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为证 作着:带刀-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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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倒日本鬼子！”士兵们大声喊道。现场血腥的味道反而增加了这些中国士兵骨子里的那些傲气。

在随后收拾战场的空隙，赵怀金把马见贤介绍给李德明：“营长，这位是马见贤，以前是我的班长，被鬼子俘虏前是连长。他和剩下生还的二十三个兄弟请求加入我们。”

“欢迎，欢迎。”李德明站起来笑着说道：“你还有那几十个兄弟就由赵副营长安排吧。”见马见贤有些拘谨，便开玩笑道：“刚才你的样子可是大大的长了我们中国军人的士气。待会撤了以后，赶紧去洗一洗，你这满身的血，我看着可是有些胆战心惊。”

一句话把几个人逗笑了。马见贤双腿一并，举手行了军礼说道：“在怎么样，当过俘虏也算是丢人丢到家了。长官不嫌弃我们，我和兄弟们感激不尽！”说完就要跪下。

李德明一把拦住，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兄弟，不要跪。先起来听我说。”

一边的赵怀金也上来把马见贤扶起来坐好。李德明这才说道：“兄弟，当俘虏怎么啦？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重新扛枪打鬼子，就是好样的。实话告诉你，我这营里就有一些个中央军的兄弟，他们也是当俘虏的时候被我救出来的。

你和兄弟们真想要报答我的恩情，好办，就在战场上多杀些日本鬼子，用鬼子的血，用鬼子的命，去洗刷你们身上的污点！”

听到这番话，一米八左右个子的马见贤忍不住哭了。

一场战斗，虽然消灭了一百多鬼子，解救了二十名俘虏，但李德明的营也损失不小，阵亡了五十多人，伤了一百多人，基本上是伤了元气。尤其让川军兄弟们郁闷的是，受伤的人里面，有不少是被自家人误伤的。怪就怪他们手里的三八式步枪，扳机接触轻，子弹细长，穿透力很强，在打中鬼子以后，很多子弹都穿过鬼子身体，又打中了自己人。

经此一役，李德明总算是大致明白鬼子拼刺刀的时候为什么退子弹，原来是不想伤了自己人。

和前几次一样，那些鬼子俘虏宁死不降，还试图抢夺武器，李德明不耐烦地把前来报告的赵丞稷骂了一通，命令对所有的鬼子挨着个补一枪。

见收拾得差不多了，便埋下手榴弹，迅速撤走了。等增援的鬼子赶到，自然又是受到一番折腾，待一切平静，天上再次飘起了鹅毛大雪，带队的鬼子军官犹豫半天，终于下令原路返回，不再追击。




第四十四章　内讧危机

曲阜至兖州之间的“孔道”伏击战，虽然收获不小，但最遗憾的却是没有缴获一部电台，李德明他们始终无法知道兖州方向的情况。鉴于有2000多鬼子在兖州，经过研究，他们最后还是决定南下到邹县去看看能不能汇合大部队。

直到此时，李德明才发现，他们已经成了“孤军”。韩复榘的大撤退，再一次让他们陷入了在太原时，由于孙连仲的后撤造成的窘境。

赵怀金虽说在那一次战斗中无意间遇到了29军的老部下，可他心里却始终无法接受他救的，是“当俘虏的29军士兵”。趁着当天晚上宿营的时候，他把马见贤单独叫出来，两个人坐在雪地里一开始都不说话。

“老连长，你把俺叫出来，咋不说话？”马见贤白天一阵厮杀，此时兴奋的劲头刚缓过来，心里千言万语想对赵怀金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先问，引出话头来。

赵怀金看着马见贤，忽然发觉四年不见，这个以前的排长已经长大成熟了许多。俘虏的生活，并没有把这个河北汉子的精神压垮。一想到“俘虏”两个字，他心里猛然间一痛。

“还记得当年我们在长城打鬼子的事情吗？”赵怀金俯身抓起一团雪，两只手使劲捏，不一会那团雪已经变成一个硬邦邦的雪团了。

“咋不记得呢？”马见贤说完，看见赵怀金阴沉的脸色，刚被激起的回忆便立刻中断了。他低着头，手指在腿上划着一个一个的圈，叹了口气说道：“老连长，俺知道你想问什么。这心里头也想和你说说话。”

