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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再联络!-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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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德纶握著方向盘沉思著。
筠云望著他阴郁的脸色,沈默著。
「下雨了……」筠云说。
「唔。」他心神不宁,蹙著眉,像跟谁在呕气。
「下得好大。」筠云说。
「是啊。」他打开菸盒,取香菸,点燃,又按熄。他开收音机,调频道,切换好几台,又关掉。他捣额,疲倦地瘫靠在座椅上,叹气。
筠云振作精神,咧嘴笑。「嘿,你知道我这个人很随兴,你如果还是喜欢她,可以跟我说,我不会怎样,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不用一定要对我负责……」
「你的第一次给了我。」他当然要负责。
「拜托,什么年代了,因为这样跟我交往喔,会不会太可笑了?」
韩德纶看她微笑著,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眼睛好亮,她的瞳孔倒映著他。
他明白,她在为他解套。
「而且那时候你刚生病完吧,脑袋不清楚……我意思是说,如果你还忘不了她,就回她身边,除非真的爱我,不然不要放弃她。」
这个儍瓜!他眸光一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啊,我才不要你为了负责假装爱我,跟我一起,那样太逊了。」
韩德纶若有所思地,深深地注视她。「你等我。」
他转身,从後座拿了把雨伞,下车,去追陈书亭。
筠云的眼睛也下雨了。她跺一下车,骂起自己:「笨!我真是笨蛋!我干么装大方啊?」
她凑身抹抹挡风玻璃,想看清楚外边风景,但玻璃上雾气抹去了,氤氲的却是自己的眼睛,她看不清楚。她喉咙酸涩,胸口闷,泪汹涌。
她哽咽著,掩面啜泣。「没关系的,筠云,我可以成全他……」
陈书亭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在乎滂沱大雨将身体湿透。她一路哭,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她贪心,走错路,丢失到手的聿福,她活该!就在快到捷运站时,有人拽住她的手,她转身,惊讶地盯著来人。
大雨浙沥,韩德纶湿透了。几缙黑发落在额前,他目光温柔,望著她。
她儍住,高兴了。
韩德纶将雨伞撑开,拉起她的手,将伞柄交到她手里。
「拿去,不要淋雨。」
瞬问,她呜咽一声,扑进他怀里,埋在他胸膛痛哭。那崩溃的哭声,震痛他的心。他抱住她,听她哭嚷——
「我不能没有你,不要丢下我……求你……」她紧挨著他的身体。
「对不起,我刚刚说得太绝了。」他道歉。
「是我活该,你没错,我们重新开始。」
他的下巴抵在她头上,低声哄她:「其实……我心里还有你,很想跟你在一起。」
她哭得更激动了。「我知道,我知道啊,所以……不要推开我……」
「但如果我们继续相处,我会不断质疑你,我没办法信任你,到最後我们互相伤害,而且你也会因为急着补偿我,开始迁就我,我们的关系再不能回到从前,到此为止是最好的,这决定是理智的。」
「理智?」她仰起脸。「跟王筠云交往也算是理智的吗?你心里明明有我。」
「是,这点我不想说谎。」
「那就跟她分手。」
「可是,我一天比一天更爱筠云。当然现在的我没办法将你抹去,但是我更不想伤害筠云。」
「你还是要跟她交往?还是要跟我分手?」
「虽然我们没一起走到最後,但还是谢谢你陪我的这段日子,我希望你过得好,我祝福你。」
他不要残酷的道别,他要心平气和,为他们的感情划下平和的句点。
韩德纶握住她肩膀,轻推开她。
「再见。」他说。
「再见……」她心痛地接受了。「谢谢你的伞。」
他转身走了。
陈书亭撑著伞,暴雨中,看著他离开,看他回到另一个女人身边。
为她送伞,让她遮雨,是他最後的温柔,以後她再不能依靠这男人,他真的不再属於她。
陈书亭孑然一身,走向自己的路程。
***
筠云在车厢里等著:心惊胆战。时间一秒秒流逝,她忐忑著,揣测著。
他们讲和了吗?她可以微笑祝福吗?
