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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化十四年-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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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泛拉了拉嘴角,露出一抹不算笑容的弧度,乍看上去似乎还有些嘲意,只不过对象不是怀恩。
    “没有用的,即便我现在花费十天半个月将自己亲眼所见绘制成画送到陛下跟前,最后的结果依旧不在我们的掌控中。”
    陆灵溪惊诧:“为什么?”
    唐泛冷冷道:“有人会阻挠。”
    陆灵溪不明白:“连怀公亲自向陛下说项陈情也没用?”
    他将怀恩的地位和重要性看得太高太重,却不知道怀恩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唐泛道:“怀恩只有一个,他充其量只能跟陛下说一次、两次,而对方呢?陈銮的叔叔是南京户部尚书,南京户部掌握大明近半税粮,掌握天下盐引勘合,这样一个位置,你觉得万党会放任与他们不合的人坐上去吗?”
    “陈銮有恃无恐,不单单因为有他的叔叔撑腰,更因为他知道,就算我往上捅,最后也未必会有事。还有,曾培,吴宗二人不惜在我来到苏州之前就警告我,还监视我的行踪,难道仅仅是因为江南商人给东厂的孝敬吗?”
    “尚铭可没有乐于助人至此,这里头必然也有东厂的牵扯和干系。他们这么多人在陛下面前一齐发声,你觉得陛下会听他们的,还是听怀恩一个的?”
    一句接着一句,直问到陆灵溪无话可说。
    此时正是春末夏初,和风徐徐,他却出了一身冷汗。
    陆灵溪怔怔地看着唐泛,不知为何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连忙低下头,眨去眼中的酸涩。
    他也曾在险恶的环境里独自面对数十山匪,以一敌众,流血受伤都不觉得如何,然而这会儿瞧着唐泛的侧脸,却打从心底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悒郁,只想痛痛快快大哭一场。
    为唐泛。
    为他的步履维艰。
    陆灵溪从来不知道,当一个好官,想做一件好事,竟是如此艰难。
    他沉默半晌,问:“那……我们还查吗?”
    唐泛想也不想:“查,怎么不查!”
    陆灵溪皱眉:“可我们斗得过他们吗?”
    唐泛笑了笑:“没有试过,怎么知道?”
    这样一句平淡无奇的话里,蕴含的却是令人惊心动魄的斗志。
    陆灵溪被他的笑容所感染,忽然叹道:“唐大哥,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何怀公会让我来找你了。”
    唐泛转过头,仿佛看出对方心中所想:“益青,你可以选择当个富家翁,也可以选择优游山林,当个不问俗务的隐士,但如果你以后步入仕途,我希望你选择的,不是陈銮、杨济或者胡文藻这样的路。”
    陆灵溪拱手郑重道:“定不负所望!”
    他原本以为怀恩派自己到唐泛身边,是想借助自己的身手保护对方。
    后来陆灵溪又觉得,有自己在唐泛身边出谋划策,跑前跑后,的确帮了对方很大的忙。
    但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怀恩的用意。
    不只是为了让自己帮唐泛,更多地,还是让自己以唐泛为师。
    师其为人,师其处事。
    唐泛必然也知道这一点,但他却一直没有点破,反倒处处让着自己。
    这让陆灵溪觉得有些羞愧。
    然而羞愧之余,又隐隐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敬佩。
    眼前这个人没有武功,更没有强大的背景,但他却有一颗谁也及不上的坚韧的心。
    即使唐泛收下那一万两,即使唐泛帮忙隐瞒灾情,他也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在回复朝廷的奏疏里说明一切太平,并无异常即可,没有人会找他的麻烦,那些灾民更不可能跳出来指责他。
    但唐泛仍旧选择了最难走的那条路。
    陆灵溪深吸了口气,因为唐泛一番话,他重新燃起了斗志:“那我们现在要从哪里查起?”
    唐泛道:“再坚固的堡垒也会有突破口,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无坚不摧,只在于我们肯不肯去发现罢了。这件事,解铃还需系铃人。”
    陆灵溪皱着眉毛想了想,陈銮是不可能了,他靠山强大,虽然仅仅是七品知县,却敢于当面欺瞒唐泛,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杨济能帮陈銮给唐泛送钱,可见与陈銮也是坑瀣一气的,那么也就只剩下……“胡文藻?”
