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影依然昭日月-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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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九．一片冰心在玉壶

“哇！”一声清脆的啼哭穿透空气，站在门外心急如焚的展昭微微一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恭喜夫人，是个男孩！”屋内产婆的声音传来，展昭更是心中一喜。没过多久，产婆就怀抱婴儿出来，喜气洋洋地看着展昭，“恭喜恭喜！你夫人给你生了个儿子！”说着，便把孩子交到展昭手中，展昭有些笨拙地抱着孩子，低头看着他粉嘟嘟的小圆脸，啼哭时用力紧闭的双眼，还有乌黑的胎毛拥在头上，展昭满脸堆笑，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在心里不断地重复着：这是我儿子，我和小蝶的儿子……小蝶……想到这里，展昭立刻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交给产婆，走进房里，聂隐娘正陪着小蝶，他冲到床边蹲下，握住小蝶的手，满眼的激动与怜惜，“小蝶，辛苦你了……”小蝶躺在床上望着他，一脸的汗珠连头发都浸湿了，虽然很虚弱却止不住幸福的笑容，“小蝶，我知道你现在很累，你不要说话了，好好地休息，我会一直守着你，嗯？”小蝶点点头，突然，她向展昭一伸手，好像要说什么，展昭立刻明白了，转向站在旁边的聂隐娘和产婆，“小蝶要看看孩子。”接着，展昭把孩子轻轻地放在床边，小蝶侧身看着孩子，伸手摸摸他的小脸，笑得更加温馨了。“你看，他的眼睛长得像你，眉毛呢就像我，还有嘴……小蝶，你说嘴比较像谁？”听见展昭这么一问，小蝶一抬头，碰上了展昭欣喜的目光，顷刻间，二人相视无言，却早已心有灵犀，在这无声胜有声之中，体会着一家三口的无限幸福。
展昭和小蝶一致决定由聂隐娘为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取名，聂隐娘也觉得责无旁贷，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给他取名展舜杰，希望他能继承尧舜之风，成为一代豪杰。展昭和小蝶也都很喜欢这个名字，自从孩子出生，精舍内一直都欢声笑语，展昭细心地照料小蝶和孩子，聂隐娘也忙前忙后。孩子满月的时候，三人好好庆祝了一番，最值得人高兴的就是，一出月，展昭和小蝶就在聂隐娘的主持下拜了天地，正式结为夫妻，对他们来说，拜堂这个仪式，实在迟到了太久。当展昭揭开盖头，看着那如玉的面庞：小蝶，师妹……我终于娶到你了，这么多年来的心愿……终于实现了……
小蝶身体渐渐恢复，也开始练武强身。每次展昭和小蝶一起练剑的时候，都会把孩子的摇篮放在不远的地方，好像从现在开始就要给孩子灌注剑法的神髓。聂隐娘也常常指点他们，将自己平生所学倾心相授，一段日子下来，二人的武功又都精进不少。不知不觉，孩子到了百天，三人照例庆祝。
晚饭后，展昭回到卧室，小蝶正坐在摇篮旁轻轻地摇着，口中低吟浅唱，哄孩子睡觉，看见展昭进来，对他微微一笑，将食指竖在了嘴边。展昭走过来低头看看孩子，忍不住碰碰他的小脸，轻轻地对小蝶说：“杰儿睡了？”小蝶点点头，又摇了一阵，她站起来跟展昭一起走到桌前坐下。二人都没有睡意，就开始喝茶聊天。
“师兄，其实我知道，你一直还想回开封府，对不对？”小蝶一边倒茶，一边不经意地问着。
展昭脸色一紧，她没想到小蝶会突然说起这些事，“你又胡思乱想了，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会一直陪在你们身边吗？”
小蝶看着展昭的表情，递给他一杯茶，轻松地笑了笑，“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现在杰儿已经过了百天，如果你想回去，我们就带着杰儿一起回去。”
“小蝶，你……”展昭吃了一惊。
“师兄，你的心事我怎么会不明白呢？你心系天下，开封府才是可以让你施展拳脚的地方，我们一起回去，你还是会陪在我们身边啊！”小蝶善解人意的望着他，话语中满是理解。
