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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的岁月-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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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关于两颗古槐树
    上帝从来不会同情任何人,有一天当一个人穷困撩倒地走在草原上,突然遭到一头狮子的袭击,他大呼上帝救命,一点用也没有,上帝连让他找个大坑跳下去的机会都不会给他,这的确是事实;上帝有时又像个单细胞动物,即使一个人他曾恶贯满盈,上帝仍可以让他逍遥自在地游荡在这个尘世上。愤怒也罢,无奈也罢,但这却也是事实。
八十年代后期,所有了解中国历史的人都知道,那时的中国社会是一个怎样的状况,中国人在经历了从地狱到天堂,从天堂到地狱,再从地狱到天堂这一戏剧性的转变后,逐渐开始恢复了那么一点点元气,人们也从狂热的幻想中又回到了现实。在这个特别的国度里,有这么一个小镇,名叫洋槐镇,它就坐落在巍峨的太行山脚下,紧靠着县城。顾名思义,镇上一定有不少洋槐树。
是的,镇上几乎每家都种有洋槐树,这里几乎成了一种风俗,甚至还是一种荣耀,谁家的槐树越大,就预示着家族越兴旺。这里还有更离奇的传说呢。
洋槐镇中心地带的一条老街上,长着两棵巨大无比的古槐树,它们相距不过百米,像两个巨人一样俨然耸立在小镇上,那时镇上没有任何一个建筑能高过这两棵古槐树,两棵槐树的树杆都已空掉,树洞内乌黑发亮,似乎有火烧过的痕迹,槐树的树身很粗大,要四个成年人合抱才能抱过来。至于这两棵古槐树的年龄到底有多大,镇上没人能说得清楚,连最年长的老人也不知道,老人说他们的父辈小时候见到的这两棵古槐树也是这副景象。
据说一天夜里,其中一棵古槐树突然起火,片刻间火光冲天,人们惊慌失措,乱成一团,等人们喊来了救火车,古槐树上的大火却奇迹般的自己熄灭了。古槐树肯定要死了!人们议论纷纷。第二天一早,人们再去看那棵昨天夜里着火的古槐树时,他们全都惊呆了,那棵古槐树依旧枝繁叶茂,没有任何烟熏火燎的痕迹!
嫩绿的叶子仍在枝头轻盈地随风摆动,人们怎么也无法相信昨夜它曾发生过一场大火!
“不得了啦,镇上的古槐树是老神仙!”镇上每天拎着铁铲捡牛粪的王哆嗦突然舞起铲刀大声喊道。
人们愣了一下,忽然哄的一下散开了,像吃了牛粪一样边跑边喊:“古槐树是神仙,不得了啦!”
经过一整天的兴奋与疯狂,人们慢慢安静下来。镇上的人经过商议,立即把两棵古槐树保护了起来,在两棵树的周围分别用青砖围了一个直径大约为五米的圆,并在树下设立了香案,专供人们烧香拜佛,又在古槐树的每个枝头上系了一根红绸子,满树的红绸子迎风飘摆,像红色的波浪,别有一番景象,古槐树也从此多了一层神秘与庄严。
“你们说这两棵槐树神仙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一个特别爱开玩笑的小青年洋洋得意地问道。
“去你妈的!”一个老头气急败坏地骂道,“古槐树是神仙,不是人!说话没大没小,当心槐树神仙让你吃王哆嗦的牛粪!”
那个年轻人懊恼地瞪了老头一眼,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将老头的家族一直骂到猿猴时代。
“我早就感觉到这两棵古槐树不是一般的树!”老头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他说的好像也没错,就算是神仙也总该有个性别吧,到底是男还是女?他们到底是一对兄弟,还是一对姐妹?还是一对情侣?”另一个老人说道。
人们又议论起来。
“我看像是一对兄弟,你们看,他们的身躯多有阳钢之气!”镇上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感叹道。
人们纷纷附和,意见马上趋于一致。只有王哆嗦持相反观点,但他没说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王哆嗦出奇地没去拾牛粪,而是挥着铲刀满镇乱蹿,一边跑一边大喊:“昨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那两棵古槐树变成了两个女神仙,她们是姐妹两个,东边的那棵着过火的是神仙姐姐,西边那棵是神仙妹妹,她们长得别提有多美了,像水蜜桃似的,千真万确,骗你们是孙子!”
