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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荒凉胭脂泪(完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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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原本是柳宰辅一手操办出来,设在宫外面,可一年来送进宫里的公子,都大大小小地得了名分,皇上却连半个正式的嫔妃都没有。这样破天荒的事情,被皇上拿捏着程度,加上朝政的更替,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朝官们索性半睁着眼。再加上几位女官传来了喜讯,他们更不去烦。因上回先帝和汉澜贵人的事大家都没忘,也不再有多少人动着脑筋要送亲眷进深宫后院。
柳宰辅见得如此,索性敞开来做,趁着这次机会,把烟萝厢院搬进了王爷府里。离开其他院子远远的,调了官兵守着,饶是办个闲人都不让出入。
五王爷得了信,也不去管被群官围着团团转的二王爷,一个人来去在新王府里,连个小厮都不带。
刚进了烟萝厢院,一色亭台廊桥全无,只有各种盘错的古木,蜷曲的枝杈挣扎着向上,撑起一片天空。
待走到最幽静的一个院子,向里头,不到几步就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哭声:“公子,你就真让他这样待你?狼心狗肺的东西,自己舒坦了,找个女人娶进门;一脚把你踢开。我真咒他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里面也没有人拦她话头,最后,一个少年冷冷清清的声音传出来:“不然要怎样?寻死觅活,拚个贞节烈妇的名头很光彩么?”
那女孩听了一噎,连哭声都出不来,过了些许,却放声嚎,似天塌了般,嚎得日月无光。
五王爷听了心烦,却知道了这里就是湘楚冉新的地。刚得了他从宫里搬出来的信,毫不停顿地赶来看,生怕他出什么事。现在见得这般冷淡的样子,虽放了心,却凭空多出许多气闷,再听得哭嚎声,心里奈不过,踢了门进去。
“鬼嚎什么,哭谁的丧呢?”
屋里的人听了,往水磨地上直直一跪:“请五王爷安。”
他见湘楚冉一动不动地跪着,双眼直勾勾盯着地板,丫头也是十三四岁的年纪,还抽噎着,弄得一塌糊涂。
他皱皱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不做书童了。二哥不要,我讨你过府就是,要什么名头都能给你。”
湘楚冉听了任是毫无反应,丫鬟抖缩着,连头也不敢抬。
平日在他这里碰的钉子多了,早就不以为意,叹了一口气,他自向屋里坐下:“起来吧。”
两人站起身来,丫鬟转身倒了杯茶水,抖抖地端上来。五王爷斜眼看她,长得水嫩,还挂着泪,一幅讨人怜的样子。他看了,却无端生出去多不爽来:“楚冉,你我几人一起长大,都是知道彼此性子的,二哥的事你也早就知道了,弄得现在这样,说实话,真是不能怪谁。二哥虽比不得皇帝尊贵,到底也是个王爷,怎么由得下人这么作践。”又转向那早已站不稳的丫鬟:“主子那么玲珑,怎么调教出这么个蠢东西,二王爷的事,能凭着你这些下人乱说?给我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话音还未落,原本无人的院子凭空冒出来两个侍卫,也不管她的哭嚎直直地拖了出去。
等再听不见响声,五王爷转向一直低着头的湘楚冉:“我还以为你定要替她求情的。”
湘楚冉微抬了抬头,却仍盯着地:“求一次情又怎样。我进了烟萝厢院,她定要走。不是每个主子都像我这样的。不学点教训,到时给人扒一层皮。”
五王爷笑着抿了口茶:“亏你这样用心,又不是什么灵巧的人,可别指望她能记着你的好。”
湘楚冉面不变色,话里却愈加冷清:“我若那般计较,在这里怕是活不了多久的。”
五王爷一噎,居然寻不出话来。只好转了眼,乱瞟了半晌:“明天还有一批人要进来,到时候你看着喜欢,挑个小厮出来就好了。就不要担心那丫头,到时我要过去,做泡茶的丫鬟算了。”
楚冉淡淡一笑,没有答话。若不是真正想要的,无论何人何地,有什么差别?
五王爷见他这样,心里黯了三分:“楚冉,若是别人,我早拖出去砍了,只有对你才这么说。二哥那里你还是断了念想,他什么心志,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样的人,断不会为了你一个湘楚冉乱了他的全盘。当初也是两厢情愿,这会谁也怨不得谁。要你进烟萝厢院,也是一时的气话,任谁被逼得那般紧都会上火。好男儿志在四方,明年便是三年科举大试,你文武双全,何不趁着年轻考些功名,难道真要圈在这些事里过一辈子?”
