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影依然昭日月-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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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一步，拉起了小蝶的手，然而小蝶却触电般的将手缩了回去，展昭心里也随之一紧，“小蝶，你……”展昭没有放弃，他拉住小蝶双臂，“小蝶，是我不好，全是我的错，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会很心痛的……”小蝶再一次拨开了他的手，神情笃定地望着他，“师兄，我不是强颜欢笑，我真的想通了，我明白你的苦衷，也体会得到你心里的痛苦，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我很清楚自己没办法接受，也没这个福气，说什么谁对谁错，说到底，要不是我当年先辜负了你，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到了今天，难道你还不明白，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师兄，你就安心地成亲，不用再担心我，我真的没事。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就跟玉堂去陷空岛，只不过……不能亲眼看着师兄成亲，师妹就先跟你赔不是了。”
展昭突然一愣，“你说……你要跟玉堂……”
小蝶看见展昭的神情，立刻解释：“师兄你误会了，我只想到处走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哪里，玉堂说要回陷空岛，我就决定跟着前去看看。”
展昭立刻安心了不少，但转念一想，自己都要跟别人成亲了，又哪还能管着小蝶不让她跟其它人在一起呢？更何况，白玉堂对小蝶情深一片，如果小蝶以后有他照顾……紧接着，展昭心中又苦笑了一下，他很清楚，小蝶是决不会同意的。而自己呢？让小蝶跟别人在一起，自己心里又是什么感觉……“小蝶，你真的要走？你……”展昭本想要她留下来，要她再考虑一妻一妾，但他没有说出口，难道要小蝶亲眼看着自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感受切肤之痛？……
“师兄，聚散都只是缘分，我能跟你在一起这么久，已经很满足了，更何况，你对我的情义……足够了，真的足够了……师兄，以后你就不要再想着我了，”小蝶忽然停下来，自嘲般的一笑，“我真是杞人忧天，师兄有了家室，自然就不会再想着我了……”
“小蝶，我……”听着小蝶说了这么多，展昭一直不知所措，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师兄，不用多说了，你的心意我很明白。那师妹就在此拜别师兄，这次一别，恐怕以后无缘再见，师兄，你要多多珍重！”说着这番话；小蝶对自己已经残忍到了极点；她低下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又看着展昭，依然是那让人放心的笑容，“我也真是的，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大嫂姓什名谁，不过，她一定是大家闺秀，也一定长得很漂亮，否则又怎么配得上师兄呢……”
“她叫冯念露，父母双亡，她姐姐冯念霜是洛阳名妓！”
展昭正想开口回答小蝶，却被一个冷冷的声音抢了先，接着，一袭白衣从屋内闪了出来。
“玉堂，原来你也在。”展昭有些吃惊，但并不觉得奇怪。
白玉堂很冷漠，就像他的白衣一样，“如果我不在，恐怕小蝶现在就不能这么好好地站着跟你说话了。”


　　　　　　　　　　　　　　　　　　三十五．笑渐不闻声渐悄

展昭听出了白玉堂话里的意思，转头望向小蝶，“小蝶，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蝶显出一脸轻松，“没什么，我只是昨夜喝了点酒，你别听他大惊小怪的。”小蝶看见白玉堂出来；就知道他一定要向展昭说点儿什么；她怕白玉堂会把一切都说出来；但又不想让展昭担心。
展昭很清楚，小蝶如果不是伤心至极，是决不会喝酒买醉的，但现在，自己还能多问些什么？这时，白玉堂已经走上前站在小蝶身旁，而站在他们对面的展昭此刻则更像一个外人，展昭看着这瞬间的变化，心里一酸；顿了顿，“玉堂，以后就要劳烦你帮我照顾小蝶了……”
