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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遇上风流才子之锦瑟-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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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脚下一绊,差点摔倒。仰头闭了闭眼,终是没有回头。
耽搁了半天,到紫宸殿时,正碰到小太监飞奔来报皇上下朝的消息,我低头与一干内侍宫女跪在殿外迎驾,一会儿就听到蹀蹀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到跟前时突然快了起来,还没等我回神,皇上已伸手将我扶了起来,目光在我脸上转了一圈,含着小心的探测。
我心里无限悲伤,玉筝的话一直在耳边回响,我才是无情的人?一直认为是他在折磨我,难道竟是我在折磨他?
他的目光对上我的,一怔,有些焦急地说:“怎么?身子还不舒坦?朕昨日只是逗你呢,没好就不要逞强。”
我摇摇头,轻声说:“没什么,都好了。”
他温暖的大手握住我冰冷的手,将我拉进殿内,一叠声吩咐人多加火盆,并将宫女奉上的手炉塞到我手中。
我轻轻挣开他,深吸口气,柔声说:“皇上,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么?”
他一顿,默不作声地转身坐于御案后,拿起一份奏折看起来。
我固执地看着他,他却盯着手中的奏折半天也不动,只是脸色越来越阴沉,连指节都因用力而变白。
殿内一片沉寂,内侍宫女不知何时都悄悄躲了出去,只有火盆中燃烧的木炭偶尔爆出一声轻微的噼啪声,镏金香炉中散出的香气,熏得我喘不过气来。
“以前?哪个以前?”良久,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却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悲伤。
他口中虽然还在问,其实心中早就清楚了吧。清楚不论如何努力,终是又回到起点了。清楚我的意思是,中间发生过的一切,不论是他伤了我,还是我伤了他,全都一笔勾消了吧,或是当作没有发生过,我们还是那样的关系,我为他除掉王守澄出力,而他答应事成之后放我自由。
如果只是清清楚楚的利用关系,是不是简单的多?也不会如此徘徊心痛?
“皇上……”除了这两个字,我竟似无话可说。
而他却被我语气中的痛苦震得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我,“锦儿,你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是不是?你心里也有我的,是不是?”
我摇头,静静地看着他,“皇上,别再问了,也不要想。一个女人对您有没有心,有没有情,真的那么重要吗?比起江山社稷,比起皇上的雄心壮志,儿女私情实在不值得您如此费心。皇上,您要面对的是什么?是自安史之乱以来,专权跋扈、手握兵权甚至掌握皇帝生杀废立大权的宦官势力,稍有不慎,就可能引来大祸。皇上,锦瑟请求您,别再为锦瑟伤神,集中精力去完成您中兴大唐的雄图大业吧。”
皇上静静地听我说完,狭长的凤目中渐渐透出坚定与欣赏,盯着我看了半天,方缓缓一笑,“好!锦儿,朕不再问了。朕做给你看,你姑且呆在朕身边,看朕如何剪除社稷之患,如何做一个有道明君,看朕,能不能打动你这颗铁石心肠!”
我朗然一笑,“拭目以待!”
头一次,我和他相视而笑。
第六十章 破局
    皇上去给太皇太后请安,我带内侍宫女搬了大大小小十几盆水仙、腊梅等花草,摆放在皇上下朝后处理政事的紫宸殿东偏殿,并将巨大的镏金香炉换成小巧的翡翠小香炉,在龙涎香里添了一点茉莉香,仔细闻了闻,恩,不错,空气清新湿润了不少,香气也不那么浓烈了。
“锦司记好雅的兴致。”一把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我转身,见是一身绯色官袍、风流倜傥的侍讲学士李训踱了进来。
我行礼,“李大人,见笑了。”
他连忙虚扶我一下,口中笑道:“锦司记不要折杀我了。”
我就势起身,请他落座,待宫女上完茶方道:“李大人今日来得有些早了,皇上去兴庆宫尚未回銮。”
他扬眉一笑,“是啊,我忘了皇上今日要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他目光忽闪,口中说是忘了,却让人觉得是有意为之。
我微微一笑,他也不掩饰,跟着一笑。
“我听说锦司记是王守澄大将军的义女。”他状似随意的问。
“没错。李大人不也是王将军的心腹?”我巧笑回他。
他哈哈一笑,一双亮得过分的星目紧盯着我道:“不瞒锦司记说,训投靠王将军实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我点点头:“嗯,锦瑟明白。人人都有苦衷啊。”
他摇头:“锦司记好像对我有偏见?”
“李大人说笑了。”我淡淡回道。
他看了我一会儿,忽道:“锦司记日日跟在皇上身边,当知皇上的心事喽?”
