑出来,怎么这样不省心?”程中谦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泥血,口气极尽呵护,像是她只有三岁般宠溺。
为什么这个男人要长成这个样子?有那样的家世,又那么有钱,是不是非要这样才能显出她的卑微和可怜。
可惜,她不是善良美丽的灰姑娘,她只是一个满腹仇恨,冷血自私的卑鄙小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可怜?是不是你也认为我们是没人要的野种?”
“胡说!你发烧了吗?”程中谦被她眼中的泪水吓坏了,也不嫌弃她又脏又乱,只是用修长的手指不停地抹去她脸上的眼泪,拍去她身上的泥雪。
“你和你妹妹,都是很好的姑娘,你妈妈也是个很好的妈妈,说你们不好的人,是他们自己有问题。”
这是程中谦第一次看到她哭,上次被撞伤流了那么多血缝了十几针她都没掉一滴眼泪,怎么这会儿摔一两跤她就会哭成这样子?
他认识这丫头这么久,印像里她只是个脾气倔犟的小姑娘,虽然有良好的家教,却也掩饰不了原本警惕不驯的个性。他却从没有看到过她这样脆弱的一面,一下子心里变得极柔弱,放任她不管不顾地揪着他的大衣领子抹她一脸的鼻涕眼泪。
真是个小泼皮,哭的这么难过也不忘记顺便恶心他一把。
纷纷扬扬的雪花洒落的四周成了一片雪白的世界,没有人看到程中谦脸上此时的温柔,直到阿诺的车子缓缓停靠过来,他才抱起她小心地塞到车子里。
他撇了一眼响个不停的手机,有些不耐烦地关了机,上车坐到了她的身边,轻轻把她圈在了怀里。
“回公寓去。”随着他低声命令,阿诺熟练地将车子驶出Y大校园。
大雪封路,并不太远的路程车子驶了近两个小时才回到程氏公馆。
以璨是被程中谦一路抱着上电梯,又抱着回家的。
满心酸楚中,以璨暗自想到,过了年自己就二十二岁了,长到这么大,除了外公,就只有这个男人抱过自己两次,还都是这种狼狈的时候。转念又很不厚道地庆幸,亏得自己怎么吃也长不高长不胖,换了郭玟玟那身板儿,不累他半死也得让他喘半天。
想想公寓三楼那间满是锻炼器械的屋子,就知道他不是那弱风扶柳的公子哥儿。
小吴还没有离开,看到以璨这个样子被程中谦抱进来也吓了一跳,忙和徐嫂一起伺候着她回到先前住过的卧室,扒下她的衣服让她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再从衣柜里找来干净衣服给她换。
徐嫂又拿来药箱,让她躺在床上细心地给她伤口消毒擦药
以璨腿上的伤口因为正好在关节处,摔倒时候又裂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虽然问题不大,却看着血淋淋的森人。
“苏小姐,程先生听说你走了,可生气了呢,今天上午回来衣服都没换就出去找你了,还把我说了顿呢。”小吴又委屈又欣慰地和她唠叨着,引得以璨发笑。
过了一会儿程中谦拿着上次医生给开的药膏进来:“把手臂上的疤抹一下,好好揉揉。”
“没关系,疤不重,用不着。”
郭玟玟不知道从哪儿开了一管膏药,天天抹她阑尾炎手术留下的疤,满宿舍臭死了,她才不要抹。
程中谦大约是看出她的意思,一屁股坐到她身边做出跃跃欲试状:“我帮你抹?”
“我,我自己来。”以璨红了脸拍开他的手,用被子蒙上头不理他。
还真不能再让他再动手动脚了,虽然他长成那样,自己可以当成占便宜,但是便宜占多了是会出事儿的!这点理智她还是有的!
程中谦看到以璨耳朵都红了,像鸵鸟一样躲避着他的样子,不由得翘着嘴角笑的极不正经:原来这头小狮子怕羞!
他顿时为找到降服她的办法而沾沾自喜起来。
哼!
