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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甲 完结+番外作者:抽烟的兔子-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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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荣敏!你斩了我一个以为王府就会太平么?你可想到书写名单另有其人?”
庆南王回头一笑:“这个不劳少侠操心。而且,本王也没说要斩了你,如此漂亮人物,不好好玩乐一番委实可惜,不是么?”
听了这句话沈聿枫恨不得能立刻撞死,士可杀不可辱!然荣敏眼中泻出一缕冷笑却让他遍体生寒,前途凶险。
奸细夜探书房一事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去了,甚至庆南王府都没几个人知晓。
王爷依旧是夜夜笙歌,日日逍遥,府中的奴才们也都喜气洋洋的预备一个多月后即将到来的新年。
大牛坐在雨花池边,光着脚丫浸泡在清凉的池水中,手里捧着个大肉粽,吃得满口生香。蒲绍也学他光脚坐在一旁,时不时递过去一盏温茶,或者用手巾擦擦粘在他脸颊的糯米粒。
“别吃了,再一个时辰晚膳,这肉粽你喜欢可以天天吃,还短的了你么?来,吃颗龙眼。”
大牛张着嘴巴,晶莹剔透,甜滋滋的果肉被投进嘴里,嚼一嚼,“好甜~”
蒲绍大笑,原来弹指功夫还可以用来投喂小动物?再抬眼去看,大牛也剥了一颗龙眼递到他嘴边:“绍大哥吃。”
侍卫头子心中一动,正是要张嘴时,听见一阵清朗笑声,林公子。
迅速套上靴袜,抖了抖侍卫袍,肃容而立。
这几日王爷一直将林梦卿唤在身边随侍。
果然,芭蕉林后转出一小队人,为首的正是王爷和林公子。
“大牛,你在做什么?”
“我在钓鱼。”
“钓到没有?”
“没有……您养的鱼都成精,嫌弃我的鱼饵不好吃。”
庆南王淡淡一笑,“来,现在日头还大,仔细晒得难受,跟我一同去亭子里听梦卿弹琴。”
林梦卿凑趣道:“恐怕是对牛弹琴了。”
大牛立刻红了脸,也忘了穿鞋,光着脚扛着鱼竿就跟进了亭子。等到坐下才发现,苦于他整天不是刨地就是乱逛,一直穿短打,这一双泥脚竟是无处可藏。
亭子里的人都看见了,但王爷假装不知道,别人也就不敢讥笑。
林梦卿调了琴,修长匀称的手指随意拨动几下,站起身向王爷一礼,这才坐下开始弹拨。
荣敏一瞥看见大牛前襟沾着几颗干了的糯米,伸手帮他摘掉,“刚才在吃肉粽?”
“是,绍大哥叫我少吃些,于是我们就吃龙眼。”
“龙眼吃多了火气大。肉粽还有吗?给我拿一个来尝尝。”
小厮听了立刻去取,用一只精巧小碟子盛了却递给唯一坐在王爷身边的大牛。原来人家府里的规矩是谁在旁边谁伺候……
剥个粽子,几岁的小儿也做得来,但大牛在王爷身边就紧张。抖啊抖的,终于拨开,往碟子里一扣,吧嗒!掉在地上。
伸手就要捡,被荣敏拦住:“再拿一个便是。”
等粽子的功夫,沉浸在林公子高超琴艺中的荣敏突然问:“你识字么?”
大牛愣愣的左右看了一下,方知道这是问他,“认得几个。村里的先生人好,我们趴在窗外偷听是从来不管的。可惜七八岁之后我就要下地干活,再没机会去偷听,现在勉强识得几个字。”
王爷要来笔墨:“写个你的名字我看看。”
大牛点点头,右手实打实的握紧毛笔,安大牛,三个字歪歪扭扭。
王爷看了只是笑,随手丢在一旁不理会。
送粽子的人来了,大牛却有点儿坐不住,地上那颗已经被捡起,眼看着要撤下去。
“哎,小哥,这粽子是要扔了么?”
