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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禅-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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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人。
大火起因于半刻之前,聚集在东都府衙门前广场的外省流民爆发流血斗殴,禁军出动了三百兵马镇压平暴,期间逃逸的暴民遂纵火抢掠泄愤。从暴动发起至大火熄灭为止,军方共就地正法八十四人,另拘捕二百一十余名暴民,经审判后于三个月内一律处斩。
大火后受伤、患病、流离失所的灾民数目并无统计。后按坊间稗史记录,有一于姓药商出资赈灾,施派药品、衣服、米粮等达百日之久,传为佳话。
千载谷丰登
忠义贯乾坤
气运永昌隆
日月鉴此盟
黄纸中央以朱砂书写了这首似通非通的诗,四周绘画着花纹般的弯曲符咒。纸张最下方则是两行小字,写着一个人的名字与生年月日。
刚被斩断的雄鸡颈项流淌出鲜血,混进一碗清冽透明的米酒中。一只手伸进碗里沾上血酒,再往黄纸弹下数滴。
黄纸被送往一根婴儿手臂般粗细的白蜡烛上点燃,然后马上投入一个大铜盆,顷刻间化作灰烬。
一本外表十分残旧、以细绳穿札、牛皮革作封面的厚册给打开来,揭到中央还没有写满的一页,在烛光下扬起了一股微尘。另一只手掌提笔蘸墨,在空白处添上刚才写在黄纸上的那个名字:
“于润生”。
位处东都府九味坊的“丰义隆总行”,是一座比任何人想象还要残旧矮小的建筑物,与“丰义隆”称霸首都黑道、私盐生意遍达六州的显赫地位甚不相称。
然而它就是四十七年前第一代老板韩东的发迹之地,可见当年开帮立道之艰辛。许多年来经过无数修葺,但主要的建筑格局并没有大改变而保存至今,原因当然是避免破坏帮会的气运。
“丰义隆”日常运作的事务,早已全部转移到西都府那边的“凤翔坊分行”——那是一座比总行大上八倍、坚固雄伟的两层建筑,单是住宿在“内院”的部下已达五十人,素有“第一分行”之称。
而总行这儿平日已不开门,只留下四名老帮众负责日常打理。凡举行如“开册”等重要仪式时才会使用。
于润生在章帅的引领之下,登上了通往二楼的阶梯,每一步都发出木板磨擦的响声。他的眉心处有一点红印,是刚才“登册”仪式时用那混有鸡血的酒捺上去的。
章帅是这次仪式的执行人。他穿着一袭半僧半道的古怪长袍,样子看上去有点滑稽,脸容跟刚才进行仪轨时一样木无表情——这次仪式容玉山父子也有来观看,他不想让他们看出他和于润生的特殊关系。容氏父子似乎没有异样,看完仪式后跟于润生说了几句恭贺的话就离去。
到了二楼,章帅把一道窄小的木门打开,然后朝于润生招招手。于润生点点头跨进门内。
于是他终于与韩老板见面了。
书房里颇是昏暗,只有几道纸窗透入阳光,微尘在光柱之中静静飘浮。房间的最深处有一张书桌,桌面空空如也,显然很久没有人使用。
桌后有一个端坐的人影。
于润生进到房间中央,半跪在地上,朝那个人影低头。
“起来。”声音柔软得令人无法与一位黑道霸者联想在一起。“抱歉无法起身迎接你。自从那次大病后,我的下半身已经不能再动了。”
“韩老板不必为任何人站起来。”于润生起立,直视那人影。适应了房内的光线后,他才看得清韩老板的面目:一张白净而红润的圆脸,没有蓄胡须,眉毛也十分稀疏;耳朵、鼻子和嘴巴都长得细小,在占相学说上绝不是手握大权的特征;单眼皮的双目细长,眼瞳大而眼白少,显得有点混浊;整张脸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又带着予人安慰的一股慈祥气息。
“我还记得小时候看见爷爷坐在这里的样子。”韩亮的细目四周看看,又伸手轻抚一下桌子。“那时候我不敢进来这个房间,只是站在门外偷看。常常有许多人在这里出入。每一个进来时都带着焦急的表情,也大多带着满意的表情离去。我常常在想:这房间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吸引那么多人进来?”
