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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莲宅斗日记-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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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莲接了那口水兜,浅**的棉布做成,残月状,十分简单,但是不论从实用,还是颜色上来说,长**和侄女都是有心的。
浅**男女通用,布面干净,充分考虑到了婴儿皮肤的娇嫩。
只不过,这东西要等小家伙出牙时才用得上。
顾莲当然希望女儿得到善意的祝福,因而笑得柔和,与长**道:“有宜姐儿这么懂事的女儿,大**好福气。”
叶大奶奶微微一笑,看向襁褓,“起了名字没有?”
“没有。”顾莲温柔的看着女儿,“先前以为还有两、三个月才生产,所以还没有想好。”忽地想到了季先生,想到那些话,还有那块莫名其妙裂了缝儿的玉佩,心思不由微微一动。
第二天,吩咐李妈妈道:“你去客房找季先生,让他帮着姐儿起个名字吧。”
李妈妈赶紧去了。
回来时皱着眉头,说道:“季先生问了生辰八字,算了五行,说是大名跟着这一辈的宜姐儿排,取了‘宁’字。”一脸不太情愿的样子,“乳名就叫‘七七’。”
心里不喜欢这个乳名。
这算是什么名字?既不富贵,也谈不上任何喜气,而且让人听了,不免想到丧事上头的“七七”,只是晦气的话,不便说出来。
正巧叶东海从书房那边回来。
李妈妈便上前说了。
叶东海微有迟疑,问道:“要不……,我过去让季先生再换一个?”
“七七?”顾莲倒是没有那么多想法,觉得挺可爱的,再说只要女儿能够平平安安的,信一信又何妨?于是问道:“有什么讲头?”
李妈妈回道:“说是七个月上头生的,可以辟邪。”
顾莲笑道:“既如此,那便是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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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三那天,顾莲娘家来了不少女眷。
顾家的几位夫人、奶奶,还有桐娘,刚刚出了月子的杏娘,热热闹闹的,丫头婆子挤了半屋子的人。
大夫人是过来做面子情的,添了盆便一直没说话。
二夫人瞧着顾莲,不免想起远嫁外省的侄女袁幼娘,心里有个疙瘩,一时间说不出太多好话,附和着夸了几句。诸如“眉眼生得好”,“和娘长得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又问了顾莲几句,便和大夫人说话去了。
因为七七是早产,居然还没什么事儿的样子,二奶奶不免觉得稀罕,上前伸手抱了一回,回头笑道:“可见是个着急的,巴巴的就想早点看着爹娘。”
顾莲微笑,“兴许是吧。”
“才得七个月。”四夫人凑近看了看孩子,“这么小……”语气唏嘘,“不过比莲娘那会儿,瞧着要强那么一点儿。”
杏娘插嘴道:“急什么?养一养就长肉了。”
“五姑奶奶说的是。”说话的是七七的乳母,正是之前提醒顾莲的那个宋三娘,稳稳的接了孩子,凑趣道:“小孩子都跟吹气似的,一天天就长起来了。”
“嗯。”四夫人支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女儿,“你还真是一个有福气的,这个月份都能母女平安。”摸了摸胸口,“今早得了消息,吓了我一跳呢。”
“没什么。”顾莲淡笑,“就是发动的早了些。”
其实自己感觉还好,就是没力气,倒是女儿一直不太吃奶,这三天时间,每次都只让宋三娘喂了两口,不太肯吃的样子。只是自己和母亲的关系一向疏离,而且当着众人的面,今儿还是洗三的好日子,并不想多说这些。
众人不免问到名字,待听说乳名叫“七七”,都有些神色怪异。
顾莲便道:“请人算过,这个名字可以辟邪。”
顾家女眷见她们母女平安,反倒有些信了。
午饭时分,顾家女眷一起去花厅用饭。
“七小姐。”李妈妈叫住桐娘,指了指侧屋,“方才小丫头拣了一块帕子,粉红色绣梅花的,仿佛瞧着七小姐用过。”
桐娘的帕子袖子里揣着,哪里掉了?心下明白,这是对方故意留自己说话,因而笑着转身,“让我瞧瞧。”
进了侧屋,李妈妈开门见山道:“刘贞儿的事,七小姐你打算怎么办?”
果然是问这个的,桐娘笑了,“还能怎样?自然是让她养着了。”
现今只是刘贞儿一张嘴说怀孕了,到底有没有,还得过段日子才知道,或许只是故意诈自己的呢?不然怎么会这么巧,早不怀,晚不怀,偏偏赶上自己和黄家订了亲,她就刚刚好有了。
刘贞儿自己从前是认识的,一样的是庶女,惯会的哄得嫡母欢心,自然有那么几分小手段。但她若是以为自己官家小姐下嫁,受不了姨娘生孩子在前头,就会趁机对她下黑手,然后手段狠毒失了夫家欢心,那可真是打错主意了。
李妈妈一直纠结此事,没个章程,要说当然是盼着黄家添丁的,但是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不由迟疑道:“……养着?”
