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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 小楼传说 ⅰ (共4卷)-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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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痛苦为何物的人来说,尝试痛楚,理解人类对痛苦的承受力,对我们自己有好处。但是,我伤心的是,为什么,我们付出这么多,却得不到一丝信任,为什么我们牺牲这么多,却得不到一点尊重,为什么,伤害我们的,从来都是我们所深爱的人。” “阿汉……” “前前后后,我见过那么多模拟对象,我爱他们,保护他们,尽一切力量成全他们,为了他们,我曾流血,我曾流泪,我曾付出一切,可是,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对待我。有人不允许我和任何人接近,只要我多看别人一眼,多和别人说一句话,就说我天生淫荡低贱,要与人勾搭,而把我往死里折腾,。有人不愿意我除他之外还有任何人放在心中,就把我的亲人朋友全部杀死。有人不愿意我除他之外,还有别的事放在心中,就毁掉我的事业,折断我的羽翼,让我成为囚徒,有人从来不相信我的爱,害怕我会离去,就毁掉我的武功,断尽我的退路,砍断我的双脚,甚至有人害怕我再看别人,再听别人说话,就会刺瞎我的眼,刺聋我的耳。有人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对我没有一丝信任,只要一点小小的流言,任何一种拙劣可笑的骗局都会让他上当,然后,毫不怜惜地用人世间最残忍,最狠毒的方式来对待我。小容,我累了,我真的累了,第一次被背叛,我说,这只是模拟,第二次被伤害,我说,这本来就是我选的课题,第三次,被彻底折磨,我说,不要在乎,那只是一具不是我的肉身,不论被怎样对待,都无妨。可是,小容,我受不了了,一次又一次,几乎无休无止,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鬼迷心窍,选择这个论题,我不知道,人的心可以狠毒无情到这种地步,我不知道,一个口口声声说着爱的人,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来对待他爱的人。一个自称天下最爱你的人,却不能给你一点最起码的信任和尊重,你和男人说一句话,他立刻认为你会和人上床,你多看女人一眼,他立刻觉得,你要背叛偷情。于是,打着爱的名义,堂而皇之地折磨伤害。以爱为名,所有的暴虐,残忍,狠毒,杀戮,难道都可以被原谅,可以被接受吗?我不可能在被这样对待之后,还无怨无尤,还继续爱下去,小容,我真的受不了。” “阿汉……” “小容,你也一次次付出真正的关心,真正的爱,又一次次被辜负被伤害,被欺凌,被出卖,为什么你可以这样若无其事,这样说,这样笑,保持着这种心态继续模拟,你甚至可以继续爱那些伤害你的的人。而我,在一次次被伤害之后,早已不再爱这些人了,我也不相信,有人可以被如此凌虐之后,做为受害者,依然深爱加害者,如果我被如此羞辱践踏之后,仍然爱那个羞辱践踏我的人,连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的。” 容谦沉默了一会,才轻轻问“阿汉,告诉我,当你爱护他们,关心他们,照料他们,为了保护他们而付出,而牺牲时,是希望他们能报答你吗?” 一阵沉默之后,是平淡的一个字:“不。” “当你为了他们而做一切时,感到快乐吗?幸福吗?” 有些苦涩的笑声之后“当时,很快乐,很幸福。” “那么,又有什么不好呢。你做这一切,本就不是为了回报,你帮助他们,爱护他们,为他们牺牲,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你自己,因为这一切让你快乐,高兴,这就足够了。”