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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普眼中的世界-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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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真的很不好意思,因为你认为我在嘲弄别人,寻他们开心。我把人都看得很严肃。事实上,我认为所有的人都是严肃的。因此,我对人的言行都寄以无限同情——也只能用笑声来安慰他们。
  笑就是我的宗教,波尔太太。以宗教的形式观之,我承认我的笑声相当绝望。我要告诉你一则故事来说明我的用意。故事发生在印度孟买,那儿每天都有很多人饿死;但并非孟买的每一个人都在挨饿。
  孟买不挨饿的人当中,有一场婚礼,为新郎新娘举行了一场宴会。有些来宾带着大象来参加婚礼。他们不是真的想炫耀,只是用大象做代步工具。虽然我们可能会觉得那是大人物出巡才有的排场,但我相信婚礼的来宾并不这么想。他们大多对于四周那么多挨饿的同胞,都没有直接的责任;大部分不过是暂时搁下自己的困境和世界的问题,前来庆祝一位朋友的婚礼。但如果你是挨饿的印度人当中的一个,你蹒跚走过婚礼的盛宴,看到那么多头大象停在外面,你说不定也会觉得不满。
  更有甚者,有几位庆祝婚礼的人喝醉了,开始拿啤酒喂给大象喝。他们倒空了冰桶,装满啤酒,吃吃笑着走到停车场里,把整桶酒给热乎乎的大象喝。大象喝得很高兴。于是醉鬼们就又喂了它好几桶啤酒。
  谁知道啤酒对大象有什么影响?这些人毫无恶意,他们只是在找乐子——非常可能他们人生其他部分并非百分之百的乐事。他们可能很需要这场宴会。但这些人也太愚昧而不负责任了。
  要是有一个饥饿的印度人,拖着脚步经过这停车场,看见这群喝醉了的婚礼来宾正在喂大象喝啤酒,我打赌他会很怨恨。但我希望你能了解,我没有取笑任何人。
  接下来发生的是,那些醉酒胡闹的人被要求离开宴会,因为其他来宾觉得他们对待大象的方式令人讨厌。没有人能怪罪其他宾客有这种反应:他们可能还以为是在防范事态“失控”,虽然这种防范很少成功过。
  怒气冲冲,又喝多了啤酒、胆大气壮的酒鬼们,好容易爬上了象背,准备离开停车场——当然是嘻嘻哈哈,闹成一团——但不小心便撞上了其他的大象及东西。因为这群醉鬼的象酒精效应发作,步履笨重、醉眼蒙眬、东倒西歪、自以为是了。它的长鼻子左摇右晃,像一截没安装好的义肢。它的步伐是那么不稳定,最后它撞上了电线杆,将它拦腰撞成两截,高压电线缠在它的大脑壳上——它当下毙命,骑在它背上的婚礼来宾也死了。
  波尔太太,请相信我:我不认为这件事“好笑”。但路上来了个挨饿的印度人。他看见所有婚礼来宾都在哀悼他们的朋友,以及朋友的大象:很多人哭号,撕破身上华丽的衣服,打翻了精美的食物与饮料。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混进婚礼,趁客人不留心,偷一些上好的食物与饮料,带给他挨饿的家人。第二件事则是开始大笑,笑那些客人以这种方式把自己和大象送进鬼门关,笑到肚子痛。跟饥饿而死比起来,这种集体死亡的方式想必显得很好笑,起码也很快速。但婚礼来宾不会这么想。他们已经认为这是场悲剧,他们已经在谈论“这次悲剧事件”,尽管他们或许会容忍“肮脏的乞丐”出现在会场——甚至容许他偷他们的食物——但他们绝不能容忍他嘲笑他们死去的朋友和他们的大象。
  
8第二个孩子、第二本小说、第二次恋爱(10)
婚礼来宾因乞丐的行为而勃然大怒(因为他的笑声,而非他偷窃或一身破烂),把他淹死在一个已故的醉客拿来喂大象的啤酒桶里,他们认为这样就叫伸张正义。我们看这是一则阶级斗争的故事——当然也非常“严肃”。但我宁可把它当作一出有关天灾的喜剧:不过是一群人愚蠢地试图“主导”一个复杂程度超过他们控制能力的情况——一个兼具永恒与琐碎性质的状况。总而言之,有大象那么大的东西夹杂在里头,情况可能更糟。
  我希望,波尔太太,我已说清楚了我的用意。不管怎样,都谢谢你抽时间写信给我,因为我乐于聆听我的听众——即使是恶评。
  “狗屎脑袋”敬上
  盖普做事最容易过头,他把每件事都搞得巴洛克式的繁复,他相信夸大;他的小说也走极端。盖普永远不会忘记他在波尔太太身上的失败;她常令他忧虑,她对他及时回复的信写来的回信,令他更加不悦。
  亲爱的盖普先生:
  没想到你会不辞麻烦给我回信。你一定有毛病。从你的信中看得出,你很有自信,我想那是好事。但你的话在我看来,大部分都是垃圾跟胡说八道,我不希望你再给我解释任何事,因为那很无聊,而且侮辱我的智力。
  艾琳·波尔敬上
  盖普是个自相矛盾的人,就如同他的信念一样。他对别人很慷慨,但他很没有耐心。该给每个人多少时间和耐性,他自有一套标准。
  他可能会不厌其烦地体贴,直到他决定体贴够了为止,然后他就转个身,换一副截然相反的面目,大声吆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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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艾琳:(盖普写给波尔太太)
  你该停止看书,或者你该看得更用心点。
  亲爱的狗屎脑袋:(艾琳·波尔回信)
  我先生说,要是你再写信给我,他就把你脑子打烂。
  菲兹·波尔太太敬上
  亲爱的菲兹与艾琳:(盖普立刻反击)
  滚,你们去死吧!