“是啊。”桐娘淡淡笑道:“若是生了儿子,到时候养在我的名下便是了。”
李妈妈有点悟过来了,喃喃道:“这样啊……”
“所以……”桐娘又笑,“妈妈别担心,这不是什么大事。”指了指里屋,“现今九妹妹才从鬼门关回来,需要将养着,这些小事不用她操心的。万一提起,就说我已经答应让刘贞儿养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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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娘的态度李妈妈十分意外。
当顾莲知道这些以后,亦是惊讶,“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妈妈就不必再挂虑。”忍不住感叹,“听说从前,七姐姐跟着大伯父在任上待了几年,想来有见识、有城府,倒是我们白白担心了。”
认真说起来,自己对这个堂姐并不太了解。
但是不管怎么说,她能以柔和的方式处理事情,还能考虑到早产的自己,就说明她胸襟宽广,——总好过不管不顾的刘贞儿,暗示自己怀着孕,只有帮了她,才能为肚里的孩子积福。
两相比较,气度高下立见。
隔了几天,袁家派了婆子过来报喜,“我们家二奶奶生了一个哥儿。”
顾莲刚做母亲,正是喜欢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忙问了许多,得知“六斤六两”,“白白胖胖的,哭声很是响亮”,“老爷太太欢喜的不行”,算算日子,刚好比女儿七七要小三天,便笑道:“原本该我们七七做表妹的,现在到成了表姐了。”
那婆子笑着恭维,“可见表小姐喜欢做姐姐,便赶着抢了先儿。”
丫头们都附和着一起说笑,气氛甚好。
顾莲让人封了红包赏了,又道:“明儿洗三的时候,我过不去,让李妈妈去给哥儿帮着添盆,你回去了,替我想六姐姐和六姐夫道一声喜。”
那婆子捏着沉甸甸的红包,欢天喜地的去了。
顾莲还在月子里,为了好好养生,每天都尽量多听欢喜的事,刘贞儿那边已经有桐娘发话,便暂时丢开不再去想。
每天各种补汤、补药轮番上,因有忌讳不敢出去,但是又不想躺卧得太久,平时便在屋子里活动几圈儿。
慢慢的,不光顾莲养出些肉,七七也胖了些,终于长出几分粉嘟嘟的模样,倒是应了宋三娘那句,“小孩子都跟吹气似的,一天天就长起来了”。
原本夹杂着各种琐碎的日子,因为新生命,一下子变得欢喜而充实起来。
李妈妈却有忧虑,一直忍着顾莲出了月子,见她精神气还不错,挑了一个无人的时候悄声道:“奶奶,屋里要不要安排一个人?”
一个人?顾莲怔了一瞬,才明白过来是安排一个什么人。
“奶奶你听我说。”李妈妈目光担心,沉声道:“眼下奶奶最要紧的,是养好自己和三小姐的身体,而且以奶奶的情况,只怕不合适再急着怀孕。”指了指长房,“与其等到他们来塞人,还不如自己早做准备。”
顾莲的目光闪了闪,静默不语。
李妈妈又道:“反正头一个是要被抱走的,还不如抱走别人的。”
顾莲听懂了乳母的意思,就是说……,比起抱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还不如把丈夫借给姨娘用用,生一个儿子送给长房。
假如姨娘生了女儿,也不过是多一个人吃饭的事。
以乳母的见识,难以跳出这个时代的局限。
毕竟就算搁在这个时代,自己的伯母、婶娘,堂**们,甚至自己的母亲、姐姐,他们的丈夫都是有妾室的。
而且心里清楚明白,这一年多,叶东海身边一直没有姨娘和通房,不过是叶家看在自己生儿子的份上,才会百般忍让。
如今生了女儿,只怕矛盾很快就会激化出来。
可是要自己主动把丈夫推给别的人,却是做不到。
如果叶东海提出要纳姨娘,那么自己认了,再想法子应付以后的局面,为自己和女儿多做打算,——这一点,自己只能选择被动了。
“奶奶。”灵芝在外头喊道:“徐家二小姐过来看你。”
话音未落,徐姝已经气呼呼的走了进来,“莲姐姐……”她语气埋怨,“你生了小侄女这么大的事,都不知会我一声。”
