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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莲宅斗日记-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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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顾氏发疯撒泼,非要说自己攀诬她豢养面首,继而做了手脚,假装磕破头造成诈死之相,背后不可能没有皇帝搜意!否则的话,她“死”了又该去向何处?她和她的那个小孽种,又该如何安排?!

原来闹出这么多、这么大的动静,就是要给自己扣一个“居心不良,攀诬小姑子以致令其轻生丧命”的罪名!难逃一死,难逃一死……

端敬王妃在剧变之中清醒、绝望,继而想到,此事不仅要害了自己,还会牵连到丈夫和孩子们,不由失声痛哭,“苍天啊,你怎么如此狠心……”

要说徐家,还真不愧是做了皇室的姓氏家族。

徐家的人都一样狠心!

不同的是,丈夫无情无义对自己视若草芥,小叔子冷心冷情却把顾氏捧若珍宝,所以自己完全不知情,而顾氏却能洞悉一切,参与到皇帝斩除手足的计划之中!

王爷啊,你怎么能什么都不告诉我?!置妻儿于不顾!

远在千里之外的你可知道,你的妻子和孩子们正在虎口之下,被人陷害谋命,还要成为加罪于你的罪证!

夫妻一场,怎么可能蒙蔽妻子到如此地步?

可惜端敬王妃没有机会再问徐策了。

皇帝降罪的旨意,很快便挟带雷霆之怒袭来!

端敬王妃俞氏,为私怨不惜攀诬护国长公主,祸乱京城、动摇民心,因公主性贞刚烈、羞愤交加,以致不堪受辱触柱而亡!废端敬王妃俞氏为庶人,连同爪牙党羽一干人等齐数处死!端敬亲王教妻无方、驭下不严,念及手足情分,特减罪一等,今日褫夺其亲王之位,贬为江陵王以观后效!

整个事件发生之快,徐姝不过贪睡了一会儿,先是听到丧钟惊醒,继而慌慌张张的往皇宫里赶,她才刚刚赶到懿慈宫,皇帝的旨意就已经下到端敬王府了。

而此刻,护国长公主府亦接到另外一道旨意。

护国长公主已然身亡,大皇子麒麟肯定不能养在公主府了,公主府的侍卫们正在惶惶不安,皇帝的圣旨已经传到!

“全部暂编禁卫军?!”

“是啊,不但编制没有丝毫改变,俸禄、官阶,就连几个统领们都没变,就是换了一个地方,挪了窝儿而已。”

“这样的话,我可就放心了。”

曲靖飞夹杂其中,想起公主留下的那一句话,“宝刀待鞘,静候良机。”

是不是,公主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那么……,她应该没有死吧?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预知的言语?可是丧钟都已经敲响了,闹得全京城、满天下都已经知道,公主就算假死,又该以什么面目出现呢?

死了?没死?没死后面又会如何?

曲靖飞想不明白,但是“忍耐”二字还是懂得的,自己除了公主的青眼,并无别的门路可以向上攀附!而且……,自己还替她做了那桩麻烦的事,若是没有她的庇佑,将来被人翻出来,怕是死得连灰烬都不剩!

侍卫们皆是议论纷纷,曲靖飞陷入深思,黄大石和穆世骐、沈澈则聚到了一起。

穆世骐先开了口,“别忘了,咱们可都是麒麟卫。”这么说着,一则是安抚黄大石和沈澈,一则是安抚自己,——公主死了,大皇子还在啊!

心下不由自嘲,黄大石是有立过军功,跟随皇帝一起打过天下的人,说不准离了公主府更是海阔天空;而沈澈就更不用说了,父亲和兄长都是赫赫有名的战将,姐姐还是宫里的娘娘,前途自然不用担忧。

只剩下了自己,前途未卜。

穆家原本是薛氏一脉的旧部,甚至在新朝建立以后,还帮着薛沛秘密筹划了不少阴谋诡计,即便后来投诚皇帝,但是却毫无功劳可言。

而旁边的沈澈,心情委实有一些复杂。

原本他是不愿意来公主府做事的,为妇人驱使。可是圣命难违,况且想着其实不算公主府的侍卫,而是护卫大皇子的,方才勉强忍耐没有发过牢骚。

可是后来……

一则护国长公主本身是个好相处的,并不刁蛮任性;二则端敬王妃害了自己妹妹的孩子,侮辱沈家的人,是护国长公主出头为沈家辩白,替自己出了头;三则……,一想到因为惹恼了端敬王妃,害得护国长公主被攀诬豢养面首,以至于最终丢了性命,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儿。

他红着眼睛,抬起头,“你们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反正……,这一辈子,我沈澈都是麒麟卫的人!”心里有一口大大的恶气,此刻憋着,没有地方可出,只能化作一股子狠劲儿,留待他日发泄!

