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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一路向北-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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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北钻进了厚厚的棉被里,把自己闷得半死后才伸出脑袋来喘气,他真真切切地死过一次了,现在重新来过,他是不是有资格可以拥有一个不那么凄惨的人生了?
从现在开始,他是不是可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痛痛快快地过日子?
哎呀,说到报恩,墨北想起来了,还不知道那个救了他的年轻人叫什么名字呢。

☆、第三章 姥姥我想你

“你说那个卫叔叔啊,”墨向阳皱了皱眉,弯下腰抱起儿子,掂了掂他的重量,觉得好像比前几天又轻了。明明家里翻着花样在喂他,怎么还是不长肉?难道那次中暑把身体底子给毁掉了?不过小孩子恢复起来快,养一养就该好了吧。要不,晚上再买斤排骨?
看着老爸神游物外,墨北只好用手指戳戳他,把注意力拉回来:“那个卫叔叔叫什么名字啊?住在哪里?我是不是应该去跟他说谢谢?”
墨向阳回过神,说:“卫叔叔住得离咱家不远,不过他现在不在家,等他回来爸爸再带你去道谢。”说完又很欣慰地亲了儿子一口,“乖儿子哎,知恩图报,好样儿的。”
那天晚上,吃完晚饭,墨北和墨洁坐在客厅看新闻联播——这是孙丽华要求的,她觉得要从小培养孩子对国家大事的敏感度,孙丽华和墨向阳在厨房洗碗,两个人的对话声从敞开的门传出来。
“你自己去就行了,别带孩子去。”
“不管怎么说,卫屿轩救了咱儿子,让小北亲口跟他说声谢谢也是应该的。”
“那也得看姓卫的是什么人!一个二刈子,还叫小北跟他接触,恶不恶心啊。”
“瞧你说的,我看卫屿轩挺正常的嘛。”
“正常?正常的男人还能跟男人睡觉啊?提起来都脏了我的嘴。我看他就是有病。”
“也不能这么说……他跟谁睡,又没碍着咱们。再说这事谁知道是真是假,没准儿是谣传呢。我看那小伙子真挺好的,要不是他,小北就真让魏春花给带山西去了,咱可上哪儿找去?”
“你呀,你这人就是心软,也不怕跟他走近了让人说闲话。”
“谁人背后不说人,哪个背后无人说?咱们自己行得正坐得端,管别人说什么呢。怕这些,就别过日子了。”
“人是社会动物,离开这个社会能活吗?人言可畏,阮玲玉还因为这个死了呢。得了得了,改天你多买点东西给送去,心意够诚了吧?小北就别去了,那种人对孩子影响不好。我也不去,恶心。”
新闻播报结束,墨洁扭头问坐在身边发呆的弟弟:“我该写作业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写?”
墨北低着头,跟着墨洁去她的房间。小姑娘拿出作业本,认真地在书桌上摆好,又拿出用得还剩下几页的田子格本和一支铅笔给弟弟,说:“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吧。”想了想,又说:“要不你就从一写到一百吧,一会儿姐姐检查哦。”
说完墨洁就开始埋头写作业,一笔一划地很端正,偶尔有一笔写得不满意了,就打开铁铅笔盒,拿出白色的橡皮擦掉,铅笔盒盒盖内侧贴着她自制的课程表和一休小和尚的不干胶。
墨北用铅笔画了一只小小的鸽子,一只被挖出了心脏的小小的鸽子。
没有人为墨北的画而惊讶,因为他后来又用铅笔把那只鸽子给彻底涂成了黑块儿。他也没有写从一到一百的数字,做为一个三十几岁的成年男人,他懒得装幼稚。
没过几天墨洁放暑假了,现在没有人帮着看孩子,又不能总往单位领,墨向阳和孙丽华商量了一下,决定把俩孩子送到云边市的岳母家,等开学的时候再接回来。
现在高速路还没修起来,公路上坑坑洼洼的,三个多小时的路程把墨北颠得差点连苦胆都吐出来,墨洁也是蔫蔫的没精神。到了市里的汽运站,一下车,强烈的汽车尾气和汽油味熏得墨北又吐了一回,墨向阳赶紧买了两罐健力宝安慰俩孩子。
墨北姥姥家在市区东边,住的那条街就叫东街。
东街在云边市挺有名,直到二十多年以后还是很有名,因为东街出混子,还总出大混子。文革十年代严打期间,被抓进去的、枪毙的有不少是出身东街。
东街的人都彪悍,彪悍到什么程度呢?
