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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闺秀-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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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锐却没有回答安然的话,反而将她抱到自己膝上坐下,双眼含笑的看着她,夸赞道:“然姐儿,我想不到你竟然如此聪明。你怎么知道现在乡试的题还没有出?”
安然抬起头来看着他,眨眨眼睛,又天真又无辜的说道:“囡囡猜的。”
钱锐讶然,他还以为是赵师爷什么时候说起过呢,没想到竟然是这小丫头自己猜测的。这丫头到底有多聪明啊!钱锐心中一激动,就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又低头在她脑门上亲了一下。
安然低头,本想躲过去,却还是没能躲得过。她心中有些恼怒,却又不能表现得太过,只能气呼呼的抗议道:“书上说男女授受不亲,大哥哥不能随便亲囡囡。”
“呵呵,这不是大哥哥看然姐儿太聪明太可爱了,一时忍不住嘛!”钱锐看安然生气的样子,也觉得特别可爱。本想再摸摸她气呼呼的脸蛋的,但看她眼神不善,也只好讪讪地缩了回来,应承道,“好,大哥哥答应你,以后不会随便乱亲了。”
“也不许随便摸我!”安然趁热打铁。
“好,也不随便摸你。”
“不准揉我的头发!揉乱了梳的时候很痛!”
“好,也不揉然姐儿的头发。”
钱锐耐心的哄着她,心里却在想着,等你长大了,等我们成了亲,我自然是想摸就摸,想亲就亲。只是想着她的年纪,他还是忍不住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十年啊······
安然这才熄了气,再次问道:“大哥哥,这件事真的不告诉大人和我爹吗?”
钱锐看着安然的眼睛,正色道:“然姐儿,这件事情不能告诉我爹,不然只怕不然善了了。但是你大伯娘这样的人,不给她教训却是不行。所以,我们要暂时保密。等明天我爹走了,我会找个理由留下来,等处理了她的事情我们再一起回县城。”
安然点点头,表示理解。说实话,这一次大伯娘真是把她吓坏了。她无法想象,如果这个流言大肆流传出去,会对爹爹产生怎样的影响。
又过了半个时辰,赵世华才带着钱鹏阳和金捕头等人过来歇息。而这个时候,安然和钱锐已经烧好了热水等着他们了。火是安然生的,不过后来添柴都是钱锐做的,倒是弄了他一个大花脸。
钱鹏阳看着儿子亲自烧的洗脸水,又亲自端过来服侍他洗脸,心中不禁泛起十分的温暖。这孩子多孝顺啊!
钱鹏阳见儿子倒了洗脸水,又端来洗脚水,随即便蹲下身躯,要亲自帮他洗脚,忙阻止道:“不用你来,你也是有功名的人了,爹自己洗。”
钱锐扶着钱鹏阳在长凳上坐好,不以为意的笑道:“在家里都有丫头伺候着,儿子长这么大,难得帮爹娘洗一次脚,爹就让儿子尽一回孝心吧!”
钱鹏阳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挽起袖子蹲在地上帮自己洗脚,只觉得眼眶发烫,心中是难以言诉的幸福和满足。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安然见钱鹏阳似乎有些不自在,便在一边插科打诨到:“大人,大哥哥就是以后封侯拜相,就是长到四十岁五十岁,那也是您的儿子,给您洗脚也是应该的呀。”接着,她又转身对赵世华道:“爹爹,等会儿回去囡囡也要给你洗脚。等爹爹老了,囡囡白天扶着爹爹出去散步,晚上就给爹爹烧热水洗脚。”
赵世华一把将女儿抱起来搂在怀里亲个不够,呵呵笑道:“我家小囡囡是天底下最孝顺的女儿。真是爹爹的心肝小宝贝!”
钱鹏阳也忍不住笑道:“这孩子就是嘴甜!”她还说儿子有一天能封侯拜相?想到这里,钱鹏阳就忍不住心情激动。
一旁的金捕头也点头笑道:“又机灵又可爱,嘴甜又贴心,就是换了我这个大老粗,也得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有这样的女儿,赵师爷好福气!”