楚冉眯眼自嘲一笑:“你当我不想?宰辅府里早放出话来,只要沾了烟萝厢院的名头,要进仕途便是痴心妄想。他这样来,是要断了我所有念想。”
不想竟是这样,五王爷一愣,心中马上就有了数。二哥,你既不能留他在身边,又不愿放他走,才做出这种事来。所以我每次问你要他,你总是有理由来搪塞。你以为只要这样,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冻着两人的距离,在所有事完结之后,便可以回到当初么?不对,二哥,不是这样的。父皇的事情你还没有看清楚么?有些事情,你即使捧出全世界的金银权势来,也换不回当初。
沉眼站着,湘楚冉只能淡笑,什么都不愿去想。
又是一夜的笙歌,清晨睡,中午起,这样变形的生活,一旦习惯,竟以为自然。
楚冉撑起混沌的身子,屋外的寒心早得了信,端了洗漱的东西进来。弄干净了,胡乱吃些早膳,默默地走向前楼去,半句话都没有。
寒心见惯了主子清冷的模样,也不多话。自从来清风楼,已经过去四年了。湘公子的名号,江南仕子才俊已经无人不知,可公子日复一日的,总是板着脸,没有别的表情。
吃完饭就向前楼摸去。穿过门前一片萧索的竹林,寒心低了头。
公子文武双全,又是原本大家里出生,如此才智,当是夺些功名,笑傲青云的。有何况曾当过二王爷的书童,总以为前途一片光明似锦,谁能料到竟落得现在这个地步。
楚冉抬头,见着几片竹叶划过没有任何痕迹的天,飘飘摇摇地不知向哪里。江南初夏的天气,已经有些闷热难耐。一些不该想起的片断又重现出来,他皱了皱眉,微甩了下头,不再看天。
上了房间,照常是焚香煮茶,卷了帘子,懒懒地依在窗边看着熙攘的大街。
日复一日的那些事情,总是不知疲倦地上演。终于看得不耐时,楚冉刚要转头,突然见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人,缓步拖行到路中间,便定定地站着不动。
楚冉这才起了点兴趣,微微正身,眯眼盯着那人看。小小的身形,看得出少女的娇柔,一头青丝只是胡乱地扎着,却柔软清爽。
她狼狈地站在人群中,动都不动,满身落魄,却一点不现猥琐之态。楚冉定定地看着,他那样子实在难得,引得寒心都问:“公子,可要把她请进楼来?”楚冉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少情一帮人马卷尘而来,直直地冲向集市。人群立刻四散开来,只剩她一人,独独单站在马道中间。
楚冉当她是听不见,看着马队越来越近,不禁俯身上了窗。
那人一动不动地站着,等车马到了极近的地方,她却突然回过头来。整张脸都被泪冲得花斑,一双眼睛含了泪,却是空的。
楚冉心中一颤,那种眼神,四年前的这时,一直从镜中自己的双瞳中看见。
那人站在路中间,眼中空无一物,冷冷地看着。等马队靠到极跟前,居然扯出一丝笑来。
不要说那些当头的人,就连楚冉也是吓了一大跳。白少情微侧了眼,面色一闪,还未来得及阻止,护卫已经狠狠一鞭,把她抽得飞出去。
白少情微微一愣,只看了几眼,又扬鞭走了。
人马去了个干净,只剩了她一人躺在路边。不动,也不求救,仍只是冷眼看着,停了泪,面上一片冰冷。
楚冉挥挥手,对寒心说:“你下去看着,她若是站起来了,就请到楼里来,我在偏厅等着。”说完垂帘撤了牌子,向后院走去。
过了许久,人总算是被带到了。楚冉定定地站在内屋,望着墙上的画。听着帘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刚想转头,那人却劈帘进来。
从未见过那样大胆的女子,楚冉不禁一愣,转眼看她。洗得白净,却只是中人之姿,脸上只有一双眼睛灵动,也并不如何出彩。
楚冉眯眼,微微有些失望,转了眼。
那时谁会知道,这个落魄的女孩,卷得起怎样一场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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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凉这些天走的路线:兰州——敦煌——兰州——青海——西宁——兰州——西安
现在还在西安,26号回去,更新回去了就会更上了
各位等文的大大,真是不好意思了……

一春梦雨常飘瓦,尽日灵风不满

现在这种状况,我能做什么?
