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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遇上风流才子之锦瑟-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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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上的气势下,黑脸太监的手明显一抖,微微低了头。仇士良见状,大喊一声:“皇上,李训造反了!请皇上速回禁宫!”
皇上转头看向他,他与皇上对视一会儿,突然阴沉一笑,转头朝黑脸太监扬扬下巴,黑脸太监立即将匕首又往我脖子上压来。
血流得更多了,我却奇异地不觉得痛,目光紧紧盯着皇上,说不出话,却用眼光告诉他,“没关系,别顾忌我。”
皇上一言不发,漆黑的凤目深不见底,牢牢看着我,我向他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皇上闭眼转过头去。黑脸太监见以我胁迫皇上无望,一阵焦躁恐慌,大喊一声:“我杀了你这个妖女!”
说着将匕首举起,就在那一刹那,皇上突然大喝:“住手!”
匕首堪堪停在我面前。皇上怒不可遏,咬牙说道:“你敢伤她分毫,朕将你碎尸万段!”
黑脸太监不敢再动,皇上转头低声与王敬宏说了几句话,王敬宏着急起来,低喊了声:“皇上!”
“怎么?你也要抗命吗?”皇上沉脸喝问。
王敬宏略一犹豫,低头退过一旁。
我一下子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他要放手!不,不行,不能让他为了我,放弃多年的计划,放弃铲除宦竖的宏愿。我承受不起!……也还不起。
“皇上,别放弃!”我朝他喊了一声,猛地撞向匕首。黑脸太监慌忙将匕首甩开,但尖锐的刀锋仍旧划过我前额,鲜血瞬间淌下,模糊了我的眼。
皇上爆出一声撕心裂肺地大喊:“不——”模糊的红光中,他急急向我奔来,一把推开吓傻了的黑脸太监,将我拥进怀中。
“锦儿,你怎么样?怎么样?”他焦急地问,冰凉的手不断擦拭我流下来的血。
“皇上,没事,别管我,……不能半途而废……”我使劲睁大眼,想看清他,奈何血水总是阻挡我的视线。
“锦儿,坚持一下,朕马上传御医!”皇上撕下衣袖,缠在我额头上,一把抱起我。
仇士良赶紧率太监将皇上围住,皇上紧抱着我,在一众太监的簇拥下上了御辇。
李训眼看大事不好,赶快上前紧攀御辇,高声说:“臣奏事未完,请皇上不要回宫。”
皇上淡淡看了他一眼,抱着我不语。仇士良见状,挥拳向李训打去,因为用力过猛,反而被绊倒。李训乘势压在他身上,从靴中拔出利刃,向仇士良刺去。回过神的黑脸太监,抢上前一步,一脚将李训踹开,将仇士良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太监抬起御辇,朝宣政门方向奔去。李训仍不死心,上前紧紧攀住御辇。太监见甩不掉他,合力将他一起抬了起来。
李训高声喊道:“皇上,万万退不得。王敬宏将军已经率金吾兵数十人冲到殿上,罗立言和李孝本也都率人前来护驾,皇上,胜利在望,万不可前功尽弃啊。”
我浑身冰冷,意识有些涣散。听了李训的话,强打起精神,紧握住皇上的手,用力喊道:“皇上,退不得!锦瑟没事,我保证!”
皇上握住我的手一紧,将我放在御辇上靠坐着,长身而起,就要跳下御辇。
突然,仇士良一把抢过黑脸太监手中的匕首,朝我刺来。皇上见状大骇,急忙回身相护,却仍是晚了一步,尖利的匕首带着刺骨的冰冷,刺进了我肩头。
我咬牙不吭声,摇头示意皇上我没事。然而皇上已经失了冷静,他一把抱住我,颤声大喊:“御医!”
