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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将之逝水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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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
延朗摇摇头,无须更多的言语,也无须过多的解释。你肯再叫一声“四哥”就够了,足够了。
更何况与他们并肩作战的将士还在等着他们,刻不容缓。
延昭走在倒在地上的那七八个辽人旁边的时候,顿住了脚步。四哥,爹和哥哥们可以回到宋朝,你呢?今后该当如何?但却最终没能再说出一个字。
8
    延昭回转战场,左杀右冲中,把杨家枪法发挥到极致,但那枪法里面饱含的是悲愤狠绝、凄苍黯然。
延昭刚要把枪尖递入敌将心脏时,枪却突然被旁边的人架开。四哥!延昭惊讶。两方身形交错之际,延朗对延昭耳语道:“跟我打。”
从小到大的对练拆招,这套打法早已轻车熟路,从马下打到马上,旁人所见的都是招招夺命。
走到最后一道关口的时候,延朗微微抬头,六弟,以后的路就靠你了,荆棘载途,千万小心。看到延昭的枪刺来,延朗侧身避过心口,但没有完全躲开。延昭大惊,这是他们对练中最普通的招式之一,闭着眼睛都能对拆,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局面。四哥怎么不避?如果这一枪刺下,四哥非去掉半条命不可。延昭收势不及,枪尖更是在延朗突地向前迈进一步的时候已经刺中,慌然间延昭手腕猛地向左边一弯,由直刺改为横拦。虽然延朗还是免不了的受重伤,但决不会危及生命。
延朗苦笑,六弟,原谅四哥的自私,四哥知道你会不忍心,所以向前迎了一步,却没料到你变招变得这么快,看来你的武功早已在爹爹、愚兄之上了。父亲没有看错,你定能撑起杨家。可你的这个不忍心,让四哥今后能否助你成了未知之数。
兵器再次相交,错马之时,延朗枪尖下滑,反手刺向延昭的马臀,战马嘶鸣,如疯了般狂奔而去,渐渐消失在残阳映火、染血黄沙中。六弟,珍重。
清角吹寒。
9
    幽州为辽朝的南京城,虽是陪都,金碧辉煌的元和殿里,雕梁画栋仍然精致到了极处。
萧太后阴沉着脸,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文武权臣站在两旁,全都默默的低着头。
耶律海跪在地上,也是一声不吭。
萧太后冷冷地看着他,“来人,把耶律海押下去,打到他肯开口为止。”
“臣没什么好解释的,如果您定要治臣的罪,耶律海无话可说。”
“你无罪?”萧太后强压心中的怒火,两狼山根本不可能有人逃脱,万没想到竟让杨延昭跑了,如果不是因为你违令,没有让木易立刻返回幽州,怎么会发生那么多离奇的事情。
耶律海不语。
“关入大牢,明日午时问斩。给你一天的时间,好好想想你究竟有罪无罪,或者,是否还有些该说的话没有说。”萧太后转身离开了元和殿。
西风冷,衣袂起处,人影黄昏。
两只小鸟一远一近的飞着,欢雀声时高时低。
萧太后望着窗外的绿菊,怔怔出神。
岁月渐渐抹去了芳华,银丝悄悄爬上云鬓。
宫廷生涯,勾心斗角;辅佐新主,何时是尽。
从身后传来的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萧太后的思绪,来人俯身跪下,“耶律斜轸参见太后。”
萧太后没有回答,仍看着外面的绿色菊花。
耶律斜轸也不敢站起来,跪了一会儿,见太后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只好先开口说道:“臣身为这次主帅,却没能把宋军一网打尽,耶律斜轸难辞其咎。”
萧太后还是不说话。
耶律斜轸有点懵了,太后把我传召来到底什么事?不是治我的罪,难道是为了重伤卧床的驸马?耶律斜轸看看萧太后的背影,继续小心试探道:“驸马正在慰劳兵将的时候,当听到宋军开始突围的消息,就要赶去最前线,我们怕战事危及驸马,想阻拦,却没有拦住。”
“起来吧,这件事不怪你,是我的失策。”
终于说话了,耶律斜轸暗暗舒口气,刚才的气氛真是压得人难受,但萧太后的最后一句话也着实让耶律斜轸惊了一下,太后说是自己的失策?耶律斜轸没敢起身,仍然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等待着萧太后的下文。
“劳军。”萧太后轻笑,“耶律海是个聪明人,不会连这么明显的拖延时间的借口也相信,可他却偏偏信了。”用人不当,她萧绰无话可说。
耶律斜轸想起那些莫名其妙失灵的机关,顿时明白了。原来萧太后并不放心驸马,耶律海是被派去催促驸马回京,省得驸马在前线捣乱,坏了大事,但没料到耶律海也和驸马一样不让人省心。
“耶律将军跪在地上不嫌凉吗?”
