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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十指流沙-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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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许多年前在战场上的预感一般,我心里突地一跳,蓦地一阵恐惧,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都说女人的直觉强大,而我虽然不是女人,却也总是有这样的直觉。我暗自安慰着自己,今天的一切都这么美好,怎么会有坏事?可是我也知道,越是正常便越是不正常,越是顺利便越有厄运等在后面。我之前没有注意到,米加的恢复,绝不会那么简单。
“爸爸?
”尤尼尔皱了眉凑到我跟前来。“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
“绝对有问题,爸爸。”尤尼尔把双手搭在我的肩上,“你现在真的很不对劲。”
我盯着他的蓝眸,忽然感到一阵目眩。他说的没错,真的有问题。
一种巨大的恐惧罩住了我。我多么害怕失去眼前的一切。
“尤尼尔……我没办法……”
“没办法?什么没办法?”尤尼尔有些着急。
“你说的没错,绝对有问题。今天有问题。你父亲的恢复也有问题。我感觉到了这一切……但我没有办法阻止。”
“爸爸?”
“尤尼尔,我,我恐怕,要走了。”我知道结局,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结局。我仅仅是意识到,我要离开这里了。
“走?什么意思?去哪儿?为什么要走?你无缘无故的在说些什么啊!我听不懂!爸爸!”
“我……我说不明白,可是,你一定要相信我,尤——”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忽然发现尤尼尔在我眼前消失了。耶路撒冷宅邸也消失了。米加和帕希雅也消失了。光明也消失了。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极度的疼痛瞬间从我的身体里爆发出来,我感觉到自己吐了血,然后失去知觉。
【魔界王妃】
“玛斯罗尔。玛斯罗尔。”
有人在耳边轻声地唤着我的名字,我第一反应那是米加,但随即发现并不是。
那不是米加的声音,反而有点像是父亲,或者——玛门?
我睁开眼睛。玛门的血红色双眸突兀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让我有点不适应。
因为习惯了每天早晨醒来最先看到米加的蓝瞳,碧澈如大海。
“玛门?怎么是你?”
“玛斯罗尔,当然是我啦。”他温柔地笑起来,可这种表情本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脸上,此时看来诡异无比。
“米——米加呢?”
“米加?米加是谁?”玛门疑惑地看着我,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你不知道?就是米迦勒啊!”
玛门好笑地勾起嘴角。“米迦勒?他不是我们的敌人吗?你问他做什么?再说了,你哪来的这么亲昵的称呼?嗯?”
我一下子蒙了,完完全全地失去了对自己五官的判断力。
我不相信。
正要问明白,玛门却又丢过来一个更加重磅的炸弹。“玛斯罗尔,你已经是我的王妃,不要总起这些奇怪的念头好不好。”
我愣住,足足盯了他好几分钟
。“什……什么?”
“拜托,你真的傻了,还是失忆了?”玛门凑过来用双手捧住我的脸,“婚礼上你忽然昏倒了,玛斯罗尔。之前的事情难道你全都忘了?”
婚礼?王妃?
他轻轻吻了我一下,然后恢复了温柔的笑脸。“别傻啦,亲爱的。你要是真的忘了,我就从头开始一点一点讲给你听。”
我迷迷糊糊地点头。
按照玛门的说法,我从前一直是魔界的地狱守护神,玛门成年以后我们就在一起,然后他娶我做王妃,再然后,我在婚礼上突然昏倒,醒来之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这怎么可能呢?
我不是在天国当了三百七十四年的天使吗?我不是神和路西法的儿子吗?和我结婚的不是米加吗?我不是还生了尤尼尔和帕希雅吗?
难道之前那三百多年的光明都是梦境?
“可是……可是我后来成了天使……”
玛门一巴掌拍在我头顶。“天使?你做梦了吗?你是地狱守护神啊。”
“我真的——”
“不信你自己照照镜子去。”
我猛地一个激灵。我怎么没有想到,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就会仍然是地狱里的装扮,黄金四翼和白衣服都会不见的!
我下了床,望向房间一角华丽的大试衣镜。
竟有些胆怯。
我闭上眼睛,慢慢向着那面镜子蹭过去。每一步似乎都千钧重。
“再往前就撞上啦,玛斯罗尔。”玛门在我身后提醒道。
我停住脚步,久久不敢睁开眼。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那个长达三百七十四年的梦幻岂不是就此破灭?我的米加,我的尤尼尔,我的帕希雅,我的一切光明和温暖,难道都要全部化为泡影?