御辇此时已抬进了宣政门,只听“哎呦”一声,李训被一名太监当胸一拳,从御辇上打了下去。众太监簇拥着御辇,飞快地跑进禁宫,紧接着关闭了宫门。
进了宫,皇上就在太监们的掌握中,宫内顿时响起了他们一片欢呼万岁的喊叫声。
我心急气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晕过去前,眼中只留皇上凝目注视我,仿若万物皆不存在,天地唯有我一人的那种伤痛、担忧的眼神。
第六十八章 玉逝
    “我要见皇上!让我进去!让开!”一阵喧哗声将我从无边的黑暗中惊醒。肩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我噩梦已然发生。
我费力睁开眼,目之所及,是紫宸殿内殿的摆设。室内已燃起烛火,一个削瘦的身影负手站在窗前,明黄的龙袍在暗影中黯然失色。他微扬着头,对殿外的喧哗充耳不闻,只沉在自己的思绪中。那孤绝深沉的悲哀,透过层层帷幔,直向我逼来,压得我浑身绝望的冰冷。
我静静望着他的背影,他静静望着窗外乌压压的天空。从没像现在这样,我深切地感知到这个男人的爱,然而如今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我,成了他的负担。
他选择了我,背离了他心中中兴大唐的宏愿。我们都清楚,这不是一个帝王应该做出的选择。也许那一瞬间,他听从了内心的命令,但清醒过后,他会后悔自己的冲动。为了一个女人,功亏一匮,这个骄傲的人,也许会为此悔恨一生呢。
然而,作为一个男人,不管他以前做过什么,怎样伤害过我,那一瞬间,他把却我置于比江山还要重的地位,我心里除了哀叹,只有满满的感动。
他,怎么可以这么傻?明知我的心不在他身上,怎么还这么傻?
眼泪,顺着眼角悄悄滑落。
“皇上——”我心里低唤,却喉头哽咽,叫不出口。
皇上像是听到了我的声音,缓缓转过头来,乌黑的凤目就那么清冷无波地凝望着我,仿佛被冰封的河流,一切的生动都被盖住,只余表面的沉寂。
我心一痛,泪更流得更加汹涌。他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暖意仿似挣脱了冰层,缓缓地浮了上来。
他举步向我走来。与此同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玉筝和三四名太监一前一后奔了进来。
身穿青衣的太监赶上几步,抓住玉筝的胳膊,方向皇上行礼道:“启禀皇上,玉昭仪违抗圣命,擅闯寝殿,奴才这就带她出去。”说罢,就将玉筝往殿外拖去。
“皇上——”玉筝哭喊着挣扎,鬓发凌乱,脸上泪痕交错,双眼哀哀地看着皇上。
皇上脸色一变,锐利的目光紧逼着为首一名太监,沉声喝道:“放肆!快放了玉昭仪!”
那太监低头道:“皇上,奴才等奉神策军仇士良中尉之命,前来护驾,外人一律不得进出紫宸殿,请皇上体察奴才苦衷!”
皇上负于身后的双拳紧紧握起,冷冷地说:“朕面前还没有你说话的份,滚出去!”
太监被他的威势所震,略一犹豫,放开玉筝退了出去。
玉筝扑到皇上面前,紧紧抓着他的胳膊,睁大眼惊恐地将他上上下下查看,全没了平时柔弱温顺的模样。
她盈盈眉眼中深切的焦急,才是一个爱他的女人应有的神色吧。
“皇上,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们不让臣妾进来看皇上,可是,臣妾害怕……只能闯进来,皇上,您没事吧?”玉筝语无伦次地说着,眼泪纷纷而落。
皇上抬手将她凌乱的鬓发顺到耳后,柔声说:“朕没事。”
“皇上——”玉筝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失声痛哭。
皇上脸上飞快闪过一丝尴尬,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我。我若无其事的转开目光,向床里微侧了一下身,不想牵动了肩上的伤,一阵剧痛,我暗暗咬牙,强忍着等痛楚过去。
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抚上的我眉头,耳边响起皇上的声音:“锦儿,怎么,很痛么?朕传御医进来。”
我摇了摇头,身上痛楚,心中酸楚,眼泪怎么也忍不住,漫过紧闭的眼睑,缓缓流入鬓发中,转眼就冰冷。
轻抚我眉头的手一顿,转而擦拭我的泪,无奈越擦泪越多,他不禁有些慌乱,大声冲着殿外喊:“御医!”