展昭还是有些犹豫，“但是你一直都向往青山绿水的隐居生活，让你跟我回去……”
小蝶笑着摇了摇头，“自从我生了杰儿，再到嫁给你，我才突然发觉，以前的事情对我来说真的已经烟消云散，我之所以想隐居，想浪迹天涯，其实都是因为我还放不下、不敢面对以前的事，但现在不一样，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当然要跟着你，我们三个在一起，就会生活得很快乐。师兄，我们回去吧，你出来了这么久，应该要回去了。”
看着小蝶笃定的眼神，展昭也才体会到，直到现在，小蝶终于抛开了以前的一切，解开了心结。展昭认真地点点头，“好，我们回去。只是我们这一回去，恐怕又不得安生了……”展昭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小蝶听了他的话觉得很奇怪，一脸不解地望着他，“我是说，不只是汴梁，还有江湖的朋友，知道我成了亲，还有了孩子，一定又都要赶来让我大宴宾客，好好庆祝一番了，想必第一个饶不了我的就是玉堂！”
提起白玉堂，小蝶心里忽然一沉：那个为自己付出了太多的男人……小蝶暗想了一会儿，接着抬起头望着展昭，“师兄，我想让玉堂做杰儿的干爹，你愿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展昭大喜，其实自己心里又何尝不是愧对白玉堂呢？“我们马上写信给玉堂，让他来开封府，等我们回去，他也差不多到了，然后，我们就摆酒让他认杰儿为干儿子！”
小蝶高兴地点点头，二人也越说越兴奋。第二天，二人向聂隐娘禀明了一切，聂隐娘明白他们的心思，也没有挽留。本来他们想让聂隐娘也一同前往，但聂隐娘声称自己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并不喜欢汴梁那种喧闹的都市，二人知道师父是世外高人，虽然遗憾，但也无法勉强。
打点好行装，展昭和小蝶抱着他们的孩子杰儿，欣然上路。小蝶怀抱孩子，展昭背着简单的行李走在旁边，时不时护着小蝶，护着她怀中的孩子，聂隐娘看着他们下山远去的背影，露出淡淡的微笑：自己一生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收了这两个徒弟，就像青峰紫霞双剑，昭儿和小蝶真的是天生一对……

　　　　　　　　　　　　　　　　　　番外　人月两团圆
八月望，正值中秋佳节，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汴梁郊外，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正缓缓前行，伴着这秋日里午后的微风，衣衫和裙摆轻轻荡漾着，透着说不尽的美好。
“小蝶，不是说来买晚上过节用的东西吗？怎么跑到城外来了？我们太久不回去，小心杰儿等急了。”
“这三年来，就知道关心你的宝贝儿子，到底你心里还有没有我？”
中秋这天下午，展昭和小蝶一起外出买东西，准备晚上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地过节，谁知小蝶却不由分说地拉着展昭到了郊外陪她散步。听见展昭的话，小蝶故意酸溜溜地质问起来，瞥了展昭一眼，向前跑了几步。展昭见状也会意地一笑，跟上小蝶，“你真是越来越会撒娇了，比孩子还像孩子……”小蝶故作生气地转身逃开展昭的眼神，展昭轻扣住小蝶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哪有你这样当娘的，居然跟自己的儿子吃醋？”
小蝶再次摆脱展昭的手，自顾自地向前走，展昭也很识相地跟在身后，就像当年在云雾山学艺时一样，两人经常争执斗嘴，经常打情骂俏，展昭喜欢小蝶时不时地跟他撒娇，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跟他吵吵架，开开玩笑……
走着走着，两人来到了曾经一起生活了将近一年的农舍，展昭知道，小蝶是有意来这里的。这儿是他们二人永远都无法放下的地方，成亲三年以来，他们时常会回来，时常什么都不做，只是为了体会那份唯有他们才懂得的感情。小蝶轻轻推开了房门，一种时光倒流的气息迎面而来，空气中还有些许怅然的味道，“师兄，你觉不觉得每次回到这儿，以前的事情就全都浮现在眼前，可是却又像做梦一样……你说，如果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还在的话……”