“李大人被皇上引为心腹重臣,不就是为了皇上的心事吗?”
他意味深长的笑笑,道:“训得蒙皇上垂青,理当为皇上分忧。只不过皇上另外的心事,可全仗锦司记体恤了。”
我明白他之所指,是担心皇上为儿女私情所困,于雄图大业有损。说白了,他是怕自己所谋之事,最终会毁在女人手里,在他心里,我俨然成了祸水了。当下心中有气,故冷淡地说:“李大人言重了,我们为人臣子,各安本分罢了。”
他听出我话外之音乃嫌他多管闲事,也不着恼,只是兴味地看着我笑笑。
我不肯被他看出羞恼,也对着他微笑。一时殿内无声,只余两人各怀心思的浅笑相对。
“什么有趣的事能引得锦儿和李爱卿一笑?”皇上清淡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
我忙起身迎去,口中笑道:“皇上回来了。刚刚李大人讲了个笑话挺有趣的。”
“哦?”皇上剑眉一挑,凤目扫向李训,嘴角含笑,眼中却殊无笑意,道:“什么笑话?说来朕也乐乐。”
李训不慌不忙地行过礼,方道:“回皇上,微臣哪里会讲什么笑话,只不过刚刚向锦司记请教了个问题,而锦司记妙语如珠,臣自笑弗如而已。”
皇上斜睨我一眼,对李训道:“说来听听。”
我不知这个李训要耍什么花样,也只得陪笑。
“微臣问假若锦司记和训在森林中遇见一只猛虎,该当如何?锦司记答曰‘系好鞋带子’,微臣正在奇怪,对头可是猛虎,系好鞋带子难道就能跑得过老虎?谁知锦司记下句话却让臣恍然大悟,会心一笑啊。皇上何不让锦司记亲自说与您听听?”
我心里暗骂,好你个李训,自己卖弄也就罢了,做什么把我拖下水?我暗瞪他一眼,他回我一个无辜的笑。
转目见皇上正看着我,知道不好糊弄,于是佯装无奈道:“皇上,李大人见锦瑟为女流之辈,有意难为,锦瑟只好小小地报复他一下,于是答道‘我哪能跑得过老虎啊?不过我只要跑得过李大人就行了。’”
皇上一怔,旋即哈哈大笑,笑罢复叹道:“爱卿如今可明白孔老夫子的那句话了?以后可不敢随便得罪女人了啊。”
李训忙打躬作揖,口称:“皇上教训的是,微臣再也不敢了。”
一时三人都笑了起来。
李训走后,皇上抿着嘴看了我半晌,黑沉沉的眸子有些凌厉。我陪笑道:“怎么?皇上生气了?”
他哼了一声,道:“朕生的哪门子气?锦儿机智有趣,人见人爱,朕高兴还来不及啊。”
“呵,还是生气了。不过这个机智有趣的人,可不是锦儿,而是皇上宠爱的李大人啊。”
他默了一下,接着问道:“那你觉得他如何?”
我也肃容道:“李大人为人机敏,应变迅速,是个难得的人才。更难得的是,他从底层上来,深知百姓疾苦和宦官之害,所以迫切想要改变这种状况,正好为皇上所用。”
皇上挑挑眉,鼓励我说下去。
“只是,锦瑟觉得李大人有时未免有些恃才狂放、急功近利。”我思度着说。
皇上轻笑一声,道:“锦儿,你说的不错。只是目前正值用人之际,暂且顾不上他的不足之处了。待到宦祸清除,再加以提炼,他定能成为我大唐重臣。”
我点头道:“皇上心中有计较就行。”
“朕省得。郑注已经给朕上了奏折,弹劾宰相李宗闵,这其中也牵连不少啊,朕不得不开杀戒了。”皇上声音有些低沉。
“皇上宅心仁厚,才会觉得不忍,只是自古成大事,不得不做抉择,况且李宗闵也算咎由自取,皇上不必过于难过。”我柔声劝道。
他点点头,不再多言。
不久,朝上即传来郑注揭发李宗闵勾结女学士宋若宪及枢密使杨承和一事,皇上震怒,斥责宰相李宗闵朋比为奸,贬黜为潮州司户,与王守澄不和的宦官杨承和、韦元素等“姻党坐贬者十余人”,女学士宋若宪被赐死。
随即,皇上擢升郑注为工部尚书,充翰林学士,得以充任近侍,深受倚重。
自此李德裕与李宗闵两位宰相都被赶出了朝堂,郑注与李训大受圣宠,权势熏天,一时群臣议论纷纷。
一日皇上退坐偏殿时,说起群臣的议论,深不以为然,对我说:“锦儿,你光知道宦官专权,可知在朝堂上,朕最生气的还有一事?”
