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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衣素华-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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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珂顿然沉默,垂眸不语。
尧仇却不由得连连点头,笑道:“果然是你!你救了冽儿一名,我尧家便欠你一命,现在你要取我性命,去完成你的任务,老夫死也无悔!珂儿,我只想提醒你一句,东朝非你安身立命之地,莫要把复仇当做你此生唯一的事,你可以去找王爷,他自会帮你……”
“不必。”宛珂淡淡一笑,“而今,我只想靠我自己。”
话音落,眼神与冷了下去,与尧仇四目相对,一人冷漠,一人坦荡,相视一笑,继而在暗营将士的惊呼声中,宛珂手中的短剑毫不犹豫地刺下——
“报——大人,王爷与尧将军领着五百先锋急行,现已至城门外!”
李越闻言,骤然坐起,脸上分不清是喜是忧,顾不得伤口还在隐隐作疼,接过小兵递来的马缰,疾驶至城楼下。
“王爷,尧将军,韩将军!”见到三人,李越的喉间没由来的一堵,竟是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珏抬手示意免礼,与尧冽一起抬眼看了看四周。
李越顿然会意,垂首低声道:“回禀王爷,老将军他……”
“老将军怎么了?”尧冽脸色一紧,上前一步抓住李越,“他在哪里?”
李越低声道:“老将军出城去找暗营将士的下落,尚未归来。”
尧冽忍着心底的担忧,问道:“哪个方向?”
李越道:“已经查清了,老将军是朝着白马峰的方向去了……”
话未说完,尧冽已经翻身上马,顾不得萧珏和韩奇的阻止,策马朝着白马峰的方向疾驶而去。
见拦他不住,萧珏朝着韩奇使了个眼色,韩奇即刻上马,领着数十名亲卫,紧紧追了上去。
一路上,韩奇都只能与尧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而且是毫不松懈方能跟上,尧冽的速度奇快,想要追成一平根本不可能。
眼看前前方距离东朝大营越来越近,韩奇不由得越来越担忧,却见尧冽一个兜马回身,只听得一声坐马的嘶鸣,停了下来。
韩奇一众人趁机快速追上来,却被眼前的情形吓得一愣,放眼望去尽是死尸,足足有七八百人,而就在距离他们约有十步远处,还有一具尸体静静躺着一动不动,身边的血尚未完全凝固,显然,他们遇害没有多久。
尧冽似是发狂一般冲上前去,一把抱起地上的人,许久方才沉喝一声:“父亲——”
第二百零九章 恩仇(三更)
闻这一声悲恸喊声,在场所有人都怔住,继而个个面露悲愤之色。
“韩将军,你看!”其中一个眼尖儿的将士不知是发现了什么,指着不远处的地方喊了一声。
韩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枚令牌正安静地躺在那些暗营将士身边的不远处,命人取来仔细一看,韩奇的眼底骤然闪过一丝杀意。
一名副将轻声喝道:“是东朝的令牌!”
不等韩奇出声阻止,尧冽已经豁然站起身来,朝着他们这边看来一眼,眼神冷到骨子里,看得所有人都愣了愣。
本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不想他却只是静静地看来众人半晌,便弯腰将尧仇抱起,缓缓走到马前跃身上马,一句话也不说,带着尧仇跃上马背,策马离去。
韩奇众人相视一眼,叫几个人跟上,一则保护尧冽安全,二则回城将这边的消息传给萧珏。
入夜之后,白马峰下的所有暗营将士的尸体都已经都转移回了城,尧仇也被好生安置,就在众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时,却听守城将士匆匆来报:“尧将军闯出城去了!”
韩奇心下咯噔一跳,突然明白过来尧冽今天在拜白马峰露出的那个表情的意思,却原来他不是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也不是没有什么想法,而是早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先将尧仇安然送回历城,再独自行动!
想到此,韩奇连忙道:“王爷,末将请命带人去追回尧将军!”
门外,一众暗营将士齐齐跪地,齐声道:“请王爷准许我等前往救回尧将军!”
借着门两旁的灯笼看去,这些人皆是随着尧仇一起赶来的暗营将士,是那死里逃生的一百多人。
萧珏眉角稍稍动了动,看了李越一眼,“暗营两百人,先锋五百人,李将军,本王再向你借两百人。”
李越连忙低头:“卑职不敢,历城容城上下所有人都任凭王爷差遣!”说罢对着身边的副将道:“即刻调出三百名好手,随着韩将军一起,前往追回尧将军!”
