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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化十四年-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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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中众人面面相觑,范知府更是后悔不迭,心想自己要是今晚借故不来,也就用不着在这里听一耳朵的案件内情了。
先前给唐泛洗尘接风时,他为何要叫上方慧学和徐彬,还不就是因为这两人后台很硬。
方慧学就不说了,人家前几年不显山不露水,充其量也是将女儿嫁给本省布政使当继室之后才摇身一变成为新贵的,但徐彬就不一样了,他靠上的可是万党的大船,只要万贵妃一天不倒,万党就不会有没落的一天,这样的势力,任谁也不愿意得罪。
如果唐泛因为畏惧万党而不愿意追究到底,那么今晚在场的人,就等于见证了钦差大人的无能,如果唐泛想要跟万党死磕,那他们这些旁观的,难免也会受到波及。
像范知府这样只愿当个太平官的人,平日里遇上一点祸事尚且避之唯恐不及,如何肯跟着唐泛搅入这种麻烦事?
幸好唐泛还挺善解人意,并没有让他们留下来的意思,听沈坤修说完,就对范知府他们道:“天色已晚,你们先回去罢,接下来的事情我来料理便可,林逢元的尸身记得好生检查,不得有半点疏忽。”
范知府如获大赦,连忙告罪一声,就赶紧扯着好像还有话要说的汲敏准备走人。
谁知此时唐泛在背后又道:“等等。”
范知府心惊肉跳,转过头的时候笑得比哭还难看:“大人您还有何吩咐?”
唐泛道:“你将顺天府的人马留下,再到谭千户那里借一百人马过来,将徐宅围起来。”
范知府张口结舌:“……大人,这只怕不妥罢?”
唐泛:“有什么不妥?”
范知府不好意思当众说自己怕得罪徐彬,只能委婉道:“这件事,咱们是不是再调查调查,别那么快下定论,万一围错了……”
唐泛:“围错了也是我的事,我又没叫你去。”
范知府哭丧着脸,心想到时候徐彬看见顺天府的人,哪里还能不知道是我!
唐泛不悦道:“钦差奉天子命查案,理枉分冤,先斩后奏,你还磨蹭什么,莫不是怕得罪区区一介商贾?”
可这商贾背后是万党,您不怕,我怕啊!
范知府万般委屈说不出口,偏偏这时候汲敏还火上浇油:“大人,若是知府大人不方便的话,庐陵县衙也有十数衙役,立马可以调遣过来,下官愿尽绵薄之力!”
两相对比,高下立见。
范知府没有办法,只能苦着脸道:“大人恕罪,下官这就去!”
他心想,陈銮背景不比徐彬差,最后不也照样在苏州被唐泛干掉,可见唐泛背景也不差,这两边都不能得罪,受罪的只能是自己这种小虾米了。
范知府匆匆离去,唐泛对沈坤修道:“因为一己私怨就刺杀钦差,甚至将评卷官灭口,此等行径实在骇人听闻,天理难容!沈学台可愿与我一道前往,将那徐彬父子捉拿归案?”
沈坤修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过去当面指证徐彬父子,便道:“我愿配合大人行事,只求大人事后能帮犬子求情,留我那不孝子一条性命。”
现在的沈坤修,哪里还有先前那一副咄咄逼人,蛮不讲理的样子?
可见他先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混淆唐泛的视线,转移他的注意力罢了,只可惜到头来一切枉然。
唐泛叹道:“沈学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沈坤修苦笑:“都说养不教,父之过,我何尝不想让他成才,但不是还有一句话么,可怜天下父母心,等唐大人有了孩子,自然会明白的!”
唐泛道:“沈思的确有罪,但也的确罪不至死,回头上疏时,我会如实陈明这一点的。”
沈坤修拱手:“多谢了。”
他往日何等自视甚高的一个人,如今却为了儿子弯腰低头,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唐泛摇摇头,不予置评。
范知府的动作果然够快,不过一个时辰,就已经将谭千户也找了过来。
谭千户常驻吉安,对徐家的背景也了解一二,一听说要去围抄徐家,反应跟范知府差不多,都有些迟疑忌惮。
“大人,此事事关重大,不如上禀朝廷,再行论断?”
唐泛不悦道:“徐家是三朝元老还是四代勋臣不成?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正是受朝廷委派,才会出现于此!”