“他妈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镇上的人们半信半疑,拿不定主意。
“昨天唐镇长还说是一对兄弟呢,有阳刚之气!”一个名叫王水儿的老太太提醒道。
“是呀!”人们又开始相信老镇长的话。
“不是我说你,王哆嗦,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副熊样,半辈子了连女人的屁股也没摸过,你还能梦见神仙?凭什么?”王水儿的大儿媳妇石艳讥笑道。
“闭上你的臭嘴,臭婆娘!活该你的奶子一个大一个小,原来你心里不尊敬这两位神仙姐姐!请大家相信我,如果我撒谎,就让两位神仙姐姐惩罚我,让我把我这二十多年捡的牛粪都吃掉!”王哆嗦说着一下子把粪铲子扔出老远,突然径直走到古槐树下,扑嗵一声跪了下来,嗙嗙地磕起了响头。
石艳本想过去打他,却被他的突然举动镇住了,只是气急败坏地站在那里发抖。
“她们是姐妹,千真万确!”人们叫嚷着传开了。
“我们走!”石艳冲着王水儿说道,“王哆嗦这个天杀的,他连猪粪都吃掉也不够!八层是想女人想疯了!”
王哆嗦仍旧一个人静静地跪在那里,但他的心却跳得厉害,不过他终于可以长长的出了口气,脸上已露出一丝得意。
从此,洋槐镇上香火不断,上至大小官员,下到黎民百姓。人们每逢吵架,打赌,动不动就说到古槐树下去,心虚者则必不敢去。后来又传说,古槐树旁边有一户人家要翻盖新房,不巧有一根槐树枝有点碍事,房屋的一角无法向外延伸,那家户主于是就到古槐树下烧香拜佛,谁知两天后那根树枝竟奇迹般的向旁边移了大约一尺远的距离,正好避开了房屋的那个角!这件事一传开,古槐树更是名声大振,方圆几十里的人都来朝拜,求平安的,求财的,甚至咒人的,就连附近太行山上清风寺里的和尚也常慕名前来化缘。从此古槐树再也没人敢随便碰一下。再后来每年的农历三月十七日,也就是古槐树着火的那一天,都要举行五天的大戏,每棵古槐树下都有,两班戏子对着唱,好不热闹,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种固定的庙会。
小镇看上去似乎很祥和,很平静,只有那两棵古槐树上的红绸子在随风摇摆,日夜不息。
一天,镇上突然传来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唐兴之副镇长的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这马上就成了镇上人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真不容易,连生了三个女儿,总算轮到一个儿子,肯定会当个宝贝!”
“听说他的儿子生下来有八斤重呢!”
“看看人家,三十来岁就当上了副镇长,如今又有了儿子,真他妈的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眼红有个屁用,人家老子是老镇长,唐怡退了,却把唐兴之推了上来!”
“不过总的来说唐怡也算是好人了,老军人!”
“这倒没错!”
“你们说唐兴之什么时候当上正镇长?”
“三年!最多不超过六年!”
“妈的,他媳妇又长得像女神似的!”
“年轻有为,春风得意啊!”
“如果我家老子是省长,他妈的我至少也能当上县长!”
“别做梦了!你走起路来像只喝醉的鸭子,没那个气质!”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河柳村,传到了王水儿那里。
“听说了吗,老东西,李月如生了个儿子!”
“什么时候?”宋赖河一阵惊喜,小眼睛眨了眨,忙问。
“昨天夜里!我算着也就是这几天,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快去帮我拿些钱,马上我要去镇上买一些最好的烟,最好的酒!”
“烟酒有个屁用!你是去看小孩子的!”王水儿忙提醒到。
“女人家天生就是一根筋!你认为别人都是这样想的吗?刚生下的婴儿是不能吸烟喝酒,这我知道,可哪一个不是冲着镇长来的?你知道什么叫心照不宣吗?大不了再买一些上等的奶粉,到时别人没话说!”
“要我和你一起去吗?”王水儿又问。
“算了吧。唐兴之这个人我还是比你了解他的,只是他的夫人李月如这个人我却有点捉摸不透,她好像不太喜欢我,但又不怎么明显的表现出来,可我能感觉出来。你还是别去为好,省得尴尬,这是男人的游戏。”
忘了向读者介绍宋赖河是何许人,他就是河柳村的村长。河柳村与镇上仅有一河之隔,河并不宽,河上有一座桥,名曰跃进桥,是文革时期修建的,,上面还刻有“农业学大寨”字样。
一个月后,李月如买了香火,供品,带着大女儿春芳,二女儿静芳,三女儿秋晨,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儿子宝生,在公婆唐怡和何知云的陪同下,来到了古槐树下,虔诚地烧了几柱香,磕了几个头,又放了一挂老长老长的鞭炮,镇上的人几乎是倾巢而出,都来观赏这难得一见的场面。
“唐兴之镇长怎么没来?”有人问。
“他毕竟是一镇之长,这事虽说挺重要,但毕竟带有一些迷信色彩,他若也来了,恐怕对他的名声影响不太好吧。”
“背地里也不知道来了多少次呢,有人亲眼看到过!”