“是!”
不多会儿,历城传出高昂却沉痛的号角声,一声接着一声,在这暗夜里听起来格外的凄凉。
宛珂的营帐门帘被人撩起,赫连曦四下里瞅了一眼,见无人注意她,便闪身进了帐内,刚一进门就看到宛珂正坐在案前,目光沉冷,面无表情地执起杯盏品着。
“你杀了他?”她大步上前,在宛珂对面坐下,看了看他手中的杯盏,突然一把夺下他的杯盏,闻了闻,下意识地皱了眉,“这个时候你竟然喝酒?”
宛珂笑得满不在乎,“药酒而已。”
赫连曦凝眉道:“你受伤了?”
宛珂摇头:“没有。”
“那就是伤心了?”赫连曦隽眉一挑,起?,起身凑上前一些,“我都已经听说了,历城传来信号,尧老将军战死,全城悲痛。你……真的是你杀了他?”
宛珂没有应声,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方才的淡漠早已不见,眼底阴沉如同结了冰霜,一扬手打翻了桌案上的所有东西。
听着帐内的乒乒乓乓声,无影一愣,站在帐外喊道:“大人!”
“没事。”
无影便又挺小脚步,安稳地守在门外。
“呵!”宛珂冷笑一声,伸手指了指营帐的门,“一个隐卫,尚且可如此忠心,又有谁能料到,堂堂镇军大将军会叛离,亲手去杀自己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
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赫连曦只觉心下一颤,原本好像斥责他,可是仔细一想,她又有什么资格?
她是东朝人,而今他在为东朝、为她的父亲做事,她该是感激他才对,又怎么可能有理由去斥责她?
是要站在忠贞公义的立场上,还是站在善良仁慈的立场上?
呵!
她突然冷冷一笑,站起身来,“你明知道,我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又为何要出面帮他?这一仗,有没有你都会打下去,东朝和南璃之间的这一战也是在所难免,你又何必要把自己牵扯进来?安安稳稳地做你的太常卿,得皇爷爷器重,执你三寸笔杆,做你该做之事,有何不好?”
宛珂闻言,跟着冷笑,“该做的事?而今我得圣上器重,得王爷和慕安候器重,得赫连氏一族的器重和恩惠,又有什么理由不出手?最重要的是,南璃萧氏,是我的仇人,灭门仇人!”
赫连曦沉着脸色道:“这么说来,而今的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
宛珂挑眉不答。
赫连曦便沉沉吸气道:“可是现在你杀死的是尧仇,是你的半个师父,是你视为亲父的前辈,更是你最好的兄弟的父亲,你……你于心何忍?”
宛珂换换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挥挥衣袖道:“我乏了,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说罢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赫连曦一惊,追上来:“你去哪?”
宛珂没有回答她,只是用力摆摆手,兀自出了门去,留下赫连曦一人呆呆地站在帐内,看着满地的狼藉,心中五味杂成。
成为东朝的人,她又何尝不希望东朝能赢得胜利?可是,她却并不希望这样的胜利,是靠着这种卑劣、可怕的手段赢来的。
越想心中便越气恼,她霍地起身,冲着门外喊道:“无影。”
无影应了一声匆匆入内,“郡主。”
“郡什么主呀?哪来的郡主?”赫连曦一肚子的怨气正愁不知朝着哪儿发泄,无影的一句话便惹得她怒喝,随意挥了挥手道:“你一会儿把这里收拾干净了,别让谦澜回来还能看到这些。还有,这段时间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保护好他,尧仇和近千名暗营将士出了事,萧珏若是赶到了,定会大发雷霆,尧冽也会为父报仇,谦澜便是首当其冲的目标……”
她一边说,无影一边连连点头。
突然只听得一声厉喝:“什么人!”
赫连曦和无影都吃了一惊,来不及多想,赫连曦稍稍整了整自己身上的小兵兵服,跟着无影一起冲了出去。
无影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将士停下脚步道:“听说军营里出了刺客,这会儿正在四处捉拿刺客,你保护好谦大人,切莫让他外出!”
小兵一走,赫连曦的脸就垮了下去,苦笑道:“他刚刚出去了!”