谭千户面露为难之色:“大人,实不相瞒,据说徐家之所以在本地根深蒂固,除却在朝中有所倚仗之外,还因为他们藏有一物。”
唐泛:“何物?”
谭千户:“丹书铁券。”
众人俱是一惊,连唐泛也不例外。
这丹书铁券,便是戏文里说的免死金牌,起源于汉代,到了本朝,天下底定,太祖皇帝分赐丹书铁券给帮他打天下的那些功臣们,一共四十二家。到了永乐天子,因为靖难之役,也赐下不少丹书铁券给臣下,这东西其实在臣子手中只有半份,另外半边藏在内府,等到有事需要用到的时候,两份合二为一,以作凭证。
但丹书铁券真能免死吗,其实也未必,开国之初那些手中有丹书铁券的,后来就被太祖皇帝削了不少。
只不过若能传于子孙后世,终归是一个保障,就算子孙不肖,家世没落,看在丹书铁券的份上,当地官府也不敢欺压得太过分。
唐泛就问:“徐家一介商贾,怎会有丹书铁券的?”
谭千户道:“这徐家听说祖上曾是定国公家奴,因靖难之役中表现英勇,为天子挡过一刀,因而被赐了丹书铁券,徐家先祖后来得获自由身,便离开定国公府,迁徙至此。”
所谓定国公,就是本朝开国大将徐达幼子,这一段渊源道来话长,不提也罢,左右谭千户就是没有细说,在场众人也是清楚的。
听了这话,范知府就更加踌躇了:“大人,既是如此,不如从长计议罢。”
沈坤修拢着袖子,看众人犹豫不决,嘴角微微一抿,也不开口,表情似笑非笑,那意思好像是在说:瞧,现在连你们不也怕了徐家么?
汲敏也劝道:“大人,既然徐家也不会长翅膀飞走,不如等另一位钦差来了再说,免得到时大人一人担了责任,得不偿失啊!”
他这番话其实也是一片好心,但唐泛摇摇头:“今日事今日毕,免得夜长梦多。你们也不必害怕,届时若出了什么差错,自有我一人承担,断不至于连累了各位。”
实际上“另一位钦差”就站在唐泛身边,只是这件事眼下却是不适宜说出来的。
大家只当唐泛固执不听劝,又以己度人,觉得他可能是想独揽功劳,免得等另一位钦差过来之后,风险被分担,功劳同样也会被分去。
但唐泛作为钦差,他若执意拿人,大家最后也只能听从罢了。
只是谭千户实在不愿意去当这个出头鸟,就道:“大人,今夜七夕,家家户户皆出门看灯,巡城防卫需要更多人手,卑职这边人手不足,只怕难以满足大人的要求,不若让范知府与汲知县调遣衙门的人过去,左右徐家不过区区商贾,量他们也不敢抵抗的。”
范知府忍不住在心里骂娘,心想你自己不敢去,就要拉老子来当挡箭牌,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便道:“谭千户所言差矣,那徐家既然敢派人刺杀大人,必有所倚仗,那刺客武功高强,连唐大人身边的侍卫都打不过,更何况是衙门里那些软脚虾呢,依我看谭千户还是多带些人手的好,免得我们到时候拿人不成,反倒折损在那里,就成了笑话了!”
谭千户反驳:“那几个刺客上回偷袭不成,自己也受了重伤,只因对着那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评卷官,方才能轻松得手,再说了,大人是去拿人的,不是去决战的,那些刺客若敢公然行刺,徐家离造反还远么?”
两人互相推诿,若换了往常,必是值得欣赏的一出好戏,不过眼下唐泛却没什么耐心:“既然如此,那两位就都不必去了。”
谭千户和范知府俱是一愣。
唐泛问汲敏:“汲知县与我同去,没问题罢?”
汲敏忙道:“下官义不容辞,请大人吩咐!”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事到临头,还是老朋友可靠,唐泛满意颔首:“汲知县果然忠勇双全,事后本官自会上疏为你请功的,走罢!沈学台,请!”
他看也不看范知府和谭千户二人,转头就与沈坤修一道离开林家。
陆灵溪与乔氏等人自然跟在后面。
余下范知府与谭千户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些后悔,一个后悔方才得罪了钦差大人,一个后悔今晚不该过来蹚浑水,早知道报个病装死混过去也就是了。
眼看唐泛等人已经走远,两人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去。
旁的不说,如果唐泛事后上疏弹劾,他们也难辞其咎。
反正到时候在徐家人面前不说话光看着,总行了吧?