“我们29军从来没有俘虏！”说完，赵怀金猛地把手里的那团雪扔出去，砸在身边不远处的一棵树上，雪团顿时散成了碎片。

“老连长！”马见贤一下子哭出声来：“我们有什么办法？佟副军长、赵师长相继阵亡……”他话未说完，便被赵怀金猛地打断了：

“你说什么？哪个赵师长？”他问的时候，语气中都带着颤音。

“就是我们以前的赵登禹赵旅长。”马见贤低着头说话，没有看见赵怀金听见“赵登禹”三个字的时候已经脸色大变。

“老旅长去了？”赵怀金喃喃抵自语道。当年那个率领他们多次雪夜袭敌，打出29军大刀队威风的老旅长，怎么就去了呢？

“我记得我走的时候，咱们29军有十多万人马，鬼子当时也就几千人，咱们都是和鬼子打过仗的，兄弟们也时时提防着鬼子，怎么会败得这么惨？说说当时的战况吧。”赵怀金强忍住悲伤，问起当时的情况。

“哎。”马见贤答应一声，继续说道：“老连长，自从你走以后，鬼子的驻地和我们紧紧相连，他们经常搞演习，军长就说了要提防鬼子来个‘假戏真做’，所以只要鬼子一搞演习，我们也跟着搞演习。

7月7日深夜，鬼子借口演习丢失了一名士兵，非要进入宛平城搜查，被秦副军长（秦德纯）拒绝，鬼子当即炮轰卢沟桥，当时守桥的就是你以前的老部队37师，　3营（29军第37师219团第3营11连3排）的兄弟们拼死击退了鬼子的进攻。

天亮的时候下起了暴雨，鬼子突然对从丰台到宛平方向的铁路桥东头和回龙庙阵地发动突袭。回龙庙阵地的守军只有两个排，打了十几分钟，全部战死，阵地丢失。跟着铁路桥也失守了。下午开始，鬼子的援兵到了，开始猛攻宛平城，经过我们拼死抵抗，鬼子的企图没有得逞。但我们也伤亡惨重，我的5连，打得只剩下19个人。

当天晚上，金（振中）营长决定夜袭铁路桥，夺回阵地。我带领手下没有受伤了11个人加入了大刀队。一晚上激战，夺回了铁路桥，全歼鬼子一个中队，我们大刀队也伤亡了300多人。我带的11个兄弟，只剩下两个。

老连长，我们5连没给你丢脸，2排的小猛子，只有19岁，一个人竟砍了13个鬼子，生擒了一名鬼子小队长。

这一次夜袭把鬼子吓得不轻，他们当时连同增援部队，兵力也不多。大家都杀红了眼，一直要求趁胜追击，全歼了京津地区的鬼子兵。可是在9号，鬼子跟着就和我们说这是‘误会’，要求停战。因为这种事情以前也多次发生，只是激烈程度要小的多。这样的冲突，双方平时也大多以‘误会’了结的。所以，既然鬼子先服输，军部就下令停战和鬼子谈判。

此后鬼子他们就和我们打打停停，反复谈判，谁知道这竟是鬼子的缓兵之计！等到月底，鬼子的增援部队到了，在数十架飞机的掩护下，向我们发起总攻，我们与鬼子展开血战，佟副军长（佟麟阁）当场牺牲。道后来我们抵挡不住，军部便准备带领部队后撤。我们3营剩下的100多名弟兄奉命赶到南苑，跟随132师师长，咱们以前的老旅长撤退。

在大红门附近遭到鬼子的伏击，老旅长当场牺牲，整个队伍完全乱了套。我们边打边撤，到后来队伍只剩下1000多人，再一次被3000多鬼子包围，激战一天一夜，弹尽粮绝，大刀也卷了刃，四周鬼子们端着枪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该拼的都拼了，还活着的400多兄弟相互参扶着都站了起来，准备让鬼子把我们全部都打死。

谁知道一个鬼子少将这个时候站出来指着我们对鬼子大声说了什么，鬼子们现实一愣，跟着就笑着放下武器就向我们冲过来，可怜那是我们几天米水未进，累得连走路都困难，就这样我们被鬼子俘虏了。那个下令活捉我们的鬼子少将得意洋洋地在我们面前走了几步，就让翻译把他的话说给我们听。