“皇上说的是牛李党争?”
“不错。去河北贼易,去朝廷朋党难啊!这牛李党争也是朕之心腹大患,朝堂大臣大多依附牛李两党,互相倾轧,不为朝廷出力,如今郑注李训把代表牛党的李宗闵和代表李党的李德裕统统赶出朝廷,虽说不能将党争之人连根拔起,至少可以煞煞他们的气焰,免得到时我们对宦竖出手时碍手碍脚,朕觉得郑李此举,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皇上说的是。郑大人和李大人确实聪明,这一系列的罢官运动,不仅打击了牛李两党,也除掉了大太监杨承和、韦元素,同时讨好了王守澄,让他放松警惕,方便以后行事,可谓一举三得啊。只是,为何宋若宪女学士也牵连其中?”我有些不解。这个宋若宪说起来也是大唐的名人,是著名的宋氏五姐妹之一。
据说德宗时宋氏五姐妹以德才被召入宫廷,时称“五宋”。大姐若莘自贞元七年以后,一直掌管着宫中记注、簿籍。她去世后,穆宗又令若昭接管,并拜若昭为尚宫,说起来也是我们内廷女官的最高长官了。宋家五姐妹中,若昭最通晓人事,宪宗、穆宗、敬宗三帝都称她为先生,六宫嫔媛和诸王公主驸马也都以礼相待,十分尊重她。若昭故世后,敬宗又令若宪代管宫籍。
若宪不但善文章,且有论议奏对之能,因在敬宗后,又得皇上的重视,以往宫中重大活动中,经常可见到她清秀娴雅的身影。名义上她虽然是我的上司,但因皇上的缘故,倒也并未对我摆过什么架子,只是也并未刻意靠上来,态度一贯冷淡客气。如此才女却被赐死,我心里难免觉得有些可惜。
不料皇上听了我的话,微微冷笑道:“你以为她是省油的灯?这么些年在宫中浸淫,早非当日那个清高孤傲的女才子啦。仗着朕之信任,在太皇太后面前挑弄是非,胡言乱语,不然你以为太皇太后怎会知你之事?哼,朕早想办她,可巧她就露了马脚。”
我微微一愣,原来如此,她原死于皇上的迁怒。偷眼看皇上,只见他似笑非笑看着我,凤目中却是精光乍现,心中暗道:“原来这才是他的帝王霸术,怎么以前我竟敢如此大胆,三番两次捋他虎须?”想来禁不住打个寒噤。
(不好意思,家中有事,更新晚了,请见谅。)
第六十一章 冰火
    大和八年年末,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将整个长安厚厚地裹在了一片银装下。
从民间到皇宫,处处都在张灯结彩,迎接新年。
我站在掬霞楼上,凭栏远眺,远远近近的宫殿楼台在雪中静默着,大红的宫灯和锦绸在雪白的底子上勾勒出一种艳到极致的妩媚,那雪白那艳红,都在极力的燃烧,像是要毁尽一切,让人无端的生出一丝茫然的惆怅。
冰封雪盖,玉宇琼楼,本是我最爱的景致。只是这样皎洁、纯粹的瑞雪,也掩不住底下那丝阴谋的气息,很快就要行动了吧?也许这是剧变前最宁静的一个新年了。
“小姐,您看摆在这里可好?”身后传来轻凤愉快的声音。
我回头,见她把那株半人高的朱红珊瑚树摆在了小小的花厅正中,刹时整个花厅倒成了供奉珊瑚的展厅了。
“找个靠边的,不挡道儿的地方摆去。”我失笑。
“可是,这是皇上刚赐您的,摆到见不到人的地方……不好吧?”小丫头看我面色冷淡,越说越小声。
我暗叹口气,这个皇上不知是不是太闲了,隔三岔五的就非得遣人送点东西过来。几年下来,这个小小的掬霞楼都快成宝贝收纳馆了。我明里暗里直接的婉转的跟他提过多次,可他仍作不知,照旧把自己偶得的好东西送到这里来。这其中不少都是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看的我那个肉痛。东西是好东西,可是将来如能出宫,恐怕也不能带走,而且御赐的东西也不好变卖,真是还不如换成真金白银来得实在。
“小姐——”轻凤见我又神游太虚去了,小声叫我。