“小蝶，别想那么多了……”展昭从身后搂住小蝶的双肩，的确，两个人都不想再继续如此沉重的话题。小蝶转过身笑对展昭，“师兄，我没事。不要再拿这种担心的眼神看着我了，好不好？”展昭没有回答，只是将小蝶搂进了自己怀中，在这样的时刻，他很清楚，二人需要的只是对方温暖的怀抱，没有任何的言语，却已经足够。
“师兄，杰儿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你是想要个男孩，还是女孩呢？”
“当时我想，不论男孩女孩我都一样喜欢，不过说实话，如果是个男孩就最好了，结果真的得偿所愿。”
“那现在呢？”小蝶有些迫不及待地追问。
“什么现在？”
听着展昭糊里糊涂不明所以地回答，小蝶有些泄气，她故意叹了口气，“要是我知道有了孩子之后你就不再关心我，我才不要给你生孩子呢……”说着，小蝶一推展昭准备离开，展昭却没有让她逃脱，“又胡说八道了……这事是你一个人可以决定的吗？”展昭看着小蝶低头不语，自己也没由来的有些茫然，“小蝶，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不够关心你？”小蝶“扑哧”一声笑了，抬头望着展昭，“傻瓜……好了，我们快去城里买东西吧，说起关心杰儿，你以为你可以比得过我吗？”

回到开封府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展昭和小蝶还没走进后院就听到了一阵追逐打闹的声音，二人相视一笑，原来是小杰儿和丫鬟蓉蓉正在园中嬉戏，看到二人的忘乎所以，小蝶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杰儿！”沉浸于打闹的小杰儿猛地一回头，见到爹娘回来，立刻兴奋地冲上去，两手分别扯住小蝶和展昭的衣服，双手不停地摇着，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仰望着，满是渴望，“爹，娘，快来陪我玩！~~~~~~~~”小蝶蹲了下来，轻轻拍打着儿子身上的尘土，又好气又好笑，“一刻不看着你就玩得这么疯，早上刚换的衣服又要洗了……”展昭此时也蹲了下来，拍拍儿子的脸，笑道：“难怪你娘生气，看看你的小脸，脏的跟小花猫似的……”“我看，本来就是只小花猫吧……”小蝶望向展昭，二人心领神会的一笑，接着小蝶一手拉着儿子站了起来，“好了，快去让蓉蓉姐姐给你洗洗脸换身衣服，爹和娘买了好多好吃的，快去洗干净了回来吃啊~~”小杰儿笑着跳着和丫鬟离开了，只落下一串悦耳的童音，飞入展昭和小蝶的耳中，飞入他们心里。

太阳终于落山，一轮银盘宁静而华丽地挂了上来，这才是今天的主角。“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纵然明月有灵遥寄相思，诗情无限，二人所需要的还是如斯相守，曾经的一切使他们再也经不起别离和动荡，更何况现在有了孩子，他们早已紧紧地结为一体。
餐桌之上，家常的菜式，糕点，水果，各色各样，小蝶总是很精心地准备这一切，每一样都亲力亲为，为了自己深爱的丈夫和儿子，但这一次，却不止这么简单……小杰儿聪明可爱，却也顽皮的很，没过多久整个餐桌就被他弄得一片狼藉，小蝶时不时地沉下脸来教训儿子，展昭却一直笑呵呵的当做孩子的避风港，小杰儿缩在展昭怀里，一双无辜的眼神望着小蝶，心有不甘地说道：“娘太凶了，还是爹好……”说着又一头扎进展昭腰间。小蝶冷笑了两声，“你爹？杰儿，娘告诉你，你爹就只有现在会护着你，等你再大一点儿，看你爹怎么给你立规矩！”小杰儿没有理会，依然躲在展昭怀里不肯出来，展昭笑着拍拍他，“好了，杰儿不怕，快来吃饭，想吃什么爹给你夹……”说着，展昭将儿子抱在自己腿上，不断地夹菜给他，小蝶在旁边坐着，望着他们微笑。
吃完了饭，一家三口来到院中赏月，展昭抱着杰儿，小蝶则轻靠在他身边，这对他来说，才是最幸福不过的生活吧……
“杰儿，爹跟你说，月亮里有个很漂亮的仙女叫嫦娥，她还有个小兔子，特别的可爱。”
“在哪儿？爹，在哪儿呢？怎么我看不见呢？”小杰儿痴痴地望着月亮，着急的不得了。
“小孩子看不见的。等你长大了好好念书好好习武，自然就看得见了。”
“那……娘也很漂亮，为什么娘不是仙女，不住月亮里？”