    唐泛颔首。
    陆灵溪:“可他不是还避而不见么?”
    唐泛淡淡道:“那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卖了,他装傻也是因为不想得罪陈銮罢了,现在陈銮和杨济都要把他推出来替罪了,胡文藻焉还能坐得住?”
    现在天色已经大亮,在官驿外头监视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他们按照原来的法子神不知鬼不觉潜回去已经不可能实现了,唐泛索性就还是穿着那身粗布衣裳,戴着斗笠,与陆灵溪一道,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去。
    二人在门口被守卫拦了下来,唐泛摘下笠帽,对方还是认得唐泛的样子的,见状结结巴巴:“大,大人?!”
    不单是他,连此时在官驿外头监视的暗哨们都大吃一惊,谁也不知道唐泛和陆灵溪两个人是如何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又是从哪里回来的。
    唐泛对官驿士兵一笑:“是我,怎么,不让进?”
    士兵连忙让开身子:“不不不,您请,您请!”
    看着唐泛二人进去,守卫挠挠头,心想这唱的又是哪出,难道大人物都有些怪癖,好好的官儿不当,竟穿着百姓的衣裳跑出去晃荡,要是他也能当官,一定要把官袍穿上一辈子,睡觉也不脱才算过瘾呢!
    回到官驿,钱三儿过来禀报:“大人,杨济还没醒,曾培和吴宗二人也都没出去。”
    唐泛问:“胡文藻呢,他来过没有?”
    钱三儿:“没有。”
    唐泛暗自冷笑一声,这个胡文藻,死到临头犹不自知。
    他也没有废话:“帮我更衣,我要出去一趟。”
    钱三儿忙道:“您都一夜没睡呢,这又要去哪儿,要不先歇歇再说?”
    唐泛摇头:“来不及了,分阴当惜,我们出去的事情,那些人肯定会去禀报陈銮,指不定他们会对胡文藻做出什么事来,我要尽快将此人争取过来。”
    他就着钱三儿送来的热水,将脸上的妆容洗去,恢复原来的容貌,又换上一身常服,便出了门。
    陆灵溪现在已经见识到唐泛遇到正事就可以不眠不休的模样,心中暗叹,也匆匆跟在后面。
    二人找上知府衙门,一大清早的,今天又是休沐,胡文藻还在衙门后堂里睡大觉呢。
    唐泛这次也没等人通报,直接拿出钦差腰牌,在陆灵溪的护卫下闯进去,直入后堂。
    胡文藻睡得正香,冷不防身旁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迷迷糊糊之间,他听着有点熟悉,好像是自家妾室的声音。
    他动了动眼皮,勉力睁开一条缝隙,就瞧见自己床边仿佛站了个人。
    胡文藻还以为哪个不长眼的过来打扰自己清眠呢,连眼睛都没全部睁开,就含含糊糊地怒斥:“谁敢闯进来,还不给本府滚出去!”
    “胡知府这日子过得可真是滋润啊,连唐某都要自愧不如了!”对方非但没有被吓走,反倒出言调侃。
    这声音……
    胡文藻莫名觉得熟悉。
    直到他家小妾跟着恼羞成怒地叱道:“你这登徒子,没听见大人说的么,让你滚出去呢!”
    胡文藻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起来,在看清床前那人的样子之后就彻底清醒了。
    “唐,唐御史!”胡文藻脸上一片慌乱,夹杂着怒气和狼狈,“你怎能没经过主人同意就擅闯!”
    唐泛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直到胡文藻心虚地移开视线。
    好一会儿,胡文藻才想起自己与对方平级,本不必如此害怕的。
    唐泛负手道:“我是来救你的命,胡知府。”
    胡文藻瞠目结舌:“还请唐御史勿要危言耸听,我有何性命之危!”