我忙睁开眼,使劲眨落眼泪,好看清他的样子,他的眼中是真切的担忧焦急,更深处却是一片黑暗。赶紧伸出未受伤的右手拉住他,哑声说:“我没事,不用叫御医。”
我挣扎着坐起,他连忙扶住我,在我背后垫上锦垫。
“皇上,对不起……”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也许你现在已经得偿所愿,铲除宦祸了。对不起,让你担了为美人害江山的昏君之名。
他脸色暗下来,默了一会儿,方说:“不关你的事,是朕识人不明,错信了人。”
“皇上——”我还想再说,他举手掩住我唇,低声道:“别说了。”
他剑眉微皱,面色苍白,说不出的疲惫。我心一恸,不知该如何安慰他。默了半晌,方强笑道:“皇上,锦瑟没事了,您去歇息吧,明日还有许多事要等您去做。”
他自嘲地一笑,摇了摇头。
一直站立一旁的玉筝此时也上前柔声劝道:“是啊,皇上,夜已深了,您去安歇吧。我在这里陪锦瑟,您就放心吧。”
许是见我已无大碍,许是终抵不住倦意,皇上揉揉眉心,站起来,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道:“朕就在隔壁,有事着人来禀报一声。”见我点头,方转头对玉筝说:“那玉昭仪今晚就在这里陪锦儿吧。”
玉筝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皇上转身出了内殿。直到他沉重的脚步远去,我和玉筝才收回目光,不经意地对视一眼,又各自别开视线。
玉筝在床边的锦凳上坐下,垂目看着手中的锦帕,我则盯着帐顶,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微尴尬。
过了一会儿,玉筝终是忍不住开口:“你始终是他的弱点。”
我转头看她,发现她也正盯着我,目光有些冰冷,有些愤恨。
我无言以对。
“我想不明白,皇上是那么出色的男子,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皇位、权势、美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该得的,为什么你会如此狠心,一次一次折磨他?如果我是你,我会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成全他。我更想不明白,明明你不值得他如此待你,为何他就是义无返顾?为了你,背弃了爱护他的敬宗先帝,宁肯得罪王守澄,也不答应立德妃为皇后,就连最看中的帝王声誉也不管,对你百般纵容讨好,明明心里恨得要命,还硬是不准人动李商隐一下;如今,更是为了你,连多年的夙愿都可以放下,江山社稷都可以不顾,锦瑟,你说,你究竟是何方神圣,让他如此对你?”玉筝一眨不眨地瞪着我,眼中泛着微红的血色,声音激动悲愤。
我怔怔地看着她,眼前一幕幕闪过皇上以往对我的种种,那些挑逗、纵容、宠溺、斗气,这些年来,因怨恨他禁锢我的自由而拼命抗拒排斥的一切,原来都包纳着他深沉的爱意。
可我,注定要辜负这份爱。
“噼啪”一声,蜡烛爆出最后一个灯花,烛光摇曳了一下,最后归于熄灭。
烛光熄后,才发现晨曦已经照进殿来。火盆里的炭也渐渐燃尽,寒气悄悄地漫过来。
我倚在床头,一夜未合眼。脑中似是想起了这几年的每一个瞬间,又似是什么都未想起,只是恍了神,再回神就已天明。
玉筝趴在床边,睡得很不踏实。秀眉紧蹙,眼下尚有未干的泪痕。我扯过一角锦被,盖在她身上。
脚步声轻轻地响起,我抬起头,看到皇上进来。他似是没料到我居然是醒着的,怔了一下,方举步过来。
他脱下身上的银貂披风,披在玉筝身上。将手覆在我的冰冷的手上试了试,帮我把被角掖好。
这一切他做的那么从容不迫,好似他天天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而我好容易压下的心痛又再度漫了上来。
他微弯着腰,静静地俯视着我,一向漆黑的凤目中多了几条血丝,眼窝深陷,呈现微微的青色。
他,也是一夜未睡吧?
我抬手,轻轻抚上他微皱的浓眉,他一震,睫毛轻颤,刷过我的掌心。我想缩手,却被他抓住,合手握入双掌中,轻轻摩擦,直到将我冰冷的手搓热。
旁边的玉筝直起身来,怔怔地盯着我们握在一起的手。对上她怅然的目光,我突然有些羞赧,忙想挣出手来。
皇上使力握了一下,放开了手。
三人一时都无语。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一声尖细的声音突兀响起,吓了我一跳,转目望去,仇士良和黑脸太监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就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我们。
皇上慢慢挺起身子,眼中的柔和褪去,笼上一层尖厉的寒冰。
他转身向他们走去,顺手挥开了床榻外的帷幔,金色的纱帐垂下,挡住了仇士良他们的视线。
透过朦胧的纱帐,可以看到皇上站在他们面前,姿态淡定,周身却散发出让人不敢逼视的威严。仇士良和黑脸太监不自觉地躬下了身子。
“什么事?”皇上的声音清淡一如往昔。
仇士良抬起头来,一双细长的小眼掩在肥厚的眼皮下,观察了一下皇上的神色,方道:“启禀皇上,李训等人图谋造反,事败出逃,微臣请旨,捉拿李训及其同伙。”
皇上并未答话,只盯着他看。仇士良有些受不住,微垂下眼,但仍沉声说:“请皇上下旨。”
“李训不会造反的。”皇上淡淡地说。
仇士良逼上一步,高声道:“李训私带兵器上朝,又在金吾左仗院内埋下重兵,意欲行刺皇上。要不是韩约临阵畏缩,冷汗直流,叫微臣看出破绽,说不定昨日我大唐就落入李训诸人手中了,皇上怎么还如此糊涂,难道要包庇他不成?”