老连长，你知道这狗日的说的什么话吗？”马见贤说到这里，双眼尽赤，咬着牙问道。

“你们这些支那军人，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军人。尤其是你们的大刀，给大日本皇军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和恐慌。可是你们还是败在了我们皇军的手下。”当初那鬼子少将的话在马见贤耳边回响：“我本人很佩服你们，所以我要俘虏活捉你们，让你们给我们当苦力，当奴隶，用你们的劳动，补偿对我们带来的损失！你们的张自忠师长已经宣布就任北平市市长，和皇军合作，因此我希望你们不要想反抗了，这是徒劳无益的举动。”

赵怀金一开始听还无所谓，这鬼子的话不过是想打击29军的士气，鼓舞自己的士气罢了，可是听到后来，便一下子站起来，大声问道：“那鬼子说的什么？张自忠师长就任北平市市长，投敌当了汉奸？”

马见贤悲愤地说道：“是的，鬼子是这么说的。一开始我们也不信，可后来到处看见这个狗汉奸发布的文告，也就信了。在战俘营还有其他师的一些兄弟，大家私底下都在说当初我们后撤的计划就是被汉奸出卖给鬼子，才在大红门遭到鬼子伏击，而这个汉奸很可能就是张自忠。

（注：出卖情报的汉奸叫潘毓桂，词人时任平津政委会委员，绥靖公署警务处长，是宋哲元的世交。他可以从各种渠道得到29军最最机密的军情，大至华北战局，小至南苑兵力布置，事无巨细，均已向日军通报。――作者）。”

“不可能，决不可能！”赵怀金似乎被什么东西打中了，摇摇头说道：“当初张师长打鬼子可是不含糊的，在喜峰口杀得鬼子闻风丧胆，这样的人，怎么会去当汉奸？”

“老连长，谁知道这些当大官的怎么想的？”马见贤叹了口气，又继续说他当俘虏以后的事情：“鬼子很恶毒，他们先是把我们分成十人一组，宣布逃走一人，全小队都要被枪毙，跟着每一次派我们苦力的时候，都大肆向其他鬼子宣扬这是29军的俘虏。我们一路跟随鬼子南下，不时有新的29军俘虏加入，我问一下，都是在撤退后向抱定集中时被鬼子搜查出来被俘的。老连长，我们这些汉子每时每刻都在想着逃跑，可鬼子看守实在太严。不断有兄弟被鬼子杀死和折磨死，道现在只有这么一点人了。

前天是我们第一次晚上乘车赶路，便想着机会来了。可惜兄弟们动作太慢，车上看守我们的鬼子临死的时候开了一枪，惊动了其他鬼子，逃跑失败。十个兄弟由此被鬼子当着我们的面用刺刀挑了。在后来就被老连长救了出来。”

原来他们当俘虏并不是主动当的，而且不断想着如何逃跑，并付出过惨重的代价。赵怀金心里好受了很多。他对马见贤说道：“救你们的，下午已经告诉你了，是川军地二十二集团军，可不是我赵怀金。行了，心里的疙瘩解开了，回去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记住告诉兄弟们，每个人身上都揣一颗手榴弹，再怎么样，咱29军的官兵也不能当俘虏了。”

“是。”马见贤答应了一声。

回到营地的时候，看见李德明的地方还没有熄灯，赵怀金犹豫了一阵，还是走了进去。

“副营长回来了？”李德明从地图上抬起头来打了一个招呼。

“嗯，怎么还没休息？明天还要赶路。”赵怀金看着这个年轻的，但是在战场上表现得异常果断的军官，心里热烘烘的。在他身上，赵怀金依稀看到了抗战最终胜利的希望。

“唉，看了半天，我这心里越发没底了。”李德明叹口气，把地图折起来放好：“按照鬼子的速度，我担心邹县也落入敌人手里，我们可就真正的被动了。龟儿子一百多人的运输队也不晓得带一部电台。”

赵怀金心里清楚李德明的怨气，两百多人的队伍中，伤员就占了一半，原本想动员这些伤员留在老百姓家里养伤，可竟没有一个伤员答应，甚至不少伤员说要么带她们一起走，要么给他们一颗手榴弹自杀。所以李德明没办法，只好带着伤员一起走。整个行军速度非常缓慢，一天走不到五十里地。电台没有，整个外界的形势一无所知，这个年轻的军事主官当真是一筹莫展，只能按照地图去碰运气。

“营长，走，咱们俩去查查岗。随便我把白天救的俘虏的情况给你说一说。”赵怀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便提出建议。

