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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长弓射苍龙-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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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脉,在县境内东西五十里,南北宽也近五十里,挡住了丘北大漠的风沙。低一点的是月丘,靠近县界边缘的地方才稀稀拉拉长了几棵树。
安子堡名称由来有两种说法,一个是两丘夹一个山谷状似马鞍子。从列王时代开始,运往固州的军粮要经过此地,设了一个坞堡以护粮道,古称鞍子堡,后来传来传去变成现在的名字。还有一种说法,皇朝初期这里曾有坞堡名安宁堡,后来皇帝在一次批奏中潦草误写为安子堡,将错就错,使用了圣上所赐予的名字。
长路逶迤,沙多路涩,伴着谷底浅浅的小河行四五十里,远远一个土围寨出现在眼帘,和周围贫瘠单调的景色浑然如一,在县界上迎接李俊的一个老诚书役向知县大人介绍,那就是安子堡县城了。主簿早领了一干书吏、差役在城外五里候着,知道大人带了县君同来,说什么不肯让雨茜下车,七手八脚地抬着他们的驿车过了河。河中央,主簿指着断桥对车上的李俊说就等他来了拿主意。
河水浅得只没过脚背,据说就是夏天也只到膝盖,怎么看,李俊也难以想象会淹死一个知县。主簿见李俊不信,摇头晃脑地掉书袋,别看这河浅,每隔几年就会发生夏秋山水汇聚,“汹涌澎湃,冲决渠堤”,常常“渠淤口塞,不能授水,膏沃之壤,化为荼芜”。灌水不能保证。前几任知县欲彻底疏浚之,安子堡人烟稀少,“劳费工料,数载不成”。 “水利者,农之本也,无水则无田。”整个县四万八千亩额田有三万亩是在河两岸,要靠它来灌溉。其余大都在月丘山里,都是些秋田,瘠薄之地只能种秋禾的。
破败单薄的夯土城墙周不及二里,多处倒塌,缺口也不补,城外的住户就近借此方便出入。入城,“市街有商店二十家,皆事贸易,内有栈房四家,专为运转东西货物者。此外有大小酒肆两家,为城中‘巨富’”。这个巨富还是因前年固州事变,安子堡驻扎了五百甘叶左卫士卒,供其饮用,方从南门外搬进了城里,发了一小笔横财。城小,仅有住户七十余,约五百口,其余大多都住在城外四个城门口路旁,南门外沿何两岸住户较多,尤其是河左官道旁,人口比城内还多,成了个大集镇。
县衙在连围墙都没有,稍稍齐整的木栅篱后面是歪斜着的小小的衙署,“覆瓦不完”,李俊没了巡视一番的心思,让雨茜自己去后衙,自己在大堂入座,两边早已伺候齐全的书吏、差役们,在主簿的带领下一起参贺,就算是新官上任了。
参贺完毕,敲了四下“叩谢皇恩”的退堂鼓,众人散去,次日有事的依次按册清点,无事的衙参再对簿点卯,唯有留下主簿,李俊少不了勉励些“一切簿书,皆其赞襄”之类。
这主簿到职有年,老而多智,眼看县丞虚位,有心谋之。让自己从三衙升至二衙尚需这位年纪轻轻的大人推举,所以拿出全部心眼,察言观色,揣摩李俊的心思,先把公廨田的秋息账册拿出来,请李俊掌之。李俊时间掐算得很准,在甘叶打点了一圈,各方都照应了,恰恰好在十月底到任,领了整个十月的月俸不说,秋息也落了下来。这秋息数目是县丞取知县的一半,主簿、典史又减县丞三分之一领取,县丞空缺,典史未到,就有得说道了。
李俊先取了知县的那份,才仿佛想起前任知县和县丞殉职,单指着账簿上县丞的那份问是否给其家人以作抚恤。主簿“吏道纯熟”,可以写个《习吏幼学指南》了,心中有了计较,忙端容正色告以“自有官家恤之”。李俊听罢,略一沉吟,便让主簿与一干吏众分了去。吏众本来有份,既然知县大人慷慨,主簿就添了少许,将县丞大部给了李俊,自己取了典史那部分,李俊同意了。