皇上沉声喝道:“放肆!”
仇士良不甘示弱,直视着皇上,竟似要逼他就范。皇上岂会被他所挟,面覆寒霜,目光凌利,毫不让步。
气氛刹时万分紧张。玉筝冰冷的手颤抖地握住我的,目光却紧盯着纱帐外的几人。
正在僵持时,仇士良身边的黑脸太监突然拔足向我们这边奔来,边奔边从腰中拔出一把匕首,喊道:“如今外有李训乱党,内有祸国妖女,我鱼弘志今日就先为皇上除了这妖女!”
说着一把扯下纱帐,举起匕首朝我刺来。
“住手!”皇上的暴喝声响起,急急奔来。
闪着寒光的匕首朝我刺下,我避无可避,也不想再避,那一瞬间,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我的存在只会是皇上的弱点,不如归去!
突然人影一闪,伴着一声短促的低呼,温热的血喷洒在我脸上。
玉筝手捂胸口,“砰”地倒在我身上。我顾不上受伤的肩,伸出双臂紧环住她,眼睁睁看着鲜血从她胸口涌出,很快染红了她身上的银貂披风。
鱼弘志本用了全力,匕首齐根没入玉筝胸口,他来不及抽回,就被皇上一脚踢开。皇上冲过来,看了一眼毫发未伤的我和受伤的玉筝,突然唳气大发,从胸前掏出一枚小碧玺,一把扔给仇士良,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滚!”
我已无暇顾及皇上是不是又一次为了我而妥协,玉筝胸前快速流出的鲜血,仿似抽走了我身上的热量,我浑身冷得直打哆嗦,徒劳地捂住她胸口,想要阻止血流。
玉筝惨白的脸上扯出一丝笑,吃力地抬手抹上我的脸,断续地说:“又是血又是泪……锦瑟……你也有这么丑的一天……”
“玉筝——你怎么这么傻?”我的声音因冷而颤抖。
“呵——傻的人是你……一直是你。当初你为了要救我,……竟然离开皇上,真是傻。你知道吗……是我和公主设计,让皇上撞见你和李公子在一起,……我为了想进宫,到皇上身边,硬是让你们分离……”
“玉筝,别说了。”我心痛得无以复加。
“不,我要说,全都告诉你。那次你出宫与李公子相会,天明才回来,是我提醒皇上的,我本来只想让皇上讨厌你,冷落你,没想到他爱你那么深,最终却是害了你们两人。……锦瑟,看,傻的人是你,你一直把我当好姐妹……却是……是我害了你,否则,你现在也许已经跟……李公子比翼齐飞……我害了你……自己也没得到……现在全还给你……”
玉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我只得将耳朵凑在她嘴边,才能勉强听出她说的话。她口中呼噜作响,却是发不出声了,只瞪大眼哀哀地看着站在床边的皇上。
皇上脸色铁青,默默地看着她,终是俯下身来,握住了她染满鲜血的手。玉筝脸上刹那间迸出耀眼的光华,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清晰地说:“你要保护她,我知道,我帮你做到了,这样皇上就不会再忘记我了。”
她就那样嘴角含笑,缓缓闭上了眼。
第六十九章 出宫
    皇上唤人来抬玉筝出去。我紧抱着她不肯放手,他轻柔但坚决地掰开我的手指,将浑身冰冷僵硬的我搂在了怀中。
我将脸紧贴在他胸口,泪水一会儿就浸透了他胸前的锦衣。他的脸贴在我头顶,温热的泪悄悄滴落我发间。
这一刻,我们相拥着流泪。
良久,皇上突然幽幽地说:“锦儿,你出宫去吧。”
他的声音含着无限的悲伤和绝望,那种仿佛放弃一切的清冷刺得我心一痛。我贴在他胸前,不语亦不动。
皇上哑声说:“锦儿,我心里并不想让你走,一直都没想放你走。我总是奢望,或许有一日,你会记起当初,即使记不起,或许也会重新爱上我,只要我有足够的耐心。……只是老天不给我时间,现在情势紧急,我……怕保护不了你,如果再出现刚才的情况,我……会发疯的。”
他深吸口气,接着说:“我已经安排好了,现在皇城内外,乱成一团,你就趁混乱……出宫去吧。”
我抬起头,望向凝视我的凤目,那里被泪水清洗过,像黑宝石一样的晶亮,却包含着太多的不甘、无奈和痛苦。
出宫去吧,终于听到我梦寐以求的话,我却没有意料中的快乐,相反,无比的沉痛压在我的胸口。我不知如何回答。在明知他身处危急的时候,在他为我做了这一切的时候,还能义无返顾地离他而去么?然而,我能留下么?且不说商隐尚在苦苦等我,就是为了皇上,留在他身边也只是让人时刻掌握着他的弱点,成为逼迫他的武器。