容谦不知不觉微微勾起唇角,发自真心的地笑了笑“爱一个人,保护一个人,又不是去菜市场买菜,付出十块钱,非得拿回两斤肉,否则就是吃亏了。” “小容,就是因为你抱着这种想法,所以可以平淡地面对这么多次的背叛和伤害,对吗?” 容谦轻轻地笑,想起他曾经的快乐和幸福:“阿汉,你被如此对待,是你的错吗?你有做过不该做的事,你有对不起他们吗?你有伤害过他们吗?” “没有。” “那么,还有什么问题呢。我们帮过我们所在意的人,我们为之付出,我们感受到快乐和幸福,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是他们错了,他们最终将自作自受,他们将会失去我们。甚至于连他们自己都不会明白,他们失去的,将有多么珍贵。我们有什么损失呢?我们借他们的手,体验了永远不会有的种种感受,我们得到过很多快乐,即使将来决裂,那快乐毕竟曾经有过。他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我们由此认出他们是不值得我们爱护,不值得我们为之牺牲的人,我们的心得回自由,我们将会有机会,去寻找,真正值得爱护,值得付出的人,为什么还要悲伤懊恼呢?阿汉,我们问心无愧,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们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立于天地之间,有什么值得如此在意,如此痛苦,如此放不下。” 容谦在意识深处,用意念和友人对话,然而现实中的肉身也受到影响,微微笑起来,目光明朗坚定,神色安然自若,那样的坦荡,让人不敢与之对视,那样自然散发的光辉,让人有眩目的感觉。 意念深处,阿汉深深叹息:“小容,你的胸怀真的可以容纳天下。” “阿汉,我只是想尽量让自己高兴。” 叹息声,带着释然:“小容,谢谢你。” “阿汉……” “我会尽力忍耐,忘记心灵的痛苦,或许就能象你这样,忽略掉身体的痛苦吧,而且,敏欣说,我的情况特殊,教授应该不会坐视,轻尘已经帮我去和教授谈了,希望可以在不当掉,不影响规则的情况下,改变我的状况。” 容谦微微一笑,满是欢喜,发自真心地说:“阿汉,祝你好运。” 一声尖厉的惨叫忽然响起,吓得容谦全身一震,心灵通讯立刻切断,两耳犹自嗡嗡响不停,若不是被缚着,他就会伸手猛拍耳朵,天啊,耳朵不会被震聋了吧。
第八章 刺驾
燕凛高高坐在观刑台临时摆起的御御座上,俯视着那人鲜血淋漓的身体。眼看着一刀一刀割下去,一片片血肉落下来。心头一片茫然,找不到一丝一毫复仇的快乐,只余深深的惘然。 直到这一刻,亲眼目睹一切,才真正意识到,他下的,是血腥的杀令。直到这一刻,亲眼看着那人的血肉纷飞,才真正明白,那个人就要死了。 他就要死了,那个漠视他许多年的人,将会在他面前死去。 他就要死了,那个压在他头上许多年的人,将从此在人世间消失。 他就要死了,血肉横飞,肢离骨散,再没有呼吸,再不能动作,再也无法用不以为然的眼神看着他,再也无法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和他说话。 他就要死了。 可是,为什么,我不快乐。 伸手,按在胸口,这里为什么,似坠上千斤大石,为什么连最简单的呼吸都成了最艰涩的事。 他努力咬住牙关,努力睁大眼睛,努力维持着镇定,看着这一场缓慢的杀戮。 或是那每一刀割下去,带来的,都不是欢欣喜悦,而是无比沉重的压力。他瞪大眼,眼前是无穷无尽的鲜红血以。每一刀斩下,都那么缓慢,每一片血肉飞起,都那样触目惊心。 在宽袍大袖中,他的拳头慢慢握紧,他看到那人的整只右臂,血肉消融,渐渐露出森森白骨,只觉得,胸口处痛不可当,仿佛在左胸某一处,血肉也被削尽,只留一颗心,徒劳地,在白骨间抽搐呼痛。 他用尽所有的意志力,克制着,不要站起来,不要疯狂下令停止这一切,他整个身体因为紧绷而令每一寸肌肉都麻木起来。 