  于是他的幽默感没有了,他也撤回了对这世界的同情。
  在《葛利尔帕泽寄宿舍》中,盖普多少在喜剧与悲悯之间制造了共鸣。这则短篇小说并未贬抑其中的角色——不论是刻意营造来讨喜的可爱,或任何其他打着树立观点旗号而做的夸大。它刻画人物不滥情,描写他们的哀伤也不显低俗。
  但现在盖普似乎丧失了说故事的能力。他的第一本长篇小说《拖延》——在他看来——坏在被他并未真正参与的法西斯历史装腔作势的重量拖累。他的第二本长篇小说坏在想象力不够——换言之,他觉得想象得不够远,未能超越他自己相当平凡的经验。《戴绿帽的第二阵风》没花他太多力气,似乎就是一场“真实”而相当平凡的经验。
  事实上,盖普自觉被幸运的人生(海伦和他们的两个孩子)填得太满。他自觉写作能力面临一种相当罕见的瓶颈:以自己为主的写作。但当他望向身外非常远的地方,就只看到装腔作势。
  他的想象力让他失望——“感官犹如微弱星火”。每当有人问起他的写作进展,他想出一个简短、残酷、模仿可怜的艾丽斯·傅莱契的答案。
  “我停己了。”
  
9永远的丈夫(1)
盖普家电话簿的黄页上,婚姻栏(Marriage)的位置距木材栏(Lumber)很近。木材接下来是机械工厂、邮购、潜孔工程、枫糖、航海仪器,接着就是婚姻与家庭咨询。盖普发现婚姻栏时正在找木材;他在木作方面有几个无关紧要的疑问,但婚姻吸引了他的目光,勾起了几个更有趣、更值得深思的疑问。好比,盖普从来没想到,婚姻顾问的数量竟然比木材厂还多。但他想道,这一定跟你住的地方有关。换作乡下地区,岂不是木材跟大众生活的关系更密切吗?
  盖普结婚已将近十一年了;这期间,他几乎用不到木材,更不需要婚姻顾问。盖普之所以对黄页上一长串名字感兴趣,与私人问题无关;而是因为他花很多时间试着想象,有工作是什么感觉。
  有基督教咨询中心和小区牧师咨询服务;盖普想象有群热忱的牧师,总把他们肥厚干燥的手掌扣在一起。他们说出来的句子圆滑湿润像肥皂泡,好比“我们不敢指望教会对您这样的私人问题提供多大的协助。每个人必须找寻自己的出路,他们必须保持个别性;但根据我们的经验,很多人都把他们各自的个别性寄托在教会上”。
  摸不清头脑的夫妇坐在那儿,希望谈论同时达到性高潮的问题——那是神话,或真有其事?
