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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仙侠] 斗仙姿 作者:皇甫蓝-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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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
沈微行自外面回来,难得竟说出了拒绝的话语。
丁闲张大嘴巴,“大小姐终于决定要违抗国师的法旨了?”
“四娘与五娘是母亲的仆人。我过去请安,她们反而要见主仆之礼——四娘既已决心背弃我们,又何必相见?不如捎个信儿,让她谎称我去过了便是。”
“……这样啊。天机阁的那位坐轮椅的大少爷看起来一脸阴鸷的样子,机慧小姐……机慧小姐之前不是说割脉自残?然后还有一位小少爷,倒是生的眉宇开朗。”
“父亲已经知道慧儿在司南上动得手脚,凝儿受害,她难辞其咎。借个机会自残,一面配合龙池凤阁的计策,一面苦肉计免去后续父亲的惩罚,一箭双雕而已。”
“……其实大小姐心里如明镜一般,什么都清楚。”丁闲想了想,又问,“那其实去一趟也无妨啊?”
沈微行笑了笑,“过几日去。明日要出门。”
丁闲自座上跳起来,“贪狼有消息了?”
“好聪明。”沈微行心情大好的样子,随手折了一朵小小花苞递给丁闲,“今次我与微止一同行动。”
丁闲赶紧道,“能带我去么?”
沈微行沉吟片刻,“恐怕不行。今次只是去摸熟贪狼自己的行踪,他并未将凝儿带在身边。你的隐匿之术底子不够,怕会打草惊蛇。等到寻到凝儿行踪之后,正式动手,再带你去吧。”
“好,一言为定了。”丁闲欢快地转身,“大少爷的风氅有地方开线了,我赶紧给他缝上。”
沈扶桑走出来,给沈微行添茶,“婢子针线不好,闲姑娘来后,总算有人照顾大少爷和大小姐的针头线脑了。”
“照顾微止就好。我没几件衣裳,穿旧一件扔一件便是。”
沈扶桑笑了笑,“大小姐比大少爷还要像爷们。不如大小姐也纳个闲姑娘这样的伶俐侍妾,平添多少乐趣?”
本是玩笑,沈微行却认真思索了片刻。
“我若是男子,恐怕喜欢的是你这样的。”
沈扶桑狠狠一愣。“大小姐……为,为什么?”
“我喜欢高个子的啊。”沈微行毫无心思地随口道,“丁闲太瘦弱了。”
“哦……那婢子有幸了。”沈扶桑满怀心事地把整壶茶倒在了花坛里,转身走了。
沈微行讶然,问旁边的沈辛夷,“她怎么了?”
沈辛夷略笑一笑,“我亦不知道。丫头的心思,还是要她自己才理得清楚。”
翌日,丁闲睡到大天亮,舒舒服服地自然醒来。
小小的紫微阁里忽然少了两位少主,只剩下丁闲和沈扶桑沈辛夷姐妹,实在有些无聊。
丁闲之前曾突发奇想问沈扶桑拿过些针线,于是取出来,打算绣个花什么的。但针线还好,绣花此事自小无人教过她,丁闲对着绣样和绣书一点一点琢磨着,整整大半个时辰下来,才绣了半片歪歪扭扭的叶子。
“扶桑,扶桑——”
叫了半日,也不见沈扶桑答应,却是沈辛夷过来。
“扶桑被沈骏眉叫出去了。闲姑娘有何事么?”
“没事,就是这一针不知道怎么收,想和她探讨探讨……”
“哦。她那半吊子功夫,向她学没得耽误了闲姑娘一双巧手。来,这里要这样——”
沈辛夷利落地几针,就把那片叶子的茎枝完成,线头平顺绵密,走势自然,栩栩如生。
“呀,辛夷姐姐好厉害!”丁闲拍手,“那个,扶桑是同……骏眉大哥出去了?”