车门打开,韩德纶回到车内。
他对筠云说:「对不起。」
她哽住,儍了一秒。「我……我祝福你们。」
他挑起一眉,笑著:「我是说——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
「你们没和好?」
「笨蛋。」他笑了,揉揉她的头。
他的头发湿透了,他甩甩头,雨滴溅上她的脸。她脱下外边的T恤,只穿背心。卷起T恤当毛巾,去揩他身上的水渍。「湿成这样,等一下又感冒了……」
韩德纶记住筠云的香水味,那跟陈书亭的不同。他心如明镜,要更努力的淡忘另一个女人。
握住那忙碌的小手,他将她整个人往怀里扯,筠云扑进他怀里。她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听他说——
「我们谈好了。」
「唔。」
「王筠云,你有个很坏的毛病。」
「欵?」
他敲敲她的头。「从以前就这样,一碰到棘手的状况就想逃,一感到难过就逃避,轻易放弃。」
「我是这样吗?」
「你是这样。」
「喔。」
「就是这种个性,会让在你身边的人不知如何是好,也会让喜欢你的人受不了,没有安全感,谁有把握让你二十四小时都快乐?谁那么神?人生不可能每分钟都快乐著,常常还会痛苦跟彷徨。」
筠云反省著,她是这样吗?好像是喔。是害怕悲伤的气氛、棘手的困局,她不喜欢有压力,而且她也希望他快乐啊……
他耐心地开导她:「我承认我会困惑,也有软弱的时候,人性本来就是很复杂的,常常矛盾,常常後悔,常常犹豫。如果我们要在一起,当另一个人迷惘的时候,会需要另一个人支持。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不要故作大方,随便放弃我。你可以流浪很多地方,但是感情不能流浪。」
「我伯你觉得我是负担,我怕你想跟她一起又不敢说。」
「真笨。」
他握住她肩膀,提高,堵住她的唇。
第九章
车子在暴雨中驰骋。
离家的路程尚远,他们都饿扁了。
筠云瞧著雨刷刷去水渍,不时拿眼角偷觑心上人,著迷地欣赏他很阳刚味的下巴,又著迷地瞧他专注望著路况的那深邃的眼睛,瞧他直挺的鼻骨,还有抿著的嘴,她想亲吻。
「不行,太饿了。」她说。「那边,麦当劳!」筠云指著马路右侧。
车子右转,驶进点餐区,韩德纶买炸鸡可乐汉堡薯条。
将车子停在速食店旁,他们打开餐袋,正要吃,筠云忽有主意——
「去那里!」这次指著马路对面,是旅社。
韩德纶想了想,也好。他的衣服湿透了,黏著身体很不舒服。发动车子,开向旅社。小旅社铺著宝蓝色地毯,没有大饭店的气派,倒也布置得典雅温馨,柜台,红色花瓶里,放著一大束香水百合,空气里弥漫淡淡花香。
他们登记住宿,领钥匙,36号房,三楼走道底。
韩德纶推开木门,房间狭小,墙壁刷著白蓝两色油漆,老家具,电视机,床,茶几,绿色热水瓶,一盏台灯,鹅黄色灯罩,一片落地窗,米色窗帘。
筠云率先进去,她走去推开浴室门。「你快去换掉湿衣服,洗个热水澡。」怕他感冒。
韩德纶解开领带,脱掉外套,走进浴室。当里边响起哗啦啦的水声,筠云打电话给张大志,她记得大志就住这附近。
「喂,我在百合旅社36号房……快,帮我送一套运动服,男生穿的。」
「干么啊?」
「快~~点~~」筠云懒得解释。
半小时後,当韩德纶洗完澡,腰间系著浴巾出来时。筠云坐在床上秀运动服给他瞧——
「你看~~」
「怎么有衣服?」
「我变的。厉害吧?」她笑得很得意。
「嗯,让我想想……」韩德纶抚著下巴。「该不会是张大志捐的吧?」
「嘿!你怎么知道?」
「在浴室都听到了。」
韩德纶将运动服放在床边,并不急著换上。他随意地坐在床上,擦乾头发。筠云在一旁偷瞧他,她咽了咽口水。哇噻!他的身材真不是盖的,一定是因为常运动的关系,他的身躯精瘦结实,随著他擦头发的动作,牵扯的肌肉让她看得目眩神迷。
他坐在床上擦头发。
「有吹风机啊。」筠云插上吹风机,跪在床上,帮韩德纶吹头发。
在吹风机咆哮声中,他感觉著筠云的指尖穿梭在发间,给他一种温暖的感觉。
「今天去公司顺利吗?」他问。