“你想摆这儿就摆这儿吧,不过若是谁不小心碰倒了,那可是……啧……大罪。”我故意吓唬她。
果然她吓得脸色苍白,赶紧一叠声地让人抬到后房锁起来,以策安全。
“好了,让他们弄吧,你跟我来。”我转身向楼下走去。轻凤赶紧跟上来,给我披上紫貂披风。
掬霞楼东不远处,有一座小小的梅园,此时满树红梅傲雪绽放,在掬霞楼即能闻到甘冽的梅香。
沿着厚厚的积雪中清扫出的窄窄的甬道,越靠近梅园,香气越浓。穿过雕花圆月拱门,一树一树的丹霞挣破冰雪的束缚,一下子占满视野,清幽的冷香扑面而来。
“轻凤,去,把我的筝拿来。”轻凤转身离去,我拂开枝头落雪,独自徜徉白雪红梅中。
未几,轻凤即抱着筝回来,帮我安放到林中小亭中,又在石凳上铺上厚厚的锦垫,大眼睛眨呀眨地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这段时日烦乱事太多,我提不起兴趣,竟是好久都没弹筝唱歌了。轻凤跟我的时间不长,只见我房中摆着一架古筝,却没听到我弹过,难怪她这般好奇。
我轻轻坐下,望着满园雪中红梅,凝神落指,唱一曲《一剪梅》:
真情像草原广阔
层层风雨不能阻隔
总有云开日出时候
万丈阳光照亮你我
真情像梅花开过
冷冷冰雪不能掩没
就在最冷枝头绽放
看见春天走向你我
雪花飘飘北风啸啸
天地一片苍茫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只为伊人飘香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此情长留心间
一遍唱过,一缕笛音突然加了进来。我一怔,抬头就见金冠轻裘的皇上缓步而来,碧玉笛横在嘴边,一曲《一剪梅》到他那里,吹得是婉转清扬,声透九天。
我怔怔地停下,看着他从白雪红梅间走来,唇角带笑,凤目含情,就那样直直的向我走来。
那一瞬间,突然觉得若是他不做皇帝,就做个仗剑横笛、跃马天涯的潇洒公子,也许……也许跟他在一起,也会是件幸福的事。
他在亭外停下,折了一小枝红梅,轻轻吹去白雪,走到我身前,温柔地插在我的发间。他宽大的袖间淡淡地飘出龙涎香,混着梅香,一下子将我包围,竟致无法动弹。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他温暖的手指滑过我颊边,俯身在我耳边低低呢喃。
我低垂下头,天寒地冻间,却觉得一片热烫。既不敢看他,也不敢答话。只在心里暗悔:唉,做什么来这里弹筝唱歌,这不是没事找事么?转念又想,既然碰上了,逃避也不是法子,不如如常面对吧。
转脸仰起头来看他,谁知他放大的俊颜就在眼前,黑亮的凤目中瞬间闪过笑意,薄薄的唇随即压在了我的唇上。
我一下子石化,无法置信地瞪大眼,怎么,怎么偏这么巧?也许他只不过想亲亲我的脸,谁知我竟然主动送上红唇,哎呀,无颜见人……
我低吟一声,他一顿,即将离开的唇重又压了上来,带着不同刚才的灼热,紧紧封住。我心一慌,连忙挣扎,反被他制住手脚,密密地圈在了怀中。
霸道索取的唇舌在我口中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惊涛骇浪,直似要将我淹没。良久,等他终于放开我时,我像是被抽走了力气,全身虚软,只能气喘吁吁地依附在他身上,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然坐在我刚坐的石凳上,而我被他抱在腿上。
他的唇在我耳际流连,灼热而沉重的呼吸喷在我颈边,“锦儿,锦儿,我们回房?”他的声音低沉暗哑,搂着我的臂膀又紧了一紧,我一下子感知到了臀下的异样,不安地扭着身子,惊慌地喊:“皇上!”