钱锐微微抬头看了安然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但等他低下头去,嘴角却扬起一抹带着几分得意自豪的笑容。
等钱鹏阳和钱锐都休息了,赵世华才带着安然回老宅。
安然记着钱锐的话,暂时没有将大伯娘的事情告诉爹爹。
这一夜,一家四口挤在一张床上,背贴着背,胸贴着胸,将这张本来就不算大的床挤得满满当当的。安然再次躺在娘亲怀里,感到非常的温暖。
安然前世的记忆里一直有没有妈妈的印象,后来有了继母,却又哪里能与真正的亲生母亲相比。说起这母女亲情,她还是在顾宛娘身上才第一次体会到。若要认真比较,前世的爹爹虽然也对她好,确实及不上这一世的爹爹。前世那个家最让她怀念的就是哥哥安睿了,不过现在的哥哥安齐也对她很好。在她心里,安齐的地位也不比安睿差多少,只不过是不同的感情罢了。
第二天,钱鹏阳让村长从村里找来几位经验丰富的种田好手,向他们询问了去年赵世华的再生稻。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他又委婉的表示希望他们今年都能试种再生稻,结果大家都说,自然去年赵世华种再生稻成功,村里所有人今年都要试种再生稻的。
钱鹏阳放心了,同时心里的喜悦更是难以抑制。既然是经过验证的增产的好办法,他当然要全面推广。等到今年秋收以后,将这再生稻的情况报上去,年底任期一到,明年必定高升。
这天下午,赵茂生带着全家去祖坟上祭祖。
村里的人死后大多埋在附近的坡地上,这样不占良田。赵家的祖坟就在一片杂树林里,有大大小小五六座坟。安然也是来祭祖以后才知道赵家也是从外地逃难过来的,到祖父这儿是第四代,到她就是第六代了。不过貌似前面几代大多是一脉单传,直到容氏进门,才一口气生了四个儿子(夭折了一个)。
点上香烛,赵茂生先带着几个儿子孙子磕了头,祭拜了一番,求祖宗保佑赵世华得中举人,并承诺若家里将来真的出了举人,一定为祖先修宗祠,建宗庙等等。
第二天一大早,钱鹏阳就带着赵世华去各地辗转传授经验,要求全县各地都尝试培育再生稻。钱锐趁机主动请缨,说要留下了护送顾宛娘及几个孩子回县城,让赵师爷没有后顾之忧。钱鹏阳很欣慰,觉得儿子真的长大了,能为父亲分忧了,竟难得的当着面称赞了他几句。
等钱鹏阳和赵世华走远了,钱锐却很快沉下脸来。他让赵茂生将赵家人都召集起来,他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赵茂生看钱锐仿佛一下子变了一个人似的,心里很意外也很沉重。刚才看这部还好好的吗?怎么钱大人和自己的儿子一走,他就变了脸?
很快,赵茂生和赵世福就都到了正房堂屋。顾宛娘带着安齐安然兄妹也从屋里出来了。钱锐说的是召集所有赵家人,所以赵家老大把孩子都带来了,但往事受了伤在屋里装死,何氏怀有身孕,便没有过来。
钱锐暗自责怪自己刚才没有说清楚,当即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气,对赵茂生道:“请大房屋两位姑娘去然姐儿家的新房吧,暂时不要过来,劳烦三婶过去陪着她们。”
赵茂生疑惑地看着安然道:“囡囡呢?囡囡不一起过去?”
钱锐看着一脸平静的安然道:“然姐儿留下,她是知情人。”
赵茂生见钱锐又是一脸严肃,似乎真的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便立即按照钱锐的意思,让何氏带着安淑安柔娶了村西头安然家的新房子。
安齐有些不安的看着钱锐,又看了看安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顾宛娘却蹙眉看了看安然,暗自埋怨。这个孩子也真是的,出了事情居然什么都不跟大人说,害得她担心着急。
紧接着就听钱锐又继续吩咐道:“请赵三叔去外面将门关好,劳烦赵大伯去吧王氏请出来吧!”
赵世荣一怔,心中一动,忽然有些明白过来。难道这婆娘得罪了大少爷?
其实不止赵世荣这么想,在场的人都忍不住这样想,只是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王氏究竟做了什么蠢事惹恼了钱锐。
赵世福关了院门,很快就回来了,但赵世荣却过了好一会儿才将王氏拽进了堂屋。
王氏一看到这个阵仗,当即就觉得双腿发软。她忽然挣脱了赵世荣的钳制,一下子扑到钱锐面前,噗通一声跪下,咚咚咚就是几个响头,眼泪鼻涕流的满脸都是,口中不住的哭叫道:“大少爷饶命,大少爷饶命,小妇人昨日已经跟她们解释过了,她们都说了不会说出去的。大少爷饶了小妇人这次吧!小妇人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大少爷饶了我吧!呜呜呜······”
赵家人见了王氏的样子,都愣了一下。毕竟是自己家的人,见她这副样子,心里不由升起些同情和恼恨来。当然,他们同时心里也在犯嘀咕,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赵安南见娘亲这样,又羞又急,忙过去想要扶她起来道:“娘,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你起来再说吧!大少爷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可是王氏仿佛根本没听到儿子的劝说,反而拉着他一起跪下来道:“南哥儿,快,帮娘求求情吧!大少爷,求你看在南哥儿和他二叔的面上,饶了小妇人吧!”