梁末,朝廷直接索控州县仅及东陆四分之一,缺粮缺钱,所以对垦荒增田极为重视,为绩考之重,甚至开出价码,知县垦至三百倾以上者可升一级,士民垦荒二十顷以上者,经考试文义通者以县丞用;不能通者以百户用。李俊想迅速升官,离开安子堡,主簿想升任县丞,都还是要用垦地“叙功”的。
安子堡有小半是秋田,四成春赋根本无法实数征足,只有在秋赋上加息,弄得怨声载道。安子堡以前为往固州运转军粮的护粮坞堡,因习成俗,一半以上的青壮男子到固州做挑夫谋生,种田全托付家中老幼,或者“不解芸锄不耧田;一经撒种便由天。幸多旷土凭人择,歇两年来种一年。”秋赋重了,有人干脆逃籍,抛了科田,到阳丘北大漠边缘求生,更无论垦荒。
前任知县心忧失措,强将“地高水不能上者,命造水车,贫不能造者,官具材木给之。俟秋成之后,验使水之家,俾均输其直。田无水者凿井,井深不能得水。”千辛万苦垦了几百亩旱田,秋水一发,全部崩塌。
沿小鞭河一带能开垦的土地都已经开垦了,眼下要想增加科田数量,按照主簿之策,唯有叫苦,先上书清除去年河崩砂压地亩,免了这些科田的差粮,以平息民怨。然后重新疏浚河道,恢复故田,一进一出间,就增加了不少“垦田”。疏浚完河道之后,再招徕“穷民垦荒”。如此,“河渠为安县命脉,其事最要。一方利赖, 万姓生资,实藉于此。” 既然已经入冬,当“督促吏民乘农隙修治水利。”督修水利也是可以列入考功簿的。
另外一桩事情是主簿实实在在的功劳,李俊拖拖拉拉到任前,因秋水毁了秋收,灾民纷集县城,主簿主持赈济,往返各村“倡义劝捐,置养济院,开设粥厂,发放毡衣布裤,灾民返籍时又发给三日口粮,自是年十月至翌年二月,道无冻饿流殍。”这些,他都推让到李俊的头上了。
当然,李俊也不含糊,即刻跟着主簿踏访勘察。安子堡山洪泥沙冲淤,河水左右摆动,常蚕食田庄,历代任其自然,有河无防,灾害不断。对此定下疏防相济治水之策,预备用粮五百石,重修两沟阴洞,改飞槽为暗洞,下沉五尺,铺双层石条;筑堤二十里,夹稻草加宽填石;在两丘山水汇聚之处,新建分泄水关十六处。方略既定,李俊又身体力行,跟着农夫搬运石料,准备来年二月初开工。渠政费用皆由民力分摊,他带头捐出自己半年的俸薪,一时间安子堡人人称颂,终于盼来了一位青天。
李俊在外生龙活虎,回到内衙却瘫软如泥,累的不行。雨茜疼惜他的身子,去年一年在外,聚少离多,想方设法地弄些李俊吃得惯的饭菜,算准了李俊回来的日子,烧了热汤让李俊洗浴解乏。
雨茜一开始以为李俊因阳台不举,所以时常在外,待在石料场或者河堤上,躲着自己(李俊因此很得到些赞誉)。于是决定一段时日不去撩拨李俊,免得伤了他的自尊,像沐浴更衣都回避了,睡在一起也都把中衣穿得整齐。自己翻看在帝都偷买的医书,什么《天下至道谈》、《玉房指要》,弄了些验方配了药材带到安子堡,谁知道李俊一看冷了脸,摔翻药碗倒煞是威风,雨茜只好暗自伤怀。
自去秋回帝都以来,李俊官威渐涨,对于下属和颜悦色中也能体现出几分威严,有套恩威并施的把戏,不知怎地用在了雨茜身上却只剩下了威,经常流露出不耐焦躁,少了夫妻间的恩情。
慢慢地雨茜发现李俊离开了帝都后,原来性情中许多不为人所知的一面渐渐显露出来,让她恍然,发现相处了那么久的相公竟然是另外的一个人。而这个人又是那么的薄情,在帝都他父母面前和雨茜相敬如宾,客气有余而热情不足,到了安子堡则从冷漠寡言渐渐就变成了喜怒无常。李俊胆子小,但凡有事不顺心,在外不露声色,回到家则长吁短叹,也不愿和雨茜商量,只是气急败坏,对雨茜冷嘲热讽。细想他对雨璇的无情,对自己的忽视,雨茜有些寒了心,这个男人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何况自己的家人呢。
这天一早,李俊就匆匆洗漱排衙去了渠上,雨茜早早爬起来做了早膳,等李俊走后,又趴到床上睡了个回笼觉,快到中午才起床,坐到窗前,看着院子上方的天空发呆。她从梳妆匣中懒懒地拿出铜镜,镜中的自己形容憔悴,额头上竟然爬上了细细的皱纹,而曾经额头明亮,容颜亮丽的自己,不就是两年前的事吗。铜镜丢下,诗意涌上心头,“不受铅华染,梅花认旧身。一奁秋水冷,写出我本真。”既无悦己者,何必贴花黄呢。
第四章 风云初纪 一下