坐在船舱的里间,四面都没有窗户,对面就是安昭文老神在在地喝茶,戎装未卸,双眼盯着茶盅,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
我牙龈不是很好,过冷热的东西一样不沾,滚滚的茶水端上来,我只有看着的份。
被和若即他们拆散了,单独带到这里被安昭文对质。心里乱成一团,渴、饿的感觉一概没有了,哪还有闲心思来想这个。
刚上船时大家好好地说了两句话,都客客气气笑眯眯地。我虽起了一身鸡皮,却也知道安昭文不想给我们难堪,只是不晓得他在打什么算盘。
我一直以为他是同二王爷一党的,可碰见皇上那次,却是他豁出去帮我瞒着,又听了若即说原来的事,觉得他同皇上里头也不简单。原来以为马上要脱了这些事,也不仔细去想,混一天日子算一天,总是离麻烦越远越好。谁知今日,非但逃不开,反而被深卷进去。
我们站在甲板上说了没几句话,就从船舱里跑出来几个老朽文官,见了我们这些不速客,愣了下,又仔细地打量。其中一个看了半天,突然指着我跳起来:“贼人!这不是二王爷放榜捉的贼人么!狗胆包天居然摸到官船上来了,来人啊,给我抓住了,二王爷有赏!”
另一个也眯着老花眼看了半天,脸色突然一变,赶紧伸手捂了那人的嘴,一脸慌张地斥了几句:“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哪是什么贼人,这是二王爷发了话要迎进府里的若小姐,亏你还特意赶过去看了那五十大箱的定礼,这点见识都没有么!”
他说完又赔笑转向我:“若小姐,你可真是祖上积了德了,嫁入王爷府,那可是三生三世的荣华富贵,享都享不尽。”他见我不搭理,又堆上一层笑:“那就是大粗人一个,若小姐您千万别介意。到时候王爷面前,还有劳美言几句。”
我铁青着脸听着,安昭文却突然笑出来:“你们还指望这样去拍马?看看清楚了,别失手拍错地方给踢飞了。”
两人一听一愣,还要说什么,却给安昭文挥手退了下去。他笑盈盈转过来:“这么长时间未见,在下想和若姑娘单独聚聚,不知道各位能不能行个方便。”
若即一听马上便了脸色,孤男寡女的,什么名头都没有,要单独聚算是什么意思。
“安尚书有话何不直说,小若与我一路同行,想也无什么需要隐瞒了。”
安昭文脸色一闪,复又笑着说:“公子此言差矣,二王爷提亲送礼一事,想必各位都已知道,不论若姑娘想不想嫁,在下都有几句话不吐不快。公子等人一路劳累,何不去客间洗漱一番,稍加等待。在下自会安排宴席为各位接风。”
我听他这样说,心里也不再悬着,这种态度,铁定是不会把我卖给二王爷的。
捏捏若即的手:“安大人有话要说,我跟得去听听就是,你们先去洗漱,我随后就来。”
若即不动,沉眼看我。我笑,在这里还逞什么强,若不顺着他,当真要冲破后面的船队出去么。
终是劝得他们先走,我随着安昭文进了里间,丫鬟敬了茶后退出去……屋里就再没有半个杂人了。
安昭文沉眼盯着我打量了半天,突然哈哈的笑出声来。我一愣,想莫不是脸上沾了什么东西,赶紧用手去摸。
他笑了半天,终于停下来:“亏他想得出来,高福荫定是被你骂了个狗血喷头。”
一听,知道他是在说二王爷的事,瞪了他一眼:“还好意思笑,也不知道是哪个磋人想的主意。”
他笑眯眯笑眯眯地:“不管是哪个磋人的主意,总不是二王爷的。”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在那里,他便接着说:“他多少玲珑心思的人,能摸不清你的脾气?这样还硬是要收你做侧室,说出去谁信?”
细细一想,果真是这样,心里反而更加没主意了。
二王爷什么样的人,即使想要什么,也不会这样没趣地强夺,有的是其他的手段。若不是王爷一时起兴,就只可能是朝廷上纷争的事情,愈加的麻烦。
我只是想不通,怎么会扯进这种事中,我一无权势二无背景,有什么能让他们利用的?