赵安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母亲都跪下了,他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能站着?所以,他也对着钱锐跪下来,只是眼中还写着茫然。
只见赵世荣对着钱锐抱拳鞠躬道:“不知内人如何得罪了大少爷,赵某先代她向大少爷赔礼道歉了。还请大少爷看在我家二弟的面上,绕过她这次吧!”
赵世荣虽然也很这个婆娘自私、小心眼,但毕竟有十多年的感情,见她这样,心中还是觉得不忍,对钱锐也生出些恼意来,以为他仗势欺人。
钱锐起身让开,没有受赵世荣的礼,他看着跪在地上不住求饶的王氏和一脸茫然的赵安南,面色沉重的说道:“此事于我关系倒是不大,只是处理不好,赵家只怕有灭门之祸。看在赵师爷面上,我才对我爹瞒下此事。但事关重大,不告诉你们却是不行。”
钱锐此话一出,四周立即想起一阵抽气声。灭门之祸?这王氏到底做了什么?
钱锐见大家都变了脸色,但却不当便由他开口说出实情,于是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氏道:“赵王氏,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说吧!”
所有的目光都盯在王氏身上,那目光差点在她身上戳出几个血窟窿来。到了这一步,王氏越发害怕了,她浑身颤抖着,嘴唇不住的蠕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赵安南也顾不得什么人子之礼了,他一把抓住了王氏的胳膊,焦急的摇晃着她问道:“娘,你究竟做了什么?你快说呀!”
安然见大伯娘确实被吓坏了,便主动开口向大家解释道:“大伯娘见大伯收到我爹爹的信很高兴,爷爷奶奶又杀了鸡祭拜祖宗,祈求祖宗保佑我爹爹高中。她就以为我爹爹从钱大人哪里看到此次乡试的试题,还四处宣扬说我爹爹看了试题,此科一定高中。她还收了别人的银钱,想让安南哥哥帮着从我爹爹那里偷试题出来卖······”
赵家人听到这里,一个个都震惊地瞪着地上的王氏。
赵世荣怒瞪着王氏,先前还可怜她,现在却只想将她臭打一顿。
赵安娜震惊得瞪大了眼睛,面无血色的看着自己一副惊恐模样的娘亲,难以置信的问道:“娘,这不会是真的吧?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这样会害死我们一家人的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赵世福也难以置信地看着王氏,握紧了拳头张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顾宛娘太过震惊,但随后又变成后怕。这件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丈夫这辈子在科考上就完了,说不定人家以为他考秀才都是作假的,要是朝廷信以为真,说不定还会被抓去砍头······
赵安齐年纪不大,对朝廷的律法还不熟悉,但也知道科举的严肃庄严,要是被人知道爹爹偷看倒卖试题,可不就得满门抄斩?虽然爹爹没有做过,但这是是大伯娘说出去的,也由不得人家不信啊!想到这里,安齐一下子变的脸色苍白,心中很是惊恐,瞪着王氏的目光就带了无限的怨恨。
赵茂生作为公公,从来没有说过儿媳妇的不是,但今天,他也忍不住跺着脚骂道:“蠢妇!愚不可及!”
容氏却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她一下子扑过去,抓扯着王氏的头发使劲儿地摇着她道:“王招娣,你自己想死没人拦着你,你跳河也好,上吊也行,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们赵家?什么话你都敢说,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我怎么就把你这个蠢女人娶了回来?”
赵世荣赶紧上前两步将老娘拉住,劝道:“娘你小心些,别摔到了。这个女人让儿子来教训就好了。”
将老娘扶起来,赵世福狠狠地瞪了王氏一眼,一把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提起来就打。
赵安南虽然心里怨母亲愚蠢惹事,但那到底是他亲娘,怎么能看着她挨打而不顾?因此,他立即起身想要护住母亲,同时向父亲恳求道:“爹,这次是娘错了。但她已经知道错了,求您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看在我们姐弟三个的面上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赵世荣一时没收住手,重重的一巴掌就落在安南脸上,立即浮出五个红红的掌印来。王氏看着儿子脸上的五掌印,又是心疼又是后悔,忍不住抱着儿子呜呜的哭起来。
“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给老子闭嘴!”赵世荣不耐烦地还要讲王氏抓起来打,却不料钱锐开口制止道:“赵大伯别打她了,打了也无济于事。还是想想后面该怎么办吧!”