「还行。」筠云调整吹风机的角度,忽然看见什么,按住他颈後皮肤。「这里有颗痣!」
「有吗?」
「你看看我……」筠云扔了吹风机,跳下床,背对他蹲著,右手挽起头发。
「我也有,跟你一样的位置。」
「是有颗痣,红色的。」韩德纶摸摸那颗痣。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她兴奋地转身,蹲在他腿问。「你知道人为什么会有痣吗?你听过那个传说吗?」
「什么传说?」
「上辈子相识的人,为了方便下辈子彼此相认,就在身上做记号啊!身上的痣就是为了方便相认。」
「哪有这种事,想太多了。」
她抓住他双臂,凑身打量他的脖子跟胸膛,鼻间呼出的热气,弄得他好痒。韩德纶好笑地,按住她一直靠近的脸。
「干么?」
「看看哪里还有痣啊!搞不好又跟我的长一样的地方,我锁骨有痣耶……」挥开他的手,筠云瞧他锁骨,失望地说:「没有。我右肩也有痣……」又瞧他右肩,沮丧了。「没有……」
韩德纶干脆捧住她的脸,让她面对他。「我知道你有个地方有痣。」他望著她眼睛,兴起恶作剧的念头。
「哪里?」
「肚脐旁。」
她困惑地说:「有吗?」
「你不知道?」
筠云掀开背心下摆,拉低裙头。「没有哇。」
「我指给你看。」
韩德纶将她捞上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左大腿上,弯身检查她的肚脐。「奇怪,明明看见的……」
「就说没有,我自己会不清楚吗?你记错,记到谁的了?」筠云瞪他,这感觉不大舒服。
「我仔细瞧瞧——」他忽地起身,害筠云跌坐在床上。他将筠云双腿往下一扯,她惊呼,往後跌躺。
「喂!」
「找到了。」韩德纶压在她腿上,大掌按住她腰侧,注视那裸在衣外的,白皙圆润的小腹。
「看见了吗?」她的气息乱了,因为他呼出的热气拂在皮肤上,还有他热热的手掌覆上她的小腹。筠云望著天花板的日光灯,迷惘了,接著听见一把低沈的嗓音。
「在这里……」他亲吻她的肚脐左侧。
灯光眩目,筠云恍惚,她闭上眼,任那把温柔的嗓音催眠她。
「还有这里……」他双手探入衣内,将她的衣服往上挪高,亲吻肚脐的上边,一路往上吮吻,筠云心跳失速。那双大手将衣服直往上掀,他的吻一路往上烧,胡渣剌著她的皮肤,她敏感地颤栗了。
筠云笑了,搂住身上的男人。
她发现了,他撒谎。
一分钟後他们裸身相拥,三分钟後贴身交缠,五分钟後,在他尽兴地爱抚後,他撑起上身,她侧过脸,看见他强劲的手臂,他挺入她的身体里……
时间凝住,这刻後,亢奋与快乐将世界摒弃,只剩这旧旅社小房间,一盏白亮的灯,他在她体内暴动,将他旺盛的生命力,注入她体内。
筠云兴奋的张口咬他饿肩膀,他也吮吻她的耳朵,热情的在她体内移动,时而野蛮,时而温柔。近乎虐待地挤迫著两人身体,反璞归真似地两只天真的兽,他们兴奋著,耽溺在欲望的游戏里,热汗淋漓,恣意畅快。
事後,洗过澡,他们躺在床上,吃著垃圾食物。
欲望过後,留下的红晕,还在筠云脸庞上。
她笑著,喂他吃薯条,他喂她吃汉堡。
「太颓废了,瞧瞧我们。」他抱怨。
「管他的。」她笑。
地上散著衣服,床单床罩因先前激烈的性爱纠缠著,两人光著身只盖被,吃得满嘴油腻。
他说:「我从不在床上吃东西。」
她说:「凡事都有第一次。」
他摇头。「你把我带坏。」
她瞠他一眼。「谁先开始的?」
「你看——」他秀他的食指。「吃得连手都油腻腻,这种食物吃不得。」
「不怕!」她抓住他手,吮他的指头。他痒得笑了,想抽手,她爬到他身上,坐在他腰上。
「还有哪里油?我吃掉。」她啃他的嘴角。
他捧住她的脸,吻她……唯有爱情是这样的,不完美都变完美了。
炸鸡冷掉,他们吃得津津有味;薯条软了,他们嗑得高高兴兴;可乐没汽,他们喝得兴致高昂。
唯有爱情是这样的……
老旅馆的小房间,被大雨困住还这样快乐。唯有爱情是这样,旁的不重要,那个人是以取悦一切。
打破谁的常规,推翻谁的禁忌,挑战谁的界线……最後让两个人赤裸,没了距离,抱一起,交换体温。将两个不同的,变成两个相似的。
唯有爱情是这样的。
不完美的变美丽,少了的当缺陷美。最美丽的错觉,就发生在情人眼里。