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吓得耶律斜轸赶紧站起来,垂手侍立在一旁,“或许耶律海也和臣一样愚钝,没有领悟太后的用意,所以才给了驸马这个机会。”
“其他人或许不了解,但耶律海不会,他聪明,更善于揣摩别人的心意,属于不用点就会透的人,所以这次任务才会派他去。”可她萧绰却没有完全看透耶律海的真心,萧太后自悔当时选择错了人,“耶律海这么多年在我身边谨言慎行,对我的话从来没有违拗过。惟独这次,最关键的一次,他与驸马合力放走了我们辽朝的心腹大患。”本来不想让怀疑驸马的事公开,可现在看来捂得太严,会因为自己的一个想不到就让木易有更多的可乘之机。
耶律斜轸心中微震,为了避免群臣之间的相互利用,萧太后很少单独在一位臣僚面前说另一个的不是,如今却这么坦白的告诉自己,驸马并非同路人,然而对驸马既不抓也不问,萧太后究竟是何打算?
10
    “耶律将军,你觉得该如何处置驸马?”萧太后转身,正对着耶律斜轸问道。
连耶律海这个从犯都被下令斩首,像木易那样的主犯岂不更该杀?耶律斜轸低声说道:“可木易是驸马……”
“是不是驸马已经不重要了,他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就该死。”萧太后的眼神里掠过一道阴狠,缓了下语气,继续说道,“我可以以违抗命令为由把耶律海处死,那木易该以何罪论处?”
耶律斜轸语塞。木易心向宋朝只是猜测,并无实据。
“耶律将军在前方督战,能不能找出木易的越轨行为,将他定成死罪。”
耶律斜轸想了想,说道:“驸马在战场上曾与一名宋将对打,同他连闯两道关口,有人听见这名宋将称呼杨业‘父亲’,从年龄上看,此人很可能是杨家六郎。如果木易真心投靠我们,杨延昭见到木易定会恨他入骨,想那杨六郎武艺高强,我们辽朝多少勇士都奈何他不得,而驸马却在这种情况下与他打了那么久,虽有受伤,却无大碍,木易武功如此之高,在宋朝绝非无名之辈,但我们从未听说过木易此人,可见木易并非驸马真名。如果木易是假投降,杨六郎在招数上定会留有余地,我们从伤口上就可以断定出究竟是杨延昭手下留情,还是木易躲闪的快。”
“如何断定?”
“手下人描述,杨延昭最后一枪是刺向驸马心口的,根据人的第一反应,如果是驸马自己避开,伤口应该由深到浅,斜出左方,如果是杨延昭下手留情,这道伤口就会变成由浅到深,斜向右方。”
“好。你立即带人去公主府,验伤。”
“二公主那边……”
萧绰缓缓抬起右手,耶律斜轸这才发现萧太后的手里一直握着一个荷包,“这是去年我生日的时候,翎儿亲手为我绣的。”萧太后仰头,虽然在极力控制内心的情绪,但声音还是有些变调,“怨我几天前的一时心软,准许了她和木易的婚事,本想着只要木易能够真心对待翎儿,让翎儿幸福,我不计较他的宋人身份,是木易自己不懂得珍惜,若他是个平庸之辈倒也罢了,可论武功,你们有目共睹,论智谋,他竟能不露痕迹的破坏那么多机关,留在辽朝是个祸患,不如趁早除去,希望翎儿现在陷得不深。”萧太后背转过身,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此时的表情,“好在翎儿是我的亲生女儿,她或许会怨我这个做娘的狠心杀了她的丈夫,但不会像其她公主或郡主那样恨我反我,这样我就免除了后顾之忧。为了大辽的长治久安,我们母女间的隔阂恐怕永远难以消除了。”
11
    萧太后强压下心中的怅然,继续说道:“一经发现木易的伤口有问题,立刻押他来见我,若敢反抗,就地处决。如果耶律翎横加阻拦……”萧太后把荷包紧紧攥在手中,红色的流苏从指缝间滑出,“就用武力把她强行拉开。”
公主府内一片祥和。
耶律翎坐在床沿上,静静地等着半靠在床头的木易把药喝完,她万没想到两狼山之行驸马竟被伤成这样。
耶律翎接过木易手里的空碗放在旁边的桌案上,拿起丝帕正要搌去木易嘴角的药渍,手却在半空被木易挡住了,“谢谢公主,我自己来。”
“你……”耶律翎身子微颤,难过的说,“我们已经成亲了,你却还这样对我。杨延朗,以后休想我再理你。”说完,甩门而出,徒留着随风一开一合的房门。
木易看着远去的耶律翎,竟也有种说不出的揪心难受,公主,对不起,你的恩情,杨延朗终身铭感。
正在这时从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耶律翎也突然回转进屋,关紧房门,刚要开口说话,木易已抢先问道:“太后派人来了?”