白玉堂不屑地哼了一声，“这种事是可以随便代替的吗？恐怕就只有你正直的展大人才干得出来了！”
“玉堂！”听见白玉堂这样的讽刺，小蝶有点儿生气，也是在阻止他说下去，然而展昭并没有在意。
“我说的不对吗？不管他怎么对你，你始终向着他！”白玉堂目不斜视，直直地盯着展昭，“猫儿，我们一场兄弟，今天我有些话实在不吐不快，省得你日后知道了真相后悔！”
“你说什么？什么真相？什么后悔？”展昭一脸疑惑，猜不透他话里的意思。
“玉堂！你忘了你刚刚答应过我什么？”小蝶显得很着急，连忙制止了他。
白玉堂也提高了声音，“我答应你就是害了你，也是害了他！”
“玉堂，你到底在说什么？”展昭越来越奇怪。
“好，那我今天就把一切都告诉你，希望你听了之后，不要再让我失望。”白玉堂又恢复了原来的淡定。
“玉堂！不要再说了，如果你一意孤行，我就……”小蝶大声喝道，紧接着抽出桌上的剑，白玉堂早就看出了她的意图，一步上前，手指一点，封住了她的穴道。
“玉堂你……”小蝶没想到，白玉堂出手这么快，更让她不能料到的是，白玉堂又一次出手，封住了小蝶的哑穴，小蝶一惊，生气得不得了，但现在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狠狠地瞪着他。白玉堂的眼中忽然饱含怜惜，“小蝶，你不要生气，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玉堂，你这是干什么？”展昭看见白玉堂一连串的举动，更觉得不可思议。
白玉堂这才转向展昭，语气里更有些无奈，“我要不这么做，你又怎么会知道真相呢？你那些大道理，我都听腻了，现在也轮到我来给你讲讲道理。猫儿，你之所以要娶冯念露，是因为她为了救你而名节受损，可是，你若不是为了救她，根本就不会牵扯进这件事，没错，你是看过她、碰过她，但都是为了要救她，在那种非常情况下，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为了人命，也都是可以被原谅的。你说她对你有情有义，你不能不负责任，咱们就先说情义，我问你，是谁为了你，不惜跟家人作对反目，甚至你杀了她全家，她都没有怪过你？是谁常常为了你伤心欲绝自残身体？你被李哲玉下毒的时候，是谁甘愿牺牲腹中的孩子，连命都不要的救你？是谁刚刚流产，还冒死为你进宫偷人参？在陈家庄你单刀赴会身受重伤，是谁背着你走了一天一夜，是谁在你受伤的时候寸步不离地守着你，从来不顾自己的死活？这些事都是你亲身经历的，你最清楚，说到对你的情义，还有谁可以比得过小蝶？”
被白玉堂一句句质问着，曾经的事一件件的清晰浮现，展昭心中就如同被火烧一样难过，而小蝶现在无力抵抗，只能紧闭双眼，不再面对，她不愿再想起跟展昭发生的每一件事；她好想自己什么都听不见……
“再说你的责任和道义，”白玉堂并没有停太久，“你和小蝶虽无夫妻之名，但早有夫妻之实，经过李哲玉那件事，你和小蝶的种种，开封府人尽皆知，这样抛弃小蝶，你难道就不是背信弃义，毁她的名节吗？冯念露好歹还是清清白白，但是小蝶呢？孰轻孰重，难道你会分不清？到现在，我真的怀疑你到底爱不爱小蝶……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可是却抛弃她，她已经是你名副其实的妻子了，你这么做，还说什么爱她？你是不是真的脑子有病啊！如果小蝶对我有对你的一半，我就算牺牲一切，也绝对不会辜负她！这一次，你要娶别的女人，小蝶是多么理解你，多么为你着想，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小蝶突然告诉你她要嫁给别人，你会有什么反应？”
展昭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任凭白玉堂责怪，白玉堂的每句话都重重地打在心头，展昭也才发觉，真像白玉堂说得这样，自己这么对小蝶，才是真正的不仁不义，不负责任，更何况，小蝶是自己最心爱的人，自己怎么可以……渐渐的，展昭内心的声音在告诉他：要挽回，一定要挽回，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不能再让小蝶离开，决不能……
突然，白玉堂上前几步，抓住展昭的双肩，一幅急切又凝重的表情对着他，“最重要的是，小蝶现在……有了你的骨肉……”展昭全身猛地一震，瞪大眼睛一脸愕然看着白玉堂，又看看小蝶，小蝶的双眼比之前闭得更紧了，仿佛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她根本无法承受；只想逃避。展昭有点儿懵了，微微垂着头：小蝶有了我的骨肉……小蝶她……有了我的骨肉……“猫儿，小蝶有了你的骨肉啊，你到底明不明白？……她为了能让你安心成亲，刚才甚至要亲手毁了这个孩子……猫儿，你不能这样对她！你这么做，跟抛妻弃子有什么分别？算我求你，不要这么对她……”白玉堂不断地摇晃着展昭双肩，希望这样可以把他摇醒，“小蝶有了我的骨肉……”展昭心里不断地重复着，再看小蝶的脸，那被自己折磨的伤心欲绝的脸……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白玉堂慢慢平静了下来，也松开了展昭，好像自己也已很疲惫了，“猫儿，还是那句话，你好自为之吧……”白玉堂向门外走去，刚迈出几步，又停了下来，回身劈出一掌，掌风直逼小蝶的穴道，小蝶身子一抖，穴道解开了，像曾经一样，白玉堂为二人关上门，接下来，是要他们自己去面对了。