和李德明出来，两个人边走边聊，赵怀金把刚才从马见贤那里听到的事给李德明重复了一遍，末了感叹地说道：“想不到咱们29军就这么败了，不知道兄弟们现在的命运如何。”

“人生自古谁无死？”李德明想不到赵怀金竟是这般的苦恼，反过来劝道：“29军能在长城一战打出威风，又有两名高级将领英勇殉国，算是名垂青史了。我相信能打鬼子的队伍，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这么说，你也不相信张师长会当汉奸？”李德明的话正说到赵怀金的心坎上，脚步一停，反问道。

“是的，”李德明转过身点点头：“虽然我和张自忠将军素未谋面，但是我相信，一个在打鬼子的时候，身先士卒的将军是不会当汉奸。你看，就算是我们救的马见贤他们，也是力竭被俘，时时刻刻想着逃跑，更何况一个高级将领。说不定这也是张将军的缓兵之计，用以解救被包围的29军官兵。真要是这样，张将军可实在是太伟大了。”

“谢谢。”赵怀金说这两个字的时候，鼻子发酸，他听得出李德明是在维护29军的荣誉，尽管他从来不知道张自忠这个人。

“这有什么可谢的？”李德明笑了，接着说：“副营长，我知道你时怕我看不起这些当过俘虏的兄弟，其实你想错了，这些俘虏你完全用不着替我担心什么。我就认一个理，现在伪军这么多，这些军人宁当俘虏也不愿意加入伪军，这就是好样的，这就说明他们身上还有血性。白天他们的表现，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赵怀金已经说不出什么感激的话来，此时他的双眼满是泪水。

还有些话李德明没有说，他是带兵的人，新兵战斗力差，人多并不一定好办事，尤其是打仗，需要的都是有经验的兵。正所谓“兵贵精不贵多”，作为孤军奋战的这支队伍，战斗减员和士兵的补充是必然是事情。那些愿意留下来打鬼子的，被解救出来的俘虏，是部队最好的官兵来源。

虽说军事主官们对俘虏没什么看法，甚至还很欢迎，但是下面的川军士兵却不是都这么认为的。中国几千年来根深蒂固的看不起俘虏的思想并没有消除，在随后的两天时间里，由于语言上的差异，以及谁照顾伤员等这样那样的问题，尤其是部分29军士兵认为这支部队的第二号人物赵怀金也曾经是29军的人，对身材矮小的川军，也时不时露出一丝看不起的意思。同样，部分川军也以“救命恩人”自居，对这些曾经当过俘虏，还帮鬼子办事的29军士兵并步十分尊重，双方从相互炫耀打鬼子的历史开始，逐渐出现了一些口角。

论战斗力，论消灭鬼子的数量，论和鬼子的恶战，川军当然没法和29军比，可川军好歹也是满含一腔热血，步行数千里，离开故乡，走到这战火纷飞的抗日战场的，双方谁也不服谁，出现口角争执的范围逐渐扩大。

在第三天晚上宿营的时候，因为放哨的原因，一个川军士兵竟然说了一句极伤人心的话，最于导致两边动了手。

等到李德明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几个连排长已经把人群分开。那边马见贤一见到营长、副营长来了，“扑通”一声，带着二十几个士兵跪在地上，大声说道：

“长官，您和兄弟们解救我们出了火炕，我们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做牛做马报答诸位的恩情。兄弟们看不起我们，认为我们当过俘虏，丢了中国军人的脸，请长官恩准我们离开，南下寻找自己的队伍去。”

“小马子，你找死啊？竟然敢打救命恩人！29军竟然会出你们这样不知好歹的东西！”赵怀金一眼就看见几个参与打架的川军士兵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怒火中烧，冲上去就是一脚，把马见贤踹倒在地，再想打的时候，马见贤已经爬起来抱住他的脚，哭着喊了一声：

“老连长！”

声音理满含着凄凉，如同一个受尽委屈却得不到伸张的孩子！马见贤身后二十几个人同时跪在地上。赵怀金心里一酸，抬起的一只脚犹豫半天，终于没有再踢下去，无声地放在地上，两行泪水也忍不住滑了下来。

李德明此时的心情是极度愤怒的，同为中国军人，即将面临这生死与共的战友，却会争吵甚至发展到打架！阴沉着脸过了一会，便向着人群大声命令道：“所有川军集合！”



第四十五章　只要抗日

站在集合好的队伍面前，李德明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每个人都紧张地看着他，预备着即将来临的暴风骤雨。这个营长尽管年龄和大家差不多，但是身后的关系、作战前的计划制订、身先士卒的作风、平时里为人处事的平和，都已经完全被大家所认同。