米加。
米加。
米加。
我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三遍。然后睁开眼。
黑色长发,带着微卷。俊秀的眉眼有几分妖冶。茶色眸子莹润清澄,红唇鲜艳。
一对邪气十足而魅惑无比的纯黑骨翼,在身后慵懒地舒展。
一瞬间,天地倾覆也不过如此,仿佛万顷城池轰然崩裂。 
那些刀剑碰撞鲜血红裳累累新伤;
那些年少痴狂悲欢惆怅情深一往;
那些柔声细语低言轻唱风情难忘;
那些波澜成线红海日光弱水流长。
那些第四天的晨曦,那些光耀殿的烛火,那些在甜蜜拥吻中静静消逝的夕阳。
原来全都是一枕黄粱。
一杯又一
杯的烈酒下肚,我宁愿让自己醉死,这样才能够梦生。
桌上已经堆满了透明的酒瓶。玛门终于看不下去,仗着他天生力大,紧紧地钳住了我的手腕。
“玛斯罗尔,”他不悦地瞪着我,“你不能再喝了。”
我想我已经是烂醉了。迷蒙中他的声音离我好远。
“你已经是魔界的王妃!”他继续说着,声音越来越大。“你这样到底是为谁?就为了那个米迦勒!仅仅一个梦而已,你就把我忘了吗!?就这样爱上他了吗!?”
“我不信。”我使劲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你不信?不信什么?不信那只是一个梦境?说不定米迦勒现在正想着怎么杀了你!你这个疯子!我在你身边几千年,几千年的记忆,你就这样全部抹掉了!替换成了他!”
玛门有些哽咽,说着说着便松了手。我继续刚才的动作,把一杯酒尽数灌入嘴里。
一阵玻璃和水晶哗啦哗啦碎落的声音。
我手中的杯子也被人打掉。
忽然一阵晕眩,再次稳定下来,玛门已经把我打横抱起来,然后走出餐厅,穿过长廊,把我放到我卧室里挂着轻纱帷幔的大床上。
我听到他轻声叹息,然后就再也承受不住醉意。
作者有话要说:小玛斯罗尔彻底晕乎乎了~~


、一切的开始

【现实就是梦境】
迷迷糊糊地睡了不知多久,我忽然听到一阵轻柔的布料摩擦声。
有人爬过来,把我压在身下。
我忘记了这是在魔界。我习惯性地以为,那是米加。
那人吻住我的嘴唇,然后把舌尖探进来。我更加相信这就是他。
缠绵着的迷乱光影里,我似乎看到一对血红的眸子,忽然想起了这是玛门。我想要把他推开,却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低呼,让我全身一震。
“小玛斯罗尔。”
我眨了眨眼,再睁开,已经有一双海一样澄澈湛蓝的瞳,深深地望着我。
“米加……”
就像许多年前的那个黄昏一样,我们紧贴在一起,舌尖相缠,唇齿间是无尽的温暖与甘甜。
或者,之前玛门的出现,才只是一场梦而已。
天光下澈,纱影重重。
房间的窗户微开,四周飘拂着酒红色的纱幔,同色的天鹅绒窗帘上绘着鬼魅一般的黑色暗纹。
这里分明是玛门的卧室。
而我却分明记得,昨天晚上,吻我的是米加。
我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前一天的醉意已经消散,只是头还有些疼。我穿好衣服,对着镜子,发现我的黄金四翼的确已经变成了骨翼。
难道那是个梦吗?
还是现在才是个梦?
掀开被子,床单上可以隐约看到昨晚留下的汗渍。
那不是梦,而现在也分明不是梦。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
我怔怔地坐在床边,竟不知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玛斯罗尔,你起来了。”玛门这时候推门进来,笑容里仍然带着我所不适应的那种温柔。
他的表情很自然,似乎心情也很好,一点也看不到昨晚我醉酒时他那种悲愤的痕迹。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可是,越过他的肩膀,我却能看到卧室门外走廊的另一端,有几名侍女正在收拾满地的玻璃碎片。
我感觉自己像是陷进了一个阴谋里,所有人都在骗我,让我分不清是非。
不,不是阴谋,更像是个玩笑。
一个天魔两界联合起来完成的,史上最伟大最可恶最让人崩溃的玩笑。
“玛斯罗尔,你怎么了?”玛门走过来拉起我的手,“昨晚喝了那么多酒,现在会不会头疼?”