耶律翎点点头,“耶律斜轸带了不少兵马。”
“翎儿,雅哲是拓跋哲的身份你已经知道,她给她哥哥拓跋成送去的信件现在应该到了,延朗求你一定要促成雅哲与耶律海的婚事,这不仅能够救耶律海,而且对太后对雅哲都有利。”
“杨延朗,你……”耶律翎用背抵住屋门,心乱如麻,耶律斜轸亲自率兵而来,吉凶难料,你却对我说这些。
不一会儿,辽兵就把这间房子围了个水泄不通,耶律斜轸领着十几个人急步闯入,耶律翎此时已站在木易的床前,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耶律翎向带兵进来的耶律斜轸冷言道:“不问而入,耶律斜轸你好大的胆子。”
“臣奉了太后之命……”
“少拿母后压我,这里是公主府,不是将军殿,岂容你说闯就闯。”耶律翎怒道。
“请公主通融一下,臣看过驸马的伤势就走。”耶律斜轸无奈道。
“看伤需要那么多人?快带着你的人马离开!”耶律翎毫不退让。
面对刁蛮的公主,耶律斜轸眉头紧锁,考虑着要不要先命人把公主拉走。
“翎儿,你先让开。”木易轻声说道。
“不。”耶律翎倔强的站在那儿不动。
“听话,耶律将军是母后派来的,不要让母后伤心。”木易温和地说。
耶律翎紧咬着下唇,极不情愿的向旁边挪了半步。
耶律斜轸赶紧上前几步,“还望驸马见谅,在下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
“耶律将军哪里话。”木易转目看了一圈围在房间里手持兵刃的护卫,“现在就看吗?”
“是。”耶律斜轸点头,已有两个人从后面来到木易跟前,伸手就要解木易的衣扣。
木易拦住,微笑道:“不劳两位动手,木易除去上衣的力气还是有的。”
木易缓缓解开内衫,前胸上新伤摞着旧伤,尤其心口旁的那道伤痕更是深入皮肉,耶律翎撇过头去不忍再看。
猜的不错,伤口果然斜向右方,是杨延昭手下留情。耶律斜轸使了个眼色,两柄弯刀同时架在了木易的脖子上。
“你们干什么!”耶律翎大怒,刚要拦挡,却被木易阻止。
木易淡淡道:“耶律将军这是何意?”
“驸马也是习武之人,如果在战场上对方兵刃快刺到你的心脏时,你会向哪边躲闪?”
“通常是把左肩向后,因为这样能避的快些。”
“不错,可这样的伤口应该在心脏左侧才对,而驸马的伤却在右侧,惟一的解释就是向你刺出之人突然又危急变招,手腕左翻,留下了现在的伤痕。”
木易笑容不改,“原来耶律将军怀疑杨六郎对我木易手下留情。武术之道在于变,如果墨守成规,以常规的方式去御敌,只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人往往想尽快避开对手的前招,却没想到躲闪开后,对方接下来会用哪一式。我若不用些奇招险式,恐怕早就被杨六郎斩杀于马下了。”
“你故意反向躲闪?”
