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影依然昭日月-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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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聂隐娘一扬手，小蝶被重重一甩，趴在了地板上。白玉堂立刻冲上去，“小蝶，你没事吧？”小蝶摇了摇头，眼中还是满载着失落。白玉堂准备扶她起来，但小蝶坚持跪着，白玉堂就站起身，向聂隐娘一抱拳，“前辈，不管你有多生小蝶的气，但希望你看在她怀有身孕的分上，发发善心，不要这样对她。”
聂隐娘吃惊地看着小蝶，没有说话，又疑惑地看着白玉堂，“莫非你就是锦毛鼠白玉堂？”
“前辈果然好眼力。”白玉堂不亢不卑地答道。
从白玉堂进门，聂隐娘就开始不断的猜测，现在又听见小蝶有了身孕，她只想证实自己的猜测，明白真相，“那……小蝶腹中的孩子，是你的了？”这么多年了。虽然知道她骗了自己，虽然一直耿耿于怀，但是除了小蝶，自己实在不知该如何叫她，难道自己真的永远都不肯原谅她？……其实自己心里早就已经原谅她了，不是吗？
白玉堂苦笑了一下，“我白玉堂哪有这个福分……小蝶的孩子……是展昭的。”
“昭儿？那他人呢？”聂隐娘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二人，实在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小蝶默默地低下头，好像欲说还休，有口难言，聂隐娘顿了顿，“小蝶，你先起来，把事情的经过慢慢告诉我。”听到聂隐娘的话，小蝶喜不自胜，这真是这些日子以来最值得开心的一件事了，她再次叩头，“多谢师父原谅。”

　　　　　　　　　　　　　　　　　　三十七．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原来……事情居然这么复杂，昭儿也真是的……小蝶，实在苦了你了……”听完整件事，聂隐娘也不禁感叹。其实事情的大部分都是白玉堂说的，小蝶只是坐在旁边伤心流泪。之后，小蝶决定留下来住，白玉堂看有聂隐娘在，也放心了不少。第二天清晨，白玉堂决定离开，小蝶没有挽留，就送了他一程。二人并肩走了一阵，白玉堂停了下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小蝶，你回去吧。”顿了顿，他又接着说：“这次一别，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说实话，我还真舍不得你。”
小蝶一怔，接着露出一个微笑，“只要你愿意，我随时欢迎你来看我。”
白玉堂满腹心事地点了点头，眼眶竟有些湿润了。
“玉堂，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小蝶追问着。
“你不想我把你的行踪告诉猫儿？……我答应你。这次，我一定答应你。”白玉堂努力压住了自己的情绪，也压住了自己的眼泪。小蝶低下了头：的确，自己的心事怎么都瞒不过他……他总是在自己最失落的时候陪在自己身边，无怨无悔，可自己却什么都不能给他……
“玉堂，小蝶今生对不起你……来世若有缘分……”
“我白玉堂今生能找到所爱之人，纵然不能相守，但只要尝过爱的滋味，能为自己爱的人付出，已经觉得满足，还说什么来世？恐怕到了来世，我还是比不上展昭那只猫儿……小蝶，我说过了，我不想让你对我感到愧疚，你明白吗？”白玉堂语气里带着潇洒；却依然掩不住心酸。“小蝶，我……你……”
“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小蝶看见白玉堂忽然吞吞吐吐，觉得奇怪。
“我是说……”白玉堂鼓起勇气，“你能不能让我再抱你一次？”
小蝶一愣，犹豫了一阵，但还是走上前，主动抱住了白玉堂，白玉堂心中一喜，露出安慰的笑容，也伸手护住了小蝶的腰。这样的一抱，对白玉堂来说，是深情，是不舍；对小蝶来说，是歉疚，是感激。没过多久，白玉堂轻轻推开小蝶，“小蝶，谢谢你……那我走了，你自己多多珍重，后会有期。”说完，白玉堂转身就走，再没有回头。小蝶看着那一袭白色的身影，初见时是黑夜中的傲然与潇洒，离别时却是这般凄凉与黯淡，“玉堂……对不起……”小蝶突然觉得脸上一湿，伸手去碰才发现，这是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眼泪，这是为白玉堂而流的眼泪，这一刻，她的心里，不再是展昭，而是白玉堂，还有他那颗对自己始终如白衣般洁白无瑕的真心。。。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小蝶的腹部已经有了些隆起，孩子对她来说就像是展昭的影子。孩子在腹中成长着，自己对展昭的思念也越来越浓，尽管她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但却总逃不过“不思量，自难忘”。这一天，小蝶站在窗前，一动不动，望眼欲穿，好像这样就可以把展昭等来，好像这样展昭就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对着自己露出那让人心醉的微笑……