“月亮里的仙女很寂寞，只有小兔子陪她。但是你娘不一样，你娘有你，还有我，跟我们在一起比住月亮里开心多了，你说是不是？”展昭一手抱着杰儿，贴着他的小脸笑着，另一只手搂住了小蝶的纤腰，也让她靠在了自己身上。小杰儿一边听展昭说，一边不住地点头，紧接着展昭又开了口：“不过，你要是不听娘的话，惹娘生气，你娘就不管你，去月亮里住了，知道吗？”
小杰儿愣了一下，转头对着小蝶，“娘，我不惹你生气，你不要去月亮里，你要跟我和爹在一起，你不要去月亮里……”
小蝶握住儿子的手，温馨地笑着，“杰儿乖，娘不会离开你们的。”小蝶轻轻一抬头，碰上了展昭一双柔情的目光，莞尔一笑，小蝶倒向展昭怀里，双臂紧紧贴在他身上，“师兄，其实小蝶现在……不止有你们……”
小蝶原本等着展昭的询问，过了良久，却依旧是一阵沉默，她不禁有些失望。但这失望却是甜蜜的，靠在展昭怀里，小蝶笑着，满足地笑着，因为她现在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圆月优雅地倚在天上，映着这相拥的一家三口，的确，那份感情是要用体温来传递的。渐渐的，杰儿的身子懒散地趴在了展昭身上，他睡着了，睡得很香甜。展昭和小蝶怕他着凉，便将他抱回屋中，放在床上安顿好，小蝶坐在床边，微笑着拢了拢他的头发。突然肩头一热，正是展昭的手，小蝶抬头看看他一脸的温柔，握住肩头的手站起身离开了床。二人轻轻地收拾了残席，泡上一壶热茶，随意地品着。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只有当孩子睡下了，才能有一片清静，也才是真正只属于他们二人的时光。
“师兄啊，以后怕是有一段时日我都不能陪你练剑了……”
展昭轻轻一笑，“怎么？又想偷懒了？要是以前，师父一定重重罚你！”
“你真是气人……”小蝶轻瞟了展昭一眼，起身来到窗口，望着天上的圆月。展昭的目光也之移动，看到小蝶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银色的月光与星光映在她脸上，本就如芙蓉般美丽精致的面庞更添了几分黯然的优雅，静女其姝……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记得在农舍的第一晚，自己就是这样望着她，还有当时她的痛苦，她的忧愁和眼泪，而现在，她是幸福的吧？展昭可以确定，她一定是！起身来到她的身后，像从前一样，关怀的语气响起，“怎么了？又在想什么？”
似乎小蝶等待的就是这样的时刻，这样的一问。但她并没有着急，内心的喜也并没有外露，只是轻轻地向后一倾，稳稳地落在那坚实的胸膛上，许久……小蝶摊开展昭的手掌，缓缓滑过体前，最终让它落在自己的腹上，平静的开了口，“你说，如果我还陪着你练剑，不小心伤了他可怎么办呢？”
展昭一愣，接着，他笑了……
双臂一缩，他让小蝶的后背紧紧贴在自己身上，双手护住她的腹部，嘴唇轻触她的耳根，“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呢？”
“哼…”小蝶笑着一撇嘴，“我们一起生活那么久，难道什么都要我说出来，你才能知道么？”
展昭见到小蝶半笑半怒的样子，知道她又在撒娇了，想起她今天对自己多次的暗示，展昭也略有歉意的一笑，“好好好，是我的错，我跟你赔不是……小蝶，这次给我生个女儿好不好？”
小蝶拉下自己腹前展昭的手，紧握着，又嘲笑般地叹了口气，“你以为你可以说了算吗？”
“怎么不能？我就知道是个女儿……”说着，展昭挣开小蝶的手，再次来到她的腹上，不断地游动着。
“轻点儿……”小蝶扣住了展昭的手腕。
“这么晚了，她一定睡了，她娘忙了一天，也该休息了……”顿了顿，展昭一把抱起了小蝶，小蝶先是一惊，紧接着笑了，双手攀上展昭的脖颈。展昭也望着她笑，抱着她来到床边，轻轻地落下。帮小蝶解开衣服盖好被子，展昭抚着她的脸，柔声细语，“我现在真是责任重大，要照顾这么多人，一个大的，一个小的，还有一个暂时看不见的……”
“我还不是一样……”小蝶有些不甘地反驳着，“师兄……”
“嗯？”
“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这么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嗯。。。完结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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