    唐泛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将闲杂人等都拖出去。”
    这句话是对陆灵溪说的,而且得到了彻底的贯彻。
    连同那个衣裳不整的小妾,陆灵溪一并将她从床上拖拽下来,然后推搡到门外去。
    整个过程胡文藻只能徒劳无功地喊着“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之类的话。
    陆灵溪恍若未闻,做完这一切,他体贴地关上房门,直接就守在门外,在唐泛出来之前,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去。
    “好,现在清静了,我们可以好好坐下来谈点正事了。”唐泛在太师椅上坐下。
    谈什么正事,他连衣服都没穿好,能谈什么正事!胡文藻在心里狠狠吐槽,脸色当然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任谁睡得好好的,被人闯进来一通捣乱,估计都不会有更好看的脸色。
    “不知唐御史想谈什么?”他冷声道。
    唐泛道:“我奉命南下巡查吴江去年饥荒一事,身为苏州知府,你避而不见,不仅没有向我汇报,而且还诸多怠慢,若我向朝廷如实奏报,你觉得你自己会有什么后果?”
    胡文藻不为所动:“本府已经按时调粮拨粮,其它事情都是吴江知县的分内之责,唐御史何不去问他?”
    他这种推卸责任的态度很常见,但在杨济和陈銮铁了心合力坑他的情况下,就显得很愚蠢了。
    唐泛哈哈一笑:“我昨日已经去吴江县巡视过了,你可知道陈知县是如何对我说的?”
    胡文藻不答话。
    唐泛不以为意,自顾说下去:“陈知县先是带着我去看了城中善堂,他布置得很好,灾民也都被安置得很妥当,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供给灾民的粮食不足三天,县仓已经空了,但陈知县并没有推脱,他准备通过向县上富商募粮,以帮助灾民们度过难关。不过,陈知县还对我说,之所以用以赈灾的粮食不够,是因为苏州府只拨给吴江三十石的粮食。”
    胡文藻瞬间瞪大了眼睛。
    唐泛的视线不着痕迹地从他脸上掠过:“你不信是吗,我也不信,但陈知县给我看了粮册,上面的确明明白白地写着三十石。他还说,若不是你们苏州府只拨下这么一点粮食,赈灾本来是足够的。”
    “放屁!”胡文藻再也忍不住,一拍桌子,腾地站起来,他要是再不开口,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唐御史,三十石粮食连一个无品官员一年的俸禄都不够,我怎会干出这种事来!当时苏州府拨下的粮食,明明是三千石!”
    唐泛淡淡反问:“他有粮册证明,你有什么?”
    胡文藻怒道:“我也有粮册!粮食拨下去时,自然是要登记造册的!”
    唐泛:“那粮册呢?”
    胡文藻高声道:“来人!来人!”
    唐泛“好心”提醒:“胡知府,现在虽然天气热了,不过穿着单衣会客,好像也有些不雅罢?”
    胡文藻这才发现自己衣裳都没穿好,赶紧恼怒又狼狈地把外衣披上,鞋袜穿好,心里头不知道把唐泛和陈銮两个人咒骂了多少遍。
    外面进来一名下人:“老爷,您找小的?”
    胡文藻道:“让廖通判将粮册带过来!”
    下人应声而去。
    叫人需要一段时间,趁着这个间隙,唐泛问:“从吴县回来之后,我又易装私下回去一趟,发现城西外头还有许多灾民,他们衣不蔽体,形如行尸走肉,饿殍遍地,瘟疫横行,想必你应该知道怎么回事?”
    胡文藻兀自嘴硬:“下官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唐泛也不生气:“你现在不说,等会儿想说,我就未必想听了。”
    胡文藻还是不开口。
    屋内顿时沉浸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中。
    过了好一会儿,廖通判才匆匆赶过来:“府尊大人!”
    他看了唐泛一眼,那天胡文藻带人出迎的时候,他也是在的,自然认得唐泛:“拜见唐御史!”
    唐泛微微颔首,没说什么,胡文藻却迫不及待:“粮册呢,你带来没有!”
    廖通判忙道:“带来了,但有些多,还放在外头,您是想看……?”
    胡文藻:“少废话,本府问你,去年吴江饥荒,苏州府拨给吴江的粮食登记造册了没有!”
    廖通判:“有有!您是要看那一段?”
    胡文藻:“快找出来!”
    廖通判:“二位大人且稍等,下官去找出来!”
    他将苏州府这一年的粮册都用车运了过来,这些粮册都是按照时间和地域排列的,很容易查找,无需多时,廖通判就将胡文藻需要的粮册送了进来。
    “这就是去年与吴江有关的粮册,请大人过目。”他翻到其中一页,双手捧着递给胡文藻。
    胡文藻几乎是用抢的,将册子抢了过去,目光从上而下匆匆扫过,忽然凝住了。
    “这里,是、怎、么、回、事?!”他又惊又怒地抬起头,一双眼睛几乎要生吞了廖通判。
    廖通判不明所以地凑过去一看,诚惶诚恐道:“大人,不知这里有什么问题?”