他拉起我的手的动作让我想起了米加。在我失明的那十三年,米加会经常拉起我的手写字,但拉手的方式却与玛门不同。

没有理他,他却一点也不在乎。“走吧,我们去吃早饭。”
我任凭玛门拉着往前走。我不敢做任何自主的决定,因为我现在连真实都分不清。
“玛斯罗尔,地狱守护神的工作已经有人接替了,你以后就安心待在家里,什么也不用做。”
这是金屋藏娇吗?还是软禁?
我一路木然地跟随着他,梦与现实的两相混淆让我头痛欲裂,最终自己都觉得这样思考下去十分疲惫。我担心自己很快就会放弃追寻真正的真实,如果我放弃了,如果我就这样听从玛门的安排,会不会,米加就只能永远存在于我的梦境?
可我不甘心,我也不相信。
我不相信玛门的话。我不相信长达三百七十四年的幸福全都是泡影。
那些片段如此真实,深深地烙印在我的每一寸肌骨。
迷茫地进入餐厅,我忽然看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的出现让我心中一动,思维瞬间清醒。我似乎找到了新的线索和希望。
路西法。
“父……父亲?”我唤道。
玛门一愣,脸色好像瞬间就白了一层;而路西法只是点了点头,没有什么表情。
如果天国的经历是梦境,那么路西法就不会这样自然地接受我叫他父亲。
但如果天国的经历真的是梦境,那么玛门的话就是真的;既然他的话是真的,那么路西法会不会是因为我和他儿子结了婚所以才接受我叫他父亲呢?
还有玛门,他的表现也很奇怪。
这一顿早饭的气氛十分低沉。玛门只喝了一些汤就起身离开,离开前还把路西法拽走了。
“玛斯罗尔,你慢慢吃,我和父亲去说点事。”
玛门说完,他们进了餐厅旁的另一间小屋子,似乎是储物间之类的,然后还关上了门。我轻轻走到门边附耳听他们的谈话。
“爸爸,你怎么就这么答应他了!”
“他叫我父亲,我不答应还能怎样?”
“可是——”
“玛门,这样的确是保护他的最好的方法,但是我一直就没有赞成过。你有没有想过玛斯罗尔自己的感受?他不爱你。”
“我知道,但是我喜欢他。”
“我说过,这件事全看你自己,我不会帮你也不会故意拆穿你。只是,你能不能瞒得住他,以及若是他知道了真相以后会不会恨你,我管不着,你最好自己考虑清楚。”
“他一定会恨我。但我若不这样做,他连恨我都不会。他眼里只有他的米加。”
“呵,你知道啊,玛门。你明明白白地
知道他爱的是米迦勒,你也知道他已经有了尤尼尔和帕希雅两个孩子,你还如此。”
“我不能让米迦勒害了他。玛斯罗尔若是继续和他的米加在一起,耶和华就一定会杀了他。”
玛门和路西法都陷入沉默,而门外的我,明白了一切。
【瑟琉尔】
玛门推开小屋子的门,和路西法一前一后走出来。
“玛——玛斯罗尔?!”
我静静地站在他们面前,距离屋门不到三米远。
“你怎么——”玛门的眼神里有些惊慌甚至有些恐惧,他想要问我怎么会站在门口,话说到一半却生生堵在喉咙里。
“玛门,我都听见了。今天早上从醒来开始我在你眼中一直很木讷,对吗?难道这样你就以为我能完全相信你的话吗?难道我会如此轻易地放弃米加吗?即便能够轻易地放弃他,难道你认为,我连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吗?”
“我……”玛门绝望地站在门口,不敢再看我的眼睛。“你变了,玛斯罗尔。原来的你一直是冷漠而平淡的。我一直觉得原来的你没有什么好奇心。我也没有想到他在你心里会这么根深蒂固。可我是为了救你——”
“我知道。你是不是与神有什么约定?我猜,你与神约定,你把我骗到魔界来藏着,把我变成大恶魔,让我远离米加,这样神就不会杀了我?”