被叫住的小厮一愣,随即垂头:“是。”
“好可惜。要不用水冲一冲,拿来我吃。”
荣敏听了眉头微皱:“冲什么?王府里还在乎这一两个粽子么?你想吃尽管叫人去拿。”
不想大牛低着头憋了一会儿,片刻后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我……我不是不识抬举。只是一想自己在府里好吃好喝,每天有这么多人伺候照顾,可我姐……兴许连粥都喝不上,我心里很苦。”
荣敏好奇道:“你家不是只你一个?姐姐嫁出去了?”
“是,我姐姐原本嫁给陈家村的渔夫陈阿四。但几年前姐夫出海遇到大风浪,人虽活着回来,胳膊却断了一条,堪堪一口气缓上来,再不能打渔了。”
荣敏轻笑,拍了拍他的背还亲自用手巾替他抹掉脸上的泪水,“这算什么,把你姐姐也接到王府里来就是了。”
大牛一听哭得更厉害:“姐夫自从断了手臂他们就没了营生,我也只有一间屋一铺床,那一点点口粮照顾不得亲姐家。于是他们就北上京城,那边有姐夫家一门亲戚可投……听说京城繁荣,阿姐好歹会做些活计可以度日,两年了……呜呜呜~~”
自从这“掉粽子”事件开始,连续七八日,再见不到大牛傻呵呵的笑容。才养得鼓起来的脸蛋日渐消瘦,急的翠翠整天跟厨房嚷嚷着换花样做好的给他吃。
蒲绍是孤儿,自小便养在王府,对这一路亲情不甚了解,但天天看大牛不是哭就是叹气,一颗心也跟着揪起来。
真是绞尽了脑汁想办法逗他,无奈小茶农就是苦着个脸,不见云开日。
那翠翠姑娘原本是侍女头子,从小就伺候在王爷身边,大牛进府才拨过来伺候他的。姑娘跟王爷面前很说得上几句话,心思又比蒲绍细密,又是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真是见不得这小茶农如此委屈。
侍女头子忍无可忍,叫来侍卫头子,俩人一商量,拉帮结伙的去求王爷,“大牛是主子的恩人,咱们王府历来善待有恩之人。王爷您就赠予他若干银两,让他北上去京城探一探家姐,那穷苦人家,大牛必不会久留,过得年人又回来了不是?”
两个人都是最了解庆南王的奴才,早早看出自家王爷对这小茶农的偏爱,虽然想不明白为何王爷如此执拗不愿意放大牛走,但毕竟是主子的事,他们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荣敏放下书卷,“你们两个能看得起同一个人到是难得。既然如此,叫总管拿一百两黄金送给他,让他带到京城给他姐姐,或者干脆接回来一起养着。蒲绍明天就启程护送他出南域,过了地界租一辆好车马给他。”
夜。
大牛在房间里高高兴兴的收拾一众侍卫小厮送的礼物,还有平日在他房里那些姑娘们给的小玩意儿。最关键是桌子中央那十个圆溜溜金灿灿的元宝,“这个可以让我姐一辈子不愁吃喝了,王爷真是大好人!”
蒲绍默默的帮他把东西包好,打成三个鼓鼓囊囊的包袱,“你……过了年就赶紧回来吧。”
大牛手上一顿,抬头微笑:“嗯,我一定回来。”
5、第五章
小茶农带着王府上下赠送的礼物,美滋滋的踏上探亲路。蒲绍一直把人送出南域地界,这才一匹快马赶回王府,风尘仆仆。
书房。
庆南王放下书卷:“可问到他姐姐家住在京城何处?”
蒲绍弓身答道:“问到了,且派了两人暗地里跟着。”停顿一下又道:“奴才以为王爷多虑了。大牛……不会是探子。”
荣敏一笑,并未答话。
现今的皇帝恐他们荣氏一族在南域独大,连年重税。这里稍微有一点动作,那边就明里暗里的派来官吏或是探子,这就容不得他不多心时时提防。
荣敏想道:南边不比北边,北疆常年受琉国侵扰,筑北王那个蠢货铁了心的替姓李的守着江山。我南域富饶太平,有人就眼馋!天下都是他们家的了,还不肯罢休?