说到这个,大家都安静下来。这个大的事情,后面该怎么办?
赵安南脑子转得快,想起钱锐说的看在二叔面上已经瞒下此事,那就是说衙门不会追究。而娘亲也说她已经跟那些人解释清楚了,那应该影响不大。大少爷是想此事化小,小事化无?他只是想给自己的娘亲一个教训吧?
于是,赵安南立即膝行过去,对着钱锐磕了一个头道:“多谢大少爷救了我们赵家。”
赵家的人毕竟不蠢,听赵安南这么一提示,便知道钱锐不是真的想追究这件事情。
钱锐见赵安南如此聪明,心里也高兴,但他却一脸沉重地对赵世荣道:“此事我有意瞒着我爹,一来是看赵师爷的面子不想把事情闹大,而来也是因为前次所提之事。若让我爹知道南哥儿的娘亲居然如此不省事,只怕此事就只能作罢了。我和南哥儿同在县学读书,向来喜欢他的为人和品格,才向我爹推荐了他。但自从前夜知晓这件事情之后,我就一直在犹豫。这一次是我和然姐儿碰巧听到了发现得早,或许还能压下去。但以后南哥儿要是真的做了官,手中有了权力,以他娘这性子,只怕真的会惹来灭门之祸······”
钱锐这番话一出来,聪明的已经明白他什么意思了。
赵安南震惊的看着钱锐,而后又回头看着自己的母亲,他并不明白钱锐说的是什么事,又把自己推荐给钱大人做什么,他只知道大少爷在暗示爹爹休妻。作为儿子,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父亲休了母亲?即便母亲有再大的错,那也是生养他疼爱他的母亲啊!
想到这里,赵安南再次对钱锐磕了一个头道:“糗大少爷宽恕我娘吧!有了这次的教训,她以后一定不会再犯这样的糊涂了。”
钱锐避过他的礼,走到一边道:“南哥儿不必求我。此事我既然已经瞒下来了,就不打算追究你母亲的罪责。至于你们赵家要怎么处置她,那是你们找家的事,我毕竟是外人,不方便置啄。”
容氏一听,觉得钱锐说得极有道理。赵家早就没落了,要不是次子靠上了钱大人,哪有今天的风光?以自己家这样的情况,岂能妄想官宦之家的女儿下嫁?若没有钱家帮扶,自己的儿子孙子以后再科举路上都只能自己一步一步地走,不知道要走多少冤枉路,还不知道能不能走得通。但如果南哥儿真的能娶到钱大人的女人,以后老二和孙子的前途便都有人扶持,赵家的兴旺也就指日可待了。
想到这些,容氏立即作出决定道:“齐哥儿,准备笔墨!老大,写休书!这样的媳妇,我们赵家养不起!”
虽然大家心里都有了准备,但真的听到容氏说出休书两个字,还是感到很震惊。赵茂生自然跟老婆子保持统一战线,赵世福作为小叔子,不好发言。顾宛娘心理又怕又恨,对王氏也算是新仇旧恨加一起,刚才真是恨死了她。可真的看到婆婆要休了她,想着十多年来王氏为赵家生儿育女,做事又勤快又麻利,帮着二老将几个弟妹养大,可是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是感到一丝心酸。
赵世荣愣了一下,缓缓转头看着地上因为磕头磕的额头血肉模糊,满脸泪痕的妻子,回想起十多年夫妻情分,想着三个孩子,想着这女人虽然自私刻薄短视愚蠢,但对自己对孩子还是很好的,干活儿麻利又勤快,心中便升起些不忍来。可是想着王氏这次闹出来的事情差点害死全家,他又说不出为他求情的话。
赵安南却没有这么多顾虑。母亲有错他知道,可是那也是他娘!容氏话音刚落,他就扑过去抱着容氏的腿恳求道:“孙儿求奶奶宽恕我娘这次吧!她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奶奶,我娘她纵有再多不是,他也是我们姐弟三人的娘啊!奶奶······”
安南这么一哭,连安然都觉得王氏可恨又可怜起来。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而向来心软的顾宛娘则连忙侧过头去,不忍再看。安齐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便迟疑着没有动。
安然估计奶奶多半是吓唬大伯娘的,毕竟大伯娘嫁到赵家十几年了,生了四个孩子(其中有一个夭折了),安南是长孙,向来最得容氏宠爱的。就算是为了孙子,奶奶应该也不会真的休了大伯娘的。
但没想到容氏这回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居然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休了王氏。
“齐哥儿,你还愣着做什么?让你去取笔墨纸砚来!”