一行人各有打算,很快来到徐家门口。
附近静悄悄的,也不知是大家都出去看灯了,还是早早就歇下了。
唐泛一看,大红灯笼两盏,朱门两扇,石狮两座,威风凛凛,气势恢宏,果然是大富之家,再经过两三代经营,如果还能维持不颓败,又或家中有人出仕,到时候便也能养出几分贵气了。
汲敏既然下定决心跟着唐泛干,事到临头自然不能退缩,便由他亲自过去敲门。
未几,大门没开,开的是旁边的小门。
里头的人探出脑袋,看见门外大批人马的情形,不由一愣。
“你们这是……?”
汲敏沉声道:“本官乃庐陵知县,奉钦差大人命前来捉拿徐遂归案!”
那门子也是傲气,听到钦差二字非但毫无惧色,反而皱了皱眉头:“我家老爷不在,请明日再来罢!”
汲敏被气乐了,真没听过捉人还要挑个好时辰的:“废话少说,快点开门!”
唐泛看了席鸣一眼,后者会意,直接上前就是一踹,门子哎哟一声往后翻倒,席鸣直接从小门进去,又从里头抬起门闩,打开大门。
门子大声叫了起来:“来人啊!来人啊!有贼子闯进来了!贼子杀人啦!”
唐泛等人又好气又好笑,陆灵溪想要上去塞住他的嘴,却被唐泛阻止:“让他喊去。”
门子的叫喊声很快就引来徐家人,徐宅四下灯火陆续被点亮,许多家丁手提棍棒,气势汹汹地冲出来,结果看见的却是一大帮公门中人,全都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回事!”一名中年人越众而出,声音颇具威严。
“徐管家,他们,他们说要来捉拿少爷的!”门子喊道。
徐管家看到唐泛身边的沈坤修时,脸色不由微微一变,冲着唐泛抱拳道:“这位想必就是唐大人了?”
唐泛没有回礼,而是问:“你家大少爷呢,让他出来罢。”
徐管家道:“不知我家少爷所犯何罪,还请大人示下。”
唐泛看了沈坤修一眼,后者道:“勾结考官,蛊惑考生,致使院试舞弊。”
徐管家就笑了:“沈学台这话说得好生可笑,我家少爷这次院试既未上榜,更没有在涉嫌舞弊的人员之中,他既然勾结考官,怎么不给自己先弄来一个功名?”
沈坤修淡淡道:“废话少说,此事乃我沈家家门不幸,犬子自然也逃脱不了罪责,但徐遂怂恿沈思,从头到尾策划院试舞弊,这个罪名却是逃不了的,我劝你还是不要狡辩了!”
徐管家冷笑:“真是官字两张口,左右都是你家的理,想随意抓人就随意抓人!不瞒各位大人,我家老爷如今不在家,受某位大人之邀去了京城,只怕要半个月后才能回来,有什么事,还请等我家老爷回来再说,小人也做不了主的!”
唐泛道:“我们是来捉人的,不是来让你作主的。你若再不让开,就不要怪我先礼后兵了。”
他微微一抬手,身后弓箭手排成一队,箭矢方向对准了徐家上下。
徐家家丁们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见状登时退了好几步,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
他们再横,毕竟不是要造反,还没有跟官府作对的胆子。
徐管家没料到唐泛强硬至此,明知道自家跟万阁老关系匪浅,还非要拿人,这种固执强硬的官员,简直见所未见。
但他也不想想,如果唐泛担心得罪万党,在苏州的时候就不会对陈銮下手了。
徐管家咬了咬牙,想起自家老爷临出门前的交代,高声道:“请——丹书铁券!”