坐在下首的谋士蔡廷对着手里的纸张仔细看过,说:“这字迹不像是伪装。写得蝇头小楷之人,即便再用心作假,笔画之间也可窥见端倪,但小心行事总无错。”
蒲绍飞快瞄过,赫然是那天王爷打趣让大牛写下的名字。歪歪扭扭,一个字比一个字大。
荣敏点头:“这样最好。”不再说话,拾起放下的书卷又静静的研读起来。
蒲绍松了口气。
蔡廷打了个眼色给桩子一样的侍卫头子,两人一起向沉思中的王爷行过礼告退。
王府花园叠翠掩映,风中娇花微摆,姹紫嫣红。
回廊中,蔡廷与蒲绍并肩同行。
“蒲侍卫,沈聿枫是三皇子的人已经定论,但我这两日连番审他,已确凿那篇名单他只见过却从未书写。如此推断,府里定然还有内奸。现下府里再无外人,你要小心留意。”
说着轻捋胡须沉吟道:“三皇子是太子一党,如果他派人前来刺探,庚王必然也有所动作。但他的璇玑营刺客还未露面,所以对府中之人需比平日更谨慎数倍才是。”
蒲绍对这王爷的心腹向来尊重,听了立刻正色:“是,谨记先生吩咐!”
蔡廷捻着胡子又琢磨了一番,忽然笑道:“那安大牛很能逗王爷开心,如果派去探他的人回报无异,这个人还是尽快请回来的好。”
蒲绍也笑着说:“先生说的是。去茶乡的人已经打听周全,大牛家世很寻常。他又是王爷的恩人,平日里傻傻憨憨的,府里上下都很喜欢。”
正说着,只见远处林公子和许公子一个手捧鲜花,一个托着小茶盘款步而来。
蔡廷和蒲绍立刻避在廊边静候他们走过。
林梦卿浅笑着问候过,心不在焉的说:“王爷可是在读书?”说罢也没等回话,径自和许公子轻声谈笑着离去。
蒲绍皱起眉毛不屑的扫了一眼这两个青年公子的背影,鼻子里哼了一声。
蔡廷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肩膀:“不过是王爷的障眼法而已,不必和他们计较。没有这些俊俏公子扛着,那些居心叵测的权贵怎会放过和咱们王爷联姻的大好机会?”
蒲绍虽是一介武夫,但心思并不是那么愚钝。老早他和翠翠就猜到个眉目,只是觉得自家王爷如此作践自己的名声太堵心。
咬着牙,瓮声瓮气的说:“这些人,没自知!”
蔡廷摇摇头,“聪明的留不住,没贪念的也留不住。自王爷成年起府中往来多少位公子,终究有这么两朵奇葩!当年我还笑出了这个馊主意的顾南山,没想到真让他说中了。有这么两位甘心雌雄不分,整日作威作福的公子,外人只道王爷是……啧!”
“两位?西院不是还有几位么?”
蔡廷哂笑:“王爷又不肯真的与他们如何,西院那些不过是做做样子滥芋充数罢了,真是死心塌地的只有这两位。你成天跟在王爷身边,也要多多留意这些人。虽然都是好出身……”
蒲绍挑了挑眉毛不以为然。
有什么好留意?平日里念念诗,弹个曲儿,见只耗子都吓得白了脸的一帮子废物!
唔,还是大牛好。
这兄弟合他脾胃。能吃到一起,乐到一起,性子又讨喜。
也不知他现在走到哪里了?怕是该到奉州地界了吧?
奉州城。
车把式停在一家客栈前,回头招呼在车里熟睡的客人。
大牛睡眼惺忪的醒来,抻了个懒腰。揉揉眼,虽然一路颠簸,但他一个粗人,也睡的很香。
跳下车活动了一下筋骨,仰头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仙……客……来。”
“哎呦~~客官里边请!您是住宿啊还是打尖儿?”