“小蝶，又在想昭儿了？”望着小蝶出神的背影，聂隐娘也觉得一阵凄凉。
“师父……”小蝶转过身，没有回答。可是不管她答不答，无尽的相思已经清楚地写在脸上。
聂隐娘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小蝶，要是想他就去找他吧。你放心，见到昭儿，师父一定替你做主，不会让昭儿再欺负你，师父实在不忍心看你相思成病啊……”
“师父你说到哪儿去了……”小蝶笑了笑，“只不过我刚刚突然想到，再过不了多久就是师兄的生辰，记得去年他生辰的时候……哎……”小蝶失落地叹了口气，接着又换上一幅不在意的笑容，“今年，有冯姑娘陪着师兄，一家人一起过，师兄一定会很开心的。”
“小蝶……”聂隐娘心中满是无奈，“你这样怎么能不让人担心呢？”
“师父你放心吧，徒儿有分寸的。”小蝶双手握住聂隐娘的手，让她安心，“为了腹中的孩子，我也会让自己好好的，等我把孩子生下来，你老人家也就不会觉得寂寞了。师父，这一个多月以来，您给我吃好的喝好的，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现在还要为我这么操心，徒儿实在是……”
“小蝶，我们是一家人，你又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呢？”聂隐娘顿了顿，突然若有所思，“就算我对你再好，也不如昭儿在你身边呐……”
小蝶脸色一紧，不由得望向窗外：师兄，我真的可以等到你回来吗？哎……事到如今，又何必强求呢？

自从小蝶离开，展昭经常会回到农舍去，因为那里有他们一起的回忆，不论是快乐的、忧伤的；无论是甜言蜜语、吵架拌嘴，对于展昭来说，都变得极具意义。他把农舍打扫得很干净，像小蝶在的时候一样。他常常一呆就呆很久，抚着小蝶常弹得那把琴，看着原来挂着翠羽黄莺现在却空空如也的窗棂发呆，走进厨房，就仿佛看见小蝶每日做饭忙碌的身影；来到卧室打开衣柜，里面还放着小蝶没有带走的衣服，就仿佛可以看到小蝶穿上它们的样子……在开封府，展昭像游魂一般，除了一些非说不可的话，就没有再开过口，更没有笑过，每日做完公事，就躲起来喝酒，饭不好好吃，也不好好休息，一个多月下来，整个人清瘦了许多，更别提往日的神采飞扬，包拯一干人等看在眼里，也都替他忧心。这一天，展昭又坐在花园喝酒，看着杯中酒，映着自己的形单影只：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展护卫，你有心事？”一个雄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正是包拯，已经一个多月了，包拯其实早已猜到事情的原因，却到现在才觉得有必要问他。
“大人……”展昭站起来回过头，纵使满腹心事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展护卫，你与庞姑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妨讲出来，本府也好为你分忧。”包拯毫不避讳，逼近了一步。
“大人，你……”展昭没有料到，包拯居然把他的症结看得一清二楚。
包拯胸有成竹地笑了笑，“除了庞姑娘，本府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它的原因能令展护卫你这一个多月来失魂落魄、如斯憔悴……”
“大人见笑了。”展昭顿了顿，稍微犹豫之后，便把冯念露一事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包拯。包拯听了也大为震撼，他只知道展昭是为情所困，却没想到里面竟牵扯了这么多事。包拯略微思索了一下，“展护卫，你为何不去找庞姑娘？”
展昭顿时一怔，“大人也认为我应该去找她？”
包拯点点头，“庞姑娘在你心里的地位，只有你最清楚，而且，庞姑娘对你一片深情，大家有目共睹，得一知己若此，夫复何求？”
“可是大人，我去找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那……”展昭还是举棋不定。