韩德纶最讨厌睡陌生的床,最讨厌环境凌乱,可是现在他却在这些讨厌的条件里,忘了讨厌,还觉得快乐。他搂住身上的女人,感觉著她的柔软,感觉她身体的曲线,贴著皮肤,又想要她了……
筠云察觉到他的亢奋,她笑了,额头抵住他额头,笑望著他眼睛。
他著迷地望著筠云,他想,她有双热情如火的眼睛。他想,她要烧毁他了。
他闭上限,兴奋著,缄默了。
因为她的手,顽皮地去握住他的欲望,他的身体,又开始热了……
早上十点钟的会议,筠云九点五十分就到了。她戒掉爱迟到的坏毛病,诚心诚意要努力,想争口气,不教陈书亭看扁了。
陈书亭比她还早到,已经入座,正在整理会议资料。
筠云偷偷打量她的表情,实在钦佩。昨天她失恋,哭得好惨。可今日她一如往常,仪容整齐,表情如常。
筠云自问,如果换作是自己?嘻,她办不到,一定没办法像陈书亭那样保持著若无其事的样子。
看筠云来了,陈书亭指了指右侧的位置。「坐吧。」
筠云坐下。
陈书亭检视文件,随口道:「昨天让你看笑话了。」
「不会啦。」
「虽然你跟德纶交往,但我这个人公私分明,你放心,不需要觉得不自在。」
「喔。」筠云松了口气,真明理,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工作人员陆续报到,会议开始。助理将筠云昨日拍的相片贴在白板,大家要决定筠云的封面造型。
陈书亭简单扼要地报告会议摘要,吩咐助理:「体重计。」
欵?筠云困惑,要体重计干么?
助理搬来体重计,还拿出皮尺。
陈书亭望向筠云。「现在起,我们会每天盯你的体重跟三围。」
天~~筠云僵住,对啦,要控制体重,只能吃三种食物,可是昨天……昨天那么快乐,她忘了,还吃好多……
现在,全部的人等著。造型师、化妆师、美容师、企划专员……呜~~筠云愣在位置上,冷汗直淌。
「筠云?」陈书亭催促。
筠云硬著头皮上。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体重果然精彩。
「四十九!比昨天重?」助理骇叫,又量腰围。「二十六?昨天才二十五!」她叫得像筠云犯了杀人罪。
筠云站在体重计上,呆若木鸡。
美容师翻开笔记本,摇头叹道:「来吧,我记录一下你的饮食,昨晚吃什么?今天早上吃什么?」
「炸鸡……」筠云口气虚弱。
「炸鸡!」只有三十七公斤的美容师惊呼。「几块?」
「五……」
「五块?」大家惊呼。
「除了炸鸡呢?」美容师表情嫌恶。
「嗯……薯条。」筠云低下头。
「小薯中薯大薯?!」美容师震怒。
「米老鼠~~」筠云开玩笑想缓和气氛,可是……恐怖,大家目露凶光瞪她,她赶紧改口:「不好笑,对不起。」
「还喝了什么?」美容师像在拷问罪犯。
「可乐。」
「喝可乐?」造型师快听不下去了。「早餐呢?」
筠云乾脆一次招供:「汉堡,奶油吐司三块,咖啡,一片松饼……」跟韩德纶从旅馆回家时顺便吃的咩。
很好,很安静。
大家用激愤的眼神瞪筠云。
「昨天是怎么答应我的?」陈书亭瞅著她。
「对不起。」筠云惭愧地道歉。
美容师用力合上本子。「再胖下去,上镜头就不能看了。」她霍地起身,拿镜子过来照筠云的脸,筠云羞得拚命闪。
「你看你的脸,圆成这样!」
「对不起、对不起……」
造型师也过来,掐她臀部。「你看你屁股这团肉,没有自觉吗?这么胖怎么帮你挑衣服?」
「对不起、对不起……」
企划叹息道:「王筠云,你这样我们怎么把你塑造成少年杀手?还是要改变风格?」企划果然比较幽默。「不然我们让她走搞笑路线,对了,让她翻唱几年前蓝心湄唱的那首肉饼饭团!」
大家哄堂大笑。
筠云只好捧场跟著笑,但她面色越来越苍白,在大夥儿嘲弄的笑声中,她缩了缩肩膀,心坎凉飕飕。这就是光鲜亮丽人人羡慕的艺人生活?暗极了。
下午,宣传带筠云去摄影棚拜会主持界大哥,为接下来的发片铺路。
「只要让大哥高兴,等你发片,敲通告就很容易。」宣传经验老到地说。
「什么是敲通告?」筠云不懂。
「就是上电视节目,你在媒体前曝光的机会越多,唱片就越好卖,所以等一下要尽量逗大哥高兴,记住。」
筠云人缘好,容易让周围的人开心,但是她不知道要怎么样故意去逗人高兴?