上辈子墨北也是这一年到姥姥家来过暑假,附近的小孩看着他姐俩儿新鲜,都想跟他们玩,特别是小姑娘们,玩过家家的时候让小墨北扮爸爸,她们抢着扮妈妈。有一次,两个小姑娘抢着抢着就打起来了,其中一个把另一个推了个跟头,摔倒的那个手蹭破了皮也没哭,到墙根下寻了半块砖头,扭身就拍推她的那个小姑娘脑门上了。
这件事给墨北的记忆极其深刻,长大后他还向小姨打听过这俩小姑娘。小姨说,推人的那个嫁了个外交官,打人的那个混进影视圈当了明星,发展得都挺好的。
有这样的生活环境基础,孙丽华性格中的强势和暴力因子也就不难理解了。
孙家经济条件不错,单是那两扇黑漆大门就挺气派的,门边残存的上马石,仔细看还能数得清上面雕刻的富贵牡丹有多少瓣。姥姥早就踮着脚站在门口等了,远远看到墨北一家人,老太太高兴得迎上几步,将俩孩子搂在怀里,亲亲热热地摩挲着小脸,一叠声地叫:“姥姥的宝贝外孙儿可算来啦,想死姥姥喽。”
墨洁墨北赶紧跟着一起腻歪:“姥姥我们想死你啦,姥姥你想不想我们哪?”
一大两小就站在大门口把这个“我想你,你想不想我”翻过来掉过去念叨了十多遍,老太太这才算缓过了这个稀罕劲儿,笑眯眯地和女儿女婿打了招呼,把他们让进院里。
小院用红砖铺地,分正屋、厨房房、仓房和厕所,规划得整整齐齐,收拾得干干净净。天气热,屋里嫌闷,放好东西大家就都到院里来活动,厨房外边搭了雨棚,挺荫凉的。
姥姥早就捧出了切好的红瓤大西瓜:“吃这个,解渴。小洁小北吃不吃雪糕?姥姥上小卖店给你们买去。”
墨向阳这才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妈,您别忙了,路上都喝了饮料了,不渴。”
姥姥笑眯眯地白他一眼:“你跟丽华都这么大了,我才不管你们呢。我是问我们大宝贝小宝贝。”
墨洁墨北都懂事地摇头:“雪糕太凉,吃西瓜就行了。”
吃晚饭的时候墨北才看到了小舅孙五岳、小姨孙丽萍,他俩跟孙丽华年纪相差很多,现在一个二十一,一个才十九。
孙五岳在汽配厂上班,孙丽萍在百货公司站柜台,兄妹俩都和大姐一样有着一副好容貌。尤其是孙丽萍,墨北一直觉得凭小姨的长相和气质,不比多年后红透半边天的范爷差。
孙丽华是长姊,与弟弟妹妹年纪相差得又多,所以在家中很有权威,孙五岳看见大姐就像老鼠见猫,孙丽萍比他好点儿,像贼人遇捕……老鼠在猫爪子底下是无力反抗的,贼人倒还有可能跟捕快搏斗几下……
孙丽华因为出身东街,总怕被人瞧不起,所以加倍地讨厌小混混们,可偏偏小混混们都是邻居,可想而知孙丽华没出嫁之前有多么郁闷。家里这一弟一妹也不给她争气,孙五岳初中没毕业就缀学了,混了这些年才由孙丽华托关系送进汽配厂上班,现在还是个小学徒。
孙丽萍好一点儿,念完了高中,没考上大学,只能去站柜台。但是孙丽萍长得太招人,本身又是个爱虚荣的性子,身边的臭苍蝇一窝一窝的,哄都哄不走。这也是孙丽华最看不上妹妹的一点,见了面就要说她,弄得孙丽萍也没好声气,姐俩儿倒像是前世有仇一样。
饭桌上,孙丽华和孙丽萍又呛了起来。
孙丽华:“瞧你那张脸画的,都不知道怎么臭美好了。”
孙丽萍:“我卖化妆品的,化妆也能起个示范作用,让顾客看看效果。”
孙丽华:“得了吧,还有你身上那股味儿……”
孙丽萍:“这是香水!姐你别老土了!”