林平有了给驿小票,是“陆路车一乘,水路船一只,口粮二分。”以他的身份,自然是不会“与铺马”给他,车也要等到人坐满了才发。一路行着这张小票,倒也不消盘缠,他都折了一半,省到家中。
他心满意足,怎么也比两条腿走路要强啊,很快过辽州到了常胜关。这一年陈彦帮了自己许多,自然要拜谢,于是停了两天,还给当年的医生带了一些远州特产的药材,要不是他垫了一块护板在林平的头上,林平早就一命呜呼了。
时隔一年二人重逢,陈彦分外高兴。帮助林平贩卖鹿皮比起卖布让家族里多挣了一笔,家里为此给他在老家起了一座宅院,还四处打听谁家的姑娘合适,着手给他安排婚事了,这件大事耽误很久了。他一方面对林平升官回家感到欣慰,原来他就认为林平会是一个人物,现在的事实证明了他的眼光不错;一方面出于好心和爱算计的本性,他委婉指出林平留在远州的前途会更好,认识并且有恩于知州这样的大人物,前途一片光明啊。
林平这时还不知道自己未来会被尊称为“兵圣”,提早脱了兵籍回家就顶好了。担任典史?梁太宗开皇十五年因防“典吏久居其职,肆情为奸。诸州县佐史,三年一代,经任者不得重居之。”相比而言,成为一个好的皮匠可以干一辈子,林平就想把祖传的手艺发扬光大,能在帝都朱雀大道上开个鞋铺就是他人生最高理想,别提多美了。
陈彦的骨子里还是流着商人的血,所以,听到林平的想法也不觉得低下,只是觉得不现实。林平既然不知道在帝都繁华地段开个皮具铺子是多么的浩费,陈彦就要好好帮着他清醒一下,从官版契纸印契钱算起,牙人的牙契钱、过税、住税、屋税、地税和数不清的杂钱,头年不要一百枚银币,也要八十,这还只是活买贴赁,没算料钱。
林平嘿嘿一笑,拿出一粗布裹着的长棍来,解开,是根长角,请陈彦估算一下,能否够和陈彦搭股在帝都开铺子。陈彦算是走南闯北了,也没见识过这个东西,闻搜肠刮肚参与林平所述,不由得吃了一惊,林平拿出来的竟然是传说中的独角兽的角!原来皆黑人得了陈彦三哥的传授,制作的鹿皮裤子扬名远州内外,极北海边的库赫人就拿了这个跟皆黑人换,皆黑人又送给了即将离去的林平。林平这根是幼兽的,长不及七尺。即使如此,也能在帝都城内换一所小宅子了。
听了陈彦的估价,林平也是吃了一惊,他知道这个东西值钱,却不知道如此高昂,如果早有这个东西,他就会请求古英大人推荐自己进讲武堂了。当个好皮匠是现实的理想,纵横沙场才是他的梦想啊。不过懊恼过后,毕竟还是为凭空多的一大笔钱高兴,托陈彦把兽角卖了,从新开的军市上买些粮食和种子,让陈三哥次年带给远州的皆黑人。
陈彦见到林平年纪轻轻就能如此仗义疏财,心中佩服之余却打定主意,将来可不能和林平合股开铺。当下劝林平还是先留着,皆黑人那边鹿皮生意好得很呢,他三哥已经住到辽州府城盛京去了,开春就到远州,不用他操心,还是看看怎样给自己说门亲事,他也老大不小,三年任期满了,真的可以在帝都开个铺子,在帝都养大儿子。
陈彦劝得林平脸红,自己心里也甜蜜蜜地,他过几天也要回豫州过年,三哥路过常胜关时给他带来了一个女孩的画像,浓眉大眼地,一看就是厚道人,家里人都相中了她。林平也急着回家,于是陈彦拉着他急急忙忙去探视了那个当年参与夜袭常胜关的老兵。
桑贵年岁渐长,耳朵有些背,采药已经力不从心,还从高处摔下两次,没了当年徒手攀登城垣的灵活,但是家里米不够,每月还得上山一两次。桑贵的孙子憨憨地笑,感激地从陈彦手中接过了米袋子,引他们进屋,屋中除了两件粗大的桌椅,就是些药杵、碾药床、采药刀、掘铲、药篓、镰锸。
见到陈大人约朋友来探视,桑贵欢喜望外,非留着他们在家里吃了饭。饭桌上话就多了,先得从桑贵七代以上讲起,其开山祖也是个读书人呢。“少有狂疾,自择良方,寻山采药,远来至此。”成了潍州建东一带小有名气的医生。
桑贵十岁起在父亲的指点下学习祖传医术,可惜没多久父亲得了急症,留下两大箩祖传医书,撒手尘寰。桑贵本想继承祖业,一来识字不多,又失去了父亲的教导,二来家里有十多张嘴,作为当家长子,他靠采药难以维持生计,十五岁上就从了军,跟着老盛将军好多年,四十多才赶上打仗,立了功也就解甲归田了。