大牛被这热情的小二吓了一跳,“住、住宿,先吃饭。”
“好嘞~~您几位?”
“一位。呀不,两位,给这个赶车的大哥也开一间。”
“好嘞~~您可要来壶酒?旅途劳顿,喝一杯包您身上松快。”
大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没喝过外头的酒,都是自家酿了米酒来喝。”
小二似乎看出这是个好骗的冤大头,口水横飞:“米酒算什么?奉州最好的酒就在本店,走过路过不能错过。”
叽叽呱呱,已然一副您不喝都不行的架势,强买强卖。
大牛没见过这行市,立刻窘了。不想那小二突然“哎呦!哎呦!”大叫,捂着小腿原地乱跳:“这是怎么的了?平白的抽筋!”
也亏得他抽筋,大牛才顺顺当当的进了店,回了屋,放下包袱再下楼来吃了些饭菜。
最妙是那位“咄咄逼人”的小二再没出现,换了个老实的。
大牛请来车把式同吃。
这大哥常年跑外,也算是个见多识广的。听说大牛没离开过南域,便口若悬河的说了许多沿途风景并各州特色。
一顿饭吃的开开心心。车把式心里念这位客人的好,给饭吃给屋睡,待酒足饭饱立刻拍拍屁股去拾掇车马,免得明日路上起别扭。
大牛嘱咐他别干得太晚小心累着,然后才回自己房间。
进了屋站定不动,倚着门垂下头。
过了一盏热茶时间,两个极轻的脚步声渐渐离去后,安大牛才缓缓抬起眼。
木讷老实的神色不再,眉眼机警的扫视了一下房间,“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房梁上便蹿下两个人。一个稍微高些,斯斯文文。一个秀气苗条,玩世不恭。
挑眉:“怎么是你们俩来的?出事了?”
高一点的嘴角含笑,如果不是这身刺客劲装,穿上长袍就是秀才。
“李大人见你许久不回特意派三十儿过来瞧瞧,看看可有需要接应的地方。我是这边有个活儿要干,就与他顺路一起来了。”
“有什么能让你特意跑一趟?”
那个秀气的青年就是被称呼为三十儿的,轻笑道:“可不是么,能让咱们初一离开箫王府的事儿我也好奇呢。”
这高个子青年名叫初一,对外的身份是京城箫王府小世子的侍从,此时正盯着大牛,没头没尾的问道:“十五,你的活儿如何了?”
曾经的安大牛看了他一眼,从靴掖里抽出一个细长的夹本,递过去:“我后头有两个庆南王派来的尾巴,这幅牡丹你替我给李大人送回去。”
三十儿撅起嘴唇轻轻打了个呼哨:“牡丹?”
十五一笑,“所以不能交给你。”转头又跟初一说:“你的活儿我顺路做了,赶紧快马回京。告诉红姐,我到了先去她那落脚,我的名字叫安大牛,她是我亲姐安小红,四哥充当我姐夫,名唤陈阿四。”
又简略说了他在王府里编撰的身世。
初一仔细听了,点点头。抖开夹本看了一眼,巴掌大的牡丹艳丽肥满。
将要打烊时,两名喝高了的青年勾肩搭背,摇摇晃晃的走出客栈。在门口你推我搡,嘴里嗷嗷嚷嚷着改日再会,这才各走各路。
十五静静的坐在熄灭了烛火的客房里,双手平摊在桌面上。
当窗外响起 “咚,咚咚” 一慢两快的打更声后,三更天。
十五动作缓慢,有条不紊的脱下身上的外衫,从桌上三十儿留给他的包袱里拿出一只平平整整但沉甸甸的小布卷。
展开,借着窗外淡淡的月色,一排泛着幽幽冷光的飞刀,一根几乎细不可见的精钢链,一副缀了软皮的手套,还有一只通体无花纹的银簪。
老兄弟们,数月不见,可安好?