孙丽华:“反正你一个大姑娘家的,给我注意点儿,卖东西就好好卖东西,又不是卖你那张脸。”
孙丽萍:“妈你看我姐!还让不让人吃饭啦!”
姥姥和稀泥:“你姐也是为你好。丽华,先吃饭,吃完再说。”
孙五岳闷头吃饭,庆幸有妹妹吸引大姐的火力,不然挨骂的那个就是他了。
晚上,孙丽华姐俩儿领着墨洁睡,墨向阳和小舅子领着墨北睡。墨北不干,非要跟着姥姥睡不可,姥姥自然是求之不得。孙丽华怕小孩睡觉不老实,影响老人休息,不同意。可姥姥说:“别理你妈,她就是矫情。”搂着小外孙就回屋了,孙丽华也无可奈何。
姥姥打了盆热水,要给墨北洗脚,墨北把姥姥推着坐到床沿上,蹲下身去一边给姥姥脱鞋,一边说:“姥姥,我帮您洗脚。”
把老人那双粗糙的皱巴巴的脚浸到水里,墨北用手给她搓洗按摩,还很乖巧地问:“姥姥,舒服吗?”
姥姥笑眯眯地说:“小北长大啦,姥姥都能享上小北的福喽。”
墨北眼圈一红,老人真容易满足,给洗次脚就能让她幸福。
上辈子,姥姥是在他被关进精神病院的那年去世的,可直到出院后墨北才知道这个消息,他连姥姥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墨北不敢去想,姥姥突然去世,其中有多少是自己的原因。
给姥姥洗完脚,墨北还找出指甲钳和剪刀帮姥姥修脚,姥姥的脚趾甲一层一层的特别厚,剪起来不容易。看着小墨北认真的样子,姥姥一直笑眯眯的,说:“小北不嫌弃姥姥呀?”
墨北莫名其妙:“嫌弃什么呀?”
姥姥说:“人老了就招人嫌弃呗,皱皱巴巴的不好看啦,身上还有味,脏。”
墨北说:“没有啊,姥姥又干净又好看,所有老太太里边姥姥最好看。”
姥姥高兴得呵呵地笑。
墨北又加上一句:“姥姥都不嫌弃我,我也不嫌弃姥姥。”
上辈子,墨北出柜的时候,姥姥已经中风瘫痪了,家人也不敢把这事捅到她面前去让老人不舒坦,可墨北记得他最后一次见到姥姥的时候,姥姥跟他说悄悄话:“小北,只要你做个好人,正直,善良,上进,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姥姥就没别的要求了。”
很多年后,墨北才想明白,那时的姥姥已经觉察到外孙隐藏的秘密,她心疼了。
最后又帮姥姥洗了袜子、倒掉脏水,墨北这才洗干净自己,脱剩一条小裤衩,嘿哟一声跳上了床。
姥姥搂着墨北,一只手拿着大蒲扇给他扇着风,自言自语似地又念叨了一句:“小北真是长大啦。”
墨北倦意渐浓,把小脑袋往姥姥的怀里蹭了蹭,迷迷糊糊地说:“以后让姥姥享小北的福。”头顶传来姥姥呵呵的笑声,墨北陷入了甜甜的梦乡。

☆、第四章 柏叔楠哥

因为还要上班,墨向阳和孙丽华只住了一晚就回去了,临走前夫妻俩对孩子各自叮嘱了一番。
“好好写作业,没事别和外面的小孩玩。在家不许淘气,少看电视,看成近视眼!不许跟姥姥要零嘴吃,别惹姥姥生气,听着没有?”这是孙丽华。
“多交几个小朋友,别成天待在屋子里,都待傻了。放假了好好玩,不过别忘了写作业啊,自己合理分配时间,别等到要开学了才着急。平时帮姥姥扫扫地、擦擦桌子,要懂事。”这是墨向阳。