“后来爷爷去世了。这个房间的主人变为我的爹。这时候我也长大了,已明白许多关于生意的事情。我看见那些进来这房间的人比从前还要焦急,但离去时却没有那副满意的表情。我就知道了:我爹是一个没有用的人。”
“他们是亲生的父子,为什么会差这么远?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不再相信血统这回事。我虽然没有半个孩子,也不觉得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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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润生回头瞧瞧章帅,又看着韩老板。“容祭酒的想法显然跟老板的不同。”
“‘丰义隆’是我的心血。”韩亮伸掌按着胸口说。“它确是我爷爷创立的,可是他死时,‘丰义隆’不过是京都几十个帮派里其中小小的一个;我爹更不用说。”
“像今天的‘丰义隆’这样的帮会,过去从来没有;假若‘丰义隆’倒下了,以后也可能不会再有。这么壮大的事业,如果因为一个人的愚蠢想法而被毁掉——不管那个人曾经为它贡献了多少——也是一件非常悲哀的事情。我不想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我很庆幸,庞祭酒找到像你这样的人材。啊,但愿他在土下安息。”
这些事情于润生早已知道,去年章帅透过花雀五传达了韩老板的意思。要不是有这么重大的契机出现在眼前,于润生不必决定刺杀庞文英——他知道自己本来就是庞文英心目中的继承人。而现在只是听韩老板亲自再一次允诺。
“我将会得到些什么?”于润生的询问异常直接。韩老板露出欣赏的表情。
“在一切平定之后,我将宣布退位,由章祭酒继任‘丰义隆’老板。”韩亮直视于润生的眼睛说。“而你则晋升祭酒之位。你的义兄弟也都论功赏赐各重要职司。在章帅一人之下,你将拥有指挥万人的权力。”
“我只是一个过渡的角色。”章帅补充说。“两年后我会正式宣布你为继承人。然后我将在五十五岁时逊位。这是韩老板的意思:为了保持‘丰义隆’的活力。”
于润生沉默着。
“你还需要考虑吗?”韩亮微笑说。“难道你认为屈居在容小山之下,比我开出的条件还要好?”
“我是在想代价的问题。”于润生抚着唇上的须子。那动作有几分像章帅。“从我踏进这条路上开始,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杀死一个人不是最困难的事;最困难的是承受杀死那个人所带来的后果。”
韩亮和章帅都明白,他所指的是大太监伦笑。政治的强大力量不是任何黑道中人能够承受的。
“这正好是我们需要你的原因。”韩老板抚弄着腕上的银手镯。“你到京都来,是为了继承庞祭酒拥有的一切,而不是仅仅他的府邸和部下吧?”
——当朝太师何泰极。能够与伦公公对抗的人就只有他。而能够取得何太师支持的也只有于润生。
于润生进入首都仅仅一个月,就站立在这场权力风暴的风眼位置上。
——虽然他早已有这样的准备。
即使远在首都的黑道,也有不少人听闻过:在南方的漂城有一个叫“拳王”的家伙。关于他的传闻有许多不同的版本。这些传闻只有一个共通的说法:
——他是一只杀不死的怪物。
这一年,首都的人终于亲身体验了这个传说的真实。
桂慈坊接近镇德大道东侧的中段,交通便利,再加上它本是早期“旧城”最古老的地区之一,很自然发展成为首都最大的市集。
因为规划比较古老的关系,桂慈坊内的街道又狭窄又弯曲,布成一个迷宫模样。临街的房屋九成都是商贩店铺,卖蔬菜谷类的、肉食禽畜的、粮油杂货的、布料衣物的、器具家当的……等等各自聚集在同一区,井然有序。