说罢,与无影一起追了出去。
如赫连曦所料,历城若是来人寻仇,首选的便是宛珂。
军营自来临水而建,此时此刻,宛珂正站在河边,看着静静无声的河水,嘴角勾起冷冽的笑意。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在他身后停了下来。
“来了么?”他轻轻一笑,缓缓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看得并不清楚,再垂手的瞬间,身后的那人二话不说便攻了上来。
凌厉的掌风满带着杀意,手中长剑连连刺出,亦是每一剑都带着必杀的决心。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也很陌生,熟悉的是他的一招一式,陌生的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决与戾气。
“这么想杀我?”宛珂轻笑一声,避开他手中的短剑。
尧冽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滞缓,一招狠过一招,“不如你下去问问那些惨死你手中的怨恨,想不想杀你!”
天色太暗,宛珂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听着这声音,他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来。
这样的尧冽一定是他不曾见过的,因为在此之前,尧冽并没有经历过比丧父更沉重的打击。
而他也知道,此时此刻的他,亦是尧冽所不曾见到过的,因为他在宛家被灭满门之后,就再也没有与他见过面。
本该是并肩而战的生死兄弟,而今却是锋刃相向的仇人,死敌!
尽管这些他早就料到,早知会有今日,然当这一天真的来了,却又是不可避免的迟疑,心痛。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萧琏和萧珩一手造成!
“哼!只可惜你恨错了人。”他轻笑着,如他所料,尧冽甫一听到这笑声,心中怒火更旺,讽刺道:“难不成你是想要告诉我,我该恨的人是东朝赫连氏,是南璃萧氏?正是因为有他们之间的战争,所以才会牺牲这么多人?”
宛珂笑道:“自然不是,可是我也不会告诉你为什么,我只会说,总有一天当你明白所有一切真相的时候,便也就是你追悔莫及之时。”
尧冽亦冷笑,“追悔也罢,至少要在我追回之前,先除了你,家仇国仇一起报!”
宛珂道:“你果然恨我入骨。”
尧冽手中短剑一挑,从他耳际擦过,冷声道:“你杀我父,杀我将士,我如何能不恨你!”
闻言,宛珂便轻轻笑着,并不多言。
说话间,两人已经过了数十招,却依旧不分胜负。
纵是尧冽心头恨意凛凛,一心只想着杀敌报仇,然却也不得不起疑,这个人究竟是个这样的人?
他本是南璃之人,也曾救过他一命,却为何再度见面时,会是这样的情景?
“各为其主。到了这个时候,你难道连这一点道理都不明白吗?”宛珂似是看出了尧冽招数间的犹豫,不由冷笑一声,“又或是,你以为我曾经受郡主之命,救过你一次,便会待你不同?那你就错了!”
他突然诡谲一笑,指缝间寒光一闪,三枚细长的银针出现在手中,对着尧冽的颈间大穴,毫不犹豫地刺了下来。
第二百一十章 惩罚(四更)
“嗖——”一支羽箭精准地朝着宛珂射来,他并没有惊讶,只是淡淡一笑,收了招退后两步。
韩奇的夜间骑射依旧这么好,很早以前他便看准了韩奇能成将才,而今总也算是预料成真了。
“尧将军!”趁着宛珂后退的时候,韩奇上前一步,一把扶住尧冽,在暗营将士的掩护下,将尧冽拉了回来。
便也在此时,一阵箭雨从天而降,随后有人举着火把出现在宛珂身后,赫连曦想也不想便一把抓住宛珂隐匿在人后。
见到杀父仇人,尧冽怎么可能这般轻易放过?当即挣脱了韩奇,挥剑挡开射来的羽箭,绕道追着宛珂去了。
而宛珂也挣脱了赫连曦,轻笑一声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不要多问。”
“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赫连曦不依不饶,再次紧紧抓住宛珂的手臂,“你明知道,尧冽现在是恨意当头,他若得胜,则你必死无疑,若你得胜,你定然不会伤害他,可是你不伤害他,他便会伤害你,到最后死的人,还是你!”
宛珂沉着脸色道:“你怎知我不会伤害他?”
赫连曦道:“你若是想要伤害他,当初他在东朝遇险,你又何苦冒着危险救下他?”
宛珂冷笑,“你可还记得我当初也曾救过尧仇?”
赫连曦一愣,不明所以,宛珂继续道:“我是救过他们,那是因为他们对我、对宛家有恩,我救了他们便是还了恩情,而今恩已断,只有仇恨,国仇家恨,不管是哪一样横在这中间,我和他之间都注定要做一个了断!”
“你……”赫连曦气得跳脚,无奈不已,突然她眼睛一亮,上前抓住宛珂手臂的同时,抬手对着他的后颈狠狠砸了下去。
宛珂断然没有料到赫连曦会这么做,不由惊愕,却已然说不出话来,昏沉了过去。
赫连曦咬咬牙道:“我宁可你醒过来恨我,也不要你去白白送死!”说着对着无影招了招手,“快,把他扶到安全的营帐去!”