  盖普注意到,有不少神职人员投入咨询;有路德会的社会工作部、有一位德韦恩·孔兹牧师(有“证书”的)、一个叫露意丝·雷格的“全灵牧师”号称是美国婚姻与家庭咨询局的成员(该局也颁发她“证书”)。盖普拿了支铅笔,在所有跟宗教团体有关的婚姻顾问旁边打了圈号。盖普相信他们会提供相对比较乐观的咨询。
  受过较“科学”训练的顾问会采用什么角度,盖普比较没把握;他对这种训练的内容也一无所知。有个持“临床心理学证书”的,还有个只在名字后面列着“临床,M.A.”,盖普知道这几个字可以代表任何东西,甚至可能毫无意义。这人可能是社会系的研究生,或念过商学院。有一个人自称“理学士”,但他可能读植物系。有人自称“哲学博士”——主修婚姻吗?有人自称“达克脱”(Doctor),但看不出是医院的大夫或一般所谓的博士。谈婚姻咨询,谁比较强?有人擅长团体治疗;还有人野心不大,只做“心理评估”。
  盖普挑了两个他感兴趣的。一个是达克脱罗斯洛克,——“自我评价工作室;接受金融卡”。
  另一个是M.聂夫——“限预约”,名字后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资历见不得人,或者极端傲慢?可能两者皆是。盖普想道,如果我需要顾问,我会先试聂夫。达克脱罗斯洛克和他的金融卡、自我评价工作室,一望即知是骗子。但聂夫是很严肃的;他有理想,盖普看得出。
  翻完婚姻栏,盖普又在黄页上流连了一会儿。他翻到土木业、孕妇装、垫毯翻修(只列了一家,而且是外县市史迪林的电话号码;正巧是盖普的岳父恩尼·霍姆,他替人整修摔跤垫,当作嗜好,也赚点蝇头小利。但盖普脑子里压根儿没有他的老教练;他顺着垫毯翻修,接着看到床垫栏,没认出恩尼)。再来是丧葬陵墓、切肉工具——“见锯公司”。够了。这世界太复杂。盖普又翻回到婚姻栏。
  这时丹肯回来了。盖普的大儿子已经十岁,个子长得很高,遗传了海伦纤细精致的轮廓和黄褐色的杏眼。他跟海伦一样肤色略深,承袭了母亲的好皮肤。他从盖普继承的则是容易紧张、顽固和自哀自怜的习性。
  “爹?”他道,“我到劳夫家过夜好吗,很重要的。”
  “什么?”盖普道,“不行。什么时候?”
  “你又在读电话簿了?”丹肯问父亲。他知道,每当父亲把电话簿当小说读,就像睡午觉一样得叫醒他。他常阅读电话簿,主要是找名字。盖普小说中的角色姓名都是电话簿里找来的;每当他文思停滞,就会翻电话簿找更多的名字;他会再三修改角色的名字。盖普旅行时,进到汽车旅馆房间里第一件事就是找电话簿;他通常都把电话簿偷回家。
  
9永远的丈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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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丹肯说;他假定父亲还停留在翻阅电话簿的怔忡当中,分享他笔下虚构人物的虚构人生。事实上,盖普也早忘了他今天查阅电话簿是基于与小说无关的动机;他忘了木材,只想着聂夫好大斗胆,以及婚姻顾问是份什么样的工作。“爹!”丹肯说,“要是我晚餐前不打电话给劳夫,他妈妈就不答应我去他们家了。”
  “劳夫?”盖普道,“劳夫没来啊!”丹肯嘟起嘴巴,翻着眼珠子;这是海伦的习惯,丹肯也有跟她一样好看的脖子。
  “劳夫在他自己家。”丹肯道,“我在我家,我想去他家过夜——跟劳夫一起睡。”
  “明天要上学,不行。”盖普道。
  “今天星期五,”丹肯道,“耶稣啊!”