    胡文藻吼道:“明明是是三千石,怎会变成三十石?!那剩余的两千九百七十石到哪里去了!被你吃了吗!啊?!”
    廖通判战战兢兢:“下官冤枉啊,大人,您那会明明下令拨的就是三十石啊,哪里来的三千石?”
    胡文藻几乎要抓狂了:“苏州府粮仓去年的储粮共有五千石,拨走了三千,还剩两千,若是三十石的话,那粮仓里就剩下四千多石,本府现在就去看,如果没有四千多石,你就等着把人头和乌纱帽一并留下罢!”
    廖通判看胡文藻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神经病:“大人,您是不是记错了?苏州府粮仓去年的储粮就是一万五百三十石。其中一万五百石已经押送到南京,上缴给朝廷,剩下那三十石,也已经拨给了吴江,现在苏州府的粮仓已经没有存粮了,哪里来的两千石啊?”
    胡文藻瞪着他,胸膛不住地起伏:“我要亲自去看,还有,你把粮册拿出来!”
    廖通判带着胡文藻和唐泛二人来到州府粮仓前,又命人打开粮仓大门。
    大门一被打开,胡文藻疯了似地推开众人跑进去。
    四壁干干净净,地上连一颗粮食都没有,果然就是一个空仓。
    胡文藻大叫一声,又抢过廖通判递过来的粮册,果不其然,上面所写,与廖通判之前说的一模一样。
    胡文藻呆呆地看着,他绝不认为是自己得了失心疯,又或者记忆出现差错。
    陈銮!
    陈銮!!
    陈銮!!!
    他的心中疯狂地盘旋着这个名字,几乎要将整个人吞噬。
    胡文藻慢慢地抬起头,恶狠狠盯住廖通判。
    那幽深幽深的眼神令廖通判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廖寿昌,你真是好样的!”一字一句带着深深的怨恨,从胡文藻嘴里吐了出来,他眼睛通红,就像要扑上去跟对方同归于尽。
    廖通判强笑道:“下官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唐泛听了这句话就想笑。
    不久之前,胡文藻还用这句话来堵他呢,现在就轮到别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
    他也确实是笑出了声。
    这一笑,使得胡文藻像是骤然被触动了一般,他浑身一震,回过神,以从未有过的渴盼和迫切望着唐泛。
    “润青兄,能否借地详谈?”
    对方很着急,唐泛反倒不急了。
    他背着手,悠然道:“谈什么,我们还有什么好谈,你不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胡文藻脸色忽青忽白:“先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润青兄莫要与我一般计较,小弟的确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相告,还请润青兄给我一时片刻便好!”
    唐泛故作考虑,目光扫过一旁廖通判眼珠乱转的不安分表情,朝陆灵溪使了个眼色。
    陆灵溪会意,直接走到廖通判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了对方的后颈一下。
    廖通判随即软软倒下,陆灵溪哎呀一声:“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粮仓气息不畅,闷坏了,小的扶您出去歇歇!”
    说罢没等任何人阻止,将人背起来就往外走,也不知道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胡文藻总算没有昏头到家,他也反应过来,大声叫来自己的亲信:“来人,将这里控制起来,一干人等全部拿下!”
    做完这一切,他转向唐泛,隐隐露出恳求之意:“大人?”
    唐泛总算微微颔首。
    二人回到知府衙门的后堂。
    地方还是原来的地方,人也还是原来的人,心境却不是原来的心境了。
    如果说之前是唐泛想要撬开胡文藻的口,现在主动与被动的位置已然颠倒过来了。
    唐泛没给他太多调整思考的时间:“说罢,我耐心不多。”
    胡文藻沉默片刻,深吸了口气:“这一切全都是陈銮的阴谋。”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木有觉得唐大人这章超级帅?捧脸ing……
本来预定好家属要出来的,不过情节正好断在这里,下章争取一口气写完这一卷,如果可能的话,喵喵喵!