无影刚刚一走,身后尧冽便领着几名身手极好的暗营将士追了上来,将赫连曦团团围住,一见到这些穿着东朝衣着的小兵,尧冽便杀意凛凛,二话不说,跃身而上,手中短剑对着赫连曦刺来。
赫连曦武功再不弱,却也是双手难敌四拳,更别说眼前这几人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眼看着就要招架不住,突然尧冽手中剑尖挑落她的头盔,也划断了她束发的发冠,一头长发顿然披散下来,莫说尧冽几人,就是赶来的东朝将士也吃了一惊。
人群中有人惊呼一声:“郡主!”
闻言,尧冽身后的一名暗营将士手中长枪一挑,直直朝着刚刚站稳的赫连曦刺去,赫连曦闪躲不得,正惊愕??惊愕间,却见暗营那人被尧冽一把抓住。
“将军,你这是……”
尧冽冷声道:“她曾救过我一命,而今我便将这一命还给她,但是从今而后,我若再见她,定会亲手杀了她!”
说罢,一个跃身而起,手中寒光一闪,挥剑斩杀赫连曦身后的五六个东朝将士,冷冷瞥了赫连曦一眼,转身朝着别的方向去了。
赫连曦怔在原地,显然被吓着了。
以前只听闻尧冽是个温润有礼的翩翩君子,即便是在战场上,也与那些莽夫全然不同,而今这般模样、这般神色的尧冽,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可以想见,尧仇的死对他来说打击有多大。
而想到此,她就更加庆幸,方才自己毫不犹豫地将宛珂打昏,藏了起来,否则,他遇上这个时候的尧冽,即便不死,也会重伤!
历城内外兵马早已整齐列队,严正以待,他们是攻是受,是出是收,只等着萧珏与李越一声令下。
好在,戌时一刻的时候,城外传来阵阵马蹄声,守在城楼上的李越大喜,随即便有人来报:“尧将军和韩将军领兵回城了!”
李越喝道:“开城门!”
城内,萧珏负手立于院内,目光沉沉地看着韩奇与尧冽一起领着众人来回话,神色始终淡然,却在落在尧冽身上的时候,骤然变得沉冷。
“尧冽,你可知自己今天做了什么?”
韩奇众人一惊,正要上前,却被萧珏一个眼神压了回去。
而后他缓缓走下台阶,目光始终不离尧冽,越来越冷,“本王可曾与你说过,身为一名将领,出了要有出众的用兵之道和身手,最重要的便是警惕、耐性,本王也一直以为,你是这样的将才,可是今天……”
“王爷!”韩奇终是忍不住站了出来,与尧冽一起行军礼而跪,“尧将军今日固然莽撞有错,可是那也是心情悲愤、为报父仇心切所致,望王爷看到老将军刚刚为国殉身,且尧将军今晚突袭东朝大营、重创敌军的份儿上,莫要责罚尧将军……”
“放肆!”萧珏骤然回身,一声怒喝。
院子里的所有人齐刷刷地跪了下去,李越也不例外,满脸愧疚与悲痛,“王爷,您若要罚,那便罚卑职,是卑职有失,未能照顾好老将军和暗营的将士,让他们惨遭敌军毒手,这一切都是卑职之过,卑职愿一人承担罪责。”
院子里的一众将士齐声道:“末将愿代尧将军受过——”
萧珏目光冷冷,神色看不出喜怒,缓缓扫过众人的面上,而后与尧冽四目相对。
尧冽神色平静淡漠,声音平稳道:“一己之过,自己承担,这是父亲生前教给末将的,不管王爷如何责罚,末将都愿承担,且毫无怨言。”
“你还记得老将军对你的教诲和嘱嘱托?”萧珏冷喝一声,“你若是还记得,今日就不会做出如此举动!”
韩奇连忙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王爷,您……”
萧珏突然抬手反掌,制止了韩奇,问道:“你方才说,东朝大营如何?”
韩奇道:“东朝显然没有料到我们会这么快赶来,自以为没有了老将军和那些暗营精锐,他们便可高枕无忧,所有毫无防备,左军受了重创,我军千人,未有折损,只有受伤,折损敌军近三千人!”