我心中的念头一个个闪过,却发现一向冷静的头脑竟分析不出如何做出选择。
皇上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将我的心思一一看透,清冷的面上慢慢露出一丝笑,俯头轻吻了下我的发,低声道:“够了,你能为我至此,我已经心满意足。”
说罢,叹了口气,“锦儿,你知道么,事到如今,我是多么后悔。如果当初,我不是贪恋这个皇位,也许现在,我只是一个富贵王爷,与你做一对神仙眷侣。当初,你问我,要江山还是要美人,我狠心答你‘江山’,其实,我很贪心,心里想的是,等到手握江山,何愁得不到美人。哪知人算不如天算,贪心的结果就是,江山美人俱与我无缘。”
他低头对上我的眼睛,坚定地说:“这一次,我定要保你平安。你不是一直向往自由地生活么?你出宫去吧,去找……那个人,去过你幸福的生活吧。”
这个骄傲霸道的人,亲口说出让心爱的女人去找别的男子,我原本该高兴的心却泛起无边的酸涩。
“皇上——”话未出口,泪水滚滚而落。
他轻轻抚去我的泪,语带哽咽地说:“听话。接下来的日子会非常凶险,你在我身边,我放不开手脚,放不下心。”
说完,不待我答话,将我拉起来,唤了声:“崔喜。”
身材瘦小的崔喜应声进来,跪在地上。
“把衣服给锦司记吧。”皇上淡淡吩咐。
“是。”崔喜起身脱下身上的太监服,递给我。我伸不出手,这招暗渡陈仓,万一弄不好,皇上、我、崔喜,甚至还有些我不知道的人,都会受牵累。
皇上见我不动,伸手接过太监服,朝我展开,命令道:“穿上!”
我看向他,他眼中闪着坚定的光,仿佛刚才那个绝望茫然的人不曾出现过,他又变成那个手握天下的九五至尊。
我一咬牙,罢了,留下本非我愿,况且于事无补,如果离开能换他一个放手一搏、东山再起的机会,我又何必踯躅?
我接过太监服,迅速套在身上。崔喜身量与我差不太多,太监服本就宽大,穿在我身上还算合体。皇上亲手帮我把头发挽上去,用他送的那支白玉簪固定好,帮我戴上帽子,轻轻往下压了压,遮住额上因受伤缠的布条。
穿戴整齐,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微勾唇角,摇头叹道:“如此玉颜如何藏得住?”
“皇上,请勿担心。殿外奴才都安排好了。锦司记出去,没人会拦的。”崔喜躬身答道。
皇上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小的玉牌和一个小白玉瓶,塞入我手中,“仔细收好,从东门出宫,如遇盘查,可出示这个玉牌。这个玉瓶里盛着大内最好的伤药,记得每日涂在伤口处。”又从崔喜手中接过一个锦囊,塞入我怀中,口中说道:“里面有些碎银金绽,以备不时之需。”
我愣愣地任他摆布,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
最后他双手扶住我脸侧,定睛看着我,忽俯头吻住我的唇,像负伤的野兽,带着绝望的狂烈,狠狠咬破了我的嘴角。
我感觉不到痛,因为心里的痛更甚。
皇上猛地放开我,转过身去,哽声说:“去吧。”
看着他孤绝沉重的背影,我拼命压住眼泪,低声说了句:“保重!”转身飞快地跑出了内殿。
我从殿内冲出,殿外只有两个小太监守着,看也没看我一眼。我丝毫不敢停留,也不敢回头,一口气跑下紫宸殿高高的台阶,穿过殿外的回廊,向东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提起的一口气终于散尽,脚下一踉跄,我一下子摔倒在地。肩头传来的剧痛,让我一下子清醒,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天地已变成了一片茫茫的白色。原来一夜之间,尺厚的大雪掩埋了整个大明宫。
我回头看去,紫宸殿在苍茫风雪中,只剩一个模糊的影子,而那个人,更是连影子也看不见了。
垂下头,任泪扑簌簌滴落雪地,润出一个小小的黑洞,转眼就被新落下的雪覆盖住了。
深吸口气,我爬起来继续向东奔去。没跑几步,从北面奔来一小队禁军,人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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