“是。这一招之后,对方接下来应该是横劈,我向相反的方向避,他的横劈也要改改向了,突起变化,会令对方措手不及,我也可趁此机会削他右臂,可惜他是杨延昭,应变之能出人意料,我仍是被他伤了。”
耶律斜轸不置可否,似乎在想着什么。
“如果耶律将军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现场试验下。”
耶律斜轸神色微动,“好,就依驸马。”
“请耶律将军到院中稍候,木易随后就到。”
见他们陆续走出屋子,耶律翎满心的担忧,“耶律斜轸乃辽国的第一勇士,你招招反打,难度增加了不止十倍,倘若有一招半式的失手,你前面的说法就会不攻自破。况且你的伤在一个月内不能动武,不然会落下病根的。”
“不碍事。”
耶律翎动动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转过身,轻声说道:“我去拿衣服。”耶律翎来到衣柜前,取出一套蓝色衣衫,递给木易。
木易接过,抬头正撞见眼睛里湿漉漉的耶律翎也朝他望来,“翎儿,对不起。”
耶律翎摇头不语。
12
    风起叶摇,庭院中,除了阵阵的树叶哗啦声,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
所有人都围在院子里,默默注视着站在中间空地上的两个人。
耶律翎也不例外,衣袖在她的不知不觉中已被紧紧攥在手心,略显单薄的蓝色身影让她心痛,生死之战,招数上,驸马受到诸多限制,体力上,耶律斜轸占尽优势,这场比试的结果究竟会怎样?
“耶律将军,请选兵器。”闲闲淡淡。
耶律斜轸抽出随身佩剑,剑尖指地,“我用剑,驸马你呢?”
木易摇头。
让我堂堂大将军用剑去对付你这个赤手空拳的重伤之人,耶律斜轸的火腾地就起来了,不禁怒道:“瞧不起我?”
“刀剑无眼,若木易一个收势不住伤了将军,实非在下所愿。五招,如果五招之内我没有夺到将军手中的剑,就任凭处置;若木易侥幸用反手招式拿到了您的佩剑,这场试验就此结束。耶律将军你看如何?”
“好。”耶律斜轸的火直往上顶,心道:你要托大,怨不得我,今天我定会让你输的很难看。
“请进招。”依然闲淡。
耶律斜轸气得提剑一招“大江东去”横劈了过来,木易向不可能躲闪的方向避去,轻轻巧巧的。耶律斜轸也忽然觉得这么打似乎是有些别扭,这招本来要逼对方后退的,可木易却不知怎么脚底一滑,转到了自己身后。耶律斜轸反应同样很快,身形不动,听风辨位,回转剑锋,使出“倒提金履”向后刺去,木易侧身,还是没还手。耶律斜轸退后半步,抖腕直刺木易左肋,木易仍极快的往反方向避去。你还敢这么闪?耶律斜轸嘴角挑起一丝冷笑,中途陡然变招,突变成“翻手为云”的狠辣招式,向上反撩木易左臂,今天就让你木易在临死前尝尝断臂的滋味。上撩之势更加迅猛,木易却是出奇的平静,面对耶律斜轸锐利的剑锋不仅没有躲闪之意,反而拿胳膊向下压剑,胳膊与剑相撞。
在旁边观战的耶律翎吓得猛地闭目,只听见“咣当”一声,怎么会有这种音效?耶律翎睁开双眼,不禁暗舒了口气,木易双臂俱在,倒是耶律斜轸的剑一断为二,前面的剑身部分掉落在地上。
耶律斜轸脸上的惊讶之情不逊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怎么可能,虽说这不是什么吹毛断发的宝剑,但好歹也是剑啊,木易肉体凡胎,怎么可能用胳膊把剑给压断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金刚不坏之身?可这项邪门的中原功夫最多也只是不让刀剑入体而已,从来没听说过这门硬气功可以迎着利刃,把兵器给断了啊,太可怕了。
耶律斜轸微一愣神之际,木易突然伸右手拿住耶律斜轸的脉门,耶律斜轸刚一警觉却已不及,手腕一麻,拿剑的力道减弱,木易左手往前一探,把残剑夺了过来,然后松开耶律斜轸,向后跃开,“耶律将军,承让了。”
耶律斜轸彻底愣住,三招,只三招,他耶律斜轸从没有输得这么惨过。
耶律斜轸脸上阴晴不定,“告辞!”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公主府。
耶律翎见驸马无恙,高兴的快步奔到木易面前,“你赢了。”
木易笑笑,点头。可他明白,这场比试其实不论输赢他都已经败了。输了,他现在就得死;赢了,虽能避过一时无碍,但以萧太后的谨慎,肯定会去调查他在宋朝的真实身份,到时真相大白,那将是他的死期,而今惟有在大限之日到来前,把该做的事情办完。
耶律翎盯着木易的左臂,好奇道:“你的胳膊……”
木易抬手取出左边衣袖里的短剑,递给耶律翎,“耶律斜轸的佩剑虽利,却怎及清风短剑?”