“好。”萧珏俊眉一挑,看向尧冽,“尧冽领兵突袭有功,然擅自离军自作主张有过,而今便功过相抵。另,罚尧冽十天不出历城城门,给本王好好守住这城楼!”
闻言,韩奇众人大喜,连忙言谢,独独尧冽一人面无表情,淡淡道了声谢,起身离去。
入夜,历城之内难得的安宁,守城的将士和巡逻的将士来回走动,城内早已陷入一片沉寂。
尧冽静静站在抽楼上,看着手中的那枚沾血的令牌,而后紧紧握在手中,任那令牌的木尖拐角刺破了手,却浑然不觉,抬眼紧盯着东朝大营的方向,眼底恨意凛凛。
“你想再多,老将军也回不来。”身后传来沉重醇厚的男子声音,尧冽回身看了一眼,俯身行礼,“王爷。”
萧珏挥挥手,与他并肩而立,“你本有功,今日本王罚的重了些,你心中可有不服?”
尧冽摇摇头,“确是末将有错在先,王爷所罚应该。”
“呵!”萧珏轻笑一声,微微摇头,“这么说来,本王罚你、揭你伤疤,你皆能忍?”
尧冽垂首道:“不是忍,而是知道,这些都是应该的,王爷所言属实,是末将自己心中想不通,理不顺。”
萧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你既是能明白这么多,却为何不能忍这一时?”
听着萧珏微冷的嗓音,尧冽一愣,侧身向他看去,萧珏道:“那个谦澜若真是害死老将军之人,又怎会愚蠢到,连你我已经抵达历城都不知?而他若知,则必会知道你会为父报仇,若是他早早地在东朝大营设下陷阱,今日就并非是你们伤敌三千而归了!”
闻言,尧冽只觉心头一凛,有些事情似乎知道现在才理顺了些,“王爷的意思是,妖魔谦澜不是凶手,要么……”他没有猜下去,却已然明白萧珏的意思。
萧珏道:“本王让你守城楼,并非是随口说来,更不是当真要罚你。素来,城楼的重要性远远大于守卫一城这么简单,而今李越受伤未痊愈,本王便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知道,前方战场是战场,后方城楼,亦是战场。”
尧冽心中暗惊,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朝着城楼下望去,又极目远眺看了看四周,心中百味杂陈,心中酸涩。
原来站在这里,即便看不清山谷里的情形,却可以看清楚白马峰。
原来,离得近,并不一定看得就多,就远!
“末将明白了!”他突然丢着萧珏俯身行礼,被萧珏一把拦下,“那日你无意中看到李越递呈的加急信函,而后要求领先锋速速赶来,本王便已料到会有今日,好早,你的理智并未完全泯灭,不至于惹出大乱子。”
“王爷……”听他这么一说,尧冽不由心中愧疚,连连叹息了几声,方才轻声道:“只是不知傅姑娘现在情况如何。”
萧珏脸上划过一抹静淡似无的笑意,“她有大军相互,又有薛峰陶鹏近身保护,还有陆文钦随身跟着,断不会出什么事。”
闻言,尧冽便把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那,若是自己人呢?
萧珩对楚倾的心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不知为何萧珏竟是放心,将楚倾留下,与萧珩待在一起。
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一笑,道:“我信她,如信你。”
第二百一十一章 计深
珠城距离容城并不远,行军赶路大半日也足够了。偏得他们大军赶到珠城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梢头,纵是楚倾心中隐隐有不安,却也不能按着她一个人的意思,要大军连夜赶路。
珠城的杨平已经被尧仇斩杀,换了新的总兵,不用多问也知是与李越、傅守献二人关系亲近之人,此番听得傅守献的女儿傅宁随行,自是要有所表示一番。
用了晚饭,楚倾站在院子里发呆,没想到这一路走来,感觉没有多久,天气却已经渐渐变得暖和,没有那阵阵清寒了。
见楚倾衣衫单薄,宋盈连忙回屋拿了件外衣给她披上,“虽然现在天气回暖了,可是这北疆的夜间可不能轻视了,稍有不慎便可能受了风寒。”
楚倾淡笑道:“我哪里有那么娇弱?倒是你,这一路上跟着我来回忙碌,片刻不得歇。”
宋盈笑得温和,“我是受王爷之命保护你,自然不能怠慢了,否则王爷定要责罚我。”
“他敢?”楚倾瞪了瞪眼,“你别忘了,你是我的人。”
闻言,宋盈不由扑哧一笑,紧接着身后传来柔和的男子嗓音:“傅姑娘好大的口气,这是在跟谁要人呢?”
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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