“是……是的,你猜对了。”
“你骗我说那是一场梦。”
“是。我都是为了保护你啊玛斯罗尔。”玛门忽然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我喜欢你,玛斯罗尔,从小就是这样,却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尊重你的选择,希望你幸福,可是你要是再继续和米迦勒在一起你就会连命都没了!哪里来的幸福!米迦勒他给不了你!”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的鼻尖一阵发酸,“你知不知道,有些时候,怀念着活下去,比满足地死亡,更加痛苦。”
玛门怔住,半晌,两行清澈的眼泪流了下来。“玛斯罗尔,原来,原来,你宁可在他身边死,都不愿在我身边活着吗?原来,和我在一起,你会觉得痛苦?”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忽然想起了昨晚的事。“昨天晚上,那个人——”
“是我,”玛门打断我的话,“昨晚那个人是我,是我用魔法把眼睛变成了海蓝色,也是我,学着他的语气叫你的名字。”
我心下一沉,顿时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灰暗了。“所以,所以,也是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
“玛斯罗尔!”玛门忽然跑过来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地
摇晃着。“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你和他在一起只有死路一条!为什么不能在你心里也给我留一个位置!哪怕,哪怕从此把我当做他也好……”
我感到十分无力,似乎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玛门,路西法,似乎也都与我没什么关系了。我只要米加,只想再看看我的尤尼尔和帕希雅。
我情愿立刻昏过去,因为我无从面对此时的玛门。
正这样想着,就觉得眼前玛门的面孔越来越模糊。难道是我的想法成真了?
脑海里一阵混沌,最后听见的,是玛门和父亲惊慌的叫喊。
“玛斯罗尔,出去走一走吧。”玛门推门进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但我只觉得心灰意冷。
我不想理他,仍然看着我手中的书,但心里却满满的只有米加。
我自己也不记得,这本拉斐尔写的《米迦勒与圣剑光辉》,已经有多久没有翻过一页了。
玛门轻声叹着,带了些哭腔。“我求你了。你已经在这个屋子里待了三天。”
我还是不想理他。
“玛斯罗尔!”他等待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
我记得米加不是这样的。他对我总是很有耐心,总会不疾不徐地说话,容忍我的一切。
“玛斯罗尔,我——”
“滚。”
玛门愣了愣。“我知道你恨我。你怎么惩罚我都好,只是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已经三个多月了,你只是对我说那一个字,连个其他的语气词都没有!”
我站起来,把厚重的书本甩在他脸上。他的左颊流出了血。“玛门,你既然知道我恨你,就别再来招惹!耶和华曾经说过,最大的痛苦,不是凶猛的打骂也不是身体的伤痛,而是心灵的折磨。从我三个多月以前到魔界的第一天开始你就已经在折磨我了!那么我也来折磨你,我们互相折磨!你还想要语气词?我还能和你说什么?你要我说我喜欢你吗?还是说我恨你?就连这些话,我本来也不应该说的!”
“无论如何,你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我抬起手,平生第一次打了别人耳光。
玛门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不会像神和父亲一样,把自己的恩怨继承给孩子;但我也不会为了他而原谅你。就像耶和华之前对我所说的那样,那个孩子是我的,就不会是你的。”
“玛斯……”
“我再说最后一遍,滚。”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小玛门阿。。。。。。


、流线指环的诀别

【冰湖地狱】
父亲是爱我的,但同样也爱玛门,因此父亲只能纵容着他,和他站到一起。
如果可以,我宁可此时就死去。
是谁说过,要以毕生的勇气追逐梦想,要以末日的心情活在当下——可是对于我,梦想已经消弭,生即是死,天堂即是炼狱。
“玛斯罗尔,你不要死。”父亲说。
玛门在一边急得直掉泪,我却咬紧牙关硬是不发出一声呻吟。因为我想,就算死,我也不会在他人面前展现我的脆弱。
除了米加。