孙丽华还给姥姥留了三百块钱,说是孩子的生活费,其实这年代大家的工资往往都只有几十块,俩孩子过一暑假也花不了这些钱,不过是孙丽华找着理由想贴补娘家。姥姥不肯要,孙丽华硬要留,母女俩差点“打”起来。最后还是墨向阳说:“妈,您就收着吧,人都说女婿能顶半个儿呢,我跟丽华孝敬您是应该的。”姥姥这才收下。
孙丽华一走,孙五岳、孙丽萍就欢乐了,一个要带外甥、外甥女去看电影,一个要带大宝贝小宝贝去逛街买衣服,兄妹俩差点掐起来。最后还是姥姥来把他俩轰走了:“玩什么玩,还上不上班啦?五岳我告诉你,你那个工作可是你姐托关系好不容易求来的,你再敢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看你姐怎么收拾你。”
孙五岳吐吐舌头,一边往外跑,一边说:“妈,你有了外孙儿就不疼儿子了,呜哇呜哇!”
姥姥笑骂:“这小兔崽子!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似的。”
孙丽萍很乖巧地说:“妈,那我上班去啦。”一边推着崭新的飞鸽牌自行车往外走,一边又多打量了几眼墨洁墨北。当时墨北还不明白小姨那几眼是什么意思,不过晚上他就知道了,孙丽萍给他和墨洁一人买了一身衣服,那几眼是打量他俩的身材呢。
孙丽萍看得很准,审美眼光也相当不错,给墨洁买的是条玫红色的连衣裙,裙摆上还缝着蕾丝花边。给墨北的是套海魂衫,还带了个小海军帽,穿上之后把姥姥稀罕得不得了,“还是丽萍会买衣服,瞧我们小北多精神!”
墨北对于在姥姥面前扮萌毫无压力,还学了几下军人走正步的样子逗得一家人哈哈大笑。
孙丽萍说:“小北以后去当兵吧。”
墨北说:“好呀。”心想,就我这性向,到军营那种男性荷尔蒙浓度超标的地方去,那不是自虐么?
在姥姥家的日子挺逍遥的,几点睡、几点起都没人管,反正醒来就肯定有热乎乎的饭菜吃,每天下午还可以吃一根绿豆冰棒。连墨洁都懒惰了,暑假作业放着好几天没写了。
周日孙五岳和孙丽萍都休息,俩人一商量,决定带墨洁墨北去人民公园玩。孙丽萍准备了两壶水,几个白馒头,还有姥姥卤好的牛肉、鸡蛋、黄瓜、西红柿,一张床单……当然这些东西都是由孙五岳背着的。
孙五岳骑车带着墨洁,孙丽萍带墨北,墨北坐在后座上搂着小姨纤细的腰,不太厚道地跟上辈子最后一次见小姨的时候比较了一下——唔,相差至少五寸。
人民公园是云边市最大的一所公园,据说还是日伪时期打下的底子,里面绿化得很漂亮,还有旋转木马之类的游戏设施。不少人都会在休息日过来玩,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在草地上、湖边坐一坐,都能消磨掉一整天。
上辈子,人民公园后来改建成了游乐园,墨北第一次坐摩天轮就是在这里。
到了公园,孙五岳也没买票,直接带着几个人从一个隐蔽的地方钻栅栏进去了。
“小月亮!”
孙五岳的脸突然就成了个囧字,冲那个向他打招呼的年轻人吼道:“岳是岳飞的岳,不是月亮的月!”