当年他把常胜关附近角角落落,什么武婆岩、藏兵寨、军马坑、圆山墩……走遍了。他采药总喜欢独自一人,天刚亮就出发。一把铁镐、一把柴刀,一口干粮,钻山沟、爬山坡、攀山崖……饥食野果、渴饮山泉,直到暮色渐浓,方才踏上归途。
每年端午是一年卖药最好的日子,流行挂香袋,以五色丝结而成索,或悬于门首,或戴小儿项颈,或系小儿手臂,或挂于床帐、摇篮等处,俗谓可避灾除病,曰:“此日蓄药,以蠲除毒气。”桑贵采的白芷、川芎、芩草、排草、山奈被一扫而空, 言不二价,抵得半年的卖药钱。
老年人说起往事就打不住,不顾家人的难堪,桑贵还时不时给两位贵客唱上一段《阳春采药歌》,“正月茵陈二月蒿,三月四月当柴烧;茵陈采收宜细嫩,摘起幼苗梗去掉......蒲公英宜春季采,采时最好花刚开......桑树根皮早春挖,趁鲜洗净泥和沙;纵向皮部刀剖口,除去外皮扎成把......白头翁根宜春采,挖起根茎及时晒;保留头部白茸毛,除去泥土须要卖。”
看桑贵高兴,林平就大声在他耳旁喊,告诉他自己的父亲也参加了白登之战,是跟小盛将军的,“给盛荃大人牵马的,叫林昌。”没想到桑贵竟然记得林平这个“不爱说话,小眼睛”的老爹,告诉林平从没有听说的父亲的轶事,一个是白登战后,父亲差点被老盛(盛泰)将军给斩了,多亏小盛将军保了救下;林平老爹另一件事被士卒们所津津乐道,小盛将军送了一个大姑娘给他,“你娘当年可是个大美人啊,还念过书,我们都见过。”林平难为情地向陈彦笑笑,“不是我妈,说来话长,回头告诉你。”到走也没有和陈彦重提此事。
两个好朋友再次在常胜关前分手。林平这一去,也许再也不会到潍州了,陈彦虽然不定落脚在何方,但是也少有可能去忠州,一别,也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因此和上次分手不同,林平带着淡淡的感伤坐上了前往帝都的驿车。
通州东北有张开为首的匪患,急着回家的林平绕了道,于是从帝都南边过南霁桥就向霞溪去了,看样子自己注定和讲武堂无缘,林平这样想着,托邮驿给讲武堂的诸城送去了一件皮衣,书信一封,对于自己未能去拜访表示遗憾。
在帝都的高锦和程姐也见不到了,林平送了鹿肉脯给他们,此外,桑贵给林平的两箩筐医书也转送给了高锦,林平仿佛能看见高锦会兴奋地跳起来,医书是高锦的最爱。
高锦好长时间没有音讯,从程姐的信中林平知道,高锦终于有机会回南方去看看了,近几年南方一直不太平,关于连州发生的大屠杀传遍了东陆,人心惶惶,所以他急于把家人接到帝都来。程姐可能也要去什么亲戚那里帮忙一段时日,直到高锦回帝都。亲戚也是医生,缺人打下手,这边高锦不在,她一个女人是不能独立行医的,吃饭的事情还是要考虑的;二来,亲戚也想介绍个男人给她,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再次翻越杭永仕山进入了忠州,林平回家的心情更显急迫,却还得按照李俊所走过的程序也来上那么一遭。一个小小的典吏,自然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林平刚十九出头,有心计没城府,不懂得也没有钱去送什么程仪规费,看在有一个知州举荐的份上,他的任命稍稍被拖延就过了,不过这么一来,多少给他后来的仕途留下了阴影。
去帝都达官贵人家里时,林平就是一个毛手毛脚的野孩子,不懂规矩的他遇上了规矩森严,吃尽了苦头;这次林平稀里糊涂就闯进了官场,下场也好不到哪里。但是,现在的林平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在乎,他满心惦记的就是回家、回家。
鹅公岭下有个小驿站,平时没有什么大人物来,只有到收取春赋、秋赋时,驿站才会忙碌一阵。驿丞是个解甲的什长,因为同样的行伍生涯,所以在这里和林老爹要好,他眼下还在驿站门外溜达,看着日头,一旦过了正午,就准备封了驿站的大门回家过节了,那时再也不可能有驿马到这个偏远的山村了。