因为面部肌肉麻木,所以看来,冷漠无情,全无变化,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场杀戮,看着那缚在刑台上的人。 有什么人受刑,可以这样从容平淡,为什么,他的眼中,无痛无恨无仇无怨,为什么那一刀刀下去,一片片血肉横飞,观者尚且惊心动魄,他却只是平静地承受,安然地微笑。 他轻轻说了什么,那行刑手颤抖如风中落叶。 他为什么微微闭上眼,脸上神色渐渐柔和,唇角渐渐溢出微笑,仿佛忆起什么美好的往事,又仿佛知道了一些什么让他欣慰的消息。 那样安然的笑容,分明是佛陀拈花微笑,哪里是刑场正被慢慢宰割屠戮的人。 其他观刑者,都有同样的感觉。在容谦于意识中和阿汉说话交流,并为阿汉最终想通而十分欣慰的时候,别的人,全被容谦脸上不断变化的表情给看得双眼发直,甚至有些心惊胆战啊,老天啊,这还是人吗? 而离容谦最近的,行刑的行刑手受影响最深,最后终于无法克服内心深处,不断涌出来的恐惧,崩溃般弃下他的刑刀,大声尖叫起来:“他不是人,这人不是人啊。”一边说,一边踉踉跄跄往后退。 仿佛他叫出来的,是所有观刑者的心声,那么多高官,那么多管事,竟没有一个回过神来呵斥他。 容谦被他的尖叫声惊觉过来,皱起眉头,心中那叫一个郁闷,老兄,这是诽谤,这是人身攻击,这是侮辱啊。 燕凛皱了眉头,从御座上站起身来,一身明黄衣着,长身而起,在一堆坐着的人当中,无比显眼。 在其他人还没回过神来,跟着站起之前,尖叫声忽然响成一片。十几支利箭,如惊雷疾电一般,对着刚刚站起的燕凛射了过来。 史靖园厉叱一声:“护驾。”拔剑舞出一轮寒光,护在燕凛身前,一众御林军如飞拥上,把燕凛牢牢护在中间。 燕凛眼中寒光一闪,不理拼命想把他压低躲避箭雨的史靖园,强行站起,在人群中往外望去,不觉心间凛然。 无数明盔亮甲的军士,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菜市口执刑之所,四通八达,四面宽阔,至使无险可守,每一条大街,每一处小巷都涌出如潮人流。 百姓们尖叫奔走,逃避不迭。有人被乱箭射倒,有人跌倒于地,被生生踏死,哀号呼喝,呼母觅子之声不绝于耳。 原本只是看观一般,来观赏一个人逐步走向死亡,而今被死亡威胁的,却变成了他们自己。 护着燕凛的军士们,都是皇帝亲军,曾由容谦亲自训练过,素质极佳,人数虽少,却还保持着完美阵型,刀出鞘,箭上弦,只是人人脸色都有些苍白。 这一次随驾,没有人想到会有叛乱发生,卫队起的防护作用,远不如摆设作用,每个人穿的是华丽的衣服,而非坚硬的盔甲,弓箭带的都不多,更别提盾牌长枪一类的了。 其他用来监控管制百姓的官兵,只是负责日常治安的摆设,欺压百姓有点用,真刀真枪打仗之际,早已吓得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而这四周都是呼喝着涌过来的,处心积虑的叛军。人人披盔带甲,刀冷枪寒。杀气腾腾,如潮水般奔袭而来。 “昏君暴虐,杀害忠良。” “弟兄们,杀昏王,保忠良,另立新君,大家都是新朝的功臣。” “有拿下昏君着,赏银万两,封千户候。” 呼喊之声不绝于耳,有人在大队人马之后,驻马长声呼喝:“尔等御林军有弃暗投明者,皆重赏千金,若要自误,为昏君死战,身家性命,皆不能保。” 隔着重重人影看去,那高踞马上的身影,赫然是左将军淳于化。 燕凛眼中一寒,恨色狠色最终只化做一声带点不甘,带点怨愤,却又有更多怅然的叹息:“原来是他。” 史靖园在旁厉声呼喝,鼓舞士气:“休得听叛贼胡言乱语,保着皇上,突围出去。” 燕凛冷冷一哂:“突围,就凭这里几百个人,突围得出去吗?这可是左军精锐。” 史靖园料不到,这个时候,自家主子还和自己唱反调,当时就脸色煞白,又气又急:“皇上。” 燕凛微微一笑,摇摇头:“想不到,我今日竟要死在这里了。” “皇上。”史靖园这一声大叫,不知是怒极而喝,还是伤极而泣。 “看来此人是早有反心了,左晚遇上我,他手头上人手不足,事先没有准备,所以才出语试探,发现我们暗带了不少侍卫,他才放弃动手的念头,后来他建议我出宫观刑,就是为了让我离开防卫森严的皇宫,宫中有御林军守护,四面有宫墙可凭,宫内还有多条密道,就算有大军在手,我若依宫而守,进可以等其他诸军来援,退可以从密道逃走,号召天下勤王,但如今,身在闹市中心,身边卫士不过数百,离皇宫距离遥远,一路必布满左军人马,根本无逃脱之路,其他负责皇城的军队,虎豹营素来只在城外,无召不能入城,右军虽效忠于我们,但事起仓促,只怕不及整军备战,中军不过是近日被我们拉拢的,至今未曾完全归心,未必肯出手相救,极大可能便是整军观望,看谁占了上风,就倒向谁罢了。我才刚刚亲政,根基未稳,人心未附,四方握兵之将领,虽曾先后表示效忠,但这样的忠心,只怕并不可峙,只要我一入淳于化的掌中,就生死由之,到时淳于化按剑朝中,另立燕氏新君,又有容谦这个托孤之臣为号召,朝中有谁胆敢违逆,君臣名份即定,四方诸候,各地的骄兵强将,又有哪一个会为朕出头。”在史靖园的面前,燕凛很少自称为朕,只是淡淡把自己刚刚想通的前因后果,徐徐说来。 没有人想得到,到了这种时刻,燕凛尚能冷静的分析,史靖园气急败后,自家主子这个时候的过份镇定,根本就是不合时宜。可惜他连发怒都来不及,左军就已冲至眼前,和御林军杀作一团,史靖园连气急犯上骂主的功夫都没有了。 眼看着御林军苦苦守护,但保护的***,却在慢慢缩短。 四周喊杀不绝,每一刻都有人倒地身死,鲜血染红了长街,空中箭飞如雨,燕凛却还是固执得挺腰站起,不肯缩身躲避,史靖园不得不领着几个亲卫军士,人盾一般,护在他身前。 “皇上,淳于化是不可能借这个机会,扶立新君成为新朝权臣的。天下人岂能容他如此为所欲为,几位太傅都是名儒贤士,在仕林间极有威望,封将军,段大人,他们也都不会……” “幸好我为了拉拢各地将领,各方诸候,把几位老师,和封将军他们全派出去了,否则,今朝事变,他们也许只能陪我死在这里,几位老师虽是名儒贤士,治国或有长才,作战,却实非其所长,封将军和段大人他们一直护佑在我身边,虽然和各方将领都有交情,在军中颇有威望,武功也很高强,但毕竟多年不曾带兵了,凭一夫之力,又如何在万军之中求胜呢?更何况,淳于化敢于如此,只怕身后还有别的人支持。诸皇叔王兄,哪一个年纪不比我大,哪一个不是太祖血脉,哪一个不直着眼睛,盼着机会,到如今……”燕凛想起,容谦掌政十余年,压得其他诸王,不能有任何动作,而他才一政变成功,就引来如此大祸,心头一痛,竟不知是悲是愤是伤是愧。 相比于心中的痛楚,眼前的危局,燕凛反倒看得比史靖园淡。眼看着左军就要冲到面前来了,燕凛脸色居然也只是略有些白,声音都不颤抖一下,只是语气中,略有些悲怆:“靖园,我是天子,不能受小人之辱,惟有一死罢了,你是史家世子,世代勋贵,在军中朝中都极有威望,若有可能,淳于化不会愿意杀你的,你降了吧。” 史靖园气得本已惨白的脸都发紫了,若有是乱军之中,他几乎就要忘了君臣本份,揪住燕凛的脖子痛骂:“你,我们一起长大,我们一起读书,我们一起习武,我们一起研究对付容谦,我们一起构想我们未来的国家,你现在要扔下我,一个人去死吗?” 燕凛的神色第一次变得凄凉起来,是啊,我们一起构建我们的国家。多少个夜晚,在心中构思着,怎样治国,怎样护民,怎样让百姓安乐,怎样让燕国曾有的辉煌再次重筑。多少回细细在笔下草拟自己早就想好的政令,多少回一起和老师们讨论施政纲领。拼了命推倒容谦,拼了命换来这个可以让少年壮志得展的天地,可是,那刚刚可以独力飞翔的羽翼还不及展开,就已注定要被拆断了。 那些少年的雄心,美好的向往,到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笑话。原本以为已知人心黑暗,世事难行,原来,他们仍然把一切想得太好,太如意了。 燕凛的眼神终于悲怆了起来:“我死倒也罢了,只是有一件憾事,我……”他的语气忽得一窒,凝眸望向那刑台上的容谦。 史靖园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见几个叛军正扑向刑台,要把容谦解下来。 史靖园冷笑一声,张弓搭箭:“皇上,就算我们一起殉国于此,淳于化也休想借托孤之臣的身份另立新君,凭他左将军的身份,根本没有这个资格,没有这个名份。” 他把弦拉到最满,正要放手,一只手却已在一旁牢牢拉住了弓弦,那力气用那么大,竟至于手指被弓弦勒出血来。 史靖园震惊道:“皇上。” 