程中谦是乘最早一班飞机飞回来的,打了几个电话后,连衣服都没换便去学校找她。此时也是又疲又累,回到自己房间洗过热水澡之后,又喝了一大碗徐嫂煲的热汤,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舒服地睡了一觉,醒来以后已经华灯初上。
直到徐嫂敲门进来说有电话找他,这才起床去了书房。
电话孙嘉琳打来的。
程中谦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座机号码,一连转念着该换个号码了,一边皱着眉头接了起来。
“谦哥,我是琳琳。”孙嘉琳的声音怯怯柔柔的,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女孩。
“说吧,什么事。”程中谦脖子上的喉结儿微微滑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一口极难喝的苦酒。
“谦哥,你能不能来我家一趟?妈妈有事要和你商量。”
“我刚回来,这几天都没空,有事情就在这里说吧。”程中谦明显的不耐,这是以前所没有的。
“我和妈妈刚知道苏小姐是爸爸的女儿了。”孙嘉琳叹了口气,似有无限委屈,“没想到我们不打不相识,所以,我妈妈想请苏小姐来家吃饭,一家人聚一聚。可是,她可能有误会,爸爸下午去找她,谈崩了。妈妈的意思是,她和你熟,又在程氏工作,您能否劝劝她?她总归是爸爸的女儿,又在这里读书,爸爸年纪大了,和她多来往,也能安爸爸的心。”
无论目的如何,孙嘉琳这话都说的漂亮。
程中谦目光飘向窗外。
如果不是陈晋南那通电话,他可能真的会觉得孙嘉琳表现的大方得体,不计前嫌;他也永远不会看到那个倔犟的小姑娘今天这样脆弱的一面。
昨天一大早,他在下榻的酒店还未起床,便接到陈晋南打来的电话,声音显得忧心忡忡:“阿谦,苏航的儿子病了,可能需要干细胞移植。”
“什么意思?”程中谦听到这消息先是吃了一惊,马上联想到孙嘉琳之前曾含糊地说过一次,她弟弟生病了。
“我听说一直没有配型成功,孙家一直封锁消息,我想,他们一定会找上以璨。”陈晋南简略地讲了一下他知道的情况,深深叹了口气。
陈晋南当然知道程家和孙家的渊源,但有些话还是说在前面为好。
由于苏以璨的妹妹林欣童的关系,他对林子叶做过详细的调查,对当年发生的事情基本了解。苏航这个窝囊的男人,多年前就被孙家挟制,抛妻弃女,这次他不知道又会做些什么出格的事。
“你的意思是?”
“无论什么结果,我希望都不要伤害到无辜的人。”
陈晋南站在客观的立场上认为,能挽救一个年轻的生命当然很重要,但是否愿意捐赠干细胞还要尊重以璨个人的意思。他对孙婉琼和孙嘉琳这对母女的手段极为了解,他不希望孙家再伤害到林子叶和以璨。
“我知道怎么处理。”和陈晋南做兄弟这么久,程中谦当然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上次以璨摔伤后,陈晋南也和他说了些苏航当年和林子叶婚姻破裂的真相,再加上受母亲田丽芳的影响,虽然表面上他没表示什么,但心中却对孙家人增添了许多厌恶之感。
这次事件他觉得自己仍是大意了。陈晋南远在B市都知道的情况,他却事前没有听到半点消息,除了孙家刻意满着外人,也和他这段时间刻意疏远孙家有关。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急转直下,由于孙嘉琳弟弟的病,直接将以璨拉入这个漩涡。
他挂了电话就着手安排人去查苏航的儿子情况。
反馈回来的消息果然证实是陈晋南说的是事实,甚至比他说的还要严重的多,他下意识的觉得孙家会不惜一切代价找上以璨,他手里的事情还没结束,便扔给黄瑞鑫让他全权处理,自己提前返回。
“琳琳,这是他们父女之间的事情,别人不好插手,这事我帮不了你。”对方不说实话,他也没必捅破真相。
孙嘉琳被他的话堵的上不来气,想了想自己的目的,仍是软软地说道:“不是的,是爸爸还有别的事要和她商量。”
见程中谦不接话,她只好接着说下去:“是我弟弟,小炜生病了,医生建议他做异基因干细胞移植。”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听她这样直接地说了出来,仍让程中谦觉得从心底涌出一口恶气。
“你们请她去孙家,最终就是这个目的?”
“当然不全是,爸爸这么多年也很挂念她。”
不知道孙嘉琳挂着多厚和脸皮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那丫头在这里上了三四年大学,苏航都当没这个女儿一样,要不是苏泽炜的事情冒出来,程中谦肯定以为这是孙嘉琳在念台词。
“苏小姐怎么说?”