此时李德明已经从刚才的极度愤怒中平静下来，他的心情是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兄弟，他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出川时小两千人的独立团，现如今只剩下面前这三百人不到的小队伍，还有一半是伤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兄弟们。”李德明终于停下脚步，对着士兵们喊了一声。所有人立刻并脚挺胸，除了几处火堆里“噼啪”作响的木柴，再没有一点声音。

“叫我说啥子好喃？出川的时候，长官一再叮嘱我们要遵守纪律，要尊重、爱护自己的战友，全川的父老乡亲都在盼望着我们保家卫国。现如今看来大家都还给长官，还给乡亲了。全独立团就剩我们这丁点人了，和大部队失去联系，以及成为孤军，你们都耍长了，在这样严酷的环境下，不寻思如何寻找出路，却都把心思用在内讧上了。日你先人板板，有这个力气，不如去多杀几个鬼子，不如去给伤员喂喂饭，喂喂水！”

想到部队前途未卜，却除了这档子事，李德明心情再次变坏，声音提高了很多：“论年龄，你们没几个比我小，未必然个个连‘团结就是力量’这个道理都不懂？我晓得你们看不起马见贤和他的那些兄弟们，说白了，不就是因为他们当过俘虏嘛？当俘虏有啥子关系？总比应招当汉奸，当伪军强上上百倍！更何况他们还是力竭被俘的，时时刻刻想着如何逃跑，为此他们几百人已经被鬼子杀得只剩下这二十来个人了。顾新民！”

“到！”听到营长忽然叫自己的名字，顾新民连忙大声答应。

“把你和你们中央军的兄弟们带出来。”

顾新民转身招呼，一共八个人站了出来。

李德明指着这八个人，对川军说道：“他们也当过俘虏，一个月前他们一共有十九个人加入我们，才打了几仗？现在只有八个人了。他们用自己的血，用自己的命，用鬼子的尸体，证明了他们不是孬种，他们也是响当当的中国军人，他们也是我们可以把后背托付的战友！”一番话把顾新民等人说得也是泪水长流！

“马见贤，你站出来。”

“是！”

李德明指着站出来的马见贤说道：“这位兄弟两天前操刀杀鬼子的过程和样子，你们也有不少人见过，你们难道想不通，那几刀里面包含了他多少的仇恨和怨气？我今天明到给大家说清楚，老子不管他以前是干什么的，是什么身份，只要他真心实意打鬼子，就是我李德明的朋友，就是我李德明尊重的对象！

打不好仗，那是长官指挥的问题，只要我们用心打鬼子，尽了我们最大的努力，我们就问心无愧！弹尽粮绝、力竭被俘，这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俗话还说‘留得青山在，不怕莫柴烧’，更何况是为了打鬼子。当初要是没有马兄弟他们在背后给鬼子一下，在孔道上，我们不知还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消灭那些鬼子！

我问大家一个问题，凭啥子地盘比我们四川还要小的小日本，敢跑到中国来撒野？凭啥子几万鬼子兵就敢在平津、山西、山东对我们六七十万国军幺鸭子？（幺鸭子――象赶鸭子一样追着跑。）

我看就是一个内讧造成的。出川的时候，长官反复说，这辈子打内战，是最丢人的事情，既然抗日救国打鬼子，那便是人生最伟大、最光荣的时刻。

长官的话犹在耳边回响，你们却干出这样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你们臊不臊？你们还有一点军人的样子没有？你们还是不是打鬼子的队伍？”

李德明停顿了一会，看了一眼都把头低下去的士兵，心里一软，便决定结束训话：“我大道理只能讲这么多。后面的时间，我说不定还会遇到更多的俘虏，更多的溃兵，甚至反正的伪军！但是总之一句话，只要他打鬼子，我就拍双手欢迎！

既然你们因为看不起俘虏而闹矛盾，好，我就让马兄弟给大家讲一讲他们的经历，讲一讲他们宁死也不当汉奸的经历。对比一下你们自己，看看你们是不是也能像他们一样！”

马见贤当即愣住了。他想不到李德明会给他出这么一个难题。要他在短时间第二次回忆那段过程，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在全场官兵的注视下，马见贤极不情愿地站在前面。

待马见贤讲完，很多人已经红了眼睛。几个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