二人一直在沉默。展昭看着小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小蝶低着头，努力想办法使自己恢复正常的平静心态，渐渐的，她做到了。她转过身，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向屋里走去。
“小蝶……”她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因为展昭在叫她，这叫声是在给她希望？不，小蝶很明白，自己在这个时候已经不该再有任何希望，因此，她只是站着，却没有回头。“小蝶，你有身孕……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展昭会这样问自己？难道他不相信自己？不可能的。唯一的答案是展昭不知道该对自己说什么，“你忘了，我们从苏州回来以后，那天晚上……你……叫我陪你……”展昭低下了头，而小蝶却突然转了过来，没错，她在笑。“师兄，刚才玉堂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没关系的……可能我一向跟孩子没缘分，这个孩子能不能保得住都不一定，你什么都不要想了，之前我们不都已经说清楚了吗？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小蝶再次转身离开，走得那么仓促，那么凄凉，和故意逃避没什么两样。展昭没有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小蝶居然还会这么坚持；“小蝶，小蝶！”展昭这一次也再叫不住她了，只好冲上去拉住她，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小蝶在挣扎，试图甩开展昭的手，然而展昭这次心意已决，没有让她逃脱，为了阻止她的反抗，展昭抱住了她，抱得很紧很紧……怀中的小蝶动弹不得，也只好由他摆布。
“小蝶你听我说！这次是我太对不起你，我求你，不要再这样自欺欺人了，好不好？我决定了，我不会娶冯念露，除了你，我决不会娶任何女人！”
小蝶听到展昭的回心转意，欣慰得笑了，可再转念一想，却又犹豫不定，“可是师兄，你已经答应她了，怎么可以……”
“我答应了她，却牺牲了你，让你受这么大的伤害，我做不到……”展昭抱着小蝶，见她心里还是处处为自己着想，更觉得心痛。“小蝶，我不是因为孩子，我完全是因为你！你想想，我们青梅竹马，十六岁就已海誓山盟，你我之间早有婚约，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难道你忘了我们曾经说过的话？我们从来都舍不得对方，小蝶，你答应我，不要走……”
“可是……”
“不要再有顾虑了，这件事是我一人造成的，就让我一人来承担。你听着，我决不会让你受伤害！今天我在这儿陪着你，明天一早我就去洛阳，跟冯念露解除婚约，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小蝶，我现在只希望，你可以原谅我，不要再怪我，不要再生气，好不好？”展昭体会着小蝶的心跳，语气由坚定变得温柔。
“师兄，你不是说过，不论任何事情，我们都要一起承担吗？”枕在展昭的胸口，小蝶也听着他的心跳，听着他心中的悔恨和歉意，此刻能做的就是让他安心。
“小蝶，你不再怪我了？小蝶……”展昭心头一喜，把小蝶推开一点儿距离，满脸堆笑地看着她，接着，又把她揽在怀里。小蝶也抱住了展昭的腰，紧靠在这唯一可以令自己感到温暖和安全的身躯上，小蝶也笑了，笑里是一种真心的安慰，可是笑中却有泪，泪中是无奈，是不舍：这会是自己最后一次抱着他吗？


　　　　　　　　　　　　　　　　　　三十六．多情自古伤离别

深夜，开封府客房之中，白玉堂静静地躺在床上，难以成眠：这么晚了，猫儿都没回来，看来他跟小蝶已经和好了，也总算让人放心。小蝶能快乐地生活，不再受伤害，对自己来说，比什么都重要，自己……也是时候离开了……突然，感到窗外一个人影闪过，白玉堂敏锐地握住佩剑，飞身跳出窗户——