在市集的外围则满布帐篷搭建的摊贩,卖着杂七杂八的东西:自家制的甜糕饼、用四种动物内脏烹煮的浓汤、来历不明的旧桌椅、伪冒的玉石古玩、彩绘的春宫秘画……摊档的排列每天都在改变。今天你看见的这个贩子,明天再去同一地点也许就找不到。
每天傍晚时分,整个市集都收市以后,这些临时摊贩还没有离开。他们整齐地排列在已收拾一空的帐篷前,静静等候代表“二十八铺总盟”的“袋主”来收取规钱。
谁都知道桂慈坊市集就是“双么四”——“二十八铺总盟”在首都街头上的昵称——的根据地。他们每天派出八名“袋主”,各在肩上挂个装得下小孩的大布袋,沿街向这些摊贩每人收取二两七分的规钱——这个数目往往等于他们每天赚的一半。
不管你那天生意如何、生病或受伤了、死了老婆还是孩子……你交不出那二两七分,以后就不得再在市集摆摊子。没有讨价还价或拖欠的余地。要是你偷偷再来,在市集里被“二十八铺”的人看见,保准你不能用自己双腿走出市集的大牌坊。
这一天收市比往常要晚。天色还很亮,夏季已经悄悄接近。身为“袋主”之一的罗茂芬如常肩负着那个残旧的厚厚大布袋,沿着一个个帐摊走过去,点数每人交过来的规钱,然后抛进袋口里。
他很喜欢听银钱跌撞在一起那清脆的声音。对于“袋主”这份工作他异常地自豪。他从来没有伸手进袋子里偷钱,他觉得就是拥有这份自豪和忠诚,“二十八铺总盟”才能如此团结,在“丰义隆”的阴影底下生存这么多年。
罗茂芬继续在收钱,一边在想:上天对待我真好,不用怎么干活就每天都有钱花;虽说也是“道上”的人,但这工作根本就没有半点儿危险……大概我可以干到六十岁吧……
他微笑着低头,瞧瞧袋子里越积越多的银钱,头也不抬地伸掌向下一个收取。
握在手里的不是那熟悉的硬梆梆、重甸甸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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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柔软、湿润、微暖……
罗茂芬疑惑地看着自己手掌。
拿在手指间的是一只刚斩下来的耳朵。
罗茂芬惊吓得朝后跌倒。那袋子也翻过来,碎银与铜钱散落在污水遍布的地上。
他好不容易撑起上半身,抬头看去——
一只愤怒的眼睛正盯着他。
罗茂芬看了几眼才辨别出:那不是一只真的眼睛,而是一个绕着肚脐的刺青。
他沿着肚子向上看。那个赤裸上半身的人刚好背向太阳而立,罗茂芬只看得见他头脸的黑影。
——好巨大。
罗茂芬觉得站在他跟前的是一座山。
佟八云步进市集西门的三号巷口时,那视觉的震撼令他一阵晕眩。
三号巷是专门贩卖猪牛肉食的地区。“二十八铺”许多出身屠户的好手都集中在这里,可说是整个桂慈坊市集镇守武力的第一关。
此刻整条巷子仿佛化作屠场。东歪西倒的帐子和招牌、店子的墙壁门板、铺石的狭窄巷道上……四周洒满了一层厚厚的鲜血。佟八云沿着巷子走进去,每一步都感觉到靴底被黏胶着。
目光可及之处就有七、八具尸体像死猪般躺着。有的断去手腿,有的暴露出白森森的肋骨;左边的水沟里滚落了一个头颅;道路中央散着一堆牙齿和指头;一只断掌仍握住钉在砧板上的切肉刀——看来是还没来得及把刀拔起就被斩断;还有被踏得稀烂的不明内脏……
首都里已经许多年没有发生如此惨酷的血斗。
佟八云继续走了数步,才发现他的五个部下都没有跟随进来——他们全逃到巷口外俯身呕吐。
他拔出腰间一柄刃尖如弯钩、刃身宽达一个拳头的单手砍刀,左手又从后腰掏出一把形状粗糙的飞刀,往巷子里深入。
佟八云垂下头,专注地在地面上搜寻。
终于他发现了敌人离去的血脚印。
佟八云双眉一扬,紧咬着牙齿,右腮上那道三寸长的旧伤疤因为充血而发红。
脚印共有两列:一列的脚印异常长大,步幅亦比常人宽许多——显然是一个身材极高壮的男人;另外有一列细小得多,前掌部分的血迹深色得很——是用跑的来跟随那个高个子。
——只有两个人!
——不对。所有人都被杀伤在同样的兵刃、同样的重手法之下。
——出手的只有一人——那个高大的!