一名家丁小心翼翼捧着檀木匣子走过来,徐管家打开匣子,亮如白昼的烛火照耀下,里面放着半片铁券,上刻铭文,字嵌以金。
如假包换,正是永乐天子亲自赐下的丹书铁券,历经岁月而崭新如初,想必被徐家人仔细养护保存。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范知府等人还是禁不住面色微变,不约而同望向唐泛。
见众人都被吓住,徐管家略有些得意:“好教诸位大人知道,我徐家祖上立下大功,得天子赐此丹书铁券,自那之后世代守法,从未有过犯禁之事,今日请出铁券,也非是有意与钦差作对,乃是我家老爷如今不在,还请唐大人看在这份铁券的面子上,稍等数日,一切等我家老爷回来再说。”
为什么徐管家一定要唐泛稍待数日呢,他不说大家也都能想到,徐彬上京城,肯定是为此事去搬救兵了,如果唐泛今天真的打道回府,到时候说不定形势就变了。
徐管家不拿出铁券,唐泛捉人倒也罢了,现在他已经拿出铁券,摆明车马,唐泛若还强行要求搜捕,届时传到京城,别人就可以说他目无君上,给他捏造出一条天大的罪名来。
何苦呢?范知府心想,免不了有点幸灾乐祸,他早就说了要从长计议,结果唐泛不听,非要过来,还不是被驳了一个大大的面子,现在骑虎难下了吧?年轻人就是冲动啊!
眼下这情形,大家都觉得唐泛有点收不了场了。
汲敏终归是厚道,就道:“大人,下官临时想起有急事禀报,还请大人移步,不如暂且放他们一马,明日再来罢?”
徐管家闻言,嘴角就露出一抹讥笑。
唐泛却道:“丹书铁券又非圣旨,若是寻常情况,本官自然要给面子,但现在徐家涉嫌谋逆,难道这等事情还要等徐彬回来再作主么,说出去岂不滑天下之大稽,难道他徐彬的地位比朝廷还高不成!”
啊?众人皆是一愣。
谋逆?
什么谋逆?
这怎么就扯上谋逆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条线,一条出来了,沈思的事情也交代清楚了,但白莲教和徐家的事不是唐大人说的那样,这章写不完了,只能放下章。
隋州:呵呵,本来这章我还要秀恩爱的,结果一句写不完,就要延迟出场。
唐泛:……你那能叫秀恩爱吗,是吓死人罢?
隋州:不信试试。
唐泛(莫名其妙):怎么试???
隋州:让我当众亲你一下,你就知道了。
唐泛:……不要了,谢谢。
解答昨天一些萌萌的疑问:
1、为什么沈思那么草包想得出长安道人的外号?
今天看到这里应该就明白了,不是他想的,他的智商从来没有提高过。
徐彬儿子在考试前跟林珍发生口角,最后还打群架,这是前文出现过的,所以伏笔其实早就有了。
2、为什么考试作弊,还会出现考生水平良莠不齐的情况?
因为前面也有提过,像林珍这样,他未必是真的考不过,只是看到捷径把持不住,他老爹林逢元自己也说了,林珍的水平中上,平时读书还可以的。
所以用了暗号之后,必然会出现有些人做出来的文章还不错,有些人临时背了一篇文章来凑数的情况。
文里提过,沈坤修最后审核不认真,只看了前面几份,后面的就没去看,等上榜事情闹出来,才知道。
于是他事后再次考究这些人,发现大家水平不一,像林珍就可以当场再做一篇文章出来,但是他自己跟林家有恩怨,所以就想着正好是一个机会,大笔一挥干脆全部申请革除功名。
所以要说这件事里面有无辜的吗,没有,其实每个人都有私心,包括沈坤修在内。
大家的这些疑问,文中其实都有,作者喵自己也审视了一遍,这个案子瑕疵肯定是有的,不过大的bug应该基本木有,萌萌们有兴趣的话,不妨等案子完结再看一次,这样情节会比较连贯~
第133章
徐管家脸色大变,别人或许还没反应过来,但他马上就知道唐泛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所谓丹书铁券,除谋反大逆,一切死刑皆可免之。但问题也就是出在这个“谋反大逆”上,若被扣上谋逆罪名,自然连丹书铁券也保不了。
“唐泛,别忘了,这吉安地界可不是你一手遮天说了算!”一怒之下,徐管家竟然直呼其名。
唐泛反问:“徐遂与沈思为了陷害林珍,一手谋划科举作弊案,如今案发,你等拒捕不说,还威胁朝廷命官,打算武力对抗官府,不是要谋逆又是什么?沈学台已经招供,当日他担心那五名评卷官走漏消息,故而求助于徐彬,徐彬告诉他勿须烦恼,结果转头那五人就死了,你徐家又作何解释?那五人身上的伤口,与当日刺杀本官的武器如出一辙,徐家若非与逆贼有所勾结,又怎会豢养如此厉害的杀手刺客,本官怀疑,那些刺客与白莲妖徒有所关联!”