“小蝶？”白玉堂大惊，黑夜中站着的竟然是小蝶！定睛一看，小蝶身上还挂着个包袱，“小蝶，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陷空岛么？我们现在就走。”小蝶看着白玉堂，面无表情，语气平静。
白玉堂更觉得奇怪，“你跟猫儿不是已经和好了吗？他人呢？”
小蝶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儿，“我在他酒里下了迷药，不睡到明天中午，他是不会醒的。”
白玉堂立刻什么都明白了，但对小蝶的做法，还是不能理解，“小蝶，猫儿既然决定不娶冯念露了，你为什么还要走？等他醒来知道你走了，一定会很伤心的。况且；你现在又有了身孕……”
“师兄对我有情，我又怎么能陷他于不义呢？他答应了冯姑娘，却不履行诺言，岂不让天下人耻笑？师兄都是为了我……如今，只要我一走，师兄就会脱离两难之地。”小蝶主意已决，语气不容置疑。
“你以为你走了，猫儿就会乖乖得跟冯念露成亲吗？”白玉堂忽然又摆出一幅不屑的态度，冷冷的声音，很明显，他十分不赞成小蝶的做法。
“我想，师兄会明白我的苦心的。”小蝶说给白玉堂，也是在安慰自己。“玉堂，如果你不想离开的话，没有关系，我就一个人走。明天就劳你替我跟师兄道别。”说着，小蝶丝毫没有留恋，转身离开。
“小蝶！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等我，我跟你一起走。”白玉堂叫住她，回房迅速收拾了东西。他知道自己劝不动小蝶，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就只能陪着她了。
黑夜中；二人策马并行，“小蝶，能让展小猫乖乖喝下迷药的人里，除了你之外，恐怕我白玉堂也算得上一个啊！”白玉堂时不时地说笑，小蝶只是勉强地露出微笑，满腹的心事，不知从何说起，望着前方模糊的道路：既然走了，又何必再有眷恋？二人的声音渐行渐远，身影也越发模糊，不知不觉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正午的阳光肆意地射进房里，展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奇怪，自己又没有喝醉，怎么睡了这么久才醒？他定了定神，下床去找小蝶，可整个农舍一夜之间竟变得空空荡荡，小蝶的气息已经荡然无存。展昭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不！不会的！”他努力说服着自己，找遍整个农舍；当他发现小蝶平时常穿的衣服已经不见了之后，他不得不相信，不得不承认，小蝶这次真地走了。展昭无助地倒在衣柜上，头枕左臂：小蝶……真地走了……原来她昨天……都在骗我……为什么我这么笨？一点都察觉不到，她在骗我……为什么……就因为没有了小蝶，农舍才变得如此空空荡荡，但也始终比不上展昭此刻心里的空荡：小蝶居然这么狠心……狠心离开我，离开我们一起生活的地方……“陷空岛！”展昭脑中猛地闪过这三个字，就立即奔回开封府，果然不出所料，白玉堂也走了。“怎么办？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是去找小蝶，还是……”忽然，展昭明白了小蝶离开的用意，展昭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为什么你这么傻？我说过了，一切我来承担，怎么你还要这么傻……想起小蝶跟白玉堂在一起，展昭并不担心她的安全，又想到自己跟冯念露约定的时间将至，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冯念露说明一切，解除婚约，展昭想都没想，就立刻启程去了洛阳。其实冯家姐妹俩都是明理重义之人，听展昭讲完，二人都深感自责，因为自己的苦苦相逼让展昭失去了挚爱和还未出生的孩子，冯念霜更加羞愧难当，若不是展昭拦得及时，甚至差点自毁容颜向展昭赔罪。事情解决了，但展昭此刻却开始踌躇应该何去何从：要去找小蝶吗？就算找到了，如果小蝶不肯跟自己回来，又该怎么办？况且小蝶一心想过隐居的生活，自己又能放得下一切吗？……自己此次到洛阳，因为走得匆忙，没有提前跟包拯说，现在开封府上下一定又在为自己担心，眼下也只有先回开封，再作打算了。

小蝶跟白玉堂来到陷空岛，住了几日，心情一直很好。但白玉堂看在眼里，他很清楚，小蝶这样强颜欢笑，把什么都隐藏起来，才最令人担心。这一天，白玉堂陪着小蝶四处游览，二人行至岛内的花园、湖畔、石桥、亭台，小蝶一路欢声笑语，时不时地赞叹着、指点着，白玉堂实在不忍心看小蝶这样下去，突然停住了脚步，走在前面的小蝶也停下来转过身，笑得那样灿烂，“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走了？”