“嘘,别喊,知道了,你别动。”他用力扣紧我,慢慢平复急剧的呼吸。
良久,他的身子才不再那么紧绷了,呼吸也轻淡了下去。我忙想站起身,哪知鬓边垂下的一缕头发被他绕在手指上,他不放手,我就无法起身。
我哀哀看着他,希望他能放过我。
他故作不知,呵呵低笑,贴在我耳边说:“好久没听你弹筝唱曲了。刚才那首曲叫什么?很好听。”
“锦瑟再唱一遍给皇上听如何?”我柔声说。
他状似思索,在我流露焦急神色时,方展颜一笑,道:“好吧,不难为你了。”
说着放开手,我赶紧站起来。
他拿过放在石桌上的玉笛,笑道:“朕来吹曲,你来唱。”
说罢也不待我说话,只管横笛吹奏起来。我和着他的笛声,再一次唱起《一剪梅》,唱着唱着,却发现这首歌并不适合在他面前唱,因我脑中突然就想到了商隐,这是一首为他和我唱的歌。这么些年,即便远离重楼深宫,经历风雨雷霆,我们也在坚持着那份感情,期待着云开日出、万丈阳光照耀的时候。
心一刹那迷离,眼前仿若看到商隐消瘦的面容,他忧郁悲伤的眼神,他温暖的怀抱,他让我忘了他时压抑痛楚的声音,他的一切,都深深地镌刻在我心底,那是一辈子的印记,已经融入了我的骨血,要割舍就要剖心挖骨,痛彻心肺。
一下子明了,即便皇上不做皇上,我爱的依然是商隐,这不是选择,而是宿命。
“雪花飘飘北风啸啸
天地一片苍茫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只为伊人飘香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此情长留心间”
笛声与歌声袅袅停止,我定定地看着皇上,从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看到自己澄澈的目光。
我向他微微一笑,神思淡定,不再徬徨。他脸色一白,手指紧抓着玉笛,仿佛恨不得将之捏断。
静默地对视。亭外不知何时,漫天白雪又飘飘洒洒地落下。雪中没有路,要走的路其实早已在心中。
他似已明白,终是收起目光,面无表情地从我身旁走过,漫天飞雪中,依旧挺拔的背景空前的悲伤寥落。
第六十二章
皇上心情不好,整个大明宫都笼在一股阴郁的气氛之下。人人小心翼翼,惟恐触犯圣颜,莫名其妙当了替罪羊。
大和八年的新年,就在这样的阴郁和小心翼翼中过去。
从腊月二十八到正月十五,朝廷官员照例放年假,皇上也不必当朝坐殿了,紫宸殿都甚少来,听说日日在杨妃住的景阳宫饮酒听曲。
皇上不来紫宸殿,我这个紫宸殿女官史无前例的空闲起来。每日倒乐得自在,弹弹筝、唱唱歌,逗逗轻凤他们,抽空还去给王守澄拜了年,听他把李训和郑注狠夸了一通。心里暗道:原来老狐狸也有失算的时候。
趁着出宫,原想到开化坊令狐大哥家去一趟。两个月前,令狐楚以吏部尚书左仆射进封为彭国公,旧府已改建成彭国公府了,商隐依旧做他的幕缭,住在彭国公府中。
站在通往开化坊的街口,犹豫了半天,却徘徊不前。前面不远处即是彭国公府,能看到雄踞在大门两旁的青灰色的石狮,被夕阳余晖渡上一层金色的光。
身边来来往往的,都是步履匆匆的行人,不管他们离家多远,都有一盏为他们守候的灯光,都有一扇敞开的家门。我就不必说了,这一生已无望回到原来的家。商隐呢,过了年他也有二十三岁了吧,在古代,这个年岁早该成家了,也许儿女都绕膝嬉戏了,可是他却仍是孑然一身,守着一个不知何时才能兑现的诺言,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身边连一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
仰首望天,强忍住眼底涌上来的泪意。长叹一声,这一生,他遇见我,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正望着天空出神,冷不妨一下子被人抱住转起了圈,天旋地转间传来那个魂牵梦萦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喜,快乐地大叫:“瑟儿!瑟儿!我的瑟儿!”
我的伤感就这么被转得七零八落、消失无踪,“咯咯”的笑声冲口而出。我看着他眉开眼笑的俊颜,看着那双深情浓烈的星目,心底快乐的泡泡一直往上涌,挡都挡不住,情不自禁地凑近红唇,“啵”地亲了他一口。
抽气声和惊呼声同时传来。我这才发现不少人停下脚步望着我们,而我们竟然就这样当街相拥,更要命的是,刚刚我还当众亲了他一下,哎呀,这里可是古代!
我的脸“腾”的一下烧起来,反观商隐,白皙的俊脸也隐隐泛红,但他眼中赤裸裸的浓情,让我觉得他脸红的原因跟我可不一样。
我“嘤咛”一声,把脸埋进他怀里,说什么也不肯抬起头来。商隐无法,拥着我向众人笑道:“各位乡亲,不好意思,我娘子害羞了,失礼失礼。”
“这位公子,快领小娘子回家吧。”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惹来大家会心的大笑。
“说的是,那我们就告辞了。”商隐拉着我的手,飞快地穿过人群,穿过大街小巷,一直绕到华阳观前那片清幽的竹林中。
“哈哈哈——”商隐停下来,止不住地大笑起来。我满面羞红,跺脚不依,他却只是看着我笑,全没停下来的意思。
我无法,扑上前捂住他的嘴,恶狠狠地威胁道:“不许笑!不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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