嘶杀声已近至身畔,血已溅上衣襟,寒光已自衣角掠过,连近身的几名军士也已经有人倒下。燕凛知道,他的生命,已经短暂得只能以刹那来计算了。 可他还是一手死死拉住史靖园的弓弦,双眼怔怔望着正被解开的容谦,眼中神色,说不出是悲是喜,是痛是伤。杀身之祸已在眼前,他的心思,却仿佛仍陷在遥远的地方。 史靖园顿足大喝:“皇上!” 燕凛终于回神,伸手把弓箭抢了过来:“如果要杀他,也该朕亲自动手。” 说着弓开满月,箭若冷电,直指那已被解开,正被扶下刑台的容谦。 那个人,压在他头上十多年,那张脸,深刻在他心中,永生永世都不会忘,那样的眼神,令他心心恨恨,明知犯下大错,也要一意孤行,至有今日之祸。 他要死了,他要死在我的手上了。可是,为什么,手指象僵木了一样,再也无力松开。 身旁寒光闪动,多少人已扑至身前,多少刀已劈至身前。 自小护卫不离的军士们,一一倒地,只剩史靖园一人横剑相守。血溅到脸上,热辣辣的,耳旁是史靖园拼命压抑的闷哼。 靖园也快撑不住了,再也没有时间了,再若迟疑,连自绝的机会都会失去。 他微微一笑,尽管笑容有些象哭泣,然后,松开手指,利箭带着死亡的呼哮,向着那个人的心脏袭了过去。 他睁大眼死死盯着前方,忽视四面八方砍来的长刀,凭史靖园之力已阻拦不住,不理那漫空射来的厉箭,已无人有时间为他遮挡,这一刻,他想要看清楚,看清楚那个人,被他的箭,射穿心脏。 容谦,你的心,到底是怎么样的? 容谦,你可知道,我曾经非常尊敬,非常喜欢你? 容谦,你有心吗?
第九章 爆发
第一支箭射到时,被绑在刑台,罩上渔网的容谦挺了挺身,懒洋洋的眼睛中,有一抹精光闪过。 喊杀声起,无数兵士从四周涌了出来。刑台上的官兵早就抱头逃窜去了,行刑手,更是连滚带爬地跑走,谁也顾不上他这个死刑犯了。 容谦一阵郁闷,虽说现在的情况很痛,不过,只要撑过去,他很快就可以解脱了,老天,拜托你不要来这种变故行吗,人家的心脏会受不了的。 漫天都是乱箭在飞,怎么就没有一支箭飞过来把我扎死了事呢。 容谦的满心的不痛快,一个人在渔网里生闷气,愤愤然看着四周大混乱。 他看着无数百姓跌倒于地,被践踏哀号,他看到无数无辜的鲜血流淌于地,惨呼声响作一片。 不知不觉眉心微微皱起来,轻轻叹口气,喜欢看人被杀的劣根性固然不好,但喜欢伤人的残虐性似乎更加不好啊。 “杀昏君,救相爷……” 若干口号此起彼伏,仿佛弑主杀君,是替天行道一般。 容谦很郁闷地挑挑眉,他看起来,那么象可以被轻易控制,摆在明处给野心家当傀儡的废物吗? 他的目光四下扫射,看到那呼喝着手下去打仗去拼生死,自己却坐在高头大马,躲在战阵之后的淳于化。哼,要不是欺御林军没有带远攻的弓箭,估计这位左将军,连面也未必有胆子露呢。 容谦叹口气,眯起眼,唉,驻京的将军,个个吃香喝辣,从来不上战场,胆色气量胸襟眼光,实在是堪虑啊。那个小屁孩若能逃过这一劫,应该好好想想,怎么整顿京城防务,磨练真正的大将之材。 不过,他的目光遥遥定在被一众御林军团团护住的燕凛身上,想要逃过这一劫,可能性不大吧。 容谦深深叹息,虽然这小子又别扭又胡闹又不分轻重,不过也没太大失德,人也不算太糊涂,死了是不是可惜了。 御林军在激烈的撕杀中一一倒下,用生命筑起来的人墙,正被无情地撕裂。 容谦忽然觉得嘴唇有些发干,眼睛无法错开地盯着前方。 守护的力量是那样薄弱,却还依旧固执站立在人群之中的少年,脸色有些惨白,却依旧挺直了腰,不肯后退半步。 利箭好几次射到他的身上,都被史靖园险险挡下,只是死难者溅起的鲜血,也已染红他的黄袍,只是刀光剑影,汹汹逼至,叫人没有半点喘息之机。 容谦没有发觉自己的眉头锁在一起再也不曾展开,容谦没有注意自己情不自禁,在网中挣了几挣。 也许是他挣扎的力量不知不觉渐渐加大,有一个声音在他脑中紧急响了起来:“小容,你在干什么?” 容谦倏然醒觉过来:“敏欣!” “小容,别告诉我,你想那个……” 容谦只是沉默,目不转睛地望着观刑台周围的站局,连有人跑上刑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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