“是我疏忽了。”顾莲微笑着,因为刘贞儿的事,最近不想跟她多加来往,尽量避开一些,再说自己给叶家生了女儿,巴巴的跑去徐家报喜算什么?因而岔开道:“小家伙闹人的很,一忙就忘了。”
徐姝叫丫头拿了一个盒子上来,打开道:“你看,我可是早就备好了礼物。”
是一对精致小巧的金铃手镯。
顾莲瞧着十分可爱,拿在手里,轻轻一摇,就传出清脆悦耳的铃声,笑着谢道:“难为你有心了。”
徐姝还在嘟噜,“你早点说,我也早点出来透透气。”
顾莲笑道:“怎么了?在家里闷得慌。”
“我家三**怀孕了。”徐姝忿忿道:“就跟怀了一个祖宗似的,整天这个不好吃,那个人又看不顺眼,最近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
顾莲不好去评价薛氏,更不愿意掺和是非,只能含混道:“怀了孕,脾气难免会有些变化。”不着痕迹转移了话题,“听说三爷他们拿下了虎都,最近又要去打关蔺?如此马不停蹄的,真是够累。”
说起这个,徐姝总算是露出了笑容,“三哥说了,早点平定了中原一带,才能跟背面的萧苍老贼一决高下。”继而脸色转冷,“杀了萧苍,为死去的姐姐报仇!”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的寒气。
接下来的日子,事情一直朝着徐姝的期望发展着,徐策和徐离领着兵马,很快打下了关蔺,收获三万俘虏!接着又攻克了兖州,捷报一次又一次传来,徐家节节胜利,士气锐不可当!!
当叶东海跟随大军从兖州回来时,正好赶上喝腊八粥。
七七两个多月了,已经学会了趴在床上抬头。
叶东海看着觉得好玩,连粥都顾不得喝,只管守在床边看女儿抬头,惹得顾莲过来抱怨,“二爷,你也然七七歇一歇。”
“是是。”叶东海咧嘴一笑,从怀里摸出一个牛皮小鼓,造型颇为特别,“从兖州那边带回来的,瞧着和我们这边的不大一样。”
顾莲把女儿翻了过来,拿了鼓,在她头上摇得“叮咚”乱响。
七七好奇的看着,一双黑漆漆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水洗过的宝石,让人看了一阵清澈,一阵柔软,什么烦恼都能给忘了。
叶东海挤在床边坐下,搂了妻子,“最近要在家里歇一段时间。”接了拨浪鼓,轻轻的逗着女儿,一面柔声说道:“上次你不是说想去大昭寺看梅花吗?等雪下得厚了,我们挑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过去。”
顾莲挺喜欢这样温馨的气氛,回头微笑,“行,我听二爷的。”
两个人说这话,又是小别胜新婚好久不见,叶东海只顾看着娇妻,忘了摇动手里的拨浪鼓,惹得七七一阵手脚乱动,表示强烈不满。
顾莲笑道:“我们的七七不高兴了。”
叶东海回神摇了摇,乐呵呵道:“还会生气呢?”起了几分玩心,“回头我和你娘去看梅花,不带你去。”
顾莲听了娇嗔,“二爷说的这话,哪里像是一个做父亲的人?”
过了几天,大雪连着下了几日果然积得厚了。
这天看着日头不错,趁着将近晌午暖和的时候,小夫妻俩一起出了门,马车“得得”朝着大昭寺跑去,一路上雪花飞溅。
顾莲有一年多没有出过门,出了城,掀了一点点车帘子,看着银装素裹的世界,不由感叹,“真是漂亮!”
放眼望去,好像铺了一层白云似的。
段九在隔壁车里探了个头,声音夹在风雪里,叫喊道:“我可吃不惯素菜,等会到了山下,得先解解馋再上去!”
顾莲放下帘子,好笑道:“可真是会煞风景。”
眼下正是冬日赏梅的好时节,大昭寺的香火十分旺盛,刚到山下,就见一派车水马龙、人头蹿动的热闹景象。
因为香客人多,街上有不少小吃店铺和摊贩。
段九是一个吃货,沿街一路从肉包子开始买起,什么驴肉火烧、酸汤面、山楂糕,酒酿珍珠丸子,甚至连冰糖葫芦都买了几串。
还热情的跑了过来,问道:“你们俩要不要吃?”
突然听见“咻”的一记锐利尖声,像是有人在烟花燃放,有响亮的声音大骂,“臭小子!不是叫你晚上再放吗?!”
“啊……!”骂声未落,又传来一阵尖叫。
接着便是一阵嘈杂响动,有人喊道:“快快快!烟花落到马车顶上了,看看有没有烫着夫人和小姐!”