那个年轻人头发短得露出青色的头皮,五官轮廓鲜明,眼窝深陷,眉毛压得有些底,这使他的眼神总像是在放电。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人,有留着长发的、有穿着紧身牛仔裤的,一个个看着都不太像好东西。
他满不在乎地晃过来,一边打量着孙丽萍,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都一样么。你的妞儿?”
孙五岳说:“我妹妹。”想了想,又向孙丽萍介绍,“龚小柏,我初中同学。”
龚小柏和他身后的几个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孙丽萍,像孙丽萍这样漂亮的女孩儿,早就习惯了被各种各样的目光注视,她温婉地一笑,向龚小柏点了点头,叫了声:“柏哥。”
龚小柏居然脸红了。
孙五岳毫不客气地说:“别搞我妹啊,跟你翻脸。”
龚小柏脸更红了,孙丽萍大大方方地看着他笑,龚小柏移开了目光,没话找话地说:“哟,这俩孩子谁家的?”
孙五岳说:“我大姐家的。”
墨洁乖宝宝说:“龚叔叔好。”
龚小柏说:“哎,真乖。叔叔带你们去划船好不好啊?”
墨洁仰头看着小舅,一脸渴望。墨北说:“小舅会带我们去的。”
孙五岳很得瑟,自家孩子真懂事,挣脸,“就是,小舅带你们去。”
几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往湖边走,龚小柏还不放弃努力:“一起玩嘛,人多热闹。那个谁谁谁,买票去。”他手下的一个小弟就赶紧往卖票的地方跑。
孙五岳说:“我们这是家庭聚会,你掺和什么?”
龚小柏伸手拽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说:“我弟弟龚小楠。我这也是家庭聚会。”
墨北脑中轰的一声,整个人都呆住了,无意识地被孙丽萍拉着手往前走,还拼命扭头看龚小楠。龚小楠冲他做了个鬼脸。
想不到未成年的楠哥是这样的,他脸还没有那道可怖的伤疤,眼睛和龚小柏长得很像,睫毛很长,看人的时候更加的含情脉脉——哪怕看的是孙五岳的背影也是这样。
墨北挣开孙丽萍的手,跑到龚小楠身边,说:“别打我小舅的主意哦。”
龚小楠吃了一惊,赶紧看了孙五岳一眼,后者正在跟龚小柏斗嘴,没留意这边。龚小楠松了口气,一把将墨北拎起来抱在怀里,拧了拧他的鼻子,小声说:“小屁孩再胡说八道,叔叔打你屁股。”
墨北说:“楠哥。”
龚小楠:“叫叔叔。”
墨北说:“楠哥。”
龚小楠:“我跟你小舅是一辈儿的,你得叫叔叔。”
墨北说:“楠哥。”
龚小楠:“……”
龚小楠面无表情地抱着墨北往湖边走,作势要把他扔下去,墨北很放松地也不挣扎,一叠声地叫:“楠哥楠哥楠哥楠哥。”
一旁的孙五岳、龚小柏等人笑得前仰后合,龚小柏说:“小月亮,你外甥跟你一个臭脾气,嘴巴太犟。”
孙五岳说:“这叫遗传。”
一群人租了三条船,龚小柏当仁不让地跟着孙丽萍上了第一条,孙五岳一副要保护妹妹贞操的样子跟了上去。龚小楠正想跟着上去,墨北小声说:“别打我小舅的主意哦。”龚小楠默默地上了另一条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龚小楠此时的气场有点吓人,只有一个与他关系不错的年轻人上了这条船,剩下的人都挤最后一条去了。
龚小楠吩咐:“二龙,划船。”
那个叫二龙的年轻人认命地操起船桨,往湖中心划去。
龚小楠把墨北按在船里坐好,说:“小屁孩,刚才那话谁教你的?”
墨北看看龚小楠裤裆的部位,心想,不知道现在的楠哥那里的尺寸是不是和记忆里一样?唔,大概还得再发育发育……
龚小楠被看毛了,一巴掌胡撸上去,差点把墨北给扒拉到湖里去,他又赶紧把小孩给扶好,“老实点儿,不然真把你扔水里喂鱼。”
墨北很淡定:“你哥会揍你的。”
龚小楠怒了:“我哥干嘛揍我?”