听到容氏这句话,连赵世荣都忍不住想要开口为王氏求情。而顾宛娘确实忍不住了,直接开口道:“娘,事已至此,大嫂已经知道错了,要不就原谅她这次吧?”顾宛娘想着,要是王氏真的被休了,只怕回去就会被王家人嫁掉,南哥儿姐弟三人岂不是永远被人家看不起。
容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顾宛娘一眼,不为所动。
安齐看着哥哥安南那哀伤焦虑的样子,心中不忍,想着易地而处,自己不知道该有多么痛苦多么无助,便跟着跪在赵安南身边,向奶奶求情道:“奶奶,请您看在大哥和姐姐们的面上,饶了大伯母这一次吧!”
赵世荣迟疑了一阵,也跟着跪下来道:“娘,儿子知道这回都是这个蠢女人的错。可是······求您看在三个孩子的份儿上,饶恕她这次吧!以后,儿子一定好好管教她······”
见赵世荣都跪下来了,安然和赵世福想着大伯(大哥)对自己的好,也不得不开口为王氏求情,但容氏却始终沉着脸,无论谁来求情她都不松口。
王氏见众人都为自己求情,容氏却不答应,绝望之下忽然起身冲着门柱撞去。
众人都没怎么注意她,全都来不及阻止。等赵世华跑过去将她扶起来,发现她已经满头鲜血的晕了过去。
赵世荣立即将王氏抱回房去,赵世福随即便跑出去找大夫。钱锐几步跟上去拦下他,自己骑着马去镇上请大夫去了。
钱锐原本是想让赵世华休妻的。在他看来,王氏留在赵家,对赵家来说,迟早是个祸害。但是他漏算了王氏在赵家十多年,与赵家的人总是有感情的,特别是安南。若王氏真的被休了,或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怕以后安南真的成了自己的妹夫,也会怨恨自己一辈子。
钱锐是有些后悔了,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安然看着他打马离去的背影,却明白了他心中的悔和愧。
顾宛娘赶紧打水给王氏清洗伤口,安然出言道:“娘,用盐开水给大伯娘清洗吧!大伯,家里还有酒没有,赶紧找来,等用盐开水洗过之后,最好再用烈酒洗一次。”
这一刻,大家心里其实都有些六神无主,听到安然的话也来不及细想她一个孩子知道什么,反而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似的,居然都听她的安排,烧开水的烧开水,找烈酒的找烈酒。
半个时辰后,钱锐带着老大夫骑马回来了。
老大夫估计是第一次骑马,钱锐将他从马上扶下来,他差点双腿发软坐到地上去。赵世福赶紧将他扶到屋里,又送上温开水。老大夫喝了水,摸了摸还在跳个不停的胸口,便急着起身道:“病人在哪里?先看看病人吧!”
老大夫医术如何安然不知道,不过医德倒是不错的。
经过把脉看真,老大夫不慌不忙地说:“不要紧,病人身体很好,不过是这两日有些深思不属饮食不调,之前应该是急火攻心这才晕了过去。胎儿坐得很稳,不要紧,连安胎药都不用,只用些饭食,劝着她想开些,休息两天就好了。”
检查完毕,老大夫起身收拾药箱,这才发现不对。怎么没有人说话?
容氏顾宛娘和赵世荣在屋里,听到老大夫的话,都愣住了。
而等候在外面的安南安齐赵茂生赵世福同样愣了。
王氏有孕了?
“大,大夫,您说内人有孕了?”赵世荣紧张得问道。
赵安南也是满脸惊喜的望着屋内。娘怀孕了,奶奶一定不会逼着爹休了她的。
“怎么?你们竟然不知道?孩子都快三个月大了。”老大夫诧异地看着赵世荣,随即就笑开来,“怎么一个个都好像高兴傻了似的?我还以为你们担心孕妇,这才快马把小老儿请来的,弄了半天你们还不知道啊!没事没事,不要担心。大人小孩都挺好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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