“是。”沈辛夷垂眸,双手不停,皓腕翻飞地继续替丁闲修改那个不堪入目的叶瓣。
“他们最近常……出去?”
沈辛夷改好整片叶子,递还给丁闲,“闲姑娘,如果你也有亲人,或者,也会希望她一世安稳吧?”
“是,我明白。”丁闲道,“但扶桑的心思……”
“就好比扶桑至今不知道骏眉对她有意一样。”沈辛夷苦笑笑,“茶营与花营或可喜结连理,我也可安心。但扶桑的心思,怕是……连提,也不能提。为人知晓,便是一场大祸啊。”
丁闲与沈辛夷彼此心知肚明,哑谜一般的对话中,均是难辨喜忧的微妙。
长日无聊,丁闲亦已经摸熟悉了府中的大致方位与规条,便趁着天气好,出门溜达。
她仍顺着蝶湖,绕向仁山乐水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被她在花丛草堆中发现了松鼠两只,野兔一头,啄木鸟无数。只是细细留心,也未找到草蛇,略觉失望。
走得有些累了,就在岸边坐下来。
双足垂在水面上方,略一动,激起很小很小的涟漪。
远远的,划船路过的几名专司其职的花使和丁闲打招呼,丁闲挥手回应。
心情一如水色清丽。
忽听身后格格机杼之声。
猛然起身。
然后低头。
“敏少爷为何要掩饰行藏,难道想推妾身落水么?”
摇着轮椅在丁闲身后出现的,正是今日本该去请安的天机阁少主沈机敏。
他坐在精巧的轮椅之上,来去草丛坡道,俱是自如。此时更是将丁闲逼在了河畔,两侧是乱世,轮椅若不挪开,丁闲便无法移动,除非转身跳湖。
“推你下去,你淹得死么?”
沈机敏的样子不坏,皮肤黝黑,牙齿雪白。但他说话的神气,却令丁闲极度之不舒服。
——是眼神。
深深的自卑,加上深深的怨恨。
丁闲大概能理解到这种怨恨——因为自己的残疾,便觉得全世界都有所亏欠。
看到任何健全行走的人,都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这么样的人物,还是能避则避的好。
“你们家大小姐,可是出门去办贪狼一案去了?”沈机敏对峙片刻,终于将轮椅移开少许。
丁闲轻巧地用那一点点距离跳了出去,带着警觉地站在五步之外回答,“大小姐就是大小姐,不分你家我家的。我不过是侍妾身份,又如何知道大小姐的行踪详细?”
“她一房一房去请安,轮到我们这里,就托辞不来。”沈机敏阴恻恻地看着丁闲,“想是看不起我们母子四人了。”
“嗳哟,哪敢看不起呀?若有一句半句忤逆了你们的心意,又弄个假司南,真割脉什么的,可没人折腾得起。”想到初入沈府那一夜沈微行的惨痛,丁闲就满腹是气。
“哈哈,哈哈哈哈。”沈机敏仰天笑起来。“你以为我妹妹很好过么?我拿我的性命逼我娘,我娘再拿我娘和颖弟的性命逼她,她才膺服。——你们这些女人,一个两个,明明该当低眉顺眼,乖乖顺顺地伺候男人,却偏要逞强,除了狠狠的教训之外,还能有别的法子让你们知道何为卑弱,何为安分不?”
“……”丁闲低低说了两个字。
“你说什么?”
“我说,恶心。”
“你敢说我恶心?”
“我长那么大,没见过比你还恶心的人。”丁闲狠狠地看住沈机敏,“像你这样的人,不配做男人——或者,连人都不配做。”
“你,你敢!”