护国长公主死了,自己便好好替她护卫着大皇子麒麟!

穆世骐万万没有想到,一向清高孤傲的沈澈,居然会转了性子,说出这么一番掷地有声的话来?不过心里略想了想,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不由看向木头疙瘩一样的黄大石,问道:“黄统领呢?”

黄大石正在神游,……自己这个“妹妹”,日子总是过得惊心动魄的,她、她肯定没有死!不会的,不会的……,每次她都能化险为夷的!再说了,她不是让自己不要多想,不要惹事,只要好好的等着她的消息吗?

反正她也不是真公主,公主死了,她再换个身份便是了。

穆世骐见他一直不回答,提高声调,又问了一句,“黄统领,你要一直留在麒麟卫吗?我和沈副统领都打算留下来。”

黄大石怔了怔,抬头看了二人一眼,忽地炸毛,“这还用问吗?!谁他妈要是敢叛出麒麟卫,我就砍了谁的脚!”

******

“怎么办?怎么办啊?”何庭轩哭丧着一张脸,朝着杏娘嚷嚷道:“如今护国长公主府没了,黄大石他们还可以编入禁卫军,宫人可以进宫待命,我这个小笔录却没有去处了。”

好不容易混到护国长公主府做事,只得挨了一刀,赔了一点医药费罢了。

杏娘也是满心失望,无奈道:“哪有什么法子?别说你了,就连三堂哥现在都没有着落,还不是回家呆着?”想了想,哄劝他道:“你先把伤养好,回头再找大伯父帮忙周旋,看有没有事情可做吧。”

“算了吧!”何庭轩不满道:“大姨父要是肯拉扯我的,早些年就拉扯了!为着姨母生了我的气,哪里还肯帮衬?上次能进公主府做事,是黄大石那个憨子帮得忙,可不是承了顾家的情!”声音尖酸,“顾家……,哼,哪里还指望得上哟?我可真是倒霉,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做什么都半途而废!”

“大爷、奶奶。”一个丫头立在门口,高声回道:“顾家来人了。”

“我去瞧瞧。”杏娘露出笑颜,安慰丈夫,“没准儿有什么好消息呢?”

惹得何庭轩也是翘首以盼,“快去,快去!”

结果杏娘出去了,见着的却是母亲身边的积年老仆卢妈妈,“夫人不便出门,想请姑奶奶回去一趟。”怕她不去,补道:“夫人有要紧事说。”

杏娘回来与丈夫说了。

何庭轩一脸失望,“你娘能有什么要紧事?”挥手道:“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杏娘上次为着女儿和母亲吵架,不过她是一个性子烈、却没有隔夜仇的人,不至于真的再也不见母亲,赌的气早消了。

不过想着金珠儿不爱去顾家,加上最近事情多又乱,便没带儿女,自个儿跟着卢妈妈一起上了马车。到了顾家四房的院子,见着母亲,第一句话便直冲冲问道:“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巴巴的叫我过来。”

在她想着,无非是母亲闷得发慌找自己闲聊罢了。

“神天菩萨!”顾顾四夫人念了一句佛,把卢妈妈等人打发了出去,关了门,方才神神秘秘说道:“真是有件要紧的大事,哎……”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可怎么跟你说呢?”

一面急,一面颠三倒四,半晌才把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了。

弄得杏娘怔在当场,张大了嘴巴,“娘你说,那护国长公主竟然、竟然……,是妹妹假名顶替的?不,不会吧。”

“怎么不会?!”顾四夫人说起此事来,不免又是上火,“你那好妹妹,还让人打了她亲娘一顿呢!要不是为了这个,上次我怎么会迁怒金珠儿?”忍不住嘀嘀咕咕,“这个小没良心的,就算我没养她,好歹也是十月怀胎,鬼门关里头转了一圈儿,才把她给生下来的啊!”

杏娘脑子里一片混乱,回想起那一日的情景来,“要照这么说,难怪那次她死活都不肯见我。”低声喃喃,“原来是这样……”

顾四夫人又道:“当初为了你,是我怀了她和刘家的亲事,她心里可记恨着呢!不过她恨我归恨我,好歹没有迁怒你,不然的话,像何家那个狗不识的小混账,怎么能到公主府去做笔录?美得他!”