“她拒绝了。”即使在电话里,程中谦也听得出孙嘉琳说的咬牙切齿,“就是刚刚,他们父女彻底反目,爸爸很难过。”
程中谦眉稍微不可察地一挑。
这倒是符合那丫头的个性。弄的一身狼狈,大约就是因为刚见过苏航吧。
“对不起,这件事任何外人都不好替她拿主意,请你们还是尊重她个人的意愿为好。”程中谦不咸不淡地说道。
“谦哥,小炜,他是我弟弟,可也是她的弟弟!我已经做过配型了,可是不匹配,难道她不应该救弟弟吗?她怎么可以这么冷血!”孙嘉琳对弟弟的感情不是假的,电话里也可以听出她哭的稀里哗啦。
“琳琳,小炜病的这么严重我并不知道,有空儿我会去看他。但这件事我想你应该劝劝孙阿姨,最好让苏叔叔去商量,你和你母亲这样绕着弯逼她去你家反而让她反感。我也希望你们别把亲情当借口来挟制她,因为从来就没有。”程中谦说的极不客气,强硬得近乎残酷。
如果孙家有半点人性,就不会在林子叶怀着孕的时候以势欺人,逼着她打掉孩子离婚;如果苏航对这个女儿有一点父女之情,也不会对这个女儿二十年来不管不问。
但凡有血性的人都会有爱恨情仇,也难怪那小丫头对孙嘉琳充满敌意。
恶毒点想,苏航和孙婉琼是自做孽。
虽然那男孩子很无辜,但是从根本上讲,他父母的婚姻从来就是一个错误,是牺牲了另外一对母女的一生来成就他们的圆满。

☆、第17章 往事

孙婉琳没有想到自己放下了所有的骄傲,撒娇扮痴地给程中谦打了这个救助电话,不但没有得到支持,反倒被教训了一顿,心里又气又恼。暗自寻思了一会儿,便认定是苏以璨这丫头在背后捣了鬼,她转身回到了母亲的起居间。
“他不同意?”看到女儿进来,孙婉琼似有预感地问她。
孙婉琼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却依然保养的非常好,皮肤仍是白晰娇嫩,虽然眼角额头已经有了几条细密的皱纹,身材也略有点发胖,却因为她平日十分仪表,举手投足都十分有韵味儿。只是近来因为儿子的病折磨的有些憔悴,但猛一看去,仍像是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
“是,他不肯帮忙,也护得紧。”孙嘉琳纤手攥着电话,恨的牙痒。
至到如今,孙嘉琳也没弄明白程中谦与苏以璨是什么关系。事过境迁,孙家在国内的已经日渐式微,B市更是水泼不进,当然想不到林子叶的另一个女儿林欣童与陈家的关系。
孙婉琼略显富态的脸不经意的抽动了几下,慢慢垂下了眼帘,语调嘶哑:“医生说,小炜没多少时间了,要赶快想办法给他做移植。”
“妈!”孙嘉琳控制不住,一下子扑在母亲怀里哭倒,“是我不好,上次那件事,让他不高兴了。”
孙婉琼叹了口气,心里哀痛,又被女儿的眼泪哭的烦燥:“哭有什么用!你做事太张扬没有分寸,却又偏巧遇上那个孽种,只能尽量想办法挽回了。”
孙婉琼站起身理了理原本就一丝不乱的头发,慢慢走出起居间,径直去了苏航的书房。
此时的书房里烟雾弥漫,书桌上的烟缸堆满了烟蒂,显然苏航的心情恶劣。
这么多年他一直麻木着自己,告诉自己当年的事情并不全是他的错。可当亲生女儿毫不留情地撕开一切真相,他才发现自己原来被亲生骨肉痛恨着的滋味儿竟是那么的揪心挖肝般的难受。
苏航早年大学毕业后分配在A市,是宣传部门的普通干部,有着名牌大学的文凭,加上修长的身材,文雅英俊的长相,颇受领导赏识。
那年Z省有一个重要的庆祝活动,文化部门从京城请来京剧院上演全本的“白蛇传”。孙婉琼刚到而立之年,自小便师从程派正宗传人,工刀马旦,在戏里饰演小青一角。孙婉琼的嗓音甜美,吐字、气口、润腔、韵味表现得出神入化,扮相俊美俏丽,在京剧界已经颇具名气。恰逢苏航被抽调到组委会当联络员,专门负责协调演出单位这一块,俩人多有接触。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俩人产生了一些暧昧,这种情况维持到活动结束后,便爆发了轰轰烈烈的爱情。终于,在一次苏航去北京出差的时候,俩人滚到了床上。