“来不来没关系,心诚则灵。”
“听说镇长还打算请戏班来唱戏呢!”
“是真的吗?”
“是真的,骗你们是孙子!是宋赖河提出要送的,开始镇长夫人不同意,后来就同意了,不过是镇长家自己出钱!”王哆嗦兴奋的嚷道。
“这个赖河儿真他妈的会见缝插针!”
“李大姐,是不是真的要请戏班子啊?”有人特意跑到老槐树下问镇长夫人。
“等宝生满一百天之后再说吧。”李月如笑了笑,“本来不想的,太闹了,有人说出来了又不好不办。”
这时襁袍里的宝生哇哇地哭了起来。
“我们回去吧,月如,你们母子俩别让风吹着了。”老镇长夫人说道。
“是啊,孩子也该饿了。”有人忙说。
李月如又磕了几个头,抱着宝生准备回去。
“我来抱吧,刚生完孩子不能累着,以后对身体不好的!”何知云说着接过了宝生。
人们连忙让出一条道来。
一个叫王三牙的小青年诡异地笑道:“你们说镇长夫人会不会在这里给孩子喂奶呀?”
“回去让你妈喂你去吧,长了两颗兔子牙,从来不干正经事!活该那天宋赖河骂你吃王哆嗦的牛粪!”一个妇人深恶痛绝地骂道。
人们哄笑着散开了。
又过了一些日子,唐兴之的儿子满一百天了。唐兴之请来了戏班子,在两棵老槐树之间搭起了高高的戏台,据说要唱三天。镇长一家十分高兴,像过节似的。虽是夏末,那场景却似每年的庙会,槐树下挤满了人。戏开场了,镇长夫人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抱着刚满一百天的宝生站在戏台上向众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害羞似的急急的走下了戏台。她抱着宝生刚走下戏台,人群中走出了一个和尚,大约二十来岁,生得眉清目秀,一身出家人打扮。他径直走到李月如面前,双手合拢,弯腰施了个礼。
“阿弥陀佛,愿佛祖保佑小施主逢凶化吉,永享太平。”小和尚柔声说道,然后他又从衣袋里取出一个用红线穿起来的金色观音小佛像,挂在了宝生的脖子上。
“我来自太行山深处的清风寺,是出来化缘的。”小和尚又说。
李月如赶紧抱着宝生还了一个礼,嘴里不停地道谢,然后又从衣袋里掏出十块钱,递给了小和尚。
小和尚忙又施了个礼,然后就转身飘然离开了人群,嘴里却又说了一句:“半生愿随清风去,荣华富贵终无缘”。
几乎没人听楚他在说什么。
“别走,小和尚!”突然,人群里传出一个急促的叫嚷声,只见王哆嗦拎着一个粪筐从人群里蹿了出来。
“小和尚,我给你五块钱,你能保证我取到一个漂亮的媳妇吗?”王哆嗦手里挥着一团纸币不安地问道。
人们大笑不止。
“阿弥陀佛!”小和尚笑了笑,“一切随缘吧,施主。”
王哆嗦硬是把五元钱塞到了小和尚的手里,嘴里还不停地叫嚷:“反正我把钱给你了!”
小和尚也给他掏出了一个同样的小金佛。
“我不要小金佛,我只要媳妇!”王哆嗦嚷道。
“阿弥驼佛!”小和尚又施了个礼,转身离去了。
人群里笑骂声乱成一团。
“王哆嗦,这几天也不见你去捡牛粪了,在忙什么呢?”
“不是这几天,自从老槐树着火后他就很少捡过牛粪,整天拎着一个空筐子瞎转悠,也不知人家在琢磨什么。”
“看他香火倒买了不少!”