一片混乱,原本被小贩挤得窄窄的路,越发的水泄不通。
段九跟泥鳅似的滑过去看了看,然后又滑了回来,“有小孩子乱放烟花,烧了人家香客的马车,一个烧坏了车顶,一个烧坏了车帘子。”扑哧一笑,“那对母女和家里的下人,真是好生狼狈。”
顾莲打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街角边上,停着两辆烧坏了的马车,旁边站着一对身量差不多的母女,周围有几个丫头婆子,仆妇们正在跟淘气小孩的父母理论,吵得十分热闹。
顾莲略作思量,说道:“一直这么吵下去,咱们过不了道儿。”叫了段九,“反正都快到了,你到车头上坐一会儿,把你的马车借给那家人吧。”
叶东海也点了头,“去吧,咱们好早点上山去。”
段九一脸委屈,“你们欺负我……”
那家人因为得了马车,赶忙让自家主人上去了,遣了丫头过来道谢,前方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开,路总算是通了。
一路上山,一路红梅簇簇、暗香盈动的景象。
大昭寺经常都有女眷过来,叶东海早预订下了客房。
进了大门,便有小尼姑在前面引路。
顾莲放眼去,殷红的梅花正在怒放,花枝、花瓣上面,都挂着一层层洁白无暇的雪花,红白相间、美不胜收,四周还浮动着一缕缕的暗香味道。
顾莲穿了防雪水的小皮靴,踩在雪上“吱吱”作响,刚上了连廊,外面来了一个梳双丫髻的丫头,福了福,“多谢贵人借了马车,我家夫人和小姐想来道一声谢。”
“一点小事。”顾莲笑了笑,不便拒绝人家好意,让段九和丈夫去了侧屋,与那丫头道:“那我烹茶等候。”
没多会儿,映着满地洁白的雪光进来一对母女。
母亲约摸不到四十的年纪,穿得很素,眼角有意思风霜之色,但是估摸着,年轻时应该是一个出挑的美人儿。
因为旁边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年轻女儿,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若论皮相并不是特别惊艳,眉目姣妍、粉面含春,这样如花似玉的女子并不少,不过胜在浑身上下都是一股温柔气息。
还真真应了贾宝玉的那一句名言,女儿家都是水做的。
丫头介绍道:“我们夫人娘家姓甄,小姐的闺名唤做娘。”
“哦,原来是甄夫人、娘姐姐。”顾莲觉得怪异,——那小姐明明梳着妇人头,丫头却称小姐,而且不介绍婆家姓氏,直接说出小姐闺名。
与此同时,邓氏也在悄悄打量着顾莲。
身量比一般女子要高挑一些,线条玲珑有致,在气势上就胜出了一截,更兼长眉入鬓、眉目如画,有一种说不尽的气度高雅。
她笑吟吟的迎面走了过来,招呼自己和母亲,“请上座。”
“多谢。”邓氏的视线还在转动。
对方一身蜜合色馥彩流云纹外衫,底下烟霞色缎裙,内外两层,外面罩了一层同色的浅薄绡纱,繁复重叠,掩不住的华美明丽。
如此盛装丽服的打扮,穿在她身上也没有丝毫压不住。
这到底是谁家的女子?看她挽了妇人头,应是嫁了人,难道嫁了安阳的什么大户人家?除了徐家,……难不成是顾家的少奶奶?
忍不住含笑问道:“真是唐突,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呢。”
顾莲让李妈妈和蝉丫帮着上茶,回头笑道:“我夫家姓叶,丈夫在家中行二。”转头看向玉竹,“听说大昭寺有梅花雪存着的,你去要一罐子。”
叶家二奶奶?顾氏?!
邓氏心内“咚咚”直跳,轻轻咳了咳,假意拿了帕子擦了擦嘴,飞快垂了眼帘,方才能够掩饰自己心中的震惊!
138
邓氏在低头的一刹那,想了许多。
要不要表明自己的身份?瞒不瞒得住?她想到在徐家的势力范围内,顾家一跃成为安阳的地方执政官,想到那些猜测,想到夫君和主母的不和。
或许以眼下自己一介姨娘的身份,示弱才是最好的法子。
以顾家和叶家在安阳的势力,顾氏若是有心,查清自己和母亲的身份轻而易举,等到她事后打听出来,必定会认为自己是在装样算计她,反倒麻烦了。
当然了,表明身份也有很多种方式。
邓氏缓缓抬起头来,眼里露出一点点恰到好处的惊讶,“叶家?是专供徐家军需的叶家吗?”