墨北:“因为他想追我小姨。”
龚小楠白毛汗都出来了:“这小孩成精了吧?”
二龙附和地点头。
远远的,不知龚小柏说了什么,孙丽萍的清脆的笑声远远传来。龚小楠叹了口气,决定替哥哥打探一下消息:“小屁孩,你小姨有男朋友么?”
“我叫墨北,墨水的墨,北方的北。”墨北一本正经地说。
“小屁孩。”龚小楠杀气腾腾地盯着墨北的眼睛。
“墨北。”墨北礼貌地微笑,直视龚小楠的眼睛。
“小屁孩。”龚小楠努力释放出杀气,想要吓唬住小朋友——这家伙已经完全忽略了两个人的年龄差。
“墨北。”墨北上辈子怕过龚小楠一段时间,他见过龚小楠打人有多狠。可后来龚小楠想把他拐上床,使尽了温柔手段,背着手下人的时候做小伏低也不是没有过,想再让他害怕也就难了。
“好吧,墨北。”龚小楠认输了,这小孩太邪性,他镇不住。
“没有。不过追她的人很多。”墨北很合作。
“你看我哥有没有希望?”龚小楠问。
墨北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小小的、可爱的、属于儿童的外表,“你哥现在有女朋友吗?以前交往过几个?他有正式工作吗?一个月能挣多少钱?他酗不酗酒?赌不赌博?喝多了是闷头大睡还是耍酒疯?他爱看电视还是爱看书?他打不打女人?在他心里,是义气重要还是爱情重要?他喜欢吃甜的还是辣的?隔几天洗一次澡?他知道怎么给女朋友煮生姜红糖水吗?”
龚小楠被问傻了。
墨北回头看着他,礼貌地微笑:“你哥有没有希望,要看我小姨的意思,问我有个屁用?”


 ☆、第五章 疯狗汪汪

划船这项运动对于一个才六岁的小孩来说难度太大,对于一个心理年龄30+的男人来说又稍显无聊,而且虽然重生了,可尚未痊愈的抑郁症也跟着来了,再加上突然遇到未成年版的龚小楠……墨北在盯着湖面的时候有种想一头栽进去的冲动。
划完船,龚小柏又热情地要带墨洁墨北去坐木马,墨北被迫重温了一下起起伏伏慢悠悠转圈子的浪漫。龚小楠站在栏杆外面冲他挥手:“墨小北,骑白马的时候要笑得像个王子!”
墨北面无表情地说:“唐僧也骑白马,你要看他是怎么笑的吗?”
龚小楠:“要!”
墨北:“照镜子去。”
龚小楠:“……”好想掐死这熊孩子啊!
一圈玩下来,孙丽萍和龚小柏已经可以并肩走在一起说说笑笑了,龚小柏看到孙五岳郁闷的表情,笑道:“小月亮,别这副鬼样子,老子长这么英俊,不给你丢人。”
孙五岳更郁闷了:“你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优点吗?”
龚小柏脱口而出:“身强体壮鸟大活儿好!”
孙丽萍:“……”
龚小楠默默转头,无颜去看自家傻哥哥那张瞬间尴尬成猴屁股的脸。
关于龚氏兄弟的事,墨北记得的是这样的——龚小柏是云边市的大混子之一,年纪虽然轻,但行事手段狠辣,上位速度很快。后来不知道是他哪个仇人,从南方雇了杀手,趁他落单的时候杀了他。龚小柏死后,弟弟龚小楠接手了他的势力,行事比哥哥更狠更毒,不久之后就在云边市独占鳌头,几年之中没人敢与之抗衡。
别人都说龚氏兄弟天生就是混黑的料子,天生的亡命徒。
现在,这个亡命徒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在孙丽萍面前羞耻得想往地缝里钻,这种情景实在是让墨北不太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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