安昭文抿了口茶,缓缓地转了眼,盯着我说:“我手下得的消息,定亲的事情,是从宫里传出来的。”
一时没反应过来,傻傻地盯着他。他放下茶盅,倾身过来:“就是说,要二王爷纳你为妾,是皇上的意思。”
我心里一颤,刚端起来的茶盅从手中一滑,啪地摔在地上,碎成一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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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荒凉今天早上看见了cc大的留言,觉着有点那个啥^_^
荒荒每次看见长篇留言都很激动,但是自己不太喜欢在文里贴题外的话。怎么说,感觉荒荒希望大大们在读文章的时候,能把这篇文看作是那段故事的纪录,而不是荒荒的编造。就像荒荒以前说过的那样,在这篇文里,我也不是神,所以不想太多地介入,个人8是很喜欢文章里作者的影子太重,所以这方面一直很小心。
各位大大想的话可以加群,荒凉在里面一直被压迫,被欺诈,被虐得死去活来,是催文虐荒的大本营,泪……T_T
还有一个,荒凉现在小心翼翼地,8敢嚣张。因为……
偷笑~~各位大大再稍等下吧,后面马上就出来了~~
HOHOHOHO~~

青山欲共高人语,联翩万马来无

清晨天还未亮,猛烈的风吹得帐篷四面漏风,震耳掀天的狼嚎般,无论缩在哪里,浑身上下都被吹得发冷,饶是你再疲惫的身子,也不能睡过这清晨的光景。
也记不起是第几天,冻得醒过来,睁眼就看见负雪已经端坐在那里。若不是她的装束稍有不同,我真要怀疑她昨晚是否合了眼。
抖抖身上的尘土,四肢发僵地坐起来,皱着眉等那翻天般的眩晕过去,眼睛才稍微看得见东西。用手揉了揉,半睁着眼睛朝负雪打招呼:“早啊。”
不等她回话,我挣扎着就要出去,却被她一把拉回来:“这样子就要出去了?待会撞着人,我又得被若即说半天。洗漱的水都在了,你弄干净了直接去那边吧。”
我一抿嘴:“哪就有这种运气,天天撞着王爷?”
负雪拖进来个桶,里面满满的一桶水,我把手伸进去,还微微有些温热。
心中一动,都已经入了初冬,水早是彻骨的凉,每日早晨我都是咬咬牙洗洗弄弄,晚上才能从膳房蹭点热水。这样一大清早,天都没有亮透,让负雪去哪里弄这么些热水?
她一下笑出来,素脸都显得光艳照人:“拿那水水的眼睛看谁呢?又不是我帮你弄的。过会若即知道了,又是将我剐一顿。”
我登时一愣:“是若即送来的?”
“也不算是,他手下那么多的罗罗,这么点事还要自己动手?不过倒真被他说中了,你那手再泡冷水就该变胡萝卜了。”
我一笑:“又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娇贵什么。入了冬,该肿该长的一样逃不掉。”
说是这样说,我寻了块布,把浑身上下够得着的地方都擦了遍,身体才觉得清爽起来。弄了半天,水都变浑了,我才撇撇嘴把衣服穿起来。
负雪看了我半天,脸上退了笑:“你真是,犟什么,弄得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自己吃苦。”
我冷笑:“我怎么弄,有什么区别?”
负雪听了眼神一暗,不接话了。
赶紧转了话头:“倒是你,那样的身手,干什么要窝在这里,外面十丈红尘,要怎么样没有?”
她向后一靠,半天没有说话。两人躲在阴影里,满耳只有嚣张的风声,整个天地都被吹得飘摇。
半晌,她才幽幽地说:“小若,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天地再大,能去的地方也只有那么一块。”
我一愣,顿时噎住,说不出话来。
她一转眼,又满面是笑:“你还是不知道得好。”顺手拾掇了一下衣裙,漫不经心地问:“同那些人处得怎么样?”