“你心不在此，就算强留于开封府，也是无济于事。只要展护卫有心，难道本府还怕你会不回来？更何况，如今庞姑娘有了你的骨肉，你怎么忍心让他们母子流落在外？孟子曰：‘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这个道理，想必展护卫不会不明白……”包拯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展昭看着他一双信任的眼神，再想想他的话：的确，自己怎么能让小蝶跟没出世的孩子漂泊受苦，而自己如今更加离不开小蝶……展昭解开心结，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多谢大人提点，属下明天就去找她，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会经常写信回来。”
看到展昭终于想开了，包拯拍了拍他的肩，信任的一点头，心中也无比安慰。

陷空岛，白玉堂在亭中独酌，一个侍女走来，微微一屈膝，“五爷，展昭大人来了。”白玉堂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酒杯：猫儿，你终于来了……很快，他就听到了展昭的步伐，展昭远远看见他坐在亭中，便一路跑过来，抓住他的肩，“玉堂，小蝶呢？快叫她出来，我要见她！”白玉堂不紧不慢，目光不离酒杯，似乎根本没意识到展昭著急的心情，轻描淡写了一句：“她不在我这儿。”
“什么？”展昭吃了一惊，抓着白玉堂的手开始用力扳他转过身，“她亲口说了要来陷空岛，怎么会不在呢？你快把她交出来，否则就算把陷空岛翻过来，我也一定要找到她！”
白玉堂忍受不了展昭的无理取闹，猛地站起来，“你不要胡闹了行不行？小蝶确实不在我这儿。没错，她之前是来过，但是住了没几天就走了。”
“走了？她去了哪里？”展昭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松开了白玉堂，但听到小蝶不在的消息，心里顿时凉了一截。
白玉堂转身冷冷地看着展昭，“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快告诉我她到底去了哪里？”展昭越发得着急。
白玉堂听着展昭一个个接连不断的问题，忽然很生气地吼了起来；“她是你的女人，你自己不看好她，现在居然来找我要人，你究竟还讲不讲道理？”
展昭愣了：她是我的女人，我却没把她看好，让她就这样走了……展昭开始发呆，白玉堂发泄过后，又转回平静，想起自己陪小蝶离开后所发生的事，心里也很不舒服，“她虽然有一身武功，但孤零零的一个女人，又有了身孕，怎么能让人不担心呢？……”
白玉堂声音不大，但还是把展昭喊醒了，他突然一步上前，愤怒地揪住白玉堂的衣领，“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让她走？”
白玉堂也被激怒了，一脸的怒气与不平对着展昭质问的犀利眼神，“你以为我不想留她吗？她坚持要走，我能拦得住吗？说到底；她还不都是为了你这个混蛋！你干什么？想打架？来啊！我早就想打你了！”说着，白玉堂拔剑在展昭面前划过一个半圆，展昭横剑一挡，白玉堂再次出招，展昭的青峰也已经出鞘，“乒乒乒”几声之后，二人跳出亭子，于空地上再战，二人斗得凶猛，并不在意用什么高超凌厉的剑招，而都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怒气。两剑再次相交，二人同时上前，用剑抵在身前，怒目相视。这样相持了一会儿，二人手上的力道不约而同的地减弱，眼中的怒气也渐渐消失，接着，白玉堂主动收剑，叹了一口气，“猫儿，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要找到小蝶，那就算是天涯海角也不该放弃，对不对？我爱小蝶绝不比你少，看着你们发生了这么多事，尤其是小蝶被伤得这么深，我实在是……猫儿，我求你，如果你找到了小蝶，千万不要再辜负她了…。。”听了白玉堂的话，展昭只是独自思索，没有回答。但白玉堂笑了，因为他始终相信展昭，他知道展昭这次不会再令他失望。

　　　　　　　　　　　　　　　　　　三十八．惟有泪千行

在陷空岛并未久留，展昭就踏上寻找小蝶的征程，只是茫茫人海，又该何去何从？他没有目标，只是所到之处，都会仔细寻访小蝶的下落，知道小蝶一直希望过隐居的生活，但凡到了有山有水的村落，展昭更是留心，可是小蝶始终还是音信全无。就这样，展昭一天天地走，一天天地找，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几个月，这一天，他行至一个市镇，忽然冒出一种久违的亲切感，仔细看时才发现，原来这里离一个地方是那么的近，那是让他和小蝶都魂牵梦萦的地方，在那里有他们少年时的青涩、纯真和甜蜜，在那里他们生发了一段冰心般晶莹剔透的感情。展昭突然心头一震，走上了那条已经多年都未曾踏及的道路。