  “不要这样讲话,丹肯,”盖普道,“等你妈下班回来,你自己问她。”他在拖延时间,他知道;盖普不信任劳夫——更糟的是,丹肯去劳夫家过夜总让他提心吊胆,虽然丹肯已不是第一次去。劳夫年纪比较大,盖普对他满腹猜疑;还有,盖普不喜欢劳夫的母亲——她晚上出门,听任两个男孩独处(丹肯说的)。海伦有次说劳夫的母亲“不自检点”,盖普一直对这字眼很着迷(这种外型的女人对他别具一种吸引力)。劳夫的父亲不住家里,所以劳夫母亲“不自检点”的外貌,因为独居的关系而更诱人了。
  “我不能等妈回家,”丹肯道,“劳夫妈妈说她晚餐前就得知道,否则我就不能过去。”晚餐是盖普的职责,想到晚餐他就分了心;他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丹肯放学回家好像没个固定时间似的。
  “劳夫常过来住夜,”丹肯道,“我也要去他家。”做什么呢?盖普很想知道。喝酒,抽大麻,折磨宠物,偷窥劳夫太太邋遢地做爱?但盖普知道丹肯已经十岁了,很理智——也很谨慎。这两个男孩也许只是喜欢在同一栋房子里独处,不要盖普高高在上对他们微笑,询问他们需不需要这个那个的。
  “何不打电话问问劳夫太太,看她是否可以等到你妈回家,再告诉她你能不能过去?”盖普问。
  “耶稣,‘劳夫太太’!”丹肯呻吟道,“妈只会说:‘我没问题,去问你爹。’她每次都这么说。”
  聪明的小子,盖普想道。他被困住了,差点就脱口而出,他其实是害怕劳夫太太的香烟会在睡梦中燃着她的头发,在夜里把孩子们烧死。盖普再没什么好说的。“好吧,去吧!”他闷闷不乐地说。他甚至不知道劳夫的妈妈抽不抽烟。他就是第一眼就不喜欢她,而且他猜疑劳夫——除了那孩子比丹肯大,在他想象中因此就可能以极可怕的方式带坏丹肯之外,没别的理由。
  盖普对他妻子和儿子喜欢的人大多都不信任;他有种迫切的需求,不让他想象中的“所有其他人”,接近世间寥寥无几的他心爱的人。可怜的劳夫太太并非遭他偏颇幻想诬陷的第一个人。盖普想道,我该多出去走走。他想,要是我有工作——自从不写作以来,他天天动这种念头,天天在那儿反复沉吟。
  世上几乎没有一份工作能吸引盖普,当然也没有一份他合格;他心知肚明,他根本谈不上工作资格。他可以写;当他写作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写得很不错。但他想出外工作的一大原因是他想多了解别人;他要克服自己对他们的不信任。有份工作,起码可以逼他跟人接触——平日若非迫不得已跟别人打交道,他宁可待在家里。
  说起来,原先也是为了写作,他才不考虑出外找工作的。但现在为了写作,他又觉得需要工作。我已经把可以想象的人都用光了,他想道,这也许是因为他喜欢的人本来不多;何况他也太多年没写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了。
  “我走啰!”丹肯大声对他说,盖普回过神来。孩子背了一个鲜艳的橘色登山背包;一个黄色的睡袋卷好捆在背包底下。两个颜色都是盖普挑的,为的是能见度佳。
  “我送你去。”盖普道,但丹肯翻翻眼睛。
  
9永远的丈夫(3)
“妈把车开走了,爹,”他道,“而且她还没下班。”
  当然,盖普傻笑。然而他见丹肯打算骑脚踏车,便朝门外喊道:“为什么不走路,丹肯?”
  “为什么?”丹肯火大了说。
  这样你的脊椎骨就不会被疯狂的青少年驾驶撞断,心脏病突发的醉鬼也没机会把你从马路上撞飞,盖普想道——那时你美好、温暖的胸膛就会碎裂在人行道上,你独一无二的头颅在你坠落地面时四分五裂,有些混蛋会把你像水沟里寻获的宠物一般裹在旧地毯里。然后那些住郊区的呆子就会出来猜是谁家的(“我猜是榆树街和道奇街转角那栋绿白两色的房子”)。然后就会有人开车送你回家,按门铃,对我说:“呃,抱歉。”指指沾满鲜血的后座,问:“是你家的吗?”但盖普只说:“好吧,去吧,丹肯,骑脚踏车。小心点!”