王哆嗦没理睬任何人,只是茫然地顺着小和尚离去的方向走去,很快就离开了人群。戏很快开始了,锣鼓声响成一片。
日子过得很快,三天的戏很快就结束了,镇上又归于平静。古槐树下依旧香火不断,谁也不知道香客们在想什么。秋天的脚步越来越近了,人们不得不一天天地往身上加衣服。
“天气越来越凉了!”人们不停地唠叨。
树叶慢慢地变黄,飘落,那两棵古槐树也不例外。片刻的喧闹并不能掩盖一切,人们还没能从那场浩劫中完全摆脱出来,彼此仍心存疑惧,相互猜疑,稍有风吹草动就惊恐万分,像被装在笼子里的小鸟儿。那时的中国还处于崩溃的边缘,虽然刚有些好转,但物资仍十分贫乏,人们都在四处忙着养家糊口。对一般的家庭来说,五元钱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差不多够一家人半个月的日常开销。稍有空闲,人们就机警地打听着上面传下来的各种消息。渐渐的,人们似乎发现,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人们间的争斗也渐渐平息,至少目前还没有什么不祥之兆。
话说镇长家的儿子快四个月时,一个惊人的消息突然传来:镇长的儿子居然看不见东西!天哪,难道镇长家的儿子是个瞎子?镇上的人们议论纷纷。宝生马上就四个月了,对眼前的物体却没一点反应,无论李月如和唐兴之拿什么东西来逗他,就连最显眼的红绸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也视而不见。李月如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还是送宝生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李月如有些忐忑不安。
唐兴之也有些害怕了。他们立刻带着宝生去了县城医院。宝生很快就被送进了病房。但他们夫妇谁也不愿知道结果,他们宁愿漫长的等待,哪怕永远等下去,他们害怕。但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孩子视网膜发育不良,很可能要失明了”。医生无奈地说道。
天哪!唐兴之僵直地站在那里,脸色煞白。李月如接过孩子,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她把脸紧紧地贴在宝生的小脸上,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泪水又顺着宝生的脸颊,无声地滑落在金色的观音佛像上。其实李月如的心里早就有了最坏的打算,她毕竟已是四个孩子的母亲,无情的现实验证了她的判断,也击毁了她仅有的一丝幻想。她的过分亲溺举动把宝生惊醒了,孩子哇哇的哭了起来,那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撕心裂肺。
“别太难过了,孩子该饿了,说不定再过两年医学发达了还能治好。”医生连忙安慰他们。
唐兴之被儿子的哭闹声惊得回过神来。
“回去吧。”他无力地对李月如说。
夫妻俩抱着儿子,茫然地走出了医院。路上谁也没说话,从走出医院的那一刻起,李月如就暗暗发誓:要守护儿子一辈子!可她很想知道此时丈夫心里在想些什么。
坏消息很快被证实了,镇上的人奔走相告。
“不得了啦,唐兴之的儿子是个瞎子,骗你们是孙子!”王哆嗦拎着粪筐在镇上见人就说。
镇上马上流言四起。
“是不是他们家做过什么亏心事?”
“谁知道,八成是这样!”
“说不定是他儿子满月时他没来古槐树下烧香,惹怒了神仙!”
“听说去年唐兴之开着吉普车在野猪村前撞死一头怀孕的母山羊,山羊肚里的四个小羊羔全流产了,他就赔了人家那么一点钱,放羊老头哭了好几天!”
“听说他平常收了人家不少礼!”
“他凭什么升得那么快?”
人们开始有些愤愤不平。唐怡夫妇常背着儿子儿媳唉声叹气。
“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啊,即使是在文革中也未曾……我们没做什么亏心事吧,老唐?”何知云不安地问道。
“越老越糊涂!”唐怡不耐烦地说道。
“月如这孩子常背着我们抱着宝生哭,挺可怜的,我总觉得有些对不住这孩子,我们也曾答应过老李夫妇要照顾好他们的女儿……”老镇长夫人不禁落下了眼泪。
唐怡长长的叹了口气。
“兴之这孩子也真是,每天也不怎么看宝生,就算他看不见东西,可毕竟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不行,我得去看看月如母子!”老镇长夫人说着就走出了家门。
何知云老远就看见春芳和静芳在门口玩耍。
“奶奶!”春芳飞快地跑了过来。
“你妈妈呢?”何知云问道。
“在家里哄弟弟。”春芳说道。
“你爸爸呢?”何知云又问。
“不知道。”春芳说道。
“爸爸常喝酒,难闻死了!”静芳说道。
老镇长夫人心里一沉,急忙走进了儿媳的院里。李月如正在给宝生喂奶。
“让我抱抱孙子!”何知云笑道。
“妈,宝生会笑了呢!”李月如笑道。
老镇长夫人内心一震,这才是血肉相连啊!她理解一个母亲的内心情怀。
“宝生养得真胖!月如,你倒廋了不少!”何知云抱着孙子叹息道。
“奶水少,每天只好喂他奶粉。”李月如叹了口气。
“秋晨呢?”何之云问。
“刚睡着,这几天她老生病。”李月如说道。
“看过医生了吗?”