“有本事来追我啊?”丁闲昂起头,轻灵地踩了个奇门步伐,便远远滑出去数十步。
沈机敏的轮椅虽快,但决计不可能追上丁闲的步伐。
胸中被沈机敏的一席话说得如鲠在喉,丁闲越想越生气,不知不觉间,竟走岔了路。
发现时已经快要走到后山。回头瞅瞅,已经走入了阵法深处,再想回头怕是要废不少功夫,丁闲便决定向着后山直走出去,待到阵法边缘,再设法绕行回来。
走到山势起伏之处,却发现自己的盘算落空。
一块大大的“禁”字石碑立在自己面前。
下方镌着一些小字,已经剥落得残缺不全,丁闲便读便猜,才勉强补全:
“沈门子弟,踏入此地,便与星辰纽结中断,六艺俱废,气脉阻滞,命星如晦。每逢正午子夜,气脉虚弱,奄奄欲死;如此七夜,命断神终,死后亦不得善法,不入宗祠,无从超脱。若有大过,可置入此地,一二时辰,或两三日,以为惩戒,必不敢犯;若罪大恶极之徒,便掷于此,任其湮灭,了了了断,生死不可逆。”
☆、(24)此心可鉴
丁闲读得心惊胆战。原来沈府还有这么恐怖的所在?自己的气机底子亦是沈辰所授,亦与沈府一脉同枝,自然也不可能冒险进入此地了。
只好慢慢回转,反踏阵法,一步也不敢差错地,绕回了紫微阁中。
回到房内已经是饥肠辘辘,见沈扶桑已回来,赶紧抓她一并去厨房拿饭。
沈府有个巨大的厨房,在仁山乐水侧畔,蝶湖上来来去去的小船,倒有一大半是来往于各房居所与厨房之间。此处一日六顿烹制精美菜肴点心,无论内宅外宅,谁要吃什么,都可在厨房外的花厅就坐,按需索要,便如指定菜式的酒楼餐肆一般。若不愿来,也可遣人用食篮将餐食提回去,在自己房里用膳。全府都是这样用餐,只有乔璇玑的殿中另有小厨房,专门为她备下宫中式样的菜肴,以示身份的尊贵。
丁闲与沈扶桑去时,恰在下午两餐之间,来拿点心的人有,花厅中却空旷无人。
刚好供丁闲和沈扶桑咬耳朵。
“你去过后山么?”
“后山?”
“有一块禁地之碑的所在。”
“你怎么去到了那里!”
“废话,那里只有我们紫微阁有路通过去,我自然是想回家走差了路。”
“那个地方……”沈扶桑压低声音,“只有老爷进去过。”
“国师大人?”丁闲差点把筷子掉在身上,“什,什么时候?”
“夫人出事之后,国师自己走入禁地,三日之后才出来。先皇当时亲率官员,来禁地外苦劝,后来才有了许嫁公主的这一出。”
“三日!”按照石碑所说,这已经是自我惩罚的极限了吧?
“那时候我也还很小,但那个阵仗,真是令人难忘。”
“想来为人子女的大少爷与大小姐会更加震撼,是以无论如何,终也会向父亲低头吧。”丁闲喃喃道。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一声大喝吓得沈扶桑与丁闲都是不轻。
“沈海棠你作死啊!”沈扶桑跳起来,去捏身后圆圆白白的女使的脸。
“光天化日,你们有什么秘密在咬耳朵啊?”
主掌厨房的女使沈海棠,天性乐天,活泼开朗,与沈扶桑年岁相仿,甚为交好;丁闲来后,因娴熟于厨艺,便常常来此帮个手,亦很快便与沈海棠玩得投机。
丁闲望住沈海棠笑道,“秘密,我是没有。你问问扶桑——她今日与谁出去了?”
沈海棠果然大为好奇,“与谁?与谁与谁?”
沈扶桑愕然,“这算什么秘密,我和沈骏眉出去随便逛了逛而已。”
沈海棠呀了一声,“骏眉大哥终于肯表明心迹了?”
“什么?”沈扶桑一头雾水,“表明心迹?表明什么心迹?”