一般这个时候没有什么人会来了,驿丞安慰自己,千万不要有什么人来,不然这个正元节就过不安生了。正想着,官道尽头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人走得飞一样,几乎就是跑,不一会就来到面前,向驿丞亲热地施礼问候,然后刮风一样从他身边溜走了。老糊涂了,驿丞想,这不是林昌家的老二吗,长得这样高大了。
林平向小树打着招呼,向小桥打着招呼,向突然冲到路上的母牛和小牛打着招呼,不害臊地向遇见的大姑娘、小媳妇打着招呼,问候晒太阳的老人和他脚边的狗儿,问候所有的人,问候一切,他林平,回来了。
他没有权力乘驿车回家,到了县城就自己往回跑,中午就到了鹅公岭。最后的路程显得异常的遥远,而走得异常的慢,积雪反射着阳光,让这个下午异常明亮,终于,到了自家门前,看了十几年的房子现在显得异常亲切,林平推开了虚掩的柴门,也打开了自己的泪囊。
天冷,院子里没有人,林平在走进屋里之前,踌躇了一下,又仔细看看院子,没有错,这才迈步向前。林平老妈在屋里做着针线,听到了院子里有动静,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多少次梦里听到这熟悉的脚步声,巨大的幸福让她不敢相信,她停下手,屏住了呼吸,门帘撩开了,一个粗声粗气的嗓音:“娘,我回来了。”
林老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美滋滋的,儿子终于长大了。两年前离开家的时候,还是个孩子。刚才从外面回来,冷不丁看到一个健壮的青年在劈柴,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儿子出息了,竟然成了典史,可以穿青色弁服,头戴着明角葫芦以章贵贱了。这是从前做梦都没有想的,自己即使立了那么大的军功,最后还是个下役,连个伍长都当不上。
林峰进了讲武堂,自然前途不可限量,自己知道这个小儿子一直默默的在努力,行伍两年却成了从九品的文官,林老爹觉得不可思议,想听个究竟,但是,儿子还保持着从前的习惯,三言两语就轻轻一带而过了,似乎并不愿意多谈这些。
孙姨见到林平也很高兴,晚膳后把林平叫到自己的屋里,因为家里的特殊原因,林平没有机会问到林峰的情况,所以,他这才知道林峰的信刚到,说他即将卒业,正在争取留在京畿,进入京禁军,至于忠州卫的禁军那是不考虑的,一不小心被分派到所,一辈子就这么交待了。林峰认为入京禁军不难,他的同窗都想方设法地成为御林军的一员,以驻扎在帝都,这么一来,他就不会和那些兵部尚书的儿子,枢密使的孙子去争了。
“他说自己能办妥一切。”孙姨有些兴奋地说,本来林平想看看林峰的信,但看到孙姨把信压在枕头旁一个雕花的木匣里,也就没有张嘴。
如果就这些,林平是很为林峰高兴的,也高高兴兴的向孙姨描述了讲武堂(他只去过一次,都没有进到门里去。)以及和林峰见面的情景,林平在内心里对孙姨实际上是喜爱的,和村里其他女人或者母亲比较起来,孙姨要显得有教养得多,字写得和人一样漂亮,左邻右舍的门上,都是贴着她写的对联,高先生来家里探视,看了也称赞不已;做件粗布衣服,也会绣个花,与众不同,别出心裁。
偶尔,孙姨会做出非常精致的小点心,是从未有过的美味,林平长得很大了,才在内心里承认自己当时为这个,非常的嫉妒林峰,他一辈子没有嫉妒过林峰别的,包括林峰优异的学业和能上讲武堂的好命等等,但是就是这个,让他无法释怀,看着林峰拥有一大盘,而自己则盼望着能再尝上一块。
如果有女性读者的话,今天这一章是献给你的。节日快乐。本章开始,故事的主人公将找到他自己的爱情,希望女看官能喜欢。
第四章 风云初纪 二上
林平并不介意孙姨用他来想象林峰的模样,相反,从内心里认为孙姨更能明白自己的描述,说起来就异常生动,引得孙姨笑意盈盈,直到孙姨拿林峰寄回银元来炫耀,林平才变得不舒服起来,他还清楚的记得那时冬衣还没有发下来,自己为了省两个铜板,用了一个白天,雪后,从帝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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