她运气不好,当他们踏进主持大哥专用的化妆室时,大哥正在骂工作人员。筠云好惊骇,她看主持大哥嚼著槟榔,张著血红的嘴巴拉巴拉地骂——
「妈的什么烂本子~~你们脑袋长瘤是不是?」大哥将脚本扔在地上。「重写!妈的猪脑,浪费我的时间~~」大哥奉送几句台骂给工作人员。
筠云看那位女性工作人员被骂得这么难听,竟然还可以没事般对大哥鞠躬弯腰,说道歉。筠云蹲下,将脚本捡起,拿给工作人员。
宣传拉住筠云,推到大哥面前。
「陈大哥,这是我们九月要发片的新人,拜托大哥到时多关照。」
「长得很可爱嘛!」大哥忽然伸手摸筠云的脸。
筠云忽然低头啊一声,指著地上装儍。「有蟑螂~~」让这种人摸会吐欵。
大哥脸一沈,瞪著宣传骂:「妈的,你们公司没钱了是不是?签这么普通的小妹妹,不会红啦!」大哥气唬唬地去化妆,使了眼色让助理赶她们走。
离开化妆室,宣传气炸。
「好好的在讲话,你看地上的蟑螂干么?!」
「他想摸我。」
「那是因为觉得你可爱!」
「是吗?但是他的眼睛很色。」筠云瞅著她。
「就算色那又怎样?让他摸一下会死喔?这圈子的人本来就比较热情,你不要大惊小怪好下好?SHIT,你这样以後我会很难敲通告你知道吗?你机灵点好不好?」
「对不起……」这是今天说的第几次对不起了?
宣传酸道:「没带过这么笨的。」
筠云真感到抱歉,她提醒自己要小心要机灵要聪明,不要再给人困扰,她这样想著,神经绷得很紧。加上一整天下来只吃苹果,她现在晕头转向,很不舒服。
不过没时间休息,她们随即又赶去B棚,拍摄赞助商广告。
导演要筠云吃雪蛤膏,笑著说:「嗯~~好好喝,就是喝这个我的皮肤永远像十八岁。」
这么简单的台词,筠云NG十八次。
一直拍不出导演要的「甜美的笑容」,因为这款雪蛤膏有腥味,敦筠云反胃。NG到第十九次,导演发飙了。
「是白痴喔!笑得像家里死了人谁敢买?再笑不出来,乾脆去吃大便好了。」
筠云愣在现场,不敢相信会有人用这么野蛮的话骂人,宣传一直跟导演道歉。这会儿,筠云更笑不出来了,因为紧张,笑太多次,她脸颊快抽筋了。一直重拍,拍到第二十二次,导演、宣传、工作人员一起用眼神和轻蔑的笑唾弃她。
导演不骂了,用求的。「算我求你了,大姊,十二点了,你让我们收工好不好?」
筠云颤抖,这些人的眼神像针一样扎痛她。
第二十三次,她喝了雪蛤膏,对镜头露出甜美的笑。
「嗯~~好好喝,就是喝这个我的皮肤永远像十八岁……嗯~~」筠云忽然弯身呕吐了。她吐得涕泪四下,五脏六腑像栘了位,在这么痛苦的时候,她听见工作人员的嘘声和咒骂声。
筠云很慌,吐完又道歉,拍到凌晨两点收工回家。
回程在车上,宣传咆她,痛斥筠云今天的表现。
在宣传的骂声中,筠云额头抵著车窗,窗面倒影,是一张无血色的脸,一双空洞的眼。
筠云欲哭无泪,她吓到了。
这辈子王筠云从不知道什么是压力,现在她知道了。压力会让人想呕吐,想抓头发尖叫,会怕得颤抖,会恨不得消失在这世上,好像与世界格格不入。
到家後,她的家门贴著韩德纶写的便条,他买蛋糕给她当宵夜吃。筠云拿出他给的备份钥匙,开他的家门。
客厅的灯还亮著,筠云踢掉鞋,洗澡,进卧房。幽暗中,看著床上酣睡的男人,她差点哭出来,可是明天一早还有通告,她没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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