在旁等着拿点心带走的年轻侍卫沈六安终于也看不下去了。
“全茶营都知道,全花营除了你之外大概也都知道了。”有小婢把他要的两大盒糕点端出来,沈六安接过来便要拎走。
“喂你说什么?不许走——”沈扶桑站起来,拦住沈六安,“还有你,”又看住海棠,“到底什么心迹?不说清楚谁也不许走!”
“我的祖奶奶,”沈六安放下食盒,连连拱手,“我不就多说了一句么?你想知道你问骏眉哥去,我还要给大伙带点心呢,一会就凉了。”
“红豆糕吃凉的有什么要紧?你平日里跟前跟后跟沈骏眉最紧,他到底要做什么你应该最清楚——”
“他还想要做什么?”沈六安叹口气,求助地看向沈海棠。
沈海棠也未多想,便脆生生说了出来,“扶桑,骏眉大哥喜欢你呀。——你怎么就能一点也不知道呢?”
沈扶桑愣住了,愣得结结巴巴。
“沈,沈骏眉,喜欢,我?”她指着自己鼻尖,“我,我不知道?”
“你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谁告诉过我?”
“你难道没感觉的么?”沈海棠声音的里呱脆。
“我怎么可能有感觉?”沈扶桑无辜之极,“可恶……太可恶了。”
她扔下吃了一半的餐食,转身便去。
丁闲堪堪拉住她手,“你去哪里?”
“找沈骏眉。”
沈海棠正要拍手,却被沈扶桑的话语惊住。
“我去告诉他,”沈扶桑的声音冷静而决断,“叫他趁早断了这个念头。我再也不会单独见他,和他说一句话。”
沈六安的两盒红豆糕哐然一声被直接搁落了地上。“为什么?骏眉大哥哪里不好?”
“自然不好。”沈扶桑神色如女皇般不可犯,“我没允许过,他怎可以随便就喜欢我?”
“那,”沈六安急道,“你就当他现在来求你允许他喜欢你,行不行呢?他,真的,到底哪里不好?人品,功夫,学识,样貌……扶桑姐,你不会是,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吧?”
一旁的沈海棠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扶桑,你这何必呢?花营女使是不可以嫁给沈家男主的,何况……”她看一眼丁闲,“闲姑娘就在你身边,你就算钟情大少爷,也要想想闲姑娘的感受呀。”
丁闲哭笑不得。“扶桑……”
“你们胡说什么?我喜欢的才不是大少爷。”沈扶桑气鼓鼓地骂道。
“那你喜欢的是谁?”沈海棠与沈六安异口同声问。
“我,我……我谁也不喜欢呀。”
“你明明说,你喜欢的才不是大少爷。”沈海棠思路清晰,“若谁也不喜欢,这句话该说成“我才不喜欢大少爷,不是么?那你喜欢的,到底是哪房哪位少爷?”
“你们好麻烦!”沈扶桑顿足,“我不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沈扶桑指天发誓,若对大少爷或府中任何一位少爷有一丝私情,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全尸!”
她转身而去。
沈海棠吓到了。“这么重的誓……扶桑她……”
沈六安摇摇头,“搞不懂。我还是先走了……既然不喜欢哪位少爷,那为什么就不喜欢骏眉大哥呢?唉,头痛。”
丁闲在一旁无声叹息。
那是因为,沈扶桑喜欢的,不是哪位少爷,而是——大、小、姐。
如此而已。
☆、(25)沈门六艺
五六日后,沈微行姐弟才风尘仆仆地回来。
两人离了国师府,在外行走,乃是怀拥万金、名震山林、鲜衣怒马、权势煊赫的沈府骄子,丁闲头次见两人如此神采飞扬的模样,不禁多看了几眼。
但等换过日常衣裳,重新成为沈府内正房子女,就忽然变回了平常的样子,一个刻意卑微,一个斩断锋芒,瞬时间将那少年意气全部收起。
“如何?”丁闲心疼二人连日奔波,端来水帕给沈微止擦脸,又关心事情进展,迫不及待地问道,“一路可顺利?可找到凝小姐踪迹?”