云雾山精舍之中，小蝶一个人呆呆地坐着，现在，她只要一抬手，就可以触到自己的腹部，她喜欢让自己的手在腹间任意游走，一如此刻，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双眼却痴痴地望向前方：已经八个多月了，只可惜等孩子出生的时候，他爹却不在身边……不知道现在师兄过得怎么样了，不知道冯姑娘是不是也已经有了身孕，不知道师兄还记不记得他有一个孩子就要出生了……哎……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小蝶不由自主地捋开左臂的袖子，腕上三色的珠链映入眼帘，那个挺拔的身影再次清晰地浮现——
“小蝶，小蝶……你真是小蝶……这些年来你到底上哪去了？你知道吗，你不辞而别，我找得好苦啊。”
“如果你对我仍然有这份心意的话，我可以寻访师父，求她体谅你当日之苦心，让她成全我们。”
“小蝶，为什么你处处帮着庞家？”
“你这样不是作孽吗？”
“小蝶！只要我展昭还有一口气，我就一定要救你！”
“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烦忧，我们始终都是要分开的……”
“你骗得我好苦啊……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君臣之礼不可界越。从今以后，我们只能以君臣之礼相见，绝不能以兄妹相称……”
“正所谓挥慧剑斩情丝，从此我们再不相见。”
“我真是做梦都想不到，你怎么变得这么冷血！”
“我展昭不想失信于人，对江湖朋友是一样，对你贵妃娘娘也都是一样。”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君臣始终有别！”
“小蝶！你我之间，总算相处了一段不短的日子，难道现在，你还不明白我的想法吗？”
“如果你不能抬起头堂堂正正的做人，我展昭虽生犹死！”
“小蝶，嫁给我！”
“小蝶，我不准你这么说！如果我有半点儿嫌弃你，又怎么会有今天！”
“既然你想不开，好，今天，我就自断一臂，以后我就一辈子跟着你，让你照顾我，你想跑也跑不了！”
“真的？小蝶，你真得有了身孕？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小蝶，你明知道我不只是因为孩子才娶你的……你要孩子，我们成亲，你想生多少孩子都行！”
“小蝶，我求求你，不要对我失望好不好？任何的事情让我们一起来承担，好不好……”
“你是我展昭一生最爱的人，送东西给你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只要你喜欢，就算是天上的月亮我也会尽力摘给你，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呢？”
“她为我做了这么大的牺牲，我实在不能弃她于不顾，所以我已经答应她，娶她为妻。”
“小蝶你听我说！这次是我太对不起你，我求你，不要再这样自欺欺人了，好不好？我决定了，我不会娶冯念露，除了你，我决不会娶任何女人！”
展昭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在脑中闪过，他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也越来越清晰。原本以为，自己离开之后，可以慢慢的淡忘，可是万万没料到，相思之苦竟一日胜过一日……自己常常半夜醒来，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凄凉落泪。遥想做贵妃的时候，虽然也经常想念展昭，可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想到心碎，想到无法自拔，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现在有了他的骨肉？不是的……是因为跟展昭一起生活了那么久，那种失而复得后的心情，无法言说，可如今却又再次失去，甚至是永远失去……小蝶将那串珠链按在心口：师兄，你知不知道，小蝶真的离不开你……水自流，人依旧，金炉香尽晨曦透；花长开，春常在，玉壶冰消，旧梦难再；改、改、改……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报应……
突然，门被推开了，小蝶心中一惊：不是的，这不是平常聂隐娘稳重的开门声，这声音中的急切与渴望是那么的熟悉，难道……
小蝶猛地站起来面向门口：夕阳之下映着的那个人，那柄她再熟悉不过的剑，那身她再熟悉不过的深蓝，那让她再熟悉不过的宽阔胸膛，还有那张脸，那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模糊、不会淡化的脸，那张自己在梦中都渴望触碰的脸，小蝶笑了，这是几个月以来，她最舒心的笑……