耶律翎接过,把玩着,调笑道:“原来是袖里另有乾坤,没想到你也会使诈。”
13
    “翎儿,我出去一趟。”木易看着开心的耶律翎说道。
“你去哪儿?”耶律翎停住正在把玩的清风短剑,紧张地问。
木易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去见太后。”
“什么?”耶律翎大惊,差点没把短剑掉地下,“你找死。”
木易笑了说:“我不会傻到去自寻死路。”
“你……还有心思说笑。”母后的脾气耶律翎清楚的很,现在母后不定怎么发脾气呢。耶律翎气得跺脚,把暗火压了压,“若是为了耶律海,不如明日再进宫,你现在去,不是火上浇油吗?”
“早晚都一样。”木易淡然道。
“可是……”耶律翎想了想,小心地试探,“要么先找韩……”
“不用那么麻烦。”木易果断的打断了她的话,见耶律翎脸色微变,木易连忙接着说道,“太后虽然生气,但也会权衡利弊,顾全大局。”
耶律翎把清风短剑强塞回木易手中,怒道:“你既然那么自信,你就去。好自为之!”说完,头也不回的奔回房间,“嘭”一声的把门关上,重重的插上门闩。
木易愣在庭院里,看看手里的短剑,苦笑。
———————————————————————————————————
萧太后听完耶律斜轸的回禀,气得一拍桌案,震得茶水都从杯子里晃了出来,跪在地上的耶律斜轸吓得一颤。
“要你们有什么用!”萧太后站起身,指着耶律斜轸骂道,“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杀个人都杀不了。”
耶律斜轸无言以对,只能不断地抽着自己嘴巴,“臣办事不利,请太后治罪。”
“治罪?治你的罪,木易能死吗?我现在要的是木易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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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门外的侍卫头领看到突然到来的木易,大吃一惊,他们正是刚随耶律斜轸从公主府回来,在这里静候发落的。万没想到木易敢在此时过来,正不知道说什么好时,木易微微一笑,“木易有事求见太后。”
“驸马请稍后。”
值班侍卫飞般进去禀告,萧太后和耶律斜轸全都一愣,萧太后却在瞬间已换上冷笑,“好大的胆子,让他进来。”
“是。”
值班侍卫退下去时,萧太后对耶律斜轸说道:“起来吧。”
14
    从两狼山回来,木易的心一直都没有平静过,战场上的血光冲天,父亲、哥哥们的倒下,眼看仇人就在前面,却生不能报仇,但若是死呢?
木易微微闭上双目,再睁开眼时,眼底的痛已经换下,仅留下清冷,和木然。
耶律海不应该因他而下大狱,明日斩首,不论什么目的,帮了就是帮了,连累就是连累。
木易迈入大殿,深空的大殿,被六根粗如井的柱子撑起。
得意的微笑挂在萧太后的嘴角,大权在握,掌控天下,通透的看着人世间来回挣扎的可怜虫。
沧桑轮回,人从生下的那一刻亦是步步迈向死亡的开始。
但世间的真情真义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舍弃的。
木易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怕自己的一个忍不住会冲到萧太后的面前,与这个害死父兄的罪魁祸首拼得同归于尽。理智告诉他,不行,现在不是时候。热血在胸中起伏,最终只能选择撩衣,跪倒。
“太后若不相信木易,大可以下旨赐死,不必派人来折辱木易。”
萧太后冷哼一声,你还想将我的军?“你让哀家如何信你?命你速去速回,你却在前线逗留;本来好好的防线,经你一过,有的机关暗器居然失灵;最后,你和杨延昭对阵,竟让他莫名其妙的跑了。世间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
“太后太高看我木易了。木易本是降臣,承蒙太后不弃,将公主许配给在下,木易感,恩,戴,德。”木易尽量平静的说道,这几个字狠狠敲击着他,感恩戴德,他木易恨不能立刻手刃仇人,“木易到了前线,劝降杨元帅不成,只想慰劳下浴血奋战的将士,却让太后误会至深,更连累耶律海将军下狱,木易罪该万死。”
自己给自己设套,萧太后暗暗冷笑,“这么说来,我应该把你和耶律海关在一起,明天一块儿处死。”
“本该如此。”木易惟有苦笑。
萧太后半眯起眼睛,“来人,把木易关入大牢,明日与耶律海一同问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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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如儿臂的铁栏杆密密的列成一排,隔绝着牢房与外界的联系。点点月光透过栏杆间的缝隙洒向铺着干草的狱中。
耶律海站起身,把所有干草堆在一处,仰八叉的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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