  他看着丹肯过马路,踏上下一条街,转弯前先张望马路两侧(好孩子;看他小心地打手势——但也许这只是做给我看的)。这是一个安全的小城市里安全的郊区;宽敞的绿地,每家都独门独院——大部分是大学的员工,偶尔有一栋大房子,分隔成单元给研究生居住。好比劳夫的母亲似乎注定一辈子做研究生了,但她自己有一整栋房子——而且她年纪比盖普大。她的前夫在理学院任教,替她付学费。盖普记得海伦听说那男的跟一个学生同居。
  劳夫太太可能是百分百的好人,盖普想道;她有一个小孩,她无疑很爱他。她无疑也希望好好利用这辈子完成些什么。只要她多小心点!盖普想道。人人得小心;但一般人不懂。要毁掉一切多么容易啊,他想道。
  “哈啰!”有人说,还是他以为有人在跟他打招呼。他回头四望,但不论跟他说话的是谁,已经不见了——或根本不曾存在。他发觉自己赤着脚(他的脚好冷;还是早春)站在家门前的人行道上,手里还拎着一本电话簿。他很想继续设想聂夫和婚姻顾问的业务,但时间不早了——他得去准备晚餐,他连材料都还没买。他听得见超市大冷冻箱的马达在一条街外嗡嗡作响(他们就为此搬到这一区来——盖普可以步行去采购,让海伦开车上班。同时这里也靠近公园,方便他跑步)。超市后面有风扇,盖普听见它们吸入走道上的静止空气,将微弱的食物气味吹到街上。盖普喜欢这样。他有颗厨师的灵魂。
  他整天都花在写作(或尝试写作)、跑步或烹饪上。他很早起床,替自己和孩子做早餐;午餐家里没别人,盖普习惯不吃;他每晚为全家人做晚餐。这是他心爱的仪式,但烹饪的野心跟他写作的进度与跑步的顺畅与否成反比。要是写作没什么进展,他就铆足全劲跑长途;有时候,写作不顺利让他疲惫不堪,连一英里路都跑不完,那他就用一顿精美的大餐来弥补这一天。
  海伦永远无法根据晚餐判断盖普一天的生活情形;特别的盛宴可能代表庆祝,但也可能是这一天唯一他做得顺心的事,只有烹饪能让盖普免于绝望。盖普写道:“如果你小心,使用上好食材,不取巧求快,通常都能煮出相当不错的菜。有时这顿饭就是一整天唯一没白费的成果。说起写作,我发现,即使材料都对,也投入足够的时间与心力,还是会一无所获。爱情也是如此。这种时候,只有靠烹饪让人在努力之余不至于发疯。”
  他进到屋里找鞋。他的鞋几乎都是慢跑鞋——很多双。它们分别代表不同的人生阶段。盖普跟儿子都穿清洁但皱巴巴的衣服;海伦衣着一向光鲜,盖普虽然替她洗衣服,却坚决拒绝熨衣物。海伦自己熨衣服,偶尔也替盖普熨件衬衫;熨衣是盖普唯一排斥的传统家庭主妇的工作。煮饭、带小孩、基本的洗衣、打扫——他都做。煮饭,他是高手;带小孩,有点紧张,但很周到;清洗,有点洁癖。他会咒骂待整理的衣服、盘碗、玩具,但绝不任它们摆着不动;他可说是个收拾狂。有些天的早晨,他坐下开始写作前,会先拖着吸尘器跑遍全屋子,或清洗烤箱。家里总保持整齐清洁,但整洁之中又有点匆促的意味。盖普把一大堆东西扔掉,所以家里经常找不到东西。有好几个月时间,他听任家中电灯泡一个接一个烧掉不予更换,直到海伦发觉全家几乎生活在黑暗中,只剩两盏灯挪来挪去凑合。好容易他记得换灯泡,却又忘了肥皂和牙膏。
  
9永远的丈夫(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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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也会照顾房子,但盖普对她布置的东西从来不帮忙照顾:比方说,植物盆栽一旦被海伦遗忘,它们就死定了。盖普只要发现它垂头丧气,或有一点点苍白,就会把它拎到屋外,扔进垃圾桶。隔了几天,海伦可能会问:“那盆红色的蟹爪兰哪儿去了?”
  “那个臭东西啊,”盖普会答道,“它生病了。我看到上头有虫。我逮着它把小刺掉得满地都是。”
  这就是盖普持家的手段。
  盖普找出他的黄色慢跑鞋,穿上。他把电话簿搁在储放比较笨重的厨房用具的柜子里(他把电话簿满屋子乱搁——然后为了找某本特定他要的,会把房子都掀翻)。他往一口铸铁煎锅里倒了点橄榄油,趁着热油的空当,切了些洋葱。现在才开始做晚餐已经晚了;他还没去买菜。做个基本的西红柿酱汁,煮点意大利面,搭配新鲜的生菜色拉和一条自家烘焙的好面包。他打算把酱汁留在炉子上再去市场,只要买色拉的材料即可。他快马加鞭切完(现在是切巴西利),但油温恰到好处前,千万不可胡乱把材料扔进锅里,油必须很热,但不能冒烟。烹饪有些地方很像写作,不能一味求快。盖普知道,所以他做这两件事从来不赶时间。
  电话铃响,他勃然大怒,抓起一把洋葱扔进锅里,溅起的热油烫到他。“妈的!”他大吼,抬腿便踢了火炉旁边的柜子一脚,柜门上的小铰链被踢松了,一本电话簿滑了出来,让他瞪大了眼。他随即把所有的洋葱和新鲜的巴西利扔进油里,关小火,用冷水冲冲烫伤的手,然后才龇牙咧嘴,伸长另一只手臂,拿起电话。
  (一群冒牌货,盖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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