佟八云握刀的手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亢奋。身为“二十八铺总盟”年轻一辈里最顶尖的“桩手”,他身体里战斗的血液在沸腾。
——他不知道,自己很快便会跟这个敌人见面。
洪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全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湿透,双腿发软颤抖,背靠在货仓的木板墙上一动不动。
他吃力地压抑着呼吸的声音,又听到自己的心脏像疯马一样狂乱跳动,仿佛快要从胸口爆炸开来。
在这“联昌水陆”的仓库里灯光昏暗——四处堆满了木料和砖瓦建材,为了防止火灾发生,灯火都尽量减少。“联昌水陆”预备在“东都大火”后的重建工程里大捞一笔,这个月从外地输进了大量物料。洪棚主持的这个仓库就是其中储存量最大的一个。
洪棚在首都的黑道已经混了二十多年。十五年前的帮会大战中他也在阵前为“联昌水陆”立过汗马功劳,才换来今天这个“仓主”的地位。许多年来他最爱教训年轻的部下:“咱们咧,这些走在道上的家伙,死在人家的刀下,也不算死于非命——你们都得有这个打算咧,要不现在就给我卷铺盖。”说时一脸老江湖的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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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一夜,他实在无法压抑那巨大的恐惧。
——那家伙简直不是人……
他的汗水把板壁也染湿了。呼吸平缓一点后,头脑才开始回复过来。他发现外面已经静下来。
——走了吗?
洪棚用最微细缓慢的动作侧过头,把右耳贴在板壁,探听仓库外面。确实已听不到任何声音。部下们都被杀尽了吗?他希望他们当中有些人逃得掉。就算掉了身体的一部分也好……他开始伸出右臂,手掌探向门把——
在距离他鼻子不足三寸前,板壁被轰然洞穿,一段又长又尖的银白弯弧刀刃突进到仓库内!
洪棚不由自主发出像小女孩般的尖呼,双掌猛按板壁,朝仓库的深处没命似奔逃,被横放在地上的一条枕木绊倒了,重重摔在几叠堆成胸口高的瓦片上。
碎裂的瓦片把他手腿多处割伤,他浑似未觉,只管爬起身子,然后惶恐地回头看。
那柄长弯刀“嗖”地一声消失了,空余板壁上一个菱形的小洞。
洞穴后面出现了一只眼睛,直视跪在地上的洪棚。那只眼睛的神情异常的凶厉,但在瞳孔深处带着一点有如看着将死之人的悲悯。
自从黑道大势平定后,十五年来孙克刚的生活规律都没有改变过:每天从清晨到中午在石场干一个早上的活,然后与伙伴们到西都府曲路坊的“何老记”饭馆吃午饭,喝一斗淡酒。即使首都刮起风沙或下雪的日子也从不更改。
每天从石场走到“何老记”,孙克刚也必定经过镇德大道中段两尊“镇恶祀灵持护法王”神像:立在道旁左右的两尊石像高达二丈,左法王握火炎剑,右法王持蛇鳞鞭,无生命的眼睛俯视着大道以南的所有车马行人。它们的雕凿工程孙克刚也有参与一份,每次经过时他都站着仰望它们一会儿,露出自豪的笑容。
劳动、米饭与淡酒——他深信这就是他健康的秘密。在石场里,他雕凿的方石与碑石比谁都工整。他相信人也是一样——规律是最重要的。
当年的黑道混战里,孙克刚是“隅方号”名声最响亮的战将。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心底里最崇敬的人,是曾经一度敌对的“丰义隆”二祭酒庞文英:他敬佩的并非仅是庞文英的勇猛,而是庞文英以一副年逾五十的身躯表现出这等勇猛。孙克刚当时已立下决心:自己也要成为这样的人。他今年四十五岁,但外貌、身材和精力与三十岁时无异。
现今竖在城郊那庞文英的碑石,就是孙克刚亲手造的。那是他另一件引以自豪的作品。
这天他又和五个“隅方号”的石匠伙伴一同坐在“何老记”中央的木桌前,把从不离身的铁锤搁在椅子旁,然后用他长满厚茧的双手拿起饭碗和筷子,准备吃第一口饭——
这时他看见镰首站在饭馆门前。
待在镰首身旁的是仍旧以布带缠扎额头和双拳的梁桩,他双手抱着一柄四尺多长的巨大弯刀,乌皮刀鞘上钉着一个飞鸟头骨形状的银徽章。梁桩的表情十分自豪——能够为“拳王”提刀是令人骄傲的事情。
在两人身后还有二、三十名“大树堂”的部众,把整个街道都封锁了。孙克刚看见这阵仗,知道“何老记”的后门必定也有人。
他把饭碗和筷子放下,看着镰首的脸。“你就是‘三眼’?”