拿起一把飞刀以拇指轻刮,锋利依旧。
十五的唇边泛起一丝微笑。
头上的木簪换成了银簪,飞刀也隐没在夜行衣下。束紧腰带绑腿,整理领口袖扣,最后拿起包袱最底层的蒙面布,角儿上隐隐约约的北斗璇玑图。
谣吟兮中壄,上察兮璇玑。
十五巧妙的避过巡逻护院,一把精薄的飞刀终结了这家人重金请来守在卧房门口的镖局高手。
抬脚一勾,让软软的尸体顺着他的腿慢慢倒下,无声无息。抽回插在这男人脖颈里的暗器,左手一震,甩掉血珠。
亦是左手持刀,轻挑门闩。
原来他,是左撇子。
躺在床上高枕无忧的男人睡得香甜,还不知大难临头。
十五从怀中取出手套,一边慢条斯理的带上,一边无声的走向此次的“活计”。
挥手之间,男人被精钢细链猛绞咽喉,徒劳瞪大双眼,口中发出含糊的呜呜声,看到最后一幕却是一双冷漠的眼,还有微微晃动在眼前的一片布角——璇玑图。
十五抬手轻轻抚过这男人的脸,替他合上眼帘。
房外有一阵刻意压低的脚步声,来者三人。
一人放哨,两人破门。
“宋鹤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来人低呵一声,手持利刃扑向床上状似熟睡的人。慌乱中,完全没注意到为何这人直挺挺的毫无声息。
一刀直捅心口,再一刀插。入肚腹。
“二哥,快些抹了他的脖子,咱们走!”同来的伙伴低声催促。
那持刀行凶者又捅了两刀才罢手。
一声长叹:“除掉此人我奉州终见天日!”
门外放风的小声道:“有狗子过来,快!”可惜撤走时其中一人绊倒在庭院中,声响惊动了护院,顿时火光一片,“来人啊!有刺客!”
十五由房梁上翻身跃下,看着被捅的一身血洞的人摇了摇头。这人得做了多大冤孽?竟然片刻间死过两次。
又看了一眼死人脖颈处的刀伤,皱眉,简直乱来!不过到也好,他所施绞杀的痕迹全被遮盖掉了。
耳朵一动,猛回头,窗台上,一个瘦削身影歪歪的倚着,轻笑:“如何?我找这替罪羊不错吧?”
三十儿。
十五没理会,只一个字:“走。”
护院冲进来时,两条人影已轻巧的翻过院墙。
一路借着阴影疾奔到某条小巷。
三十儿一把拉住十五的胳膊:“你还没说,我找的替罪羊妙不妙?”
见十五一转眼珠留给他两枚硕大的眼白,更是不依不饶,推搡着他摇来摇去:“你说!你说!你说!”
十五:“妙。”
“真的么?真的?真的?真的?”
十五:“真的。”掐在他胳膊上的手终于松开。即使是璇玑营刺客的身份,倒霉蛋的黑云还是笼罩在他的头顶。
什么时候三十儿才能记得在跟他玩闹时别用分筋错骨手?刚才一通乱摇,如果不是他运力抵抗,换做旁的人,胳膊不脱臼才是稀奇。
悄然回到客栈,脱下衣衫。
仔细收好他的家伙事儿,十五慢慢躺上床,这才松了口气。
第二天起来时,他又是安大牛,南域茶乡憨憨的小茶农。挂起乡下人的鲁钝神态,叫来车把式大哥同吃早点,傻笑着任由客栈老板多算了他一倍的房钱。
奸商!这钱够买二斤猪肉了。
装傻的日子真难受啊~
上了马车,侧耳倾听。庆南王府的人也都跟上,看来这是要一路跟到京城去吧?庆南王,果然奸诈。
不过他府里高手确实不少。上次夜探王府书房,顺便嫁祸给沈聿枫,为了躲避这些侍卫的眼目还真是颇费了他一番功夫。
伸直了腿,舒舒服服的靠在车厢上。按这个速度少说还要十几日才到京城,也算是他这次活儿的奖赏。
难道清闲啊!