展昭也笑了，推门之时，自己已经有了强烈的预感：要找的人就在里面！但真正亲眼看见她的时候，还是不由得感到震撼：一身粉色的长纱是那样的温馨，将自己几个月来的风霜一扫而净，发髻随意的挽起，一缕缕青丝是可触的柔顺，还有那永远都绝世无双的容颜，一笑起来更是美轮美奂，展昭看着她，目光来到她高高凸起的腹部，那里正孕育着他们两人深情的结晶。小蝶腆着肚子，站得有些吃力，可在展昭眼里，此时的小蝶散发着母性的柔美和光辉，比以往更加美丽……
二人四目相对，相视而笑，此刻的心情也都一模一样，一如当年在望月亭重逢时的惊喜，而现在，更多的是得来不易的激动和感恩，是意料之外却早已谙熟于心的理解和珍惜……
小蝶已经不能自控，任由心中复杂的情绪泛滥，两行珠泪毫不设防的潸然而下。看见小蝶的眼泪，展昭也再站不住了，左手一松，青峰和包袱滑至地下，他冲向小蝶，张开双臂，小蝶也上前几步，倒在他怀里，“终于……又可以让他抱着我了……”顿时，小蝶泪水决堤，汹涌不止……因为小蝶已经有了八个多月的身孕，展昭此时抱着她竟有些不自在，小蝶也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紧紧缠住他的腰，但这样靠在他身上，真实地感受他身上的温暖，就已经心满意足。展昭也还是稳稳地护住了她，听着她在自己怀里哭泣，更觉得心痛：小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哭得这么伤心，这么委屈……真不敢想象，她这几个月来是怎么过的……展昭心里悔恨极了，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找到小蝶，否则，小蝶就可以少一些伤心了……
“小蝶，以前都是我不好，我答应你，以后我绝不会再离开你，绝不会再让你伤心！”展昭一边说，一边伸手抹着小蝶脸上的眼泪，小蝶一手搂在他身后，一手搭在他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与呼吸……渐渐的，小蝶哭声减弱，只是还有些微微的抽泣，展昭则用下巴顶着她的头，不断地给她安慰。“啊~~”小蝶突然一声惊呼，本能地伸手抱住肚子，展昭心头也是一紧，急忙扶小蝶坐下，自己蹲在旁边，关心地看着她，“小蝶你怎么样？是不是我把你弄疼了？”小蝶含笑摇了摇头，“孩子踢了我一下，一定是他知道他爹回来了，也觉得高兴……”展昭抓住她的手，没有说话，小蝶却深情地望着他，“师兄你知不知道，随着我的肚子一天天的长大，我就越来越想你……我真的没想到，你可以亲眼看着孩子出生……”小蝶说着，几滴眼泪又落了下来，展昭又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情，只是听她亲口说出来，更是心碎不已，“我真是苯，没来都没想过你会回云雾山……小蝶，你放心，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跟孩子的身边，永远照顾你们。”
“昭儿？”二人还沉浸在深情之中，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唤，展昭回头看见来人，立刻上前提起衣襟跪下，“徒儿拜见师父！”聂隐娘笑逐颜开，连忙拉起了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晚饭时，三人面对着这同桌吃饭的恍如隔世的情景，都不免感怀。“没想到，我们三个人再次一起吃饭，居然隔了这么久……”聂隐娘说着，眼眶也不禁湿润了。
“是啊，”展昭接了话，“我也没想过自己还会回来住，不过这里的确是我到现在住得最久的地方。”
“师兄，”听见小蝶叫他，展昭转过头去，小蝶一张灿烂的笑脸正对着他，“虽然你没有回来，但你的房间我天天都在打扫，你今晚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去睡了。”
“小蝶，怎么你到现在还不跟昭儿同房吗？”聂隐娘有些奇怪。
听到这一问，小蝶更觉得尴尬，低下了头，“师父，其实我跟师兄……”
聂隐娘知道她想说什么，就立刻打断了她，“你们是没有成亲，但早就跟夫妻没有区别了啊！你已经有八个多月的身孕了，难道还有假不成？现在你时时刻刻都需要人照顾，让昭儿陪着，我也放心，你们同房睡，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了聂隐娘的话，展昭微笑着望向小蝶，小蝶与他的目光一接，脸上泛红，也略显羞涩地笑了。

　　　　　　　　　　　　　　　　　　三十九．一片冰心在玉壶

“哇！”一声清脆的啼哭穿透空气，站在门外心急如焚的展昭微微一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恭喜夫人，是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