徐管家怒道:“你,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唐泛道:“是不是欲加之罪,得搜了才知道,给我搜!”
陆灵溪一马当先,带着官差们冲上前,徐宅家丁乌合之众,见到官差来势汹汹,如何还敢顽抗,手下就软了几分,人一下子被冲散开来,陆灵溪等人便已冲了进去。
徐管家的脸色极为难看,看着唐泛的眼神简直恨之入骨。
唐泛双手拢袖,微微垂着头,不为所动。
在陆灵溪和席鸣等人的带头搜捕下,徐宅被翻了个底朝天,连妇人住的内宅也没有放过,结果却什么也没发现。
半晌之后,陆灵溪他们带着人从后院出来,双手空空,对着唐泛微微摇头。
徐管家冷笑:“好啊,好得很啊!你不是说徐家有逆徒么,怎么倒是什么都没搜出来!”
唐泛看了他一眼:“你家大少爷呢?”
徐管家:“你搜也搜了,有没有发现,你不是比我清楚么!”
唐泛挑眉:“看来你们早已将徐遂送走了?不过我劝你们还是尽早将他送回来,谋划科举舞弊,这罪名不小,负罪潜逃,罪加一等。”
徐管家漠然看他,不发一言。
范知府等人都有些惴惴不安,他们一开始便不愿意过来,如今眼看唐泛吃瘪,毫无所获,原先的幸灾乐祸,如今已经变成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连累。
谭千户便低声道:“大人,事已至此,不如先回去再从长计议,留在这里也……”
在旁人看来,唐泛今晚的确是有些莽撞了,原本气势汹汹地过来,还无视徐家拿出丹书铁券,硬给人家扣上勾结白莲教的罪名,执意要搜其宅第,结果到头来却什么发现也没有,颜面尽失,贻笑大方。
当着唐泛的面,范知府和谭千户他们不敢说什么,私底下却还是忍不住腹诽,都说这位唐御史断案如神,难道以往便是靠这么粗暴查案得来的名声?
唐泛似乎也正等着这么一个台阶下,闻言便点点头:“也罢,今日就暂且放过你们一遭,希望你们知错能改,尽早将徐遂交出来,也免得吃苦头。”
听见他的话,徐管家只是冷笑:“唐泛,你等着,等我们老爷回来,定要将这奇耻大辱连本带利讨回来!”
唐泛只作未闻,带着范知府等人就走了。
出了徐家大门,范知府忍不住道:“大人,徐彬肯定是上京城求援去了,恕下官直言,就算徐遂与舞弊案有关,也只是徐遂一个人的事情,实无必要牵扯上整个徐家!”
他说得很委婉,但实际上就是在指责唐泛过于冲动鲁莽,只听信了沈坤修一面之词,就跑来找徐家的麻烦,结果现在麻烦没找到,反而沾了一身腥。
沈坤修闻言就哂笑一声:“徐遂乃徐家长子,若无徐彬撑腰,他安敢嚣张?单凭徐遂一人,更不可能杀得了那五个评卷官,此事若说没有徐彬插手,谁会相信?”
他心中其实恨极了徐遂怂恿沈思犯下这等大事,只是之前,儿子没有暴露的时候,他自然要千方百计为其遮掩,现在沈思已经被牵出来了,如果徐遂却安然无事,沈坤修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心的。
所以他现在千方百计都要将徐遂给拖下水。
唐泛仿佛没有看见众人各异的心思,反倒还很厚道地安慰范知府:“你不要过于担心,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我力主查案,有责任自然也是由我来担,不会连累你们的。”
范知府干笑一声:“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下官岂是这等贪生怕死的小人!”
唐泛对沈坤修道:“如今案情未明,在朝廷有所发落之前,还请沈学台与令公子迁到我住的那间官驿里,也好就近照应。韩津,你与沈学台回去一趟,务必保证沈大人父子安全。”
就近照应,其实就是就近监视。
沈坤修如今倒是出奇地好说话,他想必也早有所料,闻言唔了一声,转身便跟着韩津离开了。
沈坤修走后,唐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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