有的萌萌可能觉得世道黑暗,皇帝昏庸,可正是这样的世道,才更显得唐大人的可贵,若是有一个像《天下》里朱包子那样知人善任的帝王,又何来这些惊心动魄的故事捏?所以现在的黑暗,是为了让我们眺望光明的未来。
小剧场:
作者喵义正言辞:一个真正帅的男神,背后不需要另一个男人的衬托。
隋州慢慢地抽出绣春刀……
寒光过后……
作者卒。
全文完。
汪直:=皿=妈蛋老子还没出够场呢!

    第116章
    
    胡文藻道:“去年发生饥荒的时候,吴县与吴江县两地因为濒临太湖,都受了灾。一开始,苏州府这边本来想拨下一千石粮食,其余两千石留给吴县。但是陈銮对我说,希望我将三千石粮食都拨给吴江县,他可以帮忙收容吴县的灾民,这样一来,灾民全都集中在吴江县,而吴县这边就不至于受到冲击,也对我的名声有利。”
    唐泛挑眉:“你相信陈銮会无缘无故好心帮你解决困难?”
    胡文藻苦笑:“当然不相信,但他叔叔就是南京户部尚书,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我料想他兴许会从中私吞粮食,将其高价卖给粮商,以谋取暴利,却万万想不到他会如此丧心病狂,竟连一丁点粮食都不给灾民留下,还伙同杨济,将责任全都推到我头上来!润青兄,你可千万要拉我一把,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啊!”
    唐泛忽然道:“不对罢?”
    胡文藻一愣:“哪里不对?”
    唐泛往椅背上一靠,一夜没睡,他的精神有些不济,声音也有些暗哑,但表情却是闲适的。
    “胡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任你方才表现得再声嘶力竭,再悲愤无辜,身为苏州知府,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将三千石换成三十石,你却没有丝毫察觉,你说我能信么?别说我不信,只怕连你自己都不信罢?”
    “事到如今,陈銮和杨济他们要推你出来当挡箭牌,你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是与我合作,二呢,你大可继续睁眼说瞎话,任凭陈銮和杨济他们如何将一切责任都推到你身上,我只要袖手旁观即可,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最后下场凄凉的那个人肯定不是我。”
    胡文藻的脸色很难看,他的嘴唇张张合合,似乎想说点反驳的话,却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颓丧地坐着,连背都比往常还要弓上几分,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穷途末路的垂暮气息。
    但唐泛并没有丝毫同情,早在对方缄默不语的那一天起,就该料到会被人当作棋子一样抛弃的那天了。
    在官场上混,你不能光想着升官发财福禄双全,也该做好丢官卸职甚至脑袋落地的准备。
    唐泛道:“我说过,你要讲便讲,我没有太多的耐心,你若不说,我照样还有其它途径可以查证。”
    说罢他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胡文藻连忙喊住他:“等等!我说,我说!”
    唐泛转身望住他。
    胡文藻道:“若是我充当人证,揭发他们,你有没有把握将陈銮等人一并拉下马,保我平安?”
    唐泛很反感他这种死到临头还要讨价还价的行为,但此时为了大局,他不得不道:“自然。你也许还不知道,跟在我身边的那个少年,就是陛下身边怀恩公公派来协助我的。”
    胡文藻微微动容:“这么说,陛下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唐大人面不改色地扯谎:“不错,我已经将陈銮杨济等人无法无天,欺君罔上的行径上禀,现在只待搜集更多的证据。你若肯弃暗投明,日后我自会为你求情,请朝廷从轻发落。虽然未必能让你继续当这个苏州知府,但起码身家性命能够保住,若再好一点,继续在仕途上干下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胡文藻眼睛一亮,唐泛的话,算是彻底说到他的心坎上去了。
    “其实这件事,”他吞咽口水,有些困难地道,“别有内情。”
    唐泛挑眉:“说清楚些。”
    胡文藻:“苏州府的确拨下三千石粮食给吴江县,不过陈銮私自改成三十石,此事我是知情的,当时陈銮以他叔叔的名头压下来,对我威逼利诱,说如果我能保持沉默,假作不知情,这三千石粮食所得的利润就会分我三成,如若我不肯听从,杨济就会以赈灾不力的名义弹劾我。我别无它法,只好屈从于他们的淫威。”
    “但是这件事还没算完,我们都知道,今年朝廷肯定还会再派钦差下来巡查灾情,到时候杨济也未必兜得住。所以他们俩就合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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