沈微止眉眼沉沉地冷冷一笑,“贪狼已如丧家之犬,他躲不了一两个月了。”
沈微行站在皇历前翻看。“五月初八。”
“你落占所得?”沈微止问。
“不需要落占。”沈微行淡淡答,“我说五月初八,便是五月初八。”
“凝儿的命星被贪狼以法术遮掩。否则倒是可以一观。”
“——五月初八的话,父亲已然出关了吧?”
“恩,办完这件事,你们就该圆房,阁月就该准备入宫了。”沈微行抬眼望了一眼丁闲与沈微止,羞得丁闲赶紧把手里的帕子往旁边的沈辛夷手里一扔。
“沈家只有媳妇需要人伺候,”沈微止优雅地谢绝,“我自己来就好。小闲可要试试我来替你梳洗?”
丁闲啐了一口,直接转身躲到后面房中去了。
沈微行左右看看,“怎么没见扶桑?”
沈辛夷勉强笑了笑,“她午睡呢。”
“这么好的天气,不练剑,午睡做什么?我去找她。”沈微行心情颇为不错。
沈辛夷目送她走向沈扶桑房中,笑容凝固。
算算日子,沈微行的例行请安功课,因为这一趟外出,算是直接将天机那一房跳过了。
次日按照排定顺序,是赴天权阁。此行毫无问题,沈微行主动邀了丁闲同去。
天权阁内颇为寒素,但因沈微行之来,却备下了丰盛的早餐与点心。
天权夫人姿色并不出众,但看起来颇为健朗年轻。
“见过大小姐。”一如沈微行所言,天权身为庶母,却主动向沈微行行礼。
沈微行抓住她双手,低声道,“对不起。”
天权一愣,知沈微行是为权凝之事仍怀歉疚之心,不免眼中微湿。“贱妾怎敢怪大小姐?老爷早说过,凝儿星主天马,本是颠沛流离、不得安稳的命运。”
“是我能力不够。”沈微行扶她起身之后,重新跪下,行了重礼。
沈权冲在旁边看母亲与姐姐这种情形,悄悄拉了拉丁闲。
丁闲会意,主动上去见过天权夫人,“妾身有好多平日里与凝小姐相处的趣事,不如说给夫人听来解闷如何?”
“好,好啊。谢谢你,”天权十分感激,“谢谢你照顾凝儿。我这个做娘亲的,什么也照顾不到,亏了你……”
天权的一对双生幼子已经乖巧地去拉沈微行给他们讲解星谱。
在天权阁中留到吃过午饭方返回。
回去的路上,丁闲不禁感慨,“五夫人真是淳朴之人。”
“四娘原本也是这样的人。母亲宽慈,喜欢用心思简单的下人。”沈微行淡淡回答。
丁闲犹豫半日,终将那日在蝶湖畔遇见沈机敏之事择要对沈微行说了。
沈微行却脸色遽变,抓起丁闲的腕脉,亦不理她愿不愿意,强行将气机探入查看。
片刻方放开她。
“弄疼我了!”丁闲扶着手腕,委屈地叫。
“下次再遇到他千万小心。沈门六艺之中,机敏擅于丹鼎。但他不走正途,常制些诡秘阴毒之药。在他身边数丈之内,呼吸接触均需格外留心,否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明白么?”
丁闲连连点头。
过会又问,“沈门六艺,观星据称是二房的岸少爷得老爷真传;占卜是三房的风少爷;引雷是二房亭少爷;丹鼎是四房敏少爷;飞剑是五房冲少爷,可对?那这些人比起大小姐来又如何?”