“三眼”就是镰首新近在首都黑道上获得的称号——原因当然就是他额上的黑点。“二十八铺”和“联昌水陆”先后遇袭,孙克刚早已听闻。
镰首没有回答。没有这个必要。谁也看得出他来干什么。其他食客、店小二和掌柜都呆呆地一动不动,他们都恨不得马上逃离饭馆。直至镰首举手挥了一下,他们立即夺门而出,不一会儿“何老记”里就只剩下六个人。
镰首踏入门槛一步。除了孙克刚,其他五个石匠都已提起脚边的铁锤。
“我可以等你们先把饭吃完。”镰首说时并没有嘲弄的表情,他是认真的。
“不必了。打完我再吃。”孙克刚笑着说。“我们可以去外面打。你们这么多人,这里似乎挤了点。”
镰首摇摇头:“他们站在这儿,只是不让你们逃。”他回身从梁桩处缓缓拔出弯刀,然后往饭馆再踏进一步。梁桩按照镰首的吩咐,从外把饭馆三道大门一一关起来。
孙克刚笑了出来,站起以双手猛力拍在饭桌上。他身高虽比镰首矮了一个头,但厚硕的躯体更显得稳实如岩石,双臂格外发达,从肩头到手指每一个关节都隆起如树根。其他五人的身材也不比孙克刚差了多少——毕竟他们都是日夕与石头“战斗”的男人。若非如此,部众最少的“隅方号”早就从黑道的版图上消失了。
孙克刚也提起铁锤,瞧着它若有所思。
——嗯,想起来许久没有杀人了……
他的五个伙伴——“隅方号”内部并没有很严格的阶级,所有的人都互相认识,只笼统地按资历排辈——一边盯着镰首手上的弯刀,左手从背后腰带拔出六寸来长的尖锐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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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的沉重铁锤加上左手短小的凿子,是“隅方号”的独有战法:铁锤重击威力惊人,但动作幅度大而回击缓慢,故此在每一锤之间以轻巧的凿刺来填补,并且防止对手贴身纠缠。
杀气充盈于饭馆每一角。每个人的皮肤都已经绷紧。
孙克刚是六个石匠里脸容最轻松的一个。他举起铁锤,轻轻把锤杆搁在右肩,似乎无甚准备——左手突然抓起桌上的饭碗,一拧手便把它摔向镰首的脸门!
站在最近镰首左面那石匠似与孙克刚心灵相通,就在饭碗快将击到镰首脸上时,从上而下垂直把铁锤挥向镰首的脑门。
铁锤和饭碗同时击向镰首头部——
雪白的刀光闪起。
三记声响先后爆发:
首先是饭碗在镰首额上砸碎的声音——他不闪不避。眼睛完全无视于那旋飞来的饭碗,仍然死盯着那名来袭者。右臂水平反手挥出。
接着的两记声响都发自饭馆的上方。两件东西高速飞升撞在木板天花上。
一件是被斩断了柄杆的锤头。
另一件是带着血尾巴的人头。
石匠的尸体自断颈喷洒出大量鲜血,向前俯倒。
六个男人的喊杀声在“何老记”室内同时响起。站在外头的梁桩和“大树堂”部下全部不禁身体一震。梁桩十指紧捏着刀鞘——虽然他对“拳王”拥有绝对的信心。
五柄铁锤与一柄弯刀视饭馆内一切桌椅杯盆如无物,不断狂乱地回转运行。碎木与瓷片或如雨雪翻飞,或因强烈的冲击而四处激射,在各人皮肤和衣物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破口。没有人感觉疼痛——特别是“隅方号”的汉子,平日干活已经对石屑弹射习以为常。
他们原本吃饭的桌子早被兵刃绞碎。六人不断走动着变换方位。惯于孤身击众的镰首步法最迅捷,经常往斜方移动,利用一个敌人来抵挡其他敌人。“隅方号”五人一时无法围攻他,又怕铁锤误伤伙伴,攻势渐渐放缓。
一条握着铁锤的手臂自肘部给砍断,因为离心力而飞出去,锤头在砖墙上撞凹了一个大洞。
那个脸色煞白的断臂者强忍着痛楚与恐惧,左手反握铁凿,欲扑前和镰首近身缠斗,却被镰首一腿重重蹬中心窝,整个身躯蜷曲向后飞去。
孙克刚因为那些碎木和瓷片无法挣眼,只有垂头半闭着眼睑,瞄着地上的足腿来分辨敌我所在。
他发现镰首接近了自己,马上往斜下方挥锤击向镰首右膝。正忙于招架另外两柄铁锤的镰首,像真的有第三颗眼睛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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