“看了,没什么大病,医生说吃点药就好了。”
“孩子太小,身体抵抗力差,以后把静芳和秋晨交给我吧,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没事的,孩子们在一起习惯了,反而好照顾。这是我给宝生做的衣服,你看怎样?”李月如拿出了一件红色的古香古色的小衣服。衣服左右两侧的衣襟上各绣了一只黄色的小鸭子,衣服一扣上,两只小鸭子就目目相视,非常可爱。
“这么艳,像女孩子穿的,你的手就是巧!”老镇长夫人笑道。
婆媳俩又聊了很久,两个女人心心相通。
在人们生活中,有很多东西是无法预知的,许多事,人们无法去选择,上苍并不给我们这样的机会,除了一声长叹,别无它法。自然界中有很多法则,人们还没有了解。大海平静,是因为它在等待风暴的到来。
二.黎明前的故事
    深秋,太行山下。繁星满天,东边的天空刚刚泛起微白。
一辆浅绿色的吉普车匆匆地驶进了太行山下。车上下来一个人,怀里不知抱的什么。黑色的身影匆匆朝山上走去,很快就消失在浓密的深山里。山上静悄悄的,山下的农舍里传来阵阵公鸡的打鸣声。大约一小时后,那个黑色身影又匆匆地走下了山,他怀里的东西却不见了。他迅速地又钻进了那辆浅绿色的吉普车里,车子猛地抖动一下,又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巨大的青山渐渐被它抛弃在身后,农舍里最后一遍鸡鸣声隐约地飘荡在悠悠的深山里。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神秘,悄无声息。
天很快大亮了。山上的雾很大,到处都弥漫着浓重的雾气。青山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整个太行山似乎都在振动。
这时,浓密的沙棘丛中裂开了一个小缝,一个老人探出头来,惊讶地朝哭声望去。老人大约有五十多岁,一身浅灰色的军装,头上还戴了一顶抗日战争时期八路军戴过的旧军帽,颜色差不多已褪光;老人的胡子大约有一寸长,显然好久没刮过了,头发也有些乱,一双眼睛却透着无比犀利的目光;他的一只手垂着,另一只手握着一支大猎枪,肩上挂着一只刚刚打来的山兔,兔子的脖子上还有斑斑血迹。他机敏的向四周打量着,迅速跳出沙棘丛,来到一条细窄的山路上。
是个婴儿!老人大吃一惊,他弯下腰,小心地扒开草丛,一个婴儿正躺在一个浅黄色的小棉被里哇哇大哭,脑门上全是汗水!老人的手有些发抖,他急忙放下右手中的猎枪,用力的把婴儿抱在了手中,婴儿似乎太重,为了稳妥,他用左手托了一把。左手臂在隐隐地痛。老人也顾不上痛,用手轻轻地帮他擦去脸上的汗,仔细的打量着怀里的婴儿。婴儿被他抱起的那一刻,一下子停止了啼哭,瞪着眼睛,一动也不动,似乎在打量着他!一种异样的感觉顿时涌向了他的全身,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在和婴儿的心脏同时跳动,自己心脏里的血液正流向婴儿的体内,然后又从婴儿的心脏缓缓流出,流进了自己的体内,两个生命,一老一幼,渐渐融为一体!整整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没抱过孩子了!
“你是我的小乐竹吗?”老人突然抽泣起来,像个痛苦的孩子。
老人一边哭泣,一边不听地喊着“乐竹”两个字。婴儿又哭了起来,老人的记忆一下子模糊起来,像做了一个短暂的梦。老人立刻停止了哭泣,条件反射地轻轻地晃了几下怀里的婴儿,婴儿又停止了哭泣,渐渐地闭上了眼睛,睡着了。多可爱的孩子啊!真傻,都二十多年了!如果他还在,早该长成一个大男人了!老人想。孩子冷不冷?是不是饿了?真蠢!老人惊叹一声。现在该怎么办?老人急得团团转。带回自己的山洞吗?不行!他这么小,怎么照顾他!对了,要不送他去清风寺?送给无尘师父?清风寺离他的山洞不远,大约二三十里,翻过三座山头和一片树林就到了。不行,一个老和尚怎么能照顾这么小的一个婴儿!妈的,哪个不争气的东西会把自己的孩子丢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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