沈微行微微一笑,“你说的这些,并非实力上最强,而是父亲有意栽培。沈门六艺人人可练,但要至第九重,必学的《六艺圣谛》,却是沈门秘传。父亲有意将六艺秘要分门传给各房,你说的不过是目前格局。七娘的双生子光彦光杰,是亲上加亲的少爷,不过年纪还小,还看不出资质。八房虽是外室出身,身份卑微,但六子在膝,或者也有奢望。还有父亲现今最宠爱的九娘秦红鸾,入府不到五年,已有两个男孩,等他们长大,又不一样了。”
“那,大少爷呢?”丁闲好奇问。
“微止是嫡长子,将来要绍继家业,所以六艺都会给他。他平日素来藏锋,但若真要动手相斗,并不在任何人之下。”
“那,若大小姐与大少爷比呢?谁厉害?”丁闲继续探询。
“微止要想强过我,还需要修炼几年吧。”沈微行的话中已是留了余地,“或者他日得了秘要,当该在我之上。”
“——那,国师为何不将六艺秘要传于大小姐呢?”
“六艺属于沈门,女儿有一日出嫁便是外人。是以,沈门六艺,历代传男不传女。”
沈微行的口气冷静,但丁闲听得到,那隐藏很深,无法可讲,但亦从未消失过的一丝不甘心。
丁闲心中暗叹,口中却故作轻松地道,“有些人求一个名分,有些人求争一口气。人人相斗,都有所求。大小姐却似个无欲无求的人,所以无欲则刚了。”
“——我有所求。”沈微行站在光天化日之下,坦率作答。“与瀚渺无际的天地相比,家宅中的种种,不过是扰人眼目的浮云。我所求的东西,我自会尽我所有努力去争取,终其一生,绝不改变,纵使粉身碎骨,亦不后悔。”
丁闲听得心中激昂,点头道,“丁闲一介凡夫俗子,虽不知大小姐所求何物,也自知帮不上什么忙。但若能有一点半点可效力之处,大小姐尽管吩咐,丁闲必尽所能,绝无推辞。”
“你?”沈微行笑起来,玩味地捏了一把丁闲的下颚。“你既是凡夫俗子,便好好为我弟弟生儿育女即可。”
丁闲嘤咛一声,“大小姐讨厌。”
距离沈微行口占的五月初八还有三十六日。
各房闺训,还余下七□三房。
三房都是较晚入府,聚集在仁山乐水周围,在蝶湖的对岸。
“摇光夫人所居之处叫做摇光小筑,在蝶湖最下面的尾翼处;八房是两位夫人合一房,她们虽然入府晚,但伺候老爷的时候却不短,他们家的大少爷沈恩始已经十五岁,跟公主的长女同年;公主生不出儿子,那时候她们姊妹已经生了四个儿子,公主同摇光夫人斗得厉害,为稳固地位,刻意把外室接进了府,所以火铃别业就等于是璇玑殿的应声虫。那两位夫人虽然比其他人身份都低些,在府中并没有什么地位,但还真是宜男之命,入了府又再添了两个男丁,所以火铃别业是在特别远的地方,新盖起了一片房子,颜色亦俗艳些。”
沈扶桑给丁闲细细解释。
丁闲表示完全明白,“后来摇光夫人就被斗败了?”
“摇光夫人失意这个故事说起来可长了。——若说沈府有三件疑案,”沈扶桑冷笑了笑,“那便是其中一宗。”
“什么三件疑案?”
沈扶桑确保四周无人,才悄声同丁闲讲。
“第一件,夫人好好地为何昏迷不醒?第二件,庶长子央少爷好好地为何夭亡?第三件,便是摇光夫人好好地为何孕时饮酒导致落胎?”
“……我见过一两次摇光夫人,她脸色很差,不声不响,还不如八房两位夫人说得上话。”
“刚落胎,就被公主以擅自饮酒不遵历令贻害子孙等罪名,拖进刑堂一顿打,她不过是普通女子,哪里受得了。”
丁闲颤然道,“这么可怜?”
“最可怜的是找来了老爷,本以为可以主持公道,但老爷却斥责了摇光夫人饮酒不妥,并未忤公主之意。老爷命摇光夫人好好休养身体,所以她就闭门将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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