当时孙婉琼已经和前夫离婚三年,有一个五岁的女儿。
二十多年前的通讯工具和交通仍欠发达,长达一年多的异地恋加婚外恋的结果,使相思相念的两个人爱的难舍难分,直到孙婉琼声称她有了苏航的孩子。
此时距苏航和林子叶结婚三年,林子叶已怀有四个月的身孕。
直到孙婉琼的一位长辈从美国回来,找到苏航摊牌的时候,这个男人才明白,这一段让他日益沉迷的爱情,终是要给对方一个交待的。以孙家的家世和在中国近代历史上的地位,不是他一个苏航所能抗拒的,否则他就要为之付出惨重的代价。
孙家在背后具体怎么操作的苏航并不完全清楚,当他发现自己非离婚不可的时候,他已经被步步紧逼到焦头烂额了。
孙婉琼自通知他自己怀孕之后,便再也不肯见他了,一切都是她从美国回来的堂叔和国内的一位表姐全权代表。
孙家一边通过上层动用组织手段对其政治前途进行威胁,一边又抛出了只要结婚就可以马上公派出国进修等诱人的条件。
其实还有苏航至今都不知道的是,当时在省电视台做记者的林子叶,正因为工作中的一个小疏忽,被上边的个别领导抓住了作文章,并上升到责任事故被停职检查。
孙家的要求粗暴到跋扈的地步,要求林子叶马上打掉孩子离婚,否则等待苏航与林子叶的是双双身败名裂。
虽然《婚姻法》规定女方怀孕期间、分娩后一年内男方都不得提出离婚,即使中止妊娠后六个月之内男方也不可提出离婚,但是孙家那时面对没有任何根基的背影的林子叶简直有恃无恐,又制造出了一个林子叶出轨的事件让苏航死心。
归根到底,孙家不但要苏航的人,还非常不想林子叶生下苏航的孩子。各种强硬的手段终没能让林子叶屈服,最终她的好友丁佳欣联合了几位广院的同学找到了孙婉琼的堂叔,警告孙家如果再这样逼迫下去,林子叶在传媒界的校友们将联合起来不顾一切揭露孙家的卑鄙手段。
丁佳欣那时已是省电视台当红女主播,在广院的校友中颇有影响力,也是林子叶的师姐。
而正在此时,苏航的母亲从西北来到了A市。
那是一位生长在黄土高坡的五十多岁的妇人,多年前便寡居生活,以微薄的收入辛苦养育了唯一的儿子,看起来不苟言笑,却又十分精明。
苏航以照顾怀孕了的儿媳为名,请她来到A市儿子家小住,当然她不久便得知道儿子媳妇正在离婚大战。虽然她也责骂劝说儿子,但终是扭不过残酷无情的现实,最后仍是支持了儿子离婚另娶。
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林子叶终于绝决而去。
她挺着快要临产的大肚子,回到了江南小城的父母家里。
这场离婚官司直打到以璨出生快一周岁的时候,好友丁佳欣又发生意外生女去世。早已经心力交瘁的林子叶心平气和地向苏航摊牌:她同意离婚,条件是将丁佳欣临终托孤的女儿以她的亲生女儿的名义一起异地落户。
也亏得孙家手眼通天,马上安排林子叶以出国的名义注销了户口,又拿着假的履历与两个女儿的出生资料到B市为母女三人落户,并为林子叶重新安排了工作。
而此时,苏航早已经携佳人飞往大洋彼岸,安慰据说因不得已流掉胎儿患上精神抑郁症的新婚妻子。
直到以璨长到五岁,苏航才第一次见到苏以璨这个女儿。那是他从美国回来,并偶然得知孙婉琼当初说怀孕是骗了他,这让他突然良心发现了一次,想起了那对被他抛弃的母女。
林子叶是在完全不防备的情况下看到这个男人的,她正接以璨和童童从幼儿园出来,稍大些的女孩子那两道浓眉舒朗,清澈琉璃样的眸子,让苏航觉得那颗麻木的心忽然刺痛了一下。
但也就是微微的痛了一下而已。
接着便传出孙婉琼真的怀孕了的消息,之后苏航也有了一个儿子,曾经稍稍有过的一点点愧疚之情也慢慢淡了下去。
就如同林子叶骂他一样:一个没心的男人,根本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我宁愿我的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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