白玉堂一脸凝重的神色，眼中更带着怜惜，“小蝶，你心里不舒服的话就说出来，不要再这样逼自己了，如果你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吧！”
小蝶看着白玉堂为了自己而忧伤的脸，不由得收起了笑容，一阵沉默之后，她突然上前一步，靠在白玉堂身上，放声大哭。看着自己怀里的小蝶，哭得如此无助，白玉堂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双臂抱住了她。他很清楚，自己的怀抱永远也比不上展昭的，但此刻，他只想做一点儿事来减轻自己心爱之人的痛苦，哪怕只是一点儿也好。白玉堂任由小蝶哭泣，什么都没有说，也许小蝶这样发泄之后，心里会舒服一点儿，而自己，更从来都没想过，可以像现在这样抱着小蝶，感受着小蝶的体温，感受着小蝶的颤抖，他也就越发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时刻……哭声渐渐减弱，白玉堂也感觉到，她已经平静了不少。小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但她没有惊慌，只是轻轻地推开了白玉堂，离开了他的胸膛，退后一点距离，用袖子抹干脸上残留的泪珠，“玉堂，对不起……”
“我都明白。”白玉堂也有些怅然，“小蝶，你答应我，这样的哭泣，以后都不要再有了，就算是为了腹中的孩子，也要高高兴兴的。否则等孩子生下来，也天天苦着一张脸，可怎么办呐？”
小蝶点了点头，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玉堂，我打扰你这么久，也是时候离开了……”
“什么，你要走？”白玉堂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小蝶会突然说离开，“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呢？是不是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小蝶，你现在有身孕，还是留下来吧，就算是我代猫儿照顾你。”
小蝶微笑着摇摇头，“就是因为你们对我太好了，我才觉得心里不安。我一直留在这儿，也不是办法。我想回云雾山去，过些清静的日子。”
“你……已经决定了？”白玉堂还想挽留。
“嗯。”
“那……我送你去吧，我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上路。”的确，白玉堂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小蝶，丝毫不亚于展昭，小蝶心里也一清二楚，她知道自己已经注定这一辈子都会对不起白玉堂，现在能做的就是不让他担心，所以，她同意了，让白玉堂陪她回云雾山。

经过几日的行程，二人到了云雾山，走过久违的山路，那样熟悉，又那样陌生。这条路，是每次去市集时和展昭一起走过的；这片树林，是每天和展昭一起练剑的地方；这条小溪，就是在这条小溪边，展昭第一次吻了自己，他当时通红着脸，说他一时冲动，怕自己会生气，可自己心里却甜滋滋的；这架木板桥，展昭就是在这儿，为自己捉来了翠羽黄莺；这棵树，在这棵大树下，展昭紧紧地抱着自己，对自己说“我会抓住你”……回想往事，小蝶不经意地露出笑容，但没多久又变得惆怅，因为那熟悉的人已经不在身边。很快，来到自己曾居住了六年的精舍，小蝶突然觉得奇怪，整个院落都非常干净，好像常常有人打扫似的。带着一丝怀疑，小蝶推开前厅的门，一个中年妇女出现在了眼前——“师父！”
聂隐娘听到开门声站了起来转向门口，小蝶没有多想就上前跪下，白玉堂也跟了进来。
“徒儿拜见师父！”
聂隐娘看看小蝶，几年不见，她确实成熟了太多，又看看站在旁边的白玉堂，严厉地开了口：“我已经不是你师父了，你无需拜我，我们江湖中人不懂礼仪，恐怕怠慢了你贵妃娘娘！”说着，聂隐娘向屋里走去，小蝶心里一凉：原来师父还这么恨自己……但她没有灰心，跪着挪向前，拉住聂隐娘的手，哀求的双眸望着她，“师父，徒儿知错了，当年欺骗师父，进宫为妃，都是身不由己。求师父看在昔日的情分上，给徒儿一个机会，让徒儿把话说完……”
聂隐娘看着跪在地上的小蝶，怒气依然未减，“你当贵妃的时候，你们庞家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要不是看在昔日的情分，我早就杀了你了！”说着，聂隐娘一扬手，小蝶被重重一甩，趴在了地板上。白玉堂立刻冲上去，“小蝶，你没事吧？”小蝶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