忽然嘴边浮起一丝微笑。
蹲在茶乡当了三个月的茶农,又挨了一刀……但得到百两黄金,也还划算。而且,庆南王府的饭菜很是美味。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谣吟兮中壄,上察兮璇玑。”出自楚辞。王逸《九思。怨上》。中壄,亦作中野。
兔子翻译体:坐在原野中央吟唱,抬头看北斗七星。
6、第六章
一路北上。
到得京城时正赶上一场大雪。
繁华的大街小巷中因为即将来到的新年,处处都热闹非凡。卖烟花爆竹的,卖春联年画的,卖各种年货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十五下了车,面上一副初到贵地惶恐不安的样子,眼睛里还是多少透出点儿喜气洋洋。假装一路询问一路找,做足了东瞧西看又挠头的姿态。
终于在一条喧闹肮脏的小巷巷尾站定。
抬手,激动得颤抖。重重的在门板上扣了三下,顿了顿,又轻扣两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拐腿女人愣住,下一刻哭着扑上来:“大牛!大牛!你怎的到京里来了?可想死姐姐了,大牛啊~~我的亲弟!姐姐想不到还能活着见到你呀~~大牛啊~~~”
十五的嘴角微不可见的抽动了一下,也嚎啕大哭:“阿姐~~我也想你啊!呜呜呜~~”
耳边有一道细细的声音:“咱们还要哭多久?”
十五猛的放开这女人,满脸的鼻涕眼泪,跌跌撞撞的跑到马车边,抓出他那几个包袱,献宝似的:“阿姐,我带了好东西给你。姐夫呢?”
女人也以袖口揩去满脸的眼泪,“你看我,天寒地冻的就在门口唠叨起来!快进屋暖暖。”抬眼又笑着请车把式也进来喝口热茶。
车夫大哥很喜爱这位客人,一路上从来不拿他当下人对待,现在看人家姐弟情深,一家人团团圆圆哪儿还好意思叨扰?
说上几句吉利话,就要赶车走。大牛跑来又塞给他一把铜钱,说是让大哥寻个小馆喝口酒暖暖身子再上路。
车把式接了更是千恩万谢,这才赶着车去了。
“姐弟俩”欢欢喜喜的进了屋。
才把弟弟让到暖乎乎的炕上,一个独臂男人就提着壶热茶走进来。
十五嘴一咧,再次大哭:“姐夫啊~~我想死你啦~~”
红姐一脸慈祥,又哭又笑,嘴里叨咕着:“这孩子!这孩子!”手上揉搓着十五的肩膀,还时不时的捶打几下。
三人哭做一团,又嘤嘤了许久,突然十五发力推开两人,一抹脸,“行了行了,人已经撤了!”然后龇牙咧嘴:“红姐,下手不要这么狠,我是真的给你带好东西了。”
女人眼眶还红着,神色却已变得犀利,“干完活儿还带两个尾巴回来?越来越出息了!”
独臂男也沉下脸,“走了风声?”
十五摇头,“这回的碴子多疑而已,那两人一路也只是护送我为主。等过了年,你们两个再寻个住处,这里已经被人知道,小心为上。”
“哼,你说的倒是轻巧。”红姐一瘸一拐的坐到炕沿上,捶打着自己的腿:“我和初四每月统共就那点儿薪俸,现在又是没用的废人,璇玑营肯为我们多花一个大子儿不成?再找住处?笑话!”
说着红姐抬手一挥,面前的茶碗就变身暗器。十五侧身躲闪,展臂一捞,宛如长臂猿猴,稳稳的将茶碗抓回,碗中的半满的茶水竟然涓滴未洒。
“红姐,您还是这般泼辣。”灿然一笑,平凡至极的五官顿时有股说不出的味道,尤其是嘴角勾起时弯弯的弧度,真是要多坏有多坏。
伸手拿来堆在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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