登时一愣,马上回过神来,知道他在说那些同处的丫鬟们:“能怎么样,个个都不知看着什么,那样的货色都争得头破血流的。”
她迷眼一笑,绝对是猜出来了:“没些才色心性,都是冲着王爷身边的位置来的,你上回的事情一传开了,任谁听得舒坦?自己怎么都要不到的东西,被你当什么污糟一样避得远远的,她们心里自然不顺。狗眼的东西,真当你是落势了,难得逮到自然憋了一肚子的气。”
我抿唇,眯着眼睛不说话,身上打理干净了,拍拍手准备出去。
负雪一把拉住我:“也别当回事,低了自己身份。”
我冷笑一下:“跟他们计较,我吃饱了空的。”
负雪一愣,随即便会心地笑:“就喜欢你这副样子,什么人都不入眼似的。他们要做得太过了,可不要自己忍着。”
我眯眼淡笑,微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想着旁的事,乱说几句,就告辞出去了。
王爷的人马都随军扎了下来,不知寻的什么地方,茫茫的一片什么人都看不到,空空沙土样的地面,什么草都不长。
二王爷,安昭文,还有几个将士一起,他们的帐篷都设在中间,随行的侍从都是睡的边上的小帐篷,每每的有什么事,都要巴结着跑大老远的路。
沿途的风沙一片狂嚣,打在身上一阵阵的疼,眼睛都睁不开。往上面端茶递水的,早不能用案板,都是几层的传饭盒子包着。
我同另一个丫鬟一起往主帐递茶,迎风走着,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捂着口鼻,北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
摇摇晃晃走了一会,正在走神,冷不丁被人从旁一叫:“若离?”
我吓得几乎跳起来,六神归了位,转眼一看,是戎装的安昭文。
我和那丫鬟赶紧下了手里的东西,弯下身来就要行礼,谁知我头一底,就被安昭文连手掺起来。
他荒得调子都变了:“这是做什么?起来起来,怎么弄成这样?”
我直直站着,双眼砸在地上,不接他的话。他显是急了,夺过我手里的盒子交给那个丫鬟:“你先送过去,就和王爷说我碰着故人了,晚会再去。”
说完,他拉着我拐七拐八不知走了多久,闪到了一个帐篷里。
稍微定下心来,他把我仔仔细细打量了遍,叹了口气:“都成什么样子了,谁弄得?”
我盯着地上的猩红地毡:“回安大人的话,若离冲撞朝廷命官,按律当处流放三年,二王爷阵前大赦,改为随军服役一年。现在膳房当差。”
安昭文笑得发冷:“冲撞朝廷命官?你说的那些话,捅出去了杀十八个轮回的头都够,二王爷都不计较,什么人倒是那么大的脸面,拂不得的?”
“高福荫。”
他一愣:“可是此次军备总管高大人家公子?”
我淡淡一笑:“正是。”
他反手一把抓住我的手:“你说,他们怎么逼你的?”
我一愣,不知他在说什么。
“那人我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回偏还当了权,什么事都做出来了。再说,你管它谁家公子,总归是当耳旁风的,这次他们拿什么逼你,连泡茶这种事都肯做了?”
我笑:“若离想做,端茶递水,一样都不漏,不想做了,拿着全天下来要挟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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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了了,去睡了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

他一顿,叹了口气:“你跟我说这种气话做什么,要不是前线告急,我也定不会留你们在二王爷那里。”
安昭文待我向来不薄,却每次都被我出气,心中一黯,下身一礼:“若离失礼了。”
他这才笑出来:“这样才是,好好说话。”又指着旁边一张椅子,让我坐下来。
做了一早上的活,什么都没有下肚,早就头晕目眩的。他肯给坐,我一点不客气。
那天在江上见了安昭文,在他的船上呆了几日,谁知一道军令,将整队人马调去了大半。他刚走了没多久,后面竟然是王爷的船队追得来。
先不要说上回下定礼的事,见了面大家尴尬,何况高福荫也在船对里面,说什么都不肯放我走。二王爷一直避着没见面,五王爷的船队也没到,到算是高福荫当权了。
上回若即将他一顿打,估计是记在心里了,却不提他的事情,只说我冲撞朝廷命官,都抓进牢里去了。
他叹口气:“留着将暮和若即在这里,我本以为无事的,怎么弄成这样了?”
我垂了眼不说话,若即自然是说过不能呆在这里的,那一晚说什么都要带我走,却被高福荫截到,说了一番话,彻底打消了我要走的念头。
安昭文倾身过来:“高福荫到底拿什么威胁你?楚冉?负雪?”
我不说话,沉眼看着地。
他说:“如果是负雪,你大不要担心,她混得是比我们还要有脸面。”
我仍不抬头,问:“如果是楚冉呢?”
安昭文一愣,不接话了。
先前听说了,楚冉是同二王爷一同长大的,虽只是个小小书童,到底是不一样的感情。可我等的那两日,楚冉被高福荫扣着,二王爷那边却连个信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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