“哎哟!”杏娘直揉额头,“娘你等一会儿,我脑仁疼。”

顾四夫人哪里忍耐的住?只在旁边团团转,嘀咕道:“可她没良心打我也罢了,只要还肯看顾你和你爹就行,怎地……,会死在了端敬王府?”一阵疑惑,一阵希望,“你说,会不会是消息弄错了?”

杏娘回过神来,嗔道:“娘你在异想天开什么呢?公主到底死没死,都弄错了,皇宫里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不是。”顾四夫人对小女儿的情感十分复杂,并且怪异,“说起来,我总觉得你妹妹她、她……,像个活了一千年的精怪!几次三番说是死了,却都是活得好好的,而且一次比一次会换身份。”啧啧了两声,感慨道:“这历来都只有咱们想不到的,没有她做不出来的!”

乱世里,她才得几个月的小婴儿愣是挺了过来,活得好好儿的,回来认亲;安阳城外那样险之又险,却有人刚巧杀了那群流寇,救了她;被徐家退亲,却又叶东海那个痴货肯娶她回去,当个仙女似的供起来,为了她不惜把家里人送去官府;后来被匪徒劫持而去,不说性命难保,至少名节上头是说不清楚的,结果呢……,皇帝愣是让她做了护国长公主!

而且说不定,那个大皇子也是她……

到了这份田地,怎么可以就这么突然死了?!顾四夫人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她让人打了自己,心里当然是恼恨的,——可是也知道理亏了这个女儿,到底气短。况且她终归是自己掉下来的肉,恨归恨,充气量也不过想着打她一顿,断没有想着要她死的。

再者说了,失了她,四房不免又是无依无傍了——

所以心里只是盼着女儿还没死。

可以顾四夫人注定是要失望的,接下来,护国长公主的丧礼有条不紊进行,公主府的人也散了,再也没有传出任何和女儿有关的消息。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风过水无痕般沉静下来。

等到护国长公主身亡的消息,辗转传到叶东海的耳朵里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这个消息,令他委实不能接受!

今儿正是七月初七乞巧节,在这寓意情人爱恋的节日里,叶东海忆起往昔,自是格外伤感寥落,却没想到,竟然还会收到前妻亡故的消息!

他有些脱力,退了几步,软软的坐在了椅子里面。

自己爱过、恨过,无奈过、纠结过,哪怕最后释然了,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围着她打转啊!爱的是她,恨的她,无奈为她,纠结为她,就连释然也是因她而释然,若是她不在了,这所有的情感又该如何安放?

叶东海心潮起伏不定,胸腔哽噎,像是被塞了棉絮一样堵得难受。

她……,死了?!

段九一看他这个样子,便叹了口气。

不是身边的人故意透露,而是护国长公主死亡这么大的消息,无须刻意打听,不论是官府发出的大丧暂停婚嫁的禁令,还是街头巷尾的百姓议论,就不可能瞒得住。

要说顾氏这个女子,在外甥叶东海的生命里份量实在太重。

至于他,人好、样貌好、脾气好,心思灵巧、聪慧明敏,生的一双儿女也是冰雪可爱,简直就没有一处不好的,——除了她跟了皇帝。

可要说这个,也轮不到埋怨顾氏。

所以外甥折腾来、折腾去,折腾的都是自己。从前是横竖放不下,现在是看起来好像放下了,结果一转眼,又被顾氏的死讯把平静给打破。

有些伤疤,不动,仿佛好了;一动,又是血流不止。

叶东海什么都没说,可心里未必不是在默默地淌着鲜血,就是样子,才叫人看了心疼忍不得,一个个都想要劝他几句。

段九琢磨了半日,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或许能劝慰他的说辞,“是不是另有别的什么缘故,所以……,公主只是诈死,而她本人另有其他安排。”

叶东海目光一闪,抬起头来。

冷不丁的,谷涟漪在旁边插话道:“我劝你们,还是别做这些白日梦的好。”不紧不慢说了西林猎场之事,冷声一笑,“皇帝想杀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你说什么?!”叶东海和段九异口同声。

“难道你们没听清楚?”谷涟漪声音讥讽,“你们真当皇帝是个软王八不成?他的女人,被别人惦记着都不着恼?”接着道:“皇帝根本就不愿让她见叶家的人,为了上次见了七七一面,气得要拿弓弦勒死她!当时皇帝脸都绿了,要不是乐宁长公主挡了一道,早就死了。”

“为着这个,后面待她也慢慢淡了。”

“男人么,好的时候自然什么都是好的。一旦恼了,从前能忍的、让的,便通通都受不得,全翻出来算个总账!”