顾莲回笑,“正是。”
叶家为徐家提供军需的事,别说安阳了,在徐家驻守范围的所有属地,差不多都是传遍了的,这是叶家防止将来被卸磨杀驴,有意宣传的结果。
邓氏低声喃喃,“这么巧。”
“怎么了?”顾莲目光掠过去,问道:“莫非其中还有什么渊源?”
甄夫人开口道:“我们……”
“娘。”邓氏打断她,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和一点点自卑,朝顾莲歉意笑了笑,“妾身微贱,说出来实在辱没二奶奶的清听。”不等回答,又道:“今日多谢二奶奶帮忙,不然山下漫天风雪,我和母亲站在雪地里挨冻,只怕受冷伤寒是免不了的。”
顾莲猜测对方有什么难言之隐,况且本来就是萍水之逢,并不打算刨根究底,于是微微一笑,“举手之劳,姮娘姐姐不必挂念。”
姐姐?自己这辈子,怕是只有叫别人姐姐的份儿了。
邓氏倒是真的有点伤感起来,不过今天遇到顾氏,实在是巧之又巧,不想就这么把机会白白浪费,于是抬眸,“叶二奶奶的恩情无以为报。”笑了笑,“正巧今日上山,我随身带了一把七弦琴,想请二奶奶赏脸聆听几曲,算是一点答谢罢。”
赏雪、观梅,听琴音,本来就是一件几位风雅之事。
顾莲今日本来是出门闲逛的,加上对方言辞恳切、盛情难却,实在不好拒绝,于是笑道:“既如此,那我去叫人搬个屏风过来,等下外子和朋友在后面饮酒,也能沾光听一听绕梁之音。”
邓氏笑道:“正该如此,不然我倒成了一个讨人嫌了。”
甄夫人看着女儿,颇为不解。
原本是过来道谢的,对方借了马车,那么奉上一些银两,再说几句客套的话,差不多也该走了。
怎地女儿没完没了,还要弹什么琴?对方可是小夫妻出来赏梅的。
邓氏笑吟吟的,起身道:“娘,我们回去取琴。”
一路挽了母亲的胳膊,并不言语。
进了屋,甄夫人再也忍不住了,问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不是说,在徐家整天被闹得难受,叫我出来陪你散心。”微微皱眉,“便是叶家在徐家手下做事,不过是一介小小军需,你结识也没有多大用处……”
邓氏淡淡打断,“叶二奶奶娘家姓顾,在家行九,从前和三爷有过婚约。”
甄夫人顿时大吃一惊,“还有这样的关窍?”
“不然娘以为呢?”邓氏长叹了一口气,“容我说一句,娘别只把心思放在徐家和薛家身上,娘可别忘了,现如今顾家大老爷是安阳刺史!薛家现在看着威风,但是迟早有一天,会和徐家翻脸,而顾家应该永远都不会。”
甄夫人慢慢坐进椅子里,沉默不语。
“而且我怀疑……”邓氏一面打开盒子拿出七弦琴,一面说道:“当时正赶上叶家出了点事,有刁奴被送进官府,然后没隔多久,顾家几位老爷三年丁忧结束,立即就被徐家委以要职。”勾了勾嘴角,“方才娘也看见那顾氏了,这样出挑的人物,再和薛家那位母夜叉相比,只怕是个男人都会偏心的。”
说起来也是可笑,徐家和薛家分明就是政治联姻,偏偏主母拎不清,整天被些情情爱爱迷了眼,尽做一些不着调的事,简直就是自己把丈夫往外面推!
“我知道了。”甄夫人缓缓说道。
“另外,我还打听到一些消息。”邓氏抱了琴,飞快说道:“当初因为安阳城破,顾家曾经逃难去了济南府,结果刚好赶上三爷娶了薛氏,于是顾氏就被迫下嫁商户,这里面只怕有文章。”笑了笑,“徐家和顾家是世交,三爷和顾氏或许还是青梅竹马呢。”
甄夫人站起身来,问道:“那……,你为什么还不避嫌?”
“避嫌?我为什么要避?”邓氏反问,“我从汜水关千里迢迢来到安阳,一个足不出户的姨娘,哪里知道什么顾家?畏手畏脚的,回头反倒叫人多心猜疑。”她笑,“不如大大方方的结识,也让人家知道,邓家女儿心胸坦荡、知书达理,并非薛家那种蛮不讲理的女子。”
说不定,以后会有一起谋事的可能呢?
甄夫人颔首,“我懂你的意思了。”
“走吧。”邓氏拉了母亲一把,交待道:“娘只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陪我去听琴便是。”出了门,望着四周红一簇、白一簇的冰雪红梅,盈盈轻笑,“说起来,大昭寺的梅花真是开得不错。”
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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