模糊中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气喘和脚步由远及近,最后停在门口。玛门和父亲顿时都噤了声。
“玛斯罗尔……”过了很久,来人颤声呼唤,语音里还带着未平的喘息。
那是……
“米——”我用尽全身力气,却只能说出一个字。
他慢慢走过来,慢慢握住我的手,慢慢与我十指相扣。“玛斯罗尔,我来了。”
柔慢语声,宛如白玫瑰花蕊里盛着的露水。
我睁开半闭的眼看他,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
“米加;我……”
“我都知道。”
我再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那眼角流出的泪水,从痛意变为苦涩。
玛门和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出去了。
“米……对不起……”
他只是轻叹。
“对不起。”
连轻叹也不见了。握住我左手的力道松了许多。
他到底还是怪我,他没有说原谅。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他想了很久,像是在犹豫,抑或是在斟酌词句。“因为……你也是我儿子和女儿的父亲。”
我不愿再用什么形容词来描述我的感受,因为这种心痛早已不再是语言之力可知。
我只能说,他的这句话就像是十二月里封冻了的忘川河水。
是独属于我玛斯罗尔的,冰湖地狱。
我沉默了许久。
舍不得,忘不了,但我不能自轻自贱。
我本无情,曾经冷漠地看待那些肢解的躯体,平常地面对那些惨烈的死亡。但自从他闯入我生命,玛斯罗尔就不再是玛斯罗尔。
原来的玛斯罗尔变成了现在的我,我是米迦勒黄金六翼上的轻羽,是他圣剑锋刃边的精芒,是他双手银链上的水钻,是他寝殿深夜里的烛光。
当无情变作多情,当冷漠变为脆弱,那些因为命运而不得不承受的伤害,便都放大了许多。
“米迦勒,既然这样,又何必,再纠缠不清。”我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然后背过身去捂住心口,仿佛这一点点手上的温度能够减轻心底的痛楚。“从此以后,米迦勒就是米迦勒,是光荣的天使长;玛斯罗尔也只是玛斯罗尔,无论是魔界的王子还是王妃,或者是什么地狱守护神,都不再——”
心脏一紧,一瞬间疼得难以呼吸。
“都不再,与你有任何干系。”
他似乎有些错愕。“玛斯罗尔,你——”
“天使长殿下,当哪怕只有一秒钟过去,所做的事情都已经发生,说过的话也已经被人记在心里……自从神创世之初,他就不曾给过任何人后悔的机会。”
阳光在酒红壁纸上跳舞,房间里却忽然冷得没有了温度。
耶路撒冷的黄昏,漫过经年,终于落幕。
傍晚的天色昏暗,悄悄透入天鹅绒窗帘的缝隙,在卧室里投下重纱的浅影。我的一切都随着一天的结束,而结束了。
不久前我还在耶路撒冷的宅邸里感谢命运的眷顾。而如今,命运却完完全全地抛弃了我,给我无尽的绝望。
它夺走了我生命中一切最重要的东西。
我不再是米加的小玛斯罗尔,米加,也不再是我玛斯罗尔的了。
而且这个世上,也不再有米加。
剩下的只有天国副君米迦勒,只有神域公主帕希雅,只有光耀王子尤尼尔,只有人们对这两个年轻炽天使的无限崇拜,只有尤尼尔接任死亡天使和智慧天使时仪式上的赞歌。
至于他的上一任是谁,已经没有人记得。
【流线指环】
我曾经想过,当我再一次从梦中醒来,是否可以忘却曾经的一切、成为一个全新的我?
我却明知自己做不到。
当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酒红色纱幔仍在随风飘动,潘地曼尼南的阳光还是那么明澈,窗外的魔都依旧繁华喧嚷。
而我的心依然痛到麻木。
这里什么都没有变。唯一有些不同的是,醒来的时候,我的手心里多了一枚戒指。
纯澈流光的白银指环上镶嵌着一颗全天界最耀眼的钻石,流线型的简洁纹路攀着指环转了一圈。我把它转了一个角度,在戒指的内侧,可以看到九个飘逸潇洒的花体字母。
“MASSROULE”。
玛斯罗尔。
我蓦地想起三百多年来的每一个情节。他欢笑,他流泪,他兴奋展翅,他肃穆站立,他虔诚祈祷,他低声唱诗,他安静读书,他忘情拥吻。

些时候,这枚钻戒,总是在他左手无名指上闪耀。
我抬起自己的右手。
一模一样的钻石,一模一样的流线,一模一样的指环。
从那年耶路撒冷城的天国第一盛大婚礼开始,它就一直套在我的右手无名指上,从未摘下。
而如今,到了它灵魂凋谢的时候,因为它的另一部分已经被遗弃在遥远的角落。
我把戒指从手指上捋下来,捏在指尖,转一个角度。
“MICHAEL”。
米迦勒。
戒指的内壁刻着他的名字,俊秀的花体,七个字母。
这两颗钻石曾经在我们十指相扣的时候,无数次不经意地相碰,每一次接触都碰出了倾世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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