“不然你们想想,若不是皇帝冷落了她,谁敢给她气受?谁敢胡乱攀诬她?端敬王妃还不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嚣张猖狂!可是说到底,不过是被皇帝拿来当枪使罢了。”

叶东海不信,可是谷涟漪的话有句句有理有据,叫自己不得不信!是皇帝……,要杀她!继而努力回想,想来想去,竟然是自己害了她的性命,——只当她日子快活,却不料会是这样的结局!

谷涟漪见有了成效,再追一剂猛药,叹气道:“想来她早就对此有所预料,所以才让我离开京城避祸的吧。”看向叶东海,“她让我转告的那些冷情言语,想来……,都是为了让你忘了她,带着儿女好好过活。”

以她在顾莲身边服侍的日子,对皇帝颇为了解,——要说皇帝有没有杀她的心,或许不清楚,但皇帝若是真想杀一个人,动动嘴皮子就好了,哪里用得着跳脚三丈高?还亲自动手拿弓弦、套脖子,生怕吓不倒她似的。

所有种种,不过是因为爱她爱到了骨子里,容不得一粒尘埃罢了。

可是,这些话断不能对叶东海说。

反而再给他撒了一把盐,“二爷,你且收收心罢。”她道:“不为别的着想,只当是可怜她留下来的一双儿女,莫再自寻烦恼,只清清静静的过日子罢。”

叶东海沉默不言,愧疚、懊悔、伤心、痛惜,诸般情绪涌上心头,——是自己没有护住她,害了她,她还千百般的为自己和儿女打算。

如今天人永隔,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法再说了。

莲娘……

他的视线模糊一片,看不清……,看不清这世界,最终闭上了眼睛。

而段九,一把将谷涟漪拉到了僻静之处,低声斥道:“你都胡说八道些什么?还嫌他不够难受呢?!”

谷涟漪不为所动,淡淡道:“师兄,是你糊涂了。”

“我糊涂?”

“试想,她若真的死了。”谷涟漪轻轻叹息,“咱们却哄得二爷,让他以为她还活在人世间,十年八年的牵挂着,到时候见了她的坟茔又当如何?积攒了数十年的期望一旦落空,又该多么伤心欲绝?轰然崩塌?!”轻轻一笑,“谎言,从来都不是安慰人的好东西。”

段九冷笑,“你怎么确定她真的死了?!”

“我是不确定。”谷涟漪毫不退让、斩钉截铁,冷笑回道:“但是,二爷需要这个确定!”她的眉梢闪过一丝决然,“假如她还真的活着,那有如何?能回来和二爷再度成亲不成?即便我方才的话有虚有实,但是皇帝拿弓弦险些勒死她,却不是编的!”

“他们两个已然是这样了,再拉拉扯扯,不过是给各自徒增麻烦和烦恼,不如彼此相忘,各自还有一口气喘息的天地!”

她反问:“难道我这话错了吗?!”——

不如彻底死心,各自解脱。

段九一时哑然。

可是谷涟漪也没有多少辩赢的喜悦,道理么……,从来都是劝别人的时候容易,轮到自己身上就艰难了。

自己若是早死了心,又怎么会,隔了这么多年都还放不下?

要说蠢,其实自己比叶东海更蠢!——

蠢不可及!

******

不论沧海桑田、日月替换,岁月总是不紧不慢的,一点点平缓流逝,不为人喜、不为物忧,没有任何烦恼能干扰到它。

一年多时光,就这样幽幽静静的过去。

叶宜守完了三年孝期,顺延三年的成亲之日也快到了。

叶东海在听闻顾莲的“死讯”之后,暂时没有了游山玩水的兴致,回了长清,一直陪在父母身边,不声不响待了一年余。

然叶宜的婆家在离京城不远的鹤城,不免要牵扯送她回去嫁人的事宜,因而叫了她来,歉意道:“送亲的队伍我已经安排好,除了涟漪跟着你,还有两班镖师护送,所以我就不亲自去了。”

“应该的。”叶宜忙道:“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二叔那里丢得开?这些年,多亏二叔你的照拂……”想到这一嫁以后再也难见面,忍不住心酸,“二叔你多保重。”

京城……,叔叔大约是再也不想去了。

叶东海的确不想再去京城,再去那个伤心地,——不然父亲身体康健,自己带着七七和宥哥儿,去给侄女送嫁,只当是游玩一趟有何不可?

因见侄女伤心,想了想,“你先嫁过去好好过日子。”安慰她,“以前是我没有腾出空来仔细盘算,等我调停一下,回头将田家的人调到长清来,你也可以时常回门,看看七七和宥哥儿。”

244、偷梁换柱

“当真?”叶宜复又欢喜起来。

叶东海笑了笑;“二叔什么时候哄过你?”虽然心里关心侄女;嘴上却没有太多闲话可说;讲了几句;便道:“离你出嫁的日子还早;即便提前动身也得下个月,你先回去,等都准备好了再说。”

“嗯,二叔歇着。”叶宜微微羞赧,欠了欠身出去了。

“爹!”冷不丁的;七七从侧门蹿了出来;“大姐真的要嫁去京城啊?那爹你可要说话算话;早点打算,将来好接大姐再回长清来。”又问;“大姐嫁去京城的话,咱们是不是可以也跟着去?”嘟了嘟嘴,“说起来,我都好久没有回去看过了。”

叶东海不想回京城,但是却不方便跟女儿解释原因,只是打岔道:“你如今一天大似一天,怎地还是玩心不改?”倒还真有一些担心,“毕竟你是姑娘家,不是小子。小时候跟着爹四处乱走,还没什么,大姑娘再不安定总是不妥。”

万一被将来的婆家知道了,多半不喜。

继而不由哑然失笑,女儿才得六岁,自己怎么就想到她要嫁人了?不过就是这么想一想,便是万分不舍得。

心下打定主意,将来一定要把女儿嫁得近一点儿。

七七哪里知道父亲这么多想头?只是缠着他撒娇道:“不是爹你自己说,什么‘读万卷书,不如行**路’的吗?还有啊,我跟小姐妹们一起玩的时候,她们听我说起外面的地方,都好生羡慕呢。”

叶东海笑道:“我家七七,本来就比别人家的姑娘厉害。”

七七抿嘴一笑,“爹你不会想说,全都是因为遗传了你吧?”

因为叶东海性子温和,加上一双儿女没有母亲照顾,他便充当了亦父亦母的角色,同时亦师亦友。而且七七本来就性子早慧、大方稳重,平日里不仅懂事,还能帮着父亲约束宥哥儿,因而父女俩的关系十分亲近。

叶东海被她逗得一笑,“你这个小鬼灵精!嘴上伶俐不饶人,就像……”想到心里的那个人,不由顿住,“像个大人一样。”

“爹,我们也去京城吧。”七七没有留意到父亲细微的变化,继续说道:“前些日子宥哥儿还问起他娘呢,要是咱们去了京城,就正好可以看看蝉丫姑姑。”

她从来就没有喊过黄蝉为母亲,习惯遗留至今。

叶东海听了,心里不是太好受。

不为黄蝉,而是儿子不知道亲生母亲是谁。

七七又道:“对啦,我还想去给公主姑姑上个坟呢。”

“什么?”叶东海闻言一震,“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私下以为,当时女儿年纪小,又过了这么两年,早就应该忘记了才对。

“公主姑姑对我很好啊。”七七没有太多心思,只当生母是记忆里一个美好回忆,“她长得好、又温柔,每次我过生辰的时候,都亲手给我做漂亮的衣服穿呢。”跺了跺脚,“再说了,爹你和公主姑姑成过亲,我们还一起住了一段时间,我还喊过她母亲啊。”

这下子,叶东海是彻底的震惊了。

“你居然记得两岁时的事情?!”

“是啊,我记得。”七七一脸骄傲得意,“我厉害吧!”挺了挺小身板,“其实我还记得更早的呢。”她道:“那时候李奶奶抱着我去皇宫里玩儿,有一个长得很高大的叔叔过来抱我,别人都喊他皇上……”说着,不免有一点小小兴奋,“爹,我小时候还见过皇上呢!”

叶东海不仅兴奋不起来,反而吃惊不已,甚至……,有一点小小担心,当时不会发生了什么凶险吧?可是又有一点点期盼,盼